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领月光族 第十章 作者:林淮玉 |
十二点了,程天依还是睡不着,她推开床头的木窗,天际一阵闪电,兴许又要下雨了。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她没有任何期待的拿起话筒,说了句:“喂——” “是我。”仇法烈低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两人都沉默不语,最后由她打破。 一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这个朋友。” 这些天,她已经可以不再对他存有任何想法了。 她计划要慢慢忘了他的。 “你的声音一直以来都能安抚我的心。” 程天依的心狂跳着。 “为什么……这么久才打电话来?”她唤起想埋藏的记忆。 快四个月了,她的痛始终没法抚平。 “我有苦衷。” 她流下泪珠,因为眼泪掉得凶,所以不敢出声回话。 “你好吗?”仇法烈又问。 她摇摇头,然后才想到他看不见。 “怎么不说话?” 半晌,她才回答:“没……有。” “你哭了?” 她忍不住,哽咽出声。 “我去找你,我有许多话想对你说。”他挂上电话。 她矛盾得不知如何是好,她能平静的面对他吗?一个她不小心爱上的男人。 就在昨天,她寄了辞呈,剪断了和 *** 汽车的关联。 然后,他却出现了,他到底把她当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 三十分钟后,门铃响起,程天依起身开了门,她的脸上已无泪痕。 他依然精明犀利,而她在他面前,还是不变的渺小。 “我应该早点来看你的。” 仇法烈坐在她房里唯一的椅子上,打量着房间四周。 这是他第一次来她住的地方,房子不大,是一间七、八坪左右的套房。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想喝点冰水。”她这里没有冷气,有点闷闷的。 外头开始下雨,像是雨神拿着脸盆往下倒水。 “也给我点冰水。”他脱下西装外套。 “对不起,我把钱全花在吃美食上头,所以没装冷气。” 她开了电风扇,才去小冰箱拿冰块倒冰水,递给他一杯清凉。 “谢谢。”他客气地道。 她自顾自的喝下半杯,不在乎他是不是又要作呕一番,她决定做她自己。 他仰首灌了一杯,“还有吗?” “一会儿再给你,你喝得太急了,对身体不好。” 他朝她微笑,“你还愿意关心我,表示你没那么讨厌我是不是?” 她伸手撩了撩长发,“随你怎么说。” 冰水在她体内迅速起了作用,感觉不再那么闷热。 “那件事还在胶着状态,所以我不敢靠你太近。”他好想抱她一下。 “既然这样,你今天为什么来?”她嘟囔道。 “我想你想得快发疯了,非见你一面不可。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仇法烈紧盯着她。 “若换作是你,你不会生气吗?” 程天依强忍住泪,不想在他面前变成爱哭鬼。 他倾身,拉住她的手,好言好语,“好了,别气了,我跟你道歉,陪不是,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她甩开他的手,“来不及了。” “我不能来找你,我自己也在水深火热之中。”仇法烈动情的诉说他的心里话。 “我才不信,我也是有眼线的,其实你快活得很,天天有美人陪着聊天。” “什么美人陪聊天?” 他没想到传言会如此离谱。 “许小姐啊。”她涩涩一笑。 “棉棉是吗?那是因为她的狗,就是那只叫福太的狗,因为太胖,结果把腿给压伤了,现在必须靠轮椅才能行动,棉棉常推着福太到处串门子,只是这样,你别吃醋。” “讨厌,又说我吃醋,我才没吃醋呢。”她一见到他,气也消了大半。 “原谅我好吗?”他放软音调道。 程天依抿了抿嘴,故意刁难他。“我还要想想。” 仇法烈知道她已经原谅他九成了,剩下的一成明天睡醒后就会没事。 “再给我一杯冰水。”他伸手向她要。 她注意到他在她喝水时已能泰然自若,是什么改变了他? “不行,不能喝太多冰水。”程天依制止道。 他笑了下,“我喜欢被你管。” 她赧然地道:“我不理你了,我要睡了,下了场大雨,今晚可以好好睡个甜觉了。” 仇法烈笑着告辞,今天两人都会有个好梦。 www.lyt99.com www.lyt99.com www.lyt99.com 夏季里,几朵白云在树梢飞舞,替青翠的绿叶染上一片云影。 程天依与仇法烈恢复交谈后的一个礼拜,她在生啤酒遇到高飒。 “听说你们和好了?”高飒明知故问。 “你是包打听吗?”程天依娇笑了下。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你肯给法烈机会是件好事。”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消息的,两人言归于好,仇法烈神清气爽,什么都好谈。 “我们又没吵架,只是没有联络罢了。”程天依玩着桌上的烟灰缸,低头喃语。 “是啊,没有联络,连我们这帮朋友都遭池鱼之殃。” 