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这是我们今晚的歇脚处。”飞雪打开门,对纺雪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她眼前出现个小小的玄关,乳白的墙壁上映着夕阳的余晖,她随着飞雪坐在玄关的矮柜上,将鞋子脱掉。
“没有拖鞋咧。”飞雪翻了翻鞋柜。
“我们是第一个进驻的旅客吗?”纺雾坐在鞋柜上问。
“旅客?”
“是啊,这不是个什么度假村吗?刚才你把车刚进大门前,我还仔细看过上面的招牌。”
“是度假村没错,不过这栋房子倒不是度假村的。”
“天啊!”纺雾拍拍额头又说:“申飞雪,你可别说这是你上班一年赚来的。果真如此,我也想和你一起去上班了。”
“怎么不说是我老爸送我的嫁妆?”
“是吗?”
“当然不是,是我一个亲戚买的。这度假村的前面是给游客住的,后半部这一带倒都是私人别墅。要看看客厅吗?”飞雪带头往前走。
当纺雾看见客厅时,嘴里故意发出啧啧的声音,流览客厅的四周,清爽的摆设一如房子的外观,干净且明亮,再低头看看原木地板上,却散了不少烟灰,她在心里推翻先前没人味的直觉。”
“他来过。”飞雪喃喃自语。
“他是谁?”纺雾好奇。
“我亲戚嘛,还有谁?”
“那我们忽然来,人家会不会不欢迎?”纺雾随口问。
“没想那个大忙人会突然跑到这里来。”飞雪答非所问。
她没注意飞雪的回答,只顾把吉他放在沙发上,径自将两旁的窗户打开,尽情的吸了一口向晚的空气。嗯!可以感觉到新鲜的气息,和台北市夹带灰尘的空气比起来,这里的空气可以让她维持好情绪。她忍不住将手撑在窗框上,把头探出窗户外,却发现窗外是不浅的的山谷,她赶紧把头伸回来,感到头有一点晕晕的。
她转过对飞雪笑,却发现飞雪不在客厅。
“申申!”她扬声喊。
“我在后头。”
纺雾循着往后走,才走几步,就看见一个小小的厨房,又看飞雪弯腰在冰箱里搜索。
“没啥吃的,只有一大堆酒。”飞雪抬头对她笑:“我们出去买晚餐吧,我可不想饿死在这里。”
“对呀!你都不讲,其实我早饿了,只是你不说,我也不敢说。”纺雾假装委屈的表情。
“哟,又是我的责任了?”飞雪反问。
“没有,我们快点出去吧,我等不及要在这一带游荡了。”
“很合你的胃口吧?一脸陶醉样。”
“这种地方不也是你喜欢的吗?”纺雾反问。
“是啊!其实我也摊了一点钱,不过大部分都是我表哥付的。他说要送我当嫁妆,不知道是说真的还是说假的。”
“你表哥怎么对你那么好?为什么我就没有?”纺雾开玩笑的嚷嚷,蹦蹦跳跳的做了个三步上篮的姿势。
“有条件的,他托我做一件事,工程大得很,至今尚未完成,等我不负使命之时,我就把这房子要过来,到时你别心疼啊!”飞雪开玩笑的推她。
“我心疼?我为什么要心疼?”纺雾不解的问。
“有一天。”飞雪笑着重复说:“总有一天会心疼。”
“打什么哑谜?”
“没什么。”飞雪说得若无其事。
“你说没什么才是有什么,不过我不管,我现在只想吃我的晚餐。”
纺雾轻轻盈盈的在暮色中往前跳,蝉声一递一递的伴着她的脚步声,飞雪默默的在她身后走,对着她的背影摇摇头。
???
“真好吃。”纺雾舔舔手指,开始动手收拾餐具。
“怎么回报我?”飞雪问。
“等一下弹吉他给你听。”她把碗筷放在水槽,动手洗了起来。
“说你的秘密情事来交换?”飞雪打商量。
“没有秘密,我只是周期性的情绪低落,你知道我经常这么样的。”纺雾甩甩手上的水珠,将盘子收进流理相。
“是嘛?我还以为我不在的这二十几天,你谈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恋爱咧,不然怎么不太像平常的你。”
“怎么不太像平常的我?”
