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太过分了……」
一抹小小身影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细细的啜泣声不曾间断,拭泪的动作也没停歇。
哭泣使得那小人儿的肩膀不住颤动,背影看来沮丧得仿佛有一片乌云正如影随形地笼罩在她头顶上。
她是个任谁见了都无法不喜欢的俏女娃儿,既然如此,为何还会哭得如此伤心,恍似受了不少委屈呢?
原因就在于同龄小男生为了想吸引这位漂亮小公主的注意,各种奇奇怪怪的方法便相继出笼,把她吓坏了。
目前就读国小四年级的她,抽屉出现过许多「活体礼物」,吓得她成天得担心受怕,唯恐下一分钟又会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来摧残她脆弱的心灵!
老师曾问过小男生们为什么要欺负她,他们的回答令她纳闷极了——因为喜欢她,所以把喜欢的东西当成礼物送给她。
这是什么理由?他们喜欢,她可不喜欢啊!请问有哪个女生会喜欢蚱蜢、小白鼠,和蚕宝宝尸体呢?
总算,在老师的告诫下,小男生们不再送「礼物」了。可,她的苦难并没有就此终结,因为,他们竟都改以行动表示——
「臭王小明竟然把我的辫子扯散了!」
小女孩揉着眼睛,鼻音浓重地愤怒低骂,原本绑成两边的整齐发辫,此刻已一边松脱。
「死陈大呆竟然偷翻我的裙子!」
小女孩泄愤地踢着地上的碎石子,恼怒得涨红小脸。
想起自己的小裤裤被不少人看见,羞愤的心情令她渐歇的泪势又再度爆发,一颗颗晶莹的水珠不断溢出眼眶。
「最可恶的是朱悟能,简直就是一只猪八戒,居然偷亲我!」小女孩用力地以手背抹着嘴,想起来就恶心。
骂他们,他们不痛不痒,还老是故技重施。
打他们,他们跑给她追,就算追到了,皮却厚得像大象,她打得手痛,他们却仍嘻嘻哈哈。
她受够了!
为什么她要忍受这些事?为什么偏偏拿他们没辙?
她不要永远过着这种受男生欺负、捉弄的生活!
望着耀眼阳光,小女孩大受打击的心理突生振奋的力量。
谁规定女生就一定该受男生欺负?
她要反击、她要抗议、她要自立自强……
她边走边思忖着该如何扭转颓势,就在快要抵达家门时,突然刮起一阵风,扬起漫天沙尘,吹得落叶翻飞。
小女孩眯起眼,压住险些又要曝光的裙襬,急忙迈开步伐朝家门奔去……
蓦地,不知打哪儿飞来的一张纸,啪的一声,奇准无比地盖住她的小脸蛋。
「呃……什么啊?」
她不得不止住步伐,拿下罩在脸上的纸张,下意识地看着纸张上的内容——
=想让您的孩子变强壮吗?快来报名参加跆拳道的课程吧!=
宣传单斗大的标题率先映入眼帘,一道灵光跟着闪进脑海,小女孩眼睛倏地绽放万丈光芒,心头霎时充满无限希望。
就是这个!她目前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她要让自己变得很强,可以保护自己再也不用受欺负。
到时候谁要是再想来招惹她、捉弄她,她就用跆拳道打得他落花流水!
哼哼!太好了!
布满斑驳泪痕的小脸此刻终于破涕为笑,粉嫩小手坚定地紧握成拳,为自己加油打气。
走向自家别墅的雕花大门,按下门铃,昂首等候母亲来开门,小女孩浑身散发着自信的光彩。
未几,门打开,她立刻把宣传单举得老高,以着无比确定的口吻说道——
「妈,我要学跆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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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烁的霓虹取代了白日的单调繁忙,入了夜的台北城愈加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城市里的周末夜晚总是特别热闹,听起来,这应该是开心的时刻、欢乐的夜晚,然而,在大部分的人相聚玩乐的同时,却有人正承受着情感被背叛的残酷打击——
「你这混球,居然背着我跟别的女人约会!」
顾不得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苦情女痛心疾首地含泪控诉,扑向一对男女,将男人搭在女人肩上的臂膀使劲掰开;而赫然惊觉自己成了第三者的女人则错愕地退到了一旁,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路人们纷纷让出了空间,很有默契地围成了圆,好奇地驻足观看。
「你干什么?」
薄情郎一伸手,轻而易举地把苦情女推离几步远,差点撞上看热闹的路人。只见路人紧张兮兮地像闪避瘟疫般,纷纷避开。
「你自己还不是向其它男人投怀送抱!」苦情女还未站稳脚步,就听见男人对自己无情的批判。
「你说的是什么鬼话?你以为我喜欢吗?我是不得已的,才不是投怀送抱!」她忿忿不平地哭嚷。
「笑话!不得已?又没有人拿刀子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薄情郎一脸讥诮。
苦情女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她震怒地瞠大了眼,泪水不争气地淌个不停。
「天杀的王八蛋!我去酒店工作还不是为了替你还赌债,当初你说爱我、说对不起我、说以后一定会补偿我,今天脚踏两条船居然还说这种话!」
遇人不淑啊!一颗真挚的心被伤得破碎不堪,咽不下的怨怒令她忍不住再度扑向前打他。
「疯女人!」
「臭男人!」
两人不断拉扯、不断叫骂,大伙看到这里,也明白了这出是什么戏码——
苦情女子跳入火坑为男友还债,有情有义。
薄情男子风流花心翻脸不认帐,忘恩负义。
大家心中皆有公道评断,却仍无人出面劝架,或伸出援手帮弱势的女子一把。
啪!
