当年的事情她早就释怀了,不再后悔生下书烨,这几年也过得很快乐,从没想过镐隆会有心结,内疚得让他对女人过敏?!
逼供并不算成功,梁咏诗只能从他的谈话反应里,猜想并组合答案。不过呢,她敢肯定有猜到八成了。
清晨快六点钟,那个惨遭她拷问的男人刚刚才入睡,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她蹑手蹑脚的下床走到沙发旁。
他连睡觉都穿得整整齐齐,长式的睡衣包裹住全身,梁咏诗仔细瞧他的脸、颈部及手掌处,红点变淡了。
她忍不住偷偷摸了他一把,等了一会,红点并没有增多,美眸顿时微瞇。真的是对女人过敏吗?
李镐隆睡得浅,这轻轻一碰已被扰醒,他睁开疲惫的双眼,愣了一会才惊觉刚才是她碰了自己,很快的,身上的红点窜起,「为什么还碰我?」
「啊!真的是心理作用耶。」大开眼界,梁咏诗很自然的伸手又想碰触他再试一次。
「离我远一点。」他迅即翻身越过沙发,森冷目光疾射而出。
「呃!对不起,我只是好奇,请继续睡、请继续睡。」溜啊,她转身立刻窝回病床上。
折腾一夜,好不容易才睡着,现在又被吵醒,李镐隆的睡意全消,索性到浴室冲凉,以减低过敏带来的不适感。
梁咏诗听闻他进入浴室后传来的淋浴声,这才轻声叹息。唉!他被这种怪毛病缠身多年,还真可怜,想一想,她是应该负点责任,只是不知道告诉他,自己过得很好,能不能改善他的病情?
整个上午,李镐隆躲躲藏藏,每当有人进入病房,他就到阳台透气,为了隐瞒怪毛病,带梁咏诗回台湾的事自然就耽搁了。
「幸好,妳的手再过几天就可以复原了。」于似水的心情转好,脸上总算有了笑容。
「是啊,要不然用左手吃饭真不习惯。」
于似水瞪着阳台外的身影,「真是的,说要照顾妳,结果还让妳自己吃饭,他昨晚没对妳凶吧?」
「放心,谁敢欺负我!」她扬起下巴笑着。难受一整夜的人,可是那个站在阳台装酷的家伙哩。
坐到她的身边,于似水悄悄问道:「妳要回台湾吗?」
「不想走,我正在努力想办法不回去。」谈到这件事,梁咏诗就皱眉头。
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她幽幽叹息,「其实呢,如果不是见过妳在赛车场上神采奕奕的样子、快乐的表情,我一定也会反对妳赛车,毕竟很危险。」
「看到我昨天发生意外,妳也反对了?」
「难免嘛,我真的被妳吓坏了。」她轻轻拨走落在好友额头上的发丝。很庆幸这伤痕不大,要不然她美丽的额头会留下丑疤痕。
「我不放弃赛车。」梁咏诗依然坚决。
她绝非是单纯的寻求刺激,赛车对她而言是荣耀、是挑战,今日能够成为三级方程式的赛车手是辛苦努力才办到的,这一段用血汗记录的日子,她怎么也不肯轻易放手。
陪在Freya身边五年了,于似水很清楚她对赛车的热爱与付出,「我尊重妳的决定,永远支持妳。」
「谢谢妳。」获得好友的支持,梁咏诗放松眉头的笑了笑,继而关心问道:「那妳呢?决定好了吗?这十多天,我看妳常常恍惚失神,需要我帮忙吗?」
「我……」想起欧阳诚旭,于似水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
「要不要我先调查欧阳诚旭的近况?也许可以帮妳作决定。」其实她是担心那野蛮人有暴力倾向,调查只是想保护好友。
「谁是欧阳诚旭?」李镐隆恢复原有俊容,正想要梁咏诗准备出院,刚好听闻她们的谈话。
