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是人!笨蛋也是人!
更正,生活白痴也有人格跟骨气!生活笨蛋也有傲气跟尊严!
人生而平等,千万不可以因为是生活白痴或生活笨蛋就歧视他!
「很好!」
站在红砖屋外,丁宣薇深吸口气,将紧握的拳松了又握、握了又松,反复几次后,平抚住烦躁情绪,掏出钥匙开启镂空雕花铁门,信步朝大门走去。
来到墨绿色的铁铝门前,她又重复了一次放松动作,强迫自己嘴角扬起。
再次拿出钥匙打开铝门,脸上的笑意扩散,「哈啰,倪先生我来了……」
她爽朗快乐的声调在触及客厅的混乱后陡地消失,唇间的笑意也慢慢褪去,双眸中尽是不可思议。
「天……」突然间,她感到双脚一软,险些支撑不住,「天啊!」
为什么又是这样?
为什么昨天她离去时的整齐样遭到毁坏?
为什么改变仅在一夜之间?
放眼所及,不是吃剩的餐盘就是一堆咖啡空罐,要不就是散落四处的书籍、拖鞋或袜子,还有随手扔在垃圾桶旁边的纸团及卫生纸。
理智瞬间崩裂,团团火气倏地从心底窜出,丁宣薇双拳不由得紧紧握起,双眼也随之迸出火焰,周身散发出山雨欲来的风暴。
「倪、先、生!」她咬牙切齿的怒吼。
像头上冒着热气的火车头般,丁宣薇目标明确的往倪圣文的房间一路狂飙。
砰的一声,惊醒睡得正香甜的倪圣文,霍然起身睁着茫然的眼左右探看。
「发生什么事?地震吗?」
丁宣薇忍住一拳挥向他的冲动,咬牙质问:「倪先生,请问你昨晚干了什么好事?」
倪圣文顶着一头乱发,双眸中只有无辜与茫然,「好事?妳是指每个月捐助困苦儿童的好事?还是养成随手捐发票习惯的好事?」
「我问的不是这个!」她咬咬下唇,不断告诉自己别向他挥拳,「我想知道我走后你做了什么事?」
「我做了什么?」倪圣文的意识慢慢苏醒,「就……吃饭睡觉啊!」
「仅仅吃饭睡觉就可以把客厅搞得一团乱?」丁宣薇忍不住拔高尖音,「不!我不相信!倪先生你给我从实招来,你怎么把客厅搞成那样的?」
天底下当真有像他这样不受教的懒虫!
令她无法相信的足,他竟然还足某所知名大学的地质学讲师!为人师表者竟这般不自爱!来这儿服务不过短短半个月,丁宣薇从倪圣文身上已经见识到何谓「毁灭」!
半个月相处下来,深刻体认到大个子离去前的悲痛叮嘱,若换作是她,也会提心吊胆屋子会毁于倪圣文之手!
她从没见过像他这么会制造脏乱的人物!
他真的是不折不扣的生活白痴!
「嗯……」倪圣文侧头认真想了下,觉得无解的正色道:「在不知不觉间就变成那样了。」
「你说什么?」她瞇眼,突然好想掐住他脖子用力摇晃。
她逼进的脸孔万分狰狞,好似想一口吃掉他,突然一阵香气从她身上飘来,他心跳猛地停跳一拍,无端乱了思绪,「妳……可不可以不要靠我那么近?」
近到他都嗅闻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气,近到让他脑子开始不受控制的胡乱猜想起她是用哪个牌子的香水,近到让他感到莫名的慌乱紧张,近到一颗心没来由的扑通狂跳起来。
他怎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丁宣薇置若罔闻,只想寻得一个答案,「客厅不是没有垃圾桶,难道你不知道垃圾要扔进垃圾桶的吗?」
「我……我知道,我有把垃圾丢进垃圾桶。」无法迎视她灿亮冒火的双眸,倪圣文坐起身子直往后退,直到背撞上墙,让他痛得皱了下眉才停止。
她好想狠狠痛扁他一顿,好让他记取教训,但她只是小女佣,所以没权利。
「倪先生,我来这儿工作没多久,你几乎天天都给我捅楼子!」
「我没有……」他憋着一口气不敢吐,怕一个深呼吸会被她身上的香气扰乱思绪。
「倪先生,我郑重请求你!」丁宣薇剎那间化为一头凶猛母狮,「请不要再把我辛苦打扫干净的环境弄脏好吗?」
要是再弄脏,到时就不要怪她发狠,一并把他扫进垃圾桶去,让他变成可燃性垃圾!