“面有表情的时候太多,快乐得失控,心情变化太快,总之不像平常的你。”飞雪坚持的说。“而且你不是情绪低落,我看是情绪失控还差不多。”
“那么,你不妨以为我吃错药。”纺雾微笑着走向客厅,伸手将沙发上的吉他拿起来,随意的拨弄着弦线。
飞雪索性盘腿坐在地板上,不肯放弃的继续追问:“告诉我,你是不是有秘密情人了。”
“有情人你一定第一个知道,这种事我不会骗你。”
“或者是你又单恋上某人?”飞雪猜测的问。
“也许。”纺雾头也不抬的继续拨弄着吉他。
“唉!总算承认了,我想你若放心里不说,非让我发神经不可,小日本够我烦了,那堪你再来插一手。是谁呢?是上次在餐厅通纸条给你的那个男人吧?不对啊,你那时一点都不在乎,难道是这几天才心动?可也太奇怪了,虽然你们射手座的人和风一样善变,不过你却是变态的射手座。会是谁呢?你倒是说说话啊。”
纺雾看着飞雪自问自答,忍不住摇起头来。有个热心的朋友,有时真教她这个本性寒冷的招架不住。她试拨几个和弦,柔柔的唱了起来:
走在阳光里,身边有个你,
你说好喜欢这样的天气能在一起,
写在日记里,心里好想你,
如果下着雨,也要等着你,
喔!喔!喔……
飞雪随着一起唱:
曾经一不在意的阳光和小雨
为什么不能再继续美丽?
“停!”飞雪大叫:“不唱这首歌的后半段,我只要唱前面两句,其余的免弹。”
“偏见!”纺雾嘀咕一句。
“不是偏见,是要保留好心情,而这分好心情是我们两个人共享的。算算看我有多久不曾一起出来玩了?从学校毕业,大家就各忙各的,虽然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没有多少交心的时候,再加上我又忙着和他……总是没有心情,没有时间,往后相聚的日子不多,所以我愿现在只有快乐。”
“怎么忽然发起神经?”纺雾停下手,不解的问她。
“难过啊。”飞雪抬头看纺雾,眼里竟泛着泪光。
纺雾慌张的抛下手中的吉他,滑到地板上搂住飞雪。“好好的,怎么哭了?”
飞雪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哽咽的说:“我好累,真的好累。”
“为什么?”纺雾觉得自己有些失措。
“好累。”飞雪只是重复。
“我以为你很快乐。”她握了握飞雪的手又埋怨:“你怎么都不说,还是那样嘻嘻哈哈的骗人,是你太会掩饰,还是我太粗心?”
“不是,不是!”飞雪摇头。“是我自己问,你其实都知道,我只是最近工作太忙,觉得压力很大。而且他……”飞雪用力的说出口:“他好像正和别的女人交往,我一直在怀疑,可是就是问不出口,我不要他认为我是个小心眼、不大方的女人。”
“矛盾!”纺雾皱着眉。“爱情的世界要提大方,女人都成了男人的玩物了。我虽然是个爱情智障,这种基本道理还是懂的,你这个傻瓜哪!”纺雾把一包面纸递给她。
“别说得那么难听,什么玩物啊。而且你也不是爱情智障,傻一点倒是真的。”飞雪接过面纸擦去脸上的泪水。
“看你这个样子,我觉得还是单身好。”
“不是每个人都有单身的能力!一旦你爱上一个人,心就会不由自己。还记得凯萨琳·赫本的自传吗?”飞雪想了一下,轻轻的念出来:“由于我爱你,我把你的兴趣、你的安适、你的快乐,放在我自己的兴趣前面,放在我自己的安适、我自己的快乐前面。想到能够讨你的欢心就令我快乐……”
“我才不讨任何人的欢心。”纺雾反驳。
“真的?”飞雪直望进她的眼底。
“若不是,我不会和纪豪分手。”她指出来。
“你和纪豪?那只不过是游戏罢了,你只是喜欢他而不是爱他。如果你爱他,你就会忍不住想看他、想摸他,即使看不见时,连听听声音也觉甜蜜。可那时候你根本就不在乎,而且我还知道你和纪豪交往是另有原因的,但先别提那些旧事,我只问你,爱和喜欢对你来说有什么不同?”
纺雾怔了一下,没听到飞雪后面问什么?脑海里只萦绕飞雪的那句:和纪豪交往是另有原因的。她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问个清楚。难道飞雪真的知道?为什么飞雪会知道?怎么知道的?那件事还有谁知道?是谁这么大嘴巴呢?