那凌厉目光吓着了于似水,她连忙解释,「李先生请别误会,欧阳诚旭……他是我的朋友,Freya并不认识。」
「妳干么跟他解释?」拜托喔,她才不信他会吃醋。
「妳也是跟咏诗一起从法国来的?」他仍是直盯着于似水瞧,突然发现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是看过照片吗?而且于似水这名字有点耳熟。
一直知道诚旭有个爱得要死要活的女人,不过他从没见过那女子,有关她的事全是听闻,更因为排斥女人,所以照片也是看过就忘。
「是的。」于似水被看得很不自在,纤细手指不停的绞动。
「妳叫什么名字?也是台湾人?今年几岁?结婚了吗?」
「嗄?李先生你……」问太多私人问题了吧?她当场愣住。
梁咏诗摇头叹道:「喂喂,把马子不是用这种方法,你在盘问犯人啊?」
「对不起。」李镐隆没有继续追问,不过心里惦记着要与欧阳诚旭联络。也许世界就是这么小,真给他碰上了。
于似水松了一口气,「李先生,请您让我留下来照顾Freya好吗?」
「不必。」
「可是……」
「我刚刚有听到医生说她头部的伤没有大碍,所以晚上我们就会回台湾。」他看咏诗气色很不错,回台湾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
「……」可恶啊,这男人过敏症一好,就恢复霸道作风!梁咏诗肝火又上升了起来。不行,争吵解决不了事情……
她忽然灵机一动。虽然这方法卑鄙了点,但为了重回赛车场,她决定豁出去。
于似水再次请求,「请你多让她休息几天。」
「回到台湾,她能获得更完善的照顾。」李镐隆不想再谈,又道:「麻烦请妳离开。」
她很不想走,偏偏他是Freya的丈夫,她又能如何?「Freya,我先回车队,记得随时跟我保持联络。」
「嗯,会的。」
当于似水离开,病房内的气氛变得诡异,李镐隆不知梁咏诗怀着鬼主意,心底还在意她发现自己的秘密,独自面对她时显得不自在。
就当她是员工吧!他板起铁面无私的表情,「我会派人到千里车队住的旅馆拿妳的行李,有什么话需要转达?」
「不用了。」梁咏诗垮下肩膀,说话语调带着悲伤。
「今晚八点半的飞机,妳中午吃完饭就先休息一会。」
她没有回应,拧起柳眉,红唇抿了又抿,像极了强忍眼泪的模样。
李镐隆回头望着她,仔细打量她的表情。是认命了吗?
片刻,她才开口,带着哽咽声喃喃低语,「赛车时只有往前冲的念头,每一次加速就像要飞起来,什么烦恼都可以忘记。」
瞧她的态度软化,他谈话的语气也跟着放柔了些,「妳还有很多比较安全的运动可以选择。」
「赛车是帮助我脱离痛苦的良药,很可惜,再也没有机会在赛道上飞驰了。我很害怕没有排解情绪的管道,以后的日子会是怎么样?」呼,好不容易,她终于挤出泪水。
「日子不会因为没有赛车就黯淡。」他感到呼吸窒碍,员工哭了还可以再轰,偏偏她是梁咏诗,注定要让他自责一辈子的女人。
流泪的效果不错,李镐隆慌张了。
梁咏诗摇头苦笑,「将心比心,如果当年的事容易释怀,那你还会被过敏症纠缠吗?」
「妳……」妳还是不能原谅我吗?这话他连问都问不出口,惆怅笼罩使得他好难受。
「小小年纪就生了孩子,我的人生全乱了,当时好怕好怕,呜呜……」第二滴泪挤不出来,她低头微微颤动肩膀,像是哭得无法自己。
别怪我啊,要不是你太爱管闲事,我也不会狠心加深你的愧疚感,至于过敏症会不会更严重,你就自求多福啦!