乍见她因火气而灿亮的眸子,倪圣文呼吸又莫名的一窒,惊得他连忙闭起眼,「好,我记住了。」
见他一副惶恐妥协样,丁宣薇赫然觉得自己好似欺负可爱小动物的大坏人,小动物只能胆怯的发抖,承受大坏人的欺凌。
高张气焰顿然消退,丁宣薇哀声请求:「倪先生,拜托你有点男子气概行不行?」
她从没见过像他这样硬是要把歪理当道理讲的人,要妥协之前总有一堆问题,每次与他对谈总让她有一股想要掐住他脖子猛摇的冲动。
「男子气概的定义是什么?」他蹙眉认真思付,「要体格强壮?还是脸孔英俊?」
丁宣薇清美小脸不由得扭曲起来,丧气的垮下双肩,「男子气概顾名思义就是要展现男人该有的气势跟魄力!」
倪圣文疑惑反问:「我哪里没有气势跟魄力?」
丁宣薇没好气白他一眼,「连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人,我不知道该说你呆还是聪明。」
「那我是聪明啰?」总觉得她的小脸发亮,有股教人移不开眼的无形魔力。
她瞪直眼,险些被他的结论气岔,受不了的频频摇头,「跟你讲话真让我头痛,你的思考逻辑一定有问题,绝对有!」
「请问我是哪边思考有问题?」倪圣文蹙了下眉,不耻下问。
丁宣薇感觉额上青筋浮现,握紧双手不让自己一时冲动朝他的脸挥拳,「想知道不会去查字典、翻翻书吗?」
「丁小姐,我只想知道为什么妳觉得我思考逻辑有问题?妳是从哪一点方面判断出来的?是从对话、整体感觉还是妳单纯的认定?」
倪圣文滔滔江水般的发问让丁宣薇傻眼,确切相信他绝对有气死她的本事。
她从没见过这么奇特的男人!
她在损他、骂他不中用,他不生气,竟反问她更多不相关的问题?好吧!或许他认为是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但对她来说那些问题根本不是问题!天!遇到他,真的得认栽。
「倪先生,我只要你记住一点,不要再增加我的工作量,好吗?」
倪圣文对上她射出警告的严肃视线,「问个问题就是增加工作量吗?」他突然领悟,「说的也是,妳是钟点女佣,不是老师,是没必要回答我的疑问。」
「你知道就好!」她咬牙切齿的响应。
「好吧!」倪圣文耸耸肩,点点头,「以后我尽量不发问。」
瞧他这是什么态度?明明爱发问的人是他,怎么听到后来无理取闹的人好似是她?
倪圣文一派优闲自在的坐在床上哼起歌来,这副模样让她一瞧不禁火气又起。
从没见过像他这种对周遭事物及生活环境毫不在意的怪男人,一遇疑问就追问不休,发问时的态度又嚣张得欠扁,安静下来的举态又显得斯文温和。
这男人究竟有几个面相?
倪圣文真正的面相又是哪一种?
不知不觉间,她瞧他瞧出了神,瞧得一股诡异怦动热潮从心底钻出,大大震撼住她。
见鬼了!这种情绪是打哪儿来的?倪圣文是个怪男人耶!她何来这种诡异的情绪波动?一定是见鬼了!