混乱之中,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亮地在大街上响起,时间与空气顿时在这一刻凝滞。
在场的每个人无不屏住气息、睁大双眼,静待当事者们的下一个反应。
「妈的!贱女人,你敢打我?」
挨打的薄情郎,反射性地一脚踹向苦情女的腹部。伴随着痛呼声,她狠狠地跌倒在地。
丧心病狂的薄情郎又一个箭步逼向前,揪住她的头发,另一手高高扬起——
「啊——」
一阵比杀猪还难听的哀号声登时响彻云霄,同一时刻,被揪紧头发的苦情女获得自由,情势在眨眼间逆转。
只见一名打扮入时、模样明艳亮丽的女子,以金光闪闪、瑞气千条之姿出现在混战的两人之间,单用一只纤纤玉手,便神奇地制止了薄情郎动粗。
「你才是贱男人!敢打女人,看我怎么修理你!」见义勇为的女侠回斥,表情却是巧笑倩兮,但若仔细瞧,便能发现她晶亮的瞳眸里,蕴涵了满满的怒气。
「你又是打哪儿冒出来的鸡婆?管什么闲事……」薄情郎的面子挂不住,还强撑着气势骂人。
为教训他的出言不逊,箝制住他手的柔荑再一个巧劲扭转——
「啊啊啊——」男人痛得哇哇大叫。
路人们皱起眉头,显然对这个欺善怕恶,又鸡猫子喊叫的男人非常不欣赏。
「我就是鸡婆,怎样?」
侠女宛如女王般,高傲地扬着下巴。娇滴滴的嗓音搭配她美丽绝伦的五官、窈窕曼妙的身材,简直完美得无懈可击,但,一和那野蛮的气势、暴力的行为比照,就显得极不搭轧。
「谢谢你的帮忙。」苦情女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感激涕零地道谢。
「不用客气,这种自命风流、没有责任感又不要脸的劈腿族最欠揍了,你根本不需要为他掉半滴眼泪,趁早甩了也好。」侠女微笑地眨眨美眸,衷心劝慰。
「混蛋、王八蛋,从今天起,我们各走各的,再也没有瓜葛!」
苦情女大受刺激,奋发图强,趁着侠女还在时,拿起皮包朝无法反抗的薄情郎一阵猛打,果决宣告分手,不再留恋地离开。
当事者离去,侠女即松开对薄情郎的箝制,拍了拍手,黑白分明的美眸憎恶地朝他一瞪,转身前还不忘唾弃地哼他一声。
看着侠女已欲离开,以为没戏可看的众人也准备跟着散场,可就在此时,面子、里子都丢尽的薄情郎心有不甘,趁其不备便要偷袭——
「小心!」还有些留在原地的路人见状,立刻大声提醒。
侠女闻声立刻敏捷反应,她微侧身,瞥见偷袭者的身影,在其魔掌靠近她之际,反手将他擒住,迅雷不及掩耳地猛力使出一记俐落的过肩摔,将薄情郎摔了个四脚朝天,所有动作一气呵成。
「啧!想报仇?别不自量力了,你大小姐我可是打十岁习武至今,想撂倒我,再回去练个十年吧!」
气焰高涨的侠女居高临下地对着手下败将不屑撇嘴,从容地整了整身上浪漫性感的雪纺纱洋装,再拨拨一头乌黑柔软的及腰卷发后,换上成熟柔媚的倩笑,步姿袅袅地离去。
若不是亲眼目睹,没人相信如此一个姿容绝艳娇柔、举手投足散发着诱人风情的美人儿,竟是身手奇佳的女中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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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自称一代侠女的曾楚宝,笑盈盈地走向在一旁目睹所有经过,吓得俨然如雕像的同行友人。
同行友人仍处在极度震惊的状态中,回不了神。
「毕先生?」她纳闷地唤了声,下一秒即意会出他为何会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不禁掩唇轻笑,「你很讶异我会武术吧?」
「嗯……」毕先生迟疑地点点头,莫名的恐慌在脸上现形。
他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
苦心追求了她两个月,好不容易守得云开见明月,等到佳人点头同意第一次的约会,没想到……现在才发现,此女可不是好打发的角色,想当点心玩玩,恐怕生命安危堪虞。
「刚刚那两招不过是雕虫小技,我学过柔道、跆拳道、擒拿术,平时的消遣就是上健身房……」曾楚宝以娇柔的嗓音,道出令他惊骇的事实。
「呵呵,真是黑瓶仔装酱油,看不出来哩!」
真恐怖!毕先生想佯装轻松,却笑得很牵强,冒汗的手心泄露了他的恐惧。
=这种自命风流、没有责任感又不要脸的劈腿族最欠揍了……=
她之前的斥骂依然在他脑袋里回响,一字一句清楚无比。
这这这……他怎么觉得,形容的好象就是他咧?
