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仆仆,雅各在星斗高悬之时,回到他的私人岛屿。
而华德早在接到他将要回来的通知后,便恭候在大门前。
「主人。」轻唤一声,接过行囊,待他走进门后,华德管家便将大门关上。
捏了捏眉心,雅各疲惫的问道:「这几天她没发生什么状况吧?」
「绫甄小姐的三餐愈来愈不正常,要不是佩儿哄着她,刀叉未动是常有的事。」华德哀声的说着,语气有着浓浓的关心。
闻言,雅各不禁皱起眉,「这种情形持续多久了?」
「一个多星期了。」
「为什么都没告诉我?」他不悦的怒斥。
「我以为小姐只是胃口不好,或是想念家乡菜的关系,后来改变了菜色后,小姐的状况还是一样,我才发现不对劲……」
「够了!」不等他把话说完,雅各旋即转身走向二楼,把华德和凯恩抛在身后。
「凯恩,你觉得主人是不是爱上绫甄小姐了?」华德见雅各发这么大的脾气,要说对易绫甄没有特殊情感根本不太可能。
「答案很明显了,不是吗?」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也是这么觉得吗?」此时,华德颇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看来只有期盼主人能坦诚面对他们之间的情感,否则啊……唉!」
「为什么叹气?」他鲜少看乐天知命的华德如此。
「主人和绫甄小姐之间有什么问题,相信你比我还清楚,难道还需要我解释吗?」这小子平时精得要命,怎么碰上这种事,却变得这么迟钝?
「嗯!说的也是。」凯恩不否认的点点头。
「所以罗,真是急死人了。」
「你急也没用,毕竟感情这种事得由主人和绫甄小姐他们俩决定。」拎着不轻的公事包,凯恩踏着稳健的脚步走向二楼书房。
华德撇撇嘴咕哝地说:「凯恩果真是跟着主人太久了,连脾气也如此相像,真是冷漠。」他也提起行囊跟着走上前去。
轻轻带上房门,当雅各看见在淡亮的银白月光投射下那张白皙的脸蛋时,顿时怒气化去,绿眸透着些许温柔。
坐在床沿,他伸出手抚着她滑嫩的脸庞,也只有在她熟睡时,他才敢放纵自己一直以来禁锢的爱。
想起那日在翡冷翠市街的清晨与她的初次邂逅,一开始只是好奇她这么一个东方女孩独自在特维拉喷泉作画的动机,后来他即被她脱俗的气质给吸引,所以当她对自己视若无睹时,他才会如此气怒,因而想把她据为己有,霸占她所有的心绪,不是吗?他怎么会把它给忘了,为什么他要蒙骗自己的真正感情呢?
他明白自己的霸气狠狠地伤害了她,但是他只是以为她心里真正爱的人不是自己,所以才会这么冷酷对她,直到他这趟佛罗伦斯之行,诺曼一再的保证与解释,他才弄清楚她对自己无怨无悔的付出。
其实她对他来说早已超过一切,但为什么他就是不愿坦然面对内心那块早已被她唤醒的情感?他,没有答案,也不认为该有什么样的答案,毕竟事到如今恐怕是难以挽回了。
那天下午她与华德的谈话,如今仍然在耳畔萦绕,她泫然欲泣的脸蛋揪疼了他的心,他不愿再伤害她了,只要她快乐,他会如她所愿,放她回到她思念的故乡。
只是,当他决定以诚心面对对她的感情之后,他怎么能无所谓的让她离开自己呢?他怎么能?怎么舍得?
心情沉重的他凝视着她的睡颜,抹去她脸颊上淡淡的泪痕,双眸泛着易绫甄期盼许久却始终无缘见到的怜爱。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问她,也问着陷入矛盾中的自己。
清晨的暖阳,穿透明亮的玻璃窗,无声的欲唤醒易绫甄般,温煦的洒在熟睡的佳人身上。
缓缓地,她睁开眼,迎面而来的光亮,令她下意识地翻过身去。
这一个翻身,映入眼帘的是坐在沙发椅上的雅各,许久未见的他,突然出现在面前,令易绫甄马上清醒,立即坐起身子。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
他那冰冷的气息,像是当头浇了她一盆冷水般,让她原本十分雀跃的心情顿时冷了下来。
他深凝着绿眸问道:「住在这里你很不快乐是吗?」
这话问得突然,易绫甄当下愣住,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见她没有回话,雅各迳自说道:「既然你不快乐,那你就回台湾去吧!」
不对,这不像是雅各会说的话,几天不见,他怎么变得这么诡异?这会儿,易绫甄心里真的发毛了。他到底想说什么?她蹙起眉头,仍是没有回话。
「你曾跟我提过想回台湾不是吗?那天之后,我想了想,毕竟我和梵妮就快要结婚了,若是再把你留在这里,对我来说会成为一个负担,所以我决定还你自由。」
他和梵妮就快要结婚了!易绫甄愕视着他,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不相信是在这种情形下结束彼此的关系,更不相信他真的完全不在乎她。
雅各观察着她,见她明亮的黑眸又黯淡下来,知道自己又再次伤了她,心里虽然痛苦,但为了她好,他强逼自己要再冷酷一些。
「我帮你订了今天下午两点的飞机,你得把握时间,不要耽搁了。」
今天下午!?这么快?