她抿抿唇,压下心底窜动的暖暖潮动,思绪在脑中千转百折。
「算了,君子不与笨蛋计较,计较太多气死自己则不来。你早餐一定还没吃,我去弄一份给你。」
「谢谢。」她凶归凶,温柔时也很温柔。
丁宣薇认命的转身要走出房间,可身后突然出现一阵窸窣声,顿时令她颈后寒毛竖起,紧张感牵动全身感官知觉。
见她脸色乍然一变,倪圣文一脸莫名其妙,「丁小姐,妳怎么了?」
「你没听到那个声音吗?」她动作僵硬,语调也不禁拔高几分。
「什么声音?」他左右探看,满是不解。
「就是那种……」话未完,窸窣声再起,惊得她脸色倏地刷白,「天敌!」
「天敌?」
当倪圣文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时,只见丁宣薇像在躲避什么似的挺直背脊,猛地跨步向前,一把抄起置于门后的铝制球棒,又忽地旋过身,目光如炬看向天花板。
宪搴声再度出现,这回儿倪圣文不但听得明白也瞧得清楚。
一只飞天蟑螂正居高临下睨看他们,挥舞的翅膀仿佛是不屑的哼声,嚣张的飞舞行径正对丁宣薇发出挑衅。
丁宣薇紧握住球棒,双腿不住发抖,「倪……倪先生,你……你快把那只蟑螂打死。」
倪圣文看了飞天蟑螂一眼,皱着眉,默然不语,陷入沉思。
「倪、圣、文!你还发什么呆!你要是个男人就快把那只恶心的东西打死。」遇到天敌,她变得口不择言,紧握球棒,专心盯看着飞天蟑螂的一举一动。
「丁小姐,那只是一只蟑螂……」
她身体硬直,不敢轻举妄动,「倪先生,牠是恶心的昆虫,甚至会到处散播病菌。」
瞧那小小的身躯不断在她眼前飞来飞去,嚣张的东飘西荡,好似在嘲笑她。
倪圣文慢条斯理分析道:「蟑螂是很爱干净的生物。」
丁宣薇被蟑螂挑衅得瞇起眼,愤然地咬牙切齿道:「我不管牠爱不爱干净,我只知道牠胆敢看不起我……死小强!我手上有球棒,才不怕你这只恶心的怪物!」
飞天蟑螂像是听懂她的辱骂,顿住的身躯忽往她的脸上飞去……
「啊!」丁宣薇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又蹦又跳,闭眼一阵乱打,唯恐沾惹到一点要命病毒,「别过来!好晒心,别过来啊--」
见她被一只小虫弄得乱了分寸,惊得闭眼东蹦西跳,倪圣文不禁莞尔一笑,未料下一刻,见她蹦蹦跳跳抓着球棒往墙角大橱柜挥棒而去,他霎时惊慌得跳下床。
「丁小姐,妳小心一点。」他慌张地出声提醒。
「担心我,就快点打死蟑螂!」她不想睁眼看那恶心生物一眼。
「丁小姐,妳、妳千万不要!」倪圣文的视线落在墙角的大柜子,脸色顿然丕变,呼吸变得困难,「不要伤到我的宝贝!」
可怕的宪窜声回荡在耳边,丁宣薇一个心惊,停下慌乱的蹦跳步履,竖耳倾听蟑螂发出的声响,待她抓到牠盘旋在某个定点后,立即不加思索地高举球棒,用力挥下--
锵的一声,墙角柜子首当其冲,镶着两扇玻璃的柜子被一棒砸碎。
听见清脆声响,丁宣薇倏地张眼,当下只见满地的玻璃碎片及遭受重击而歪斜一边的柜子,一时间对自己闯下的祸不知该说些什么。
「呃……你这个柜子真不耐打。」脑子转了又转,她讷讷地迸出一句话。
倪圣文脸色发青,一个箭步来到柜子前,无视满地的碎玻璃,只紧张查看柜子里的摆放物,所幸柜子的形状虽有些歪斜,却不影响摆放在柜内的珍宝。
他满怀感激的说出谢语,「感谢老天爷……」
话未完,飞天蟑螂不知从哪儿冒出来飞向丁宣薇,一阵扰敌之后,停在柜子上方稍作休憩。
丁宣薇紧盯着褐色的飞舞身形,见牠嚣张的停驻柜子上方,下意识又举起球棒一阵挥打。
「死蟑螂!去死!去死!」她棒棒毫不留情砸打在柜子上头。
砰砰砰!锵锵锵!重击声与清脆玻璃破碎声此起彼落。
「不要啊……』见她握着球棒猛力槌打柜子,倪圣文心痛得无以复加,却无法阻止失去理智的她。
眼见多年的收藏正饱受摧残,倪圣文顿感痛彻心扉!