纺雾呐呐的,不自觉的将头发掠到身后,眼睛直直的看着飞雪,却又问不出口。
“怎么了?”飞雪察觉到她的异样。“眼神都发直了,喜欢和爱这么难分别吗?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啊,这么直勾勾的盯人,不知道还以为你爱上我啦。”
纺雾不言不语,半晌才说:“不关喜欢和爱,我只是想问你……想问你为什么说我和纪豪交往是另有原因?”甩甩头,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宋嘉莉。”飞雪简答。
“原来你知道。”纺雾觉得自己眼神发黑了。
“岂只是宋嘉莉,你不知道的还有好几个,只惨了我而已,她们不敢对你表白,都跑来缠问我,为了你,还被拉到厕所打了一顿。你不问,我本来不讲的,你既然问了,我就趁机抱怨啦!没事干嘛装男人,害我也被误会,误会还没关系,那些嫉妒的眼光才会杀死人,你啊!”飞雪用食指戳戳她的额头:“你啊,被人家说是T还一点自觉也没有。”
“怎么没自觉,不然也不会死拉纪豪来当挡箭牌。”
“我就说的没错吧。”飞雪抓住把柄:“你还爱纪豪呢,你连动过讨他欢心的念头都没有,还敢光明正大说他是挡箭牌。”
“我说我就是因为不会讨他的欢心才分手的啊。”
“是啊!那你怎么会讨宋学妹嘉莉小姐的欢心啊?”
纺雾急红了脸分辩:“我哪里讨宋嘉莉的欢心了。”
“没有吗?宋嘉莉还对我说得有凭有据。”
“原来是宋嘉莉在造谣?”纺雾抓住话头问。
“对啦!这种事在学校谁会公开说,只有你这个没心人不太清楚,怎么我这个旁观者偏被殃及?以后打篮球别太耍帅,再被纠缠,我可什么都不管了。”飞雪故意恶狠狠的警告她。
“记得有一天晚上,你捂着脸回来,脸上印着五个指印……难道就是那一次吗?”纺雾摸着飞雪的脸,努力回想当时的情况。
“你看,我还说呢,还好这里没别人,不然我又要遭殃了。”飞雪一把推开纺雾的手。
“唉!”纺雾又急红了脸:“那种事高中毕业之后就没发生过了,你干嘛这样子,气我吗?”
“谁气你了。不过说真的,到如今还没有一个男人令你心动吗?记得大学时,也有不少男孩子对你表示过好感,怎么你都无动于衷?害我真要相信你是个T了,还论你担心哪。”
“就是没有。”纺雾摇摇头。“大概是时机不对。你知道我对感情的反应有两种极端,有时候像一团燃烧的纸,烧得又快又猛烈,却是一下子就灰飞烟灭了;有时候却又感受得太迟钝,等意识到对方时,对方却往往等不及我解反应,热情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有时候真想气得跑去对他们说:‘喂!有点耐心来追求我好不好!’”纺雾说完,捂着脸笑了起来。“唉!只是因为这样就被误认为T,难道高中时人家都认为你是我的女朋友吗?”
“别从指缝中偷看我。”飞雪办开她摇在脸上的手,“不被误会还会挨巴掌吗?你老实说,你有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心?你不说我那巴掌当真挨得不值得。”
“没有,真的没有!连你也没有。”纺雾急急否认。
“那就好。”飞雪吁了一口气。
“你排斥同性恋吗?”她问飞雪。
“我哪排斥?如果这是天性,谁说什么都没用。我还记得宋嘉莉就毫不犹豫的对我说:‘我就是喜欢让女人爱,我就是喜欢爱女人’,你叫我说什么?”
“你说了什么?”纺雾追问。
“我说我知道你不爱女人。”
“那她怎么回答?”
“还有兴趣追问下去啊?我会再度怀疑你的。”飞雪警告。
“没有啦!我只是在想,为什么那时你会一直鼓励我和纪豪交往?记得在纪豪之前,我若对你说哪个男孩子好,你老是不以为然,还叫我不要随便和男生交往,那时……那时也怀疑过你是不是……”纺雾促狭的笑了起来。
“怀疑你个头!我有难言之隐,而且我也可以像宋嘉莉一样,毫不犹豫的说我只爱男人。”
“什么难言之隐?”
