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森打开枪膛,倒出六颗子弹在右手掌心,接着把一颗子弹塞回转轮座里,随意地松手让其他子弹掉落地面,旋转转轮,上膛。
葛森用手枪枪口抵着自己的左手手腕,笑咪咪道:「如果我真的死了,害你惹上条子也很麻烦,所以,我们赌会不会废掉我的左手怎样?」
「森,不要——」阿齐真是火冒三丈,这家伙给他玩命呀?!白虎盟不合作就算了,干嘛非要这样?
「你不准动!让他玩。」佟人把枪指着阿齐,他不信葛森真的敢开三枪。「葛森,如果你真的赢了,我就跟你走。」
葛森只是微微笑一笑,迅雷不及掩耳地「砰砰砰」直接朝自己左手手腕连开三枪,吓得在场其他人都刷白了脸。
「森……」阿齐结结巴巴,死命瞪着葛森的左手手腕。还好……手还在……看起来好像没事……
「我赢了。」葛森笑嘻嘻地说。
他一定是作弊,手枪里根本没子弹!佟人剑眉打结,威胁道:「把手枪抛给我,我要检查,不然,我就对你的同伴开枪。」
葛森无所谓地把手枪朝他那边丢,佟人一手俐落地接住,一边仍旧枪指着阿齐,一边检查手枪里的子弹。
子弹刚好就在第四个孔,也就是说,如果葛森再射一发,一定会中弹。
「玩这个要有技巧。」葛森摊摊双手,毫不在意地公开秘密。「你一开始就要选对放进去的弹孔,要能控制旋转转轮的力道,才能确定在第几发时会射出子弹。」
佟人又是讶异又是佩服地瞪着葛森。瞧他说得那么轻松,但若是一个疏忽,子弹就会贯穿左手手腕……
在面对危险时,依然能真正放松地玩乐,即使身处整天游走生死边缘的黑道,他也从没见过身边哪一个男人做得到如此。
「好,我跟你走。」佟人把两把枪都扔到身后,毅然决然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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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二点,玛颖穿梭在旅馆的各个房间里,关紧门户,检查电器开关。
阿嬷参加社区的长青联谊活动,到日本去玩,要大后天才会回来;阿嬷前脚才踏出门,官恩后脚就跑去新任女友——谢小梅家去住了。
这个坏小孩,什么时候跟小梅搭上了?她竟然不知道!
所以,她也让阿水伯放个假,这个周末旅馆暂时休息一次,整个旅馆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玛颖来到了松之间,不自觉地脚步停顿了一下,她轻轻推开纸门,看着被葛森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
这家伙跟个小孩差不多!她不经意地叹了一口气。
葛森消失已经过了整整三天,从一开始的毫不在乎,到现在她下班回家,总是频频在意松之间有没有人回来,注意路过旅馆前的人……她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无比怅惘,却又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
突然,她感觉到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
「谁?!」
玛颖吓得立刻转身,摆出可笑的跆拳道招式面对来人,却看到葛森一脸忍俊不住地看着她。
「噗!哈哈哈……」葛森笑弯了腰。「你该不会真想拿这套三脚猫的招式对付我吧?真不知该说你太大胆,还是太愚蠢?」
「森!」她满脸惊喜,看着一身玄黑唐装长袍的葛森。
她脱口而出的叫唤,让葛森心念一动,有种温暖的感觉融化了他的心。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叫他呢!
玛颖简直无法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他的俊脸仍挂着顽劣的笑容,但是丝绸绣银龙的长袍却让他散发出一种尊贵又邪魅的气势。
他不再像她平常认识的那个又痞又懒的葛森,反而像是西方电影里走出来的那种东方杀手头子,很迷人很危险……让她的耳朵热辣辣的。
「你……你干嘛不按电铃呀?」她觉得呼吸紊乱了起来,急忙先指控他。「你是不是又翻墙进来的?真是把人给吓死了!」
「还好嘛——我觉得你并没有被吓得很严重啊!」他的口吻里带着一丝宠溺地道。才不过离开三天,为什么看到她苹果般的红颊,竟觉得很想念?
「不过,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太危险了。」想到可能会有坏人闯入,而只有她一个人,他蓦地感到一阵心惊。
「阿嬷出国去玩了,小恩在小梅家——真是不懂小恩怎么会手脚这么快?他俩什么时候成为一对的我都不知道!」她气呼呼地道。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看家。不过我以前也看过家,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旅馆破虽破,里面还是有装警铃,警察也会定时巡逻这附近的。」
「你不怕有鬼?看你们家这种建筑、这种位置,实在非常有可能。」他讪笑道。
「哼!我们家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从没听说过这种传闻,而且就算有鬼,我行得正、坐得端,一点都不怕。」
讲到这,她不满地用食指戳戳他的胸膛。
「怕的是像你这种人!鬼鬼祟祟地翻墙离开,现在又鬼鬼祟祟地翻墙回来,我们家有大门的,先生,还是你当小偷当习惯了?」
「那天晚上翻墙被你看到啦?」他无赖地笑笑。「那是不得以的,事发突然,我必须离开,又不想吵醒你们。」
「离开的时候还有理由,但今天呢?真要担心的话,你应该要明天上午旅馆营业时再回来,而不是莫名其妙地翻墙进来。」她其实很高兴看到他出现,只是被他吓一大跳很不甘心。
她的话倒点醒了他,葛森微怔。
的确,他为什么宁可要翻墙,也要赶在今晚回来这里呢?
稍早之前,他坚持离开白虎盟位在台中的本部,执意要赶回台北来,那时阿齐也一直劝阻,说是时间太晚了。
现在他才猛地发现,他急着回来,其实只为了想看看,隔天一早她醒来时发现他在,会不会露出惊喜的可爱表情?
「……我想早点见到你。」他难得老实地笑睇着她。
刷地涨红了脸,玛颖怀疑她该不会连脚趾头都红了吧?这辈子她还没感觉过心脏像此刻跳得那么快,好像玩高空弹跳一样。
从动物园那一吻开始,或是更早之前,一见到他就觉得胸口怪怪的感觉,此刻更是发酵、扩散。
讲点话啊!玛颖,她催促着自己。
「你……想不想喝酒?」她脱口而出。
葛森有趣地扬起眉,话题怎么会跳到这里来?
「呃……明天放假……月亮很漂亮……家里还有几瓶清酒,你要不要喝?我把它热一热。」
怎么语无伦次起来了?唉……她只是觉得气氛很好,不想就这样各自回自己的房间去……
「嗯!今晚月色真的很漂亮,也不会很冷,麻烦你拿几罐酒来松之间的起居室,待会我们一起喝吧!」他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温柔地帮她把整个句子接起来。
「不过先让我去洗个澡、换件衣服,我不想一直穿着这件长袍!」他嫌恶地摊开双手,上下打量自己的功夫服。
玛颖噗哧一笑。「对呀!这件长袍你哪弄来的?好像在拍电影……我去拿酒,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说完,她转身蹦蹦跳跳地离开,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看着玛颖淡粉色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葛森陷入长考中。
她比他想像的更能影响他,而他,甚至还没把她弄到手——不对,或许就是因为这点的关系吧!因为还没碰过她,她又老有出乎他意料的反应,所以他才会一点都不觉得腻。
想像着激情下的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的星眸可能会醺然,白皙的肌肤可能会变得像上等的红彩瓷器——
他发现他只想把她拥入怀里,彻彻底底占为己有。
葛森的黑眸里跳起了欲望的火苗,食指无意识地搓着下巴,他做了决定。
白虎盟的事已经大势底定,接下来就要开始进攻了,同样的,对于她,他也要开始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