他就这么厌恶她?就这么急着要让她消失在他眼前吗?
「你的行李等会儿我会叫佩儿拿来给你。」狠下心把话说完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卧房。
不一会儿,佩儿走进房里,帮忙着易绫甄打包行李。
她一边收拾衣物,一边问着一脸伤心欲绝的易绫甄。「小姐,你跟主人真的不能再商量吗?」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佩儿。」
「小姐,我真的舍不得你走。」佩儿隐忍不住悲伤,抛下手中的衣服,哭丧着一张脸。
易绫甄闻言,眼泪也跟着夺眶而出。「佩儿,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她抹去泪水,点点头,「什么事?」
「我回台湾后,托比就没人照顾了,我能麻烦你代我照顾它吗?」
「当然可以,我很乐意帮小姐的忙。」
「嗯!」这样……她就可以没有牵挂的回台湾了,但是,一切真的这么简单吗?
在凯恩送易绫甄上飞机后,经过了十多个小时,易绫甄终于踏上睽违两个多月的台湾,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看着多数相同的肤发,她才有回到家乡的真实感。
回到家门前,易绫甄站在大门外看着屋里灯火通明的光亮,一股酸涩突然哽在喉间,令她的眼眸氤氲着泪雾。
不能让姐姐们担心。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深吸了一口气,在重重的吐出气后,她努力地堆起笑容,打开门走了进去。
「大姐、二姐,我回来了。」
坐在客厅沙发椅上的易绫君和易绫嫙,同时转头看着站在门外的易绫甄,惊讶的她们立即迎上去。
「小妹,怎么这一趟出去,一直没打通电话回来呢?」易绫君虽是斥责,但关切的心意浓厚。
「就是啊,你真是很欠揍喔!二姐给你送行时,不也提醒你很多次了,要你随时保持联络,但是你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嘛!」易绫嫙埋怨道。
易绫甄见到姐姐们指着自己的鼻子责骂,心里没有不悦,只有雀跃,不是她有被虐狂,而是原本她是回不来的,如今终于回到了熟悉的环境,见到思念许久姐姐们,她真的很高兴。
于是,强忍着的眼泪还是不听使唤的掉了下来,她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而她这般的隐忍却让易绫君、易绫嫙看了更加担心。
「大姐,我可以……」她没把话说完,仅以眼神问着她。
易绫君随即会过意来,她点点头,答应她的想法。
得到许可,易绫嫙马上命令道:「小妹,看着我。」
易绫甄不疑有他,直视着她的眼瞳。
不一会儿后,易绫嫙便读出她这两个多月来所经历的事情,心疼地拥抱着她安慰道:「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
闻言,她的泪水不断地滑下双颊,悲切切的呜咽着。
自从易绫君和易绫嫙知道易绫甄这趟义大利之行所遭遇到的一切后,对她的保护更甚,为了让她早点淡忘那段记忆,她们费尽心思的带她四处散心,但是易绫甄始终无法开怀,后来她们也就不再强逼她,让她自己慢慢消化心里沉甸甸的情伤。
某日下午,易绫嫙单独在家中看着书报,就在一片的寂静中,传来几声门铃声,于是她前去应门。
拉开门,看见两个陌生的外国人,易绫嫙并没太过讶异。「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你好,请问易绫甄小姐在吗?」
「出去买东西了,马上就会回来,你们要等一等吗?」
「也好,那就打扰了。」
易绫嫙请他们进屋后,便走进厨房端了两杯茶出来。「你是华德吧?这是中国茶,请喝。」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们的身分,而且还知道用义大利语跟我们交谈呢?」
易绫嫙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看着一身贵气的男子开口道:「子爵,你好。」
「你好。」诺曼微笑示礼,虽然觉得眼前的东方女子很诡异,但心想她既是易绫甄的姐姐,人应该很好相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