李镐隆满心全是苦涩,「咏诗……我真的很抱歉。」
看样子就快达到目的,梁咏诗努力把戏演得更逼真,「我一直想要坚强、独立更像个大人,可惜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时间空白了好几年,直到从赛车里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才忘掉所有不愉快。」
「我知道我对不起妳,可是赛车真的太危险,妳可以尝试别的事物,相信妳一定能拥有不同的人生。」
「别以为赛车只是寻求刺激,当中要学习的事情很多,虽然过程很苦,但我看见了人生的色彩,请你了解赛车是我的精神支柱,这些年我全是靠它挺过来的,被你禁止赛车后,我感到好绝望。」她又加油添醋,恨不得在脸上写着「没有赛车,我一定会死!」给他看。
恍惚之间,李镐隆又见到当年的脆弱小女孩,那也是他心里最软弱的一部分。
「别哭,我该如何做才能弥补妳?」
太好了,事情比想象的还顺利!她祈求道:「能不能让我去上海观看比赛?看精彩赛况至少能安抚情绪。」
李镐隆很清楚早点带她回台湾才是明智之举,但却又无法忽视她的哀求,「好,我会陪妳过去。」
吼!居然还要跟。梁咏诗佯装拭泪,感激的说:「真的?谢谢你,可是距离比赛还有一段时间,你能不顾庞大的事业吗?」
「那先回台湾,等到比赛的日子,我再带妳到上海。」
「呜呜……谁知道你会不会骗我?我都已经让步了,你连让我看队友练习的情形也不能吗?」开玩笑,若是跟他回去,那她就没有时间练习比赛了。
李镐隆想了想,「好……那至少让何助理跟着妳,他办事很牢靠,有什么事都可以交代他去处理。」
派人监视?哼哼,没关系!梁咏诗点头答应,「嗯。」
距离在上海的比赛还有三个星期,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时间,先收买何助理,再找个情人甩掉镐隆,还得聘请优秀理财顾问将钱给要回来。
相信只要她不再是镐隆的责任,他就不会多管闲事,父母亲更不会知道她在赛车界的事情……这一刻,梁咏诗深信她能永久在赛车场上奔驰。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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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国际赛车场即将掀起赛车狂潮,梁咏诗没能在澳门拿下奖杯,非赢不可的念头在她脑海里根深蒂固,以致手上的伤势恢复后,她已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车,挑战高难度的赛道。
换上好友为她准备的赛车服装,她英姿飒飒、光采慑人,就像艳红火焰那般美丽又具有侵略性。
「Freya真帅气,妳一定又会是赛车场上最耀眼的人。」每次看见她穿着自己设计的服装,于似水总是非常骄傲。
「是啊,这拉拉队服装真炫。」李镐隆倚在门板前,阴冷声音如风刮过。这女人很欠修理,竟然利用他的愧疚感,害他这几天过得寝食难安。
「吓!」于似水倒抽一口气,替好友捏了把冷汗。
「你怎么会在这里?」梁咏诗刷白了脸。才到上海第二天,都还没有玩到车,这鸡婆的男人竟然又出现搞破坏。
「妳不是来加油的吗?怎么变成赛车手?」
「呵呵,就像你说的,这样的拉拉队服装才炫嘛!」
冷光一扫,李镐隆将她的计划全摊开,「妳用一百万收买何助理,并打算与麦斯演戏跟我谈判离婚,又暗地里收回股票、不动产,想继续赛车生涯,请问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全被说中了,梁咏诗见他气势腾腾,像极了快引爆的火山,她不好再装可怜。
「那一百万算我倒霉,跟麦斯交往是单纯想谈恋爱,取回股票这更不用解释,钱本来就是我的。」
「不要跟我鬼话连篇,我已经警告千里车队所有人,如果有谁胆敢接近我的妻子,就等着吃官司。」
嗄?那岂不是没人敢帮忙!难怪他直闯休息室都没人敢来干涉。
梁诗气呼呼的喊道:「喂!这段婚姻根本不算数,你不可以这么做!」
「虽然这段婚姻没有存在感,但它具有不可抹煞的法律效力,劝妳别胡来,除非妳找到真爱,否则我是不会答应离婚的。」他真想敲敲她的小脑袋瓜,看她会不会清醒一点。
「你就当作我跟麦斯真的相爱不行吗?这是离婚的好借口,你不用担心交代不过去。」真爱?爱这种东西她早就没兴趣了。
「不可能。」李镐隆对过往始终耿耿于怀,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毁掉自己的未来。
梁咏诗深呼吸,试着跟他心平气和的谈话,「好,我会认真谈感情,请你先签下离婚协议书,不然没有人敢追我。」
「被妳摆一道后,我不会轻易相信妳。」他已把她的信用指数视为负值。
她一听为之气绝,忍不住低吼,「很奇怪耶,你这么喜欢惹麻烦啊?」
「这是我应该负的责任。」他的回应近乎机械化。
又是责任,她很痛恨这两个字!忍忍忍,再吵会没完没了。
她强压下怒火,笑道:「其实呢,过去的事我已经释怀,这几年也过得逍遥自在,你实在没有必要背负责任,更可以抛开内疚。」
李镐隆幽深的眼眸望进她的眼睛,衡量可信度,「我还记得妳前几天说的话、痛苦的样子。」而且还记得很清楚!