“说了还叫难言之隐,弹你的吉他吧。”
“不想弹,想和你聊天。”纺雾躺上沙发,将双手枕在脑后,直直的瞪着天花板,开始思索起爱和喜欢之间的不同,也问自己可是个同性恋吗?关于后者,纺雾倒是笃定的知道自己不是,偶尔的胡思乱想都只是玩笑,她了解只有男人能教她朝思暮想,比如徐士哲……
噢!怎么想就是离不开这三个字,那么她是“喜欢”徐士哲,还是“爱”徐士哲?有人说爱是双向的,喜欢是单向的,她不过无端的暗恋着人家,那么只是喜欢吧!可是人们是如何由朋友变成情人的呢!这个关系是怎么样被认自的!问过飞雪,飞雪只会说:就是自然而然的嘛!自然而然?可纺雾就是不知道要怎么样自然而然啊。
唉!难怪飞雪常叫她是爱情呆子,难怪她没办法写出撼动人心、扣人心弦的情歌,只因不懂爱吧。
“噢!”纺雾呻吟的挡住脸,怎么样才能把“单恋”化为“相思”呢?原来过去几天来的种种焦虑烦躁,全是为了徐士哲。
“全是为了他……”纺雾若有所悟,开始细细回想报纸上的照片,细细想着他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巴的形状。对啊!徐士哲可真够格称得上英俊,尤其是那冷冷的眼神。纺雾想得出神,竟觉得仿佛在哪里见过他?仿佛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情分,她其实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徐士哲似的。
“哎呀,不能因为喜欢人家就硬和人家攀关系,什么似曾相识嘛。”纺雾在心里暗笑自己的想象力丰富。可是……又有一种解不出的“可是”盘据在心里,或许真的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搜尽脑海里的记忆却又想不出……
纺雾皱着眉,思绪陷入迷蒙。报纸上说徐士哲和他的女弟子欧意融打得火热,而且他也公开称赞过欧意融。称赞欧意融什么?嗯,说欧意融的歌声很好,是块可塑之材,还说他喜欢欧意融的娇小身材,非常适于拥抱……什么嘛!那她一七二公分的身材就不适宜拥抱了吗?徐士哲还说欧意融的眼睛又大又亮,清澈得如同婴儿。是哟!纺雾用手指撑开自己的眼皮,她江纺雾的眼睛可也是大又亮的咧!
他还称赞过欧意融什么?喔!说她身材比例很好。天啊!纺雾沮丧的望一望自己平板的身材,毫无曲线可言;至于那双腿,还真长得不像话咧。
拿什么跟欧意欧比呢?更重要的是,欧忆融比她年轻,才刚满十九岁。而她却转眼就要过二十四岁的生日了,照中式的算法,她其实已经二十五岁了。
唉呀!唉呀!她为什么要拿自己和欧意融比?真是无聊!
可是,纺雾就是忍不住想……
为什么他单单要赞美欧意融,而不赞美其他和他有瓜葛的女人?若非如此,也不能教纺雾想了又想,却又怎么想都是空中阁楼,凌空虚浮,让自己心慌。
再想,再多想一些,真要如同飞雪说的,发神经了……
“你又发神经了,不言不语,脸上的表情多得不像正常的你。”飞雪拽拽她的衣服,竟心有灵犀的轻声问她。
“想一个人。”纺雾张开眼睛,视而不见的对飞雪笑笑。
“男人还是女人?”
“你又来了!”纺雾大声埋怨。
“我怎么又来了?比方说我去日本几天,你难道都不想我这个朋友?而我是‘女的’总没错吧!”“诡辩!”
“是有诡辩的意思。”飞雪这次倒是老实承认,接着又问:“好,那你在想谁!”
“想一个人。”她对飞雪眨眨眼。“一个男人,一个我见都没有见过的男人,想他为什么会认识我?想他的绯闻怎么会那么多,想哪个未满二十的少女和他谈恋爱。”
“未满二十?”飞雪疑惑。
“我随口说的,你耳朵怎么那么尖?”纺雾困惑的问。
“少来,看来你又单恋上谁了。”
“我‘又’单恋上谁了?”纺雾扬高声音,故意重复她的话。
“认真生气了?”飞雪随手抓过刚才被纺雾搁在地板上的吉他,净净珠珠的弹了一阵,听不出是什么和弦,却弹得认真。弹了几分钟之后,才抬头看着纺雾说:“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那是结婚该烦恼的事。谈恋爱嘛,这些暂时不存在,可是爱到某一个程度后,大家都会掉回现实。单恋就严重了,永远都在半空中飘浮。只有想是没有用的,要采取行动才行,爱一个人总要踏实一点才会有结果。我总觉得你对感情的期待,不切实际了一点。”
纺雾摇摇头:“我不是不切实际,我只是受不了别人的拒绝,如果被拒绝了,我一定会很伤心。”“被拒绝有那么可怕?”