丁宣薇没听见倪圣文的痛悲声,只一心想打死蟑螂,待麻了双手,理智渐渐回笼,只见到柜子被她打得变形歪斜的,搁置在柜中的物品也失去依靠滚落出来。
「我的石头!」倪圣文急忙蹲下,将大小不一的石头赶忙拾起。
「好痛!」咚的一声,一颗石子砸中丁宣薇的脑子,痛得她哇哇大叫:「倪先生,你柜子里藏了什么鬼东西?」
「这不是鬼东西,是我多年的珍藏!」倪圣文义愤填膺地大声反驳。
他顾不得她,眼见石头一个个从柜上滚落下来,他罔视满地碎片,展现出快、狠、准的敏捷动作,将掉落的石头一颗颗捞起,往怀里面塞。
丁宣薇还搞不清状况的站在倾倒歪斜的柜子前,没察觉被她重击得失去重心的柜子里石头一颗颗掉下。
咚咚咚!一颗颗的石头正好砸在丁宣薇的脑门上,痛得她眼角沁出泪来,球棒一扔,赶忙以双手护住可怜的小脑袋。
「倪先生,你什么不收藏,偏偏收藏石头?你不知道石头砸人会痛吗?」不想被砸成白痴,她急着闪躲掉落的小石头,未料一脚踩进碎玻璃区,脚底一滑,身子倾斜失去重心。
「啊--」
「小心!」见她就要倒进玻璃碎片中,倪圣文心一急,顾不得满怀的宝贝,迅速跨出步伐,健臂一伸,牢牢抱住她倾斜下坠的身子,转了一圈离开危险地带。
「丁小姐,妳没事吧?」
当丁宣薇回过神来,惊慌大眼对上眼前的焦灼眸子,心房无端端一紧,紧缚得教她岔不过气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时间彷佛在相视凝看间静止,静寂的气氛让她彷佛听到心脏扑通扑通狂烈跳动的声音,莫名的紧张情绪悄悄冒出头,她除了为骤来的情潮感到不知所措,还多了一些些不知名的奇异感受。
扑通!扑通!倪圣文双眼眨都不敢眨一下,唯恐一眨眼会破坏此刻的宁静气氛。
莫名的,他沉溺在这突来的意外所带来的诡谲氛围中,凝视着她的大眼,有一股热潮从心底慢慢窜升起来,逐渐弥漫整片心扉,带来一种新鲜奇妙的滋味。
他无法形容那是什么味道,只知道他的心好热、好热,炙热感包围住心房,让他感觉浑身好似处于一团火焰当中无法自拔,视线也胶着于彼此的绵长凝视中。
早知她有一双清澈大眼,近看时可以在她眼瞳瞧见自己的倒影,此刻从她双瞳间他看见--一脸痴呆的自己。
理智在突然间抬头,倪圣文正要扶正丁宣薇的身子时,赫然惊觉到双手所抱的是一具温暖娇躯,双掌感受到不同于己身的柔软感,顿时一阵心慌意乱。
「对……对不起!」
他与女人接触的经验不多,一时无法接受女人足这般柔软且充满馨香,手脚慌乱的他将丁宣薇一把往旁边用力推开。
这一推不但让丁宣薇失去依靠的跌坐在地,额角还碰撞墙面,发出一记咚的巨大声响。
丁宣薇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小嘴一张,欲发出不平哀鸣时,满天星星突然袭上。
她猛眨眼,感觉到数之不尽的星儿正环绕着她,头晕目眩的她闭上双眼,无力的任由大片黑暗将她完全吞噬。
见她又摔地又撞墙,倪圣文又慌又急,赶忙上前将她拉起,让她的头靠在他的手臂上,急急追问:「丁小姐,妳不要紧吧?」
轰然一声,贴着墙面的大柜子在饱受丁宣薇的乱棒摧残后,应声倒地,柜子里的大小石头也顿失所依,一个个滚落出来。
一片狼藉的画面看在倪圣文眼里,只有几个字形容:欲、哭、无、泪、啊~~
他的视线扫过地面的收藏品,心痛得想捶胸顿足,下一瞬间,他又想起怀里昏迷的人儿,于是低头再追问:「丁小姐,妳没事吧?」
昏迷过去的丁宣薇静静躺在他的怀中,微抿的红唇吐不出只字词组。
窸窣声又在兵慌马乱的时刻凑上一脚,倪圣文抬眼一看,褐色的飞行物体仍在半空中恣意飞扬,好似在嘲笑他们做了件无法弥补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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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我的宝贝们……」