当时她在医院里可怜的样子是作假,但他无法忽略,依然把她所说的话都牢记,甚至对她的自责还升高。
天哪,她的头好痛!梁咏诗勉强扯着微笑解释,「那是假的。」
李镐隆沉默一会才道:「妳的态度反反复覆,很难捉摸。」
「没办法,凶悍无效,好好跟你谈也没有用,只好施苦肉计,偏偏现在装可怜又没效果,所以只好改变作战方式。」这老兄该搞清楚,她会有多重个性也是被他逼出来的。
「没关系,我很清楚该怎么做。」
「嗯?请说。」她的眼睛燃烧火焰,摆明了你最好识相一点。
「放弃赛车,马上回台湾;放弃赛车,马上回台湾……」
包括缩在角落的于似水,在场三个人都没有开口,然而「放弃赛车,马上回台湾」这话语不断从录音笔传出回荡着。原来李镐隆严肃功力无人能及,他录音重复播放这话不是刺讽、玩笑,而是非常认真。
「……」梁咏诗黑了脸,嘴角微微抽动。好累,跟他沟通会累死,想必他一定也很累,连劝阻的话都懒得再说。
「放弃赛车,马上回台湾……」
两个人像是在比耐力赛一动也不动,李镐隆依然是一号酷表情,至于梁咏诗的脸色则愈来愈难看,那像苍蝇嗡嗡的声音惹得她想尖叫。
忽然,她轻松的笑了,「似水,麻烦妳回避一下,告诉其它人,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别进来,我们夫妻俩要独处。」
「好。」于似水看到她漾着贼意的眼神,心想她一定能化解僵局,离去的时候还掩上门。
李镐隆已嗅到不寻常,「别打鬼主意。」
「放心,才没有什么鬼主意,只是想……」她迅速扑向前,想摸他一把让过敏症发作。
「就知道妳不安好心。」他抢先一步的挡下她的手阻止。
梁咏诗双手被箝制住,隔着衣服碰触一点效果也没有,「哼哼!早知道我就穿比基尼。」
「别胡闹,现在马上跟我回去。」他仗着高大体形,想将她当小鸡拎起。
「你别太小看我。」语未毕,她藉力跃起,伸展长腿攻击他的下盘,趁势挣脱箝制,手指抚过他的耳后。
情势太突然,他险些被撂倒,想再次将她困住,过敏症造成的不适感,从他耳后开始流窜,「该死的!」
「我对你够好了,只要你不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你的秘密,而我现在要去飚车了。」梁咏诗刻意嚣张强调,就是要气死他。
「妳休想离开!」过敏症发作是不舒服,但不代表他就成了废人。
李镐隆挡住出入口,伸展四肢活动筋骨,准备要收服母老虎。
「干么?不怕过敏症更严重吗?」
「已经没差别了!」他炯炯有神的双眼跳动火焰。
「嗯哼,想打赢我没那么容易。」她很清楚镐隆的身手不凡,很早就取得跆拳道黑带资格,想扳倒他不只要有真功夫,还得施小手段。
「口气别太狂妄,要是没三招就输掉,是很难看的。」比体形、体力,他已赢了大半,并不认为她有能力与自己抗衡。
「放心,输的人会是你。」
梁咏诗长腿出击的速度极快且猛烈,李镐隆不疾不徐的挡下攻势,以擒住她的脚踝为目标,幸而她收腿的速度够快,才躲过擒拿。
「想抓我,难喔。」她嘻皮笑脸的装轻松,保持随时出击状态,其实是等待使出小伎俩的机会。
「闪躲的身手确实不错,不过妳没有机会躲过第二次。」他迅如闪电欺近,一把擒住她的肩头,施力将她困住。
「啊……你好狠,我的肩膀要脱臼了……呜呜。」她的五官因痛楚纠结,难受得哀嚎。
闻言,李镐隆急急的松手,「妳--」
好机会,狡猾的人儿趁势给他结实一拳,又加一记旋踢,动作一气呵成,勇猛的爆发力让高大男人狼狈踉舱。
「拜拜啦。」溜啊!梁咏诗头也不回,如火烧屁股似的冲出门外。
当然远离后她又恢复帅气英姿,在赛车场上她是亮眼的追风一族。
而被迫困在屋内的男人稳重气质全被磨光,咒骂声连连。他的下巴肯定瘀青了,她还真够悍的,可恶!就不信他管得了无数员工,却管不了她。
李镐隆揉着下巴,视线透过窗户飘远,看见她穿戴着装备,脸上的表情好有自信,浑身散发出英气,这股魅力轻易锁住他的目光。
当她驾车,如飞一般风驰电掣时,他才猛地从恍惚中回神,心跳跟着车速加快,不禁替她捏一把冷汗。
咏诗小时候活泼动人,却在成为母亲后忧郁死板,从没想过她也会有凶悍、争强好胜的一面。而两人之间连续的对峙,带给他一波波的震惊,她像水,没有一定的形体,同时激荡趄他内心深处埋藏的感觉……可那是什么?
没有时间多想,他一定要阻止她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