毕先生下意识偷偷用眼角瞥看扶着腰、拖着吃力步伐走远的薄情郎,心虚地收回视线,浑身抖抖抖。
这还叫没什么?
这还叫雕虫小技?
女伴懂得拳脚功夫,这本来是没什么好怕的,但问题就出在他的配偶栏上早已不是空白,换句话说,他已经有老婆了,要是让曾楚宝知道他明明已婚,还跑来招惹她的话,那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尽管她美丽动人、独立自主、爽朗大方、事业做得吓吓叫,但是,光是精通武术这点,就足以掩盖所有优点,教他退避三舍。
幸好,他还没对她有一丝一毫的逾越,可以及早喊停,否则,他的下场恐怕会比刚刚那个薄情郎,还要惨上N倍!
「你放心好了,我学这些功夫是用来自我保护和行侠仗义的,平时很少派上用场。」
看他惊诧得脸色发青、神情僵硬,曾楚宝扬起一抹柔若春风的笑安抚着。
别动歪脑筋、别打坏主意、别来占便宜、别想吃豆腐、别……做得到这几点,她就一定不具危险性,所以,没什么好畏惧的咩!
唉……这姓毕的,不相处还不知道,怎么会是一副软弱胆怯的模样咧?
亏她还观察了他一阵子,以为他拥有不错的工作,外表、风度、谈吐也不至太差,这才答应和他约会,看有没有可能擦出什么火花,继而进一步交往,毕竟,自己挑选总比老被逼着去相亲来得好吧!
可惜——看来他不太可能是她等了二十九年的Mr.Right了!
「是……是啊!现在这……这社会,像你这么有正……正义感的人,已经很少了!」毕先生控制不住地结巴,落跑的念头一直冒出来,干扰他的语言能力。
「呵……都是那男人太可恶了,有一个为他辛苦付出的女朋友还不知足,竟然出来偷腥,最不可原谅的是还想动手打她!如果我是当事人,绝对打得那男人躺进医院去。」
一说起方才的事,曾楚宝就忍不住义愤填膺,还好那薄情郎跑得快,否则她还想过去再补他一脚。
心虚加剧、背脊发凉,毕先生眼神飘动不定,开始思索落跑借口。
家中太座就是不够温柔,他才会向外发展,没理由还找个比太座更具威胁性的对象呀!
「好了,别提那事了,你刚说要去淡水吃烧烤是吧?」曾楚宝想起他看完电影后的提议。
「呃……那个……」
怎么办?话说出口,现在可以反悔吗?毕先生心慌地搓着手。
就在此时,一阵音乐铃声截断了两人的谈话。
曾楚宝笑笑示意,优雅地拿出手提包内的行动电话,看了眼屏幕显示后,知晓是公司来电,立刻按下通话键;而毕先生则连忙把握时间,在脑中编织能先行离开的好理由。
片刻,她结束了谈话。
「曾小姐,我想……」想不出好理由的毕先生一看她收起手机,慌忙得想以尿遁的蹩脚借口告辞,所幸,她抢先了一步阻断他的话——
「毕先生,真不好意思,婚纱馆有个重要Case,我得亲自去一趟。」她抱歉地说,但心里想的是——也好,有了借口结束这次约会,不用假装客套应付,浪费彼此时间。
因为她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和他相处,非但培养不出半点触电的感觉,反而在看了他一知她懂得功夫,就变得非常孬种的表现之后,迅速衍生出反感的感觉,还是早早Saygoodbye的好,免得连做普通朋友的意愿都消磨掉。
「是吗?」太好了,不用他自己掰理由!毕先生话一出口,就发现自己表现得过分欢喜,连忙清清喉咙,假意地端出绅士风范,「咳……我是说,不要紧,你去忙吧!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我搭出租车就行了。」曾楚宝干脆地拒绝,扬手一招,一辆出租车便朝这儿停靠。
「走了,Bye!」
在毕先生的目送下,她潇洒地挥挥衣袖,坐上车子扬长而去。
直到确定曾楚宝看不到自己,毕先生才感觉警戒解除,下意识地拍了拍胸口,大大地松了口气。
带刺的玫瑰,美丽却危险,若没点本事,最好别招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