纺雾用力点点头。
“还没开始,你怎么就先预设立场!也许对方反而很高兴你的表白呢。”
“那是安慰的话,我不相信我有这种好运气。”
“噢!!小姐。”飞雪苦恼的拍拍自己的额头:“你以为我和小日本是小日本来追我的吗?错、错,其实是我主动制造机会,让他知道我的存在,然后交往才从此开始。要向对方表白,我相信很少有人会直接走过去,然后就对人家说:‘喂,我很喜欢你,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难道你的想象力只发挥到这种程度!”
“不是啦!”纺雾否认,过几秒才慢吞吞的说:“我想……可能是我顾虑太多,还没开始就预设立场,想到最后,干脆放弃算了,也不知道要怎么改呢。”
“为什么要顾虑那么多?难道你一生只能爱一次?别傻了,远古以前办不到,现在更别提了,人口愈来愈多,能选择的机会也愈来愈多,不要幻想一见钟情的恋爱,多给自己机会。不受伤,怎么知道爱有多可贵或者多可怕?”飞雪拢了拢头发,笑着唱:“谁说一生只能爱一次?爱情总是需要受伤,不能坚持又何必解释?她的拒绝才是你的开始。懂吧?”
“不想懂。”
“算了,这种事只靠你自己想通,想不通我也是白说。但还有一句忠告,对爱情实际一点,就从身边的朋友开始也不错,你和纪豪不是就这样开始的吗?”
“但是我对他真的没什么感觉,你也知道当初我和他是怎么开始的。”
“但纪豪至少是你身边的朋友吧?你别去喜欢那些遥不可及的人,就是这样才说你不切实际。”“但是,你刚才不是说机会是人制造的?”纺雾苦恼的反驳。
“好,那我问你,你及也及不到的人如何去制造机会?”
“那也说不定。”
“嗳!嗳!不和你缠这些,再缠下去我自己先吐血,你还在空中飘浮、乐不思蜀哪!而且别学我说话,你听我讲习惯了,我却听不惯你讲的。”
“红楼梦版权是你家的?我记得你不姓曹。”
“我冠夫姓。”
“唉呀!满严重的惩罚,你什么时候移情别恋又爱上姓曹的?小日本绝不姓曹吧!”
“我早就爱上姓曹的,只是要嫁也嫁不到,所以只好实际一点,爱个活在现在的人。”
“是啊!我喜欢的也是活在现在的人,绝对不是古代的人,这点你大可以放心,再不切实际也没到那种程度。”
“那就好,但最好还是你及得到的人,别对我说是那个布莱德·彼特,布莱恩·亚当斯啊、休葛兰什么的,我会当场晕倒在这里。”
“现在及不到,不过……早晚就会及到的啦!何况我不认识,他还先认识我了哪!”纺雾半带得意半娇羞的说。
“盖仙!”飞雪撇撇嘴。“你继续卖关子,反正我绝不问你,问了你又直来一句:‘不说’,我才不自讨没趣。”
纺雾看飞雪表现出一副意态阑珊的样子,心中直直的挣扎起来。要不要说呢?其实她好想说出来,可是就飞雪说的,只是空中阁楼,说出来也没用,而且又有那么一点浮夸的意味。还是放在心里慢慢想,说不定过几天,就会把这些事忘记了,反正自己也不是个会把事情年年月月挂在心上想的人。还好够洒脱!纺雾自己在心中庆幸起来。
“我不是不想说,只是你知道我是个很容易‘变心’的人,说不定没三天我就忘记有这么一回事了,不如不要说,免得你以后拿这个当话题开我玩笑。”纺雾避重就轻的回答。
“江纺雾……”飞雪没好气的说:“我在你眼中是那么轻浮的人?什么时候我拿过你的情史来开玩笑?”
纺雾真想冲口而出说刚才就有,不过还是没说。她知道飞雪是无心,何况自己也并不真的那样介意,要说也说搪塞的话。今天两个人情绪都波动得厉害,再说下去,恐怕气氛会僵掉。
纺雾笑了笑,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说:“我们去散步好不好?你看夜色这么清朗,城里难得看到,都在感情的事上打转好无聊,踏踏月色去,才不辜负你的雅兴,如何?”
飞雪半晌才回答:“月色很好,星星很亮,但空气很凉,披件外套吧,我去找找。”说着,穿着新买的拖鞋,趴踏趴踏的走进从傍晚进来却一直都不曾打开过那扇门。
纺雾好奇的站起身,想跟过去看看。
“别动!”飞雪转过头来吩咐:“我看看房里有什么不能让你这个纯纯小女孩看到的,等我检查过你再进来。”
“什么嘛!”纺雾小声的在嘴里嘟哝:“该看的都看过了,我只是不要而已,难道纯洁竟是一种耻辱?”