一记又一记发自内心的不舍低唤声飘进丁宣薇的耳中,稍稍唤醒昏迷中的她,她的羽睫开始微微颤动,沉睡的知觉感官逐渐苏醒。
「要是你们有一丝丝损毁,我……」想到维修费用及整顿所要花费的心神,倪圣文急急打住思绪,不想再想象下去。
那种隐含无尽怜疼的口吻,令丁宣薇不由得想起疼爱她的母亲,每每她有不如意之事,母亲总是会双开双臂紧紧抱住她,抚摸她的发丝,一声又一声的唤道:「宝贝,妳是妈永远的宝贝……」
「妈……」她想念起母亲温柔的呵疼。
自小都在双亲的呵护下成长,没吃过半点苦头,为赌一口气,她选择离家。
离家在外,她不时会想起疼爱她的温柔母亲,也常忆起大男人主义的父亲,每当黑夜来临时,总让她多了分落寞及怀想,也想起从前幸福无忧的生活。
蹲在地上将石头一颗颗拾起拂去灰尘的倪圣文顿了下。
「刚刚好象有人说话……」他转头看了眼躺在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丁宣薇,疑惑的抓抓头,又转头过去,「应该是我听错了。」
他将长形、柱形、圆形及不规则形状的石头们一一包装完善,轻巧的放入纸箱,封箱后,他难掩不舍与无奈,双眸涌现别离哀情,「孩子们,往后将有好几天看不到你们的美丽姿态,还真有点不习惯。」
「爸……妈……我好想你们……」
丁宣薇的低语声引起倪圣文的注意,他起身往床铺方向走去,见昏迷中的她微蹙着眉,好似在作梦。
他轻声唤她,「丁小姐?」
见她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不知说了些什么,倪圣文凑上前想听清楚,「丁小姐,妳说什么?足不是想喝水?」
他的低声询问传进丁宣薇耳里却成了轻柔的细声软语--
「宝贝,该起床了,再赖床下去妈可就不管妳了。」
梦中,黄金色暖阳大片洒进房,她留恋的抓着枕头不肯起床,撒娇嗔道:「再一下下就好……」
「丁小姐,什么一下下?」倪圣文对她的回答完全摸不着头绪。
丁宣薇的嘴又是张了闭、闭了张,倪圣文听不见她的声音,于是低头倾近她的面容,想将她说的话听个仔细。
感觉到一股热气逼近脸庞,丁宣薇忽尔勾唇一笑,无意识伸臂勾住倪圣文的颈子,「妈,我还想多睡一会儿……再让我睡一会儿嘛!」
倪圣文双眼瞠大,眼见她噘唇朝他的脸逼近,冷汗不禁从额际冒出,奋力抵抗她的靠近。
「丁小姐,妳快醒醒,妳别这样!」他伸出双手想推开她,不料双掌却覆上一处柔软丘壑。
眼见自己的双掌覆在她胸脯上,倪圣文斯文白净的脸孔瞬间涨红,冒出阵阵燥热之气,他赶紧撤离双手,转而想将她逼近的睑孔推开,又恐一个用力过猛会重蹈覆辙。
「我已经害她昏迷,不能再害她扭脖子。」
丁宣薇浑然未觉倪圣文的心念转折,半梦半醒的她只觉得母亲好象一直在疏远她。
「妈,早安吻……我要……」
每天早上都是母亲叫她起床,而她总会孩子气的在她颊边印上一个吻,接着母亲会笑她老是长不大,然后催促着她快下楼吃早餐。
「早安吻……」盯视着她噘起的红唇,倪圣文不知所措的狂咽口水,「那……是妳要我亲的,我……我也不愿意的。」
他如上战场般双眼用力一闭,飞快的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丁宣薇倏地张眼,印入眼的是倪圣文发红脸孔的放大特写,迷蒙意识在扫过他的唇后,陡地清醒过来。
「你……」她惊讶得忘记双臂还挂在他颈上。
倪圣文赶紧解释道:「丁小姐,我不是故意亲妳的,是妳……妳一直要早安吻,我想……妳应该是我要亲妳,所以我就……我就……」
闻言,丁宣薇震惊得脸色大变,收回挂在倪圣文脖子上的双臂,一把摀住自己的嘴,然后开始以手背狂擦唇瓣,「你亲了我?!天啊!呸!我呸呸呸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