“喏。”飞雪递给纺雾一件长袖衬衫。
纺雾穿上,忍不住好奇的问:“你表哥的?”
飞雪不回答,却眯起眼睛打量她。
“看什么?嫉妒我的模特儿身材?”
“才怪!长那么高有什么用,浪费布料。”飞雪大咧咧的挥手,又说:“这衬衫你穿起来倒挺合身的,下摆和袖子长了一点,不过这样看起来你人却娇小了些。”
纺雾不等飞雪说完,就一迭声的嚷:“申飞雪,申申小姐,你不要再提我的身高了,什么浪费布料,你想要,一辈子还要不到咧,即使你怀孕十次也不行,而且我的身高也有点儿用,至少可以打篮球吧!”
“很对!很对!”飞雪捂着耳朵。“别再跺脚了,地层要下陷了,我可不想被活埋。”
“哎哟!”纺雾作了个无力样,直直的倒向沙发。“我但愿你和小日本的女儿以后长到一八○。”纺雾捂着嘴小声的说。
“啊?你说什么?”飞雪将脸凑到她的鼻尖前问她。
“我说……但愿你和小日本的……”纺雾眼珠子一转:“孩子,以后长到一八○公分。”说着忍不住吃吃笑了出来。
“笑什么!你这个人撒谎要打草稿,讲完还会笑,你骗谁?必是说我‘女儿’以后长到一八○对不对?”飞雪说完,歪了歪嘴巴。
“孩子也包括女儿。”纺雾辩解。
“好啊!果然让我猜对了,如果我女儿长到一八○,你得负责把你儿子养到一九○……”
纺雾赶紧问:“是公斤吗?”说完忍不住狂笑起来。
“很对!”飞雪忍不住边笑边打她:“你把你儿子当猪养,以后他长大我一定要告诉他,叫他恨你这没良心的妈!”
“哎呀!你看有萤火虫!”纺雾忽然叫出来。
“什么?!”飞雪停下手,抬起头四处张望。
趁着这空档,纺雾手脚敏捷的跳离沙发,止不住的笑个不停。“骗你的!”
“你没骗我,这种季节真的有萤火虫的,只是我想象不出它们会飞进屋子里来。”飞雪坐正身子拢了拢头发。“好啦!好月色都快要被你闹掉了,开了一下午的车也累了,如果你不介意,我可想睡了咧!”
“唉!不要嘛!”纺雾撒娇的说。
飞雪瞅了瞅她。“如果你愿意把你的撒娇功夫用一点在男人身上,我保证你定有一卡车的男朋友。”
纺雾扁扁嘴,摇着头。“我才不要,而且男朋友只要一个就行了,才不必一卡车。一卡车里没一个真心的,不如统统不要,何况我又不实施‘养鱼政策’,而且也养不起。”
“一个就够了吗?”飞雪打趣的问。
“当然,你不也只有日本郎一个。”
“那不一样,我之前可也养了不少鱼的,只是他最适合我,所以到现在就养他一条罢了。”
“哦?养他一条罢了。”纺雾酸酸的重复飞雪的话。
“是只有他一个啦。”飞雪解释,又说:“如果你可以把儿子当猪养,我为啥不可以把小日本当鱼看?”说完,飞雪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那张嘴,瞎说起来真让人受不了,我祈祷你以后找的男朋友是个正经、严肃又呆板的人,看你还会不会说笑话!”
“不要发狠了,你还难得看我发疯是不是?”纺雾说。
“你这样子我才担心,不知道你又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心事压着哪。”
“还不就是工作。最近接了个文案,搜索枯肠快一个月了,还想不出要写什么,或许我出去踏踏月色,搞不好灵感就会如泉涌。”纺雾快口说出来,为了堵住飞雪的怀疑。
“那我更不要和你出去,你就可以好好想。不过,只要附近走走,不然往前面人多的地方去,别走到断崖旁边,也不要逛进树林,知不知道?”飞雪叮咛。
“好啦,我知道。”纺雾点点头。
推开门,纺雾借着月光看看手表,九点半不到,但是四周却不见人影。
还是只有一递、一递的蝉声在夜空中呜响。纺雾拉紧衣服,竟觉有一点点冷。
迈开脚步,她走进溶溶的月色中。“灵感如泉涌?”她笑着摇摇头……她骗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