他指的是,她这几个月很少到生啤酒见朋友这件事。 “没办法,我在养伤。” 养脸上的伤,同时也养心上的伤。 “你的脸……”他左看右看,“看不出曾经有过那么深的伤口。” “那是因群医师医术高明。”她抚了抚受过伤的脸,“其实仔细看还是看得出来。” 因为伤口实在太深了。 “那得拿放大镜瞧。” “所以我已经非常满意了,一直想请因群医师吃顿饭,但他真的太忙了。” “请因群喝喜酒可能更快。” “什么?喝什么喜酒?”她哇哇大叫。 酒保调了杯酒精浓度很低的创意酒,搁在程天依的面前,朝高飒笑道: “别把天依灌醉了,免得有人会来拼命。” “那还用说。”高飒眨了眨眼。 “你们好坏,老是取笑我。”程天依佯装发怒地道。 酒保离开,高飒才说;“短时间之内,恐怕没法查出到底是月柔或是月枫伤害了你。” “也许伤害我的人,现在活在自责里。” 他想起和月枫之间的谈话,“我嗅不出她们有任何自责的讯息。” “我不想追究了。” 外伤已痊愈,法烈又回到她身边,很多事她真的可以不计较了。 “法烈真的改变很多。”高飒微扬起唇角。 “是吗?我怎么没发现。”她故作轻松地道。 他点了根烟,缓缓吐着烟www.lyt99.com 。 “你想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能忍受女人在他面前吃喝?” “我问过他,他不说。” “因为这件事牵扯到法烈的母亲,所以他不方便说太多,有一点面子问题吧!” “他的母亲?” 这倒是她闻所未闻的,“她已经过世很多年了不是吗?” “法烈的母亲死于多重慢性疾病和中度接近重度躁郁症,当躁郁症最严重的时候,暴饮暴食,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吃东西,体重最重时曾经破二百三十公斤,她心脏病发作时,医疗人员必须破坏窗框,才能用特大号的担架将她送进救护车。” 谈起往事,高飒内心沉重。 这些事是她第一次听闻的,惊心动魄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感受。 “所以法烈不能忍受女人在他面前吃东西?” 高飒点点头,“那一年法烈才十岁,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天天的肥胖。” “发生了什么事,造成法烈的母亲变成那样的人?”事出必有因。 “外遇。法烈的父亲自年轻就贪玩,不断的外遇,不断的和女人勾三搭四,而且不在乎妻儿的死活,终于逼得法烈的母亲退化成只知道吃东西的行尸走肉。” “法烈太可怜了。”她想哭。 “他一直很怕看见女人吃东西,如果看见,他会全身打哆嗦。”高飒吁了一口长气。 “我不该逼他的。” “我老早就希望他克服,可惜成效一直不大。”他遗憾地道。 “那天,我在他面前喝了一杯冰水。”程天依低调的说。 他怔住,“不错哦,至少突破了。” “他可以告诉我的,我又不会笑他。” 高飒望着杯中的液体,“也许他想在你面前,维持你未来婆婆的形象吧!”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身为儿子,是难为了他。”高飒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www.lyt99.com www.lyt99.com www.lyt99.com “我是月枫,不是月柔,要怎样你们才相信?”月枫朝仇法烈嘶吼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那天是高飒,今天是你,你们别通人大甚。” “你若是月枫,就是你伤了天依。”仇法烈冷冷的指控。 “我没有。”她双手握拳。 “月柔也说她是无辜的。” 月枫戒慎的看着他,手里拿着刚冲好的可可亚。“你来得真不是时候,我正想吃点东西止饥。” “你是月柔吗?”他看着一身被希米亚风格的她,沉稳的问道。 她沉静了一会儿,然后将手上的马克杯搁下。 “不是。”她垂下眼。 “你跟我说话时,为什么不敢看着我?”仇法烈语气坚定的道。 “你们这样逼我,有什么好处?”她抬眼看向他,漾出一抹笑。 “我不想你再伤害无依。” “请注意你的用词,我再说一次,我没有伤害任何人,包括你说的那位小姐。” “那么是月柔罗?” “反正不是我,你想怀疑谁由你自己决定。”月枫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仇法烈冷笑道:“我知道我一定会找到证据,只是时间问题。不过,天依已经决定不提告诉了,你们可以放下一百二十个心。” “与我无关。” “那好吧!请你转告月柔,不要再犯错,下次不会再这么侥幸了。” 说完话后,仇法烈头也不回地离去。 办公室的另一端走出一个中规中矩的女人。 “他是谁啊?” “我姐的干哥哥。” “很体面的男人。” “可惜眼光大差。银机呼笑道。 “怎么说?” “看上的对象是个除了吃,一无是处的女人。”她刻意的陈述。 “岂不暴殁天物?“女人吃惊地道。 “各人有各人的命,各人造业各人担。”她顺口说出。 “你姐上回在国家剧院的表演我也去看了,真的非常杰出,她好会跳哦。” 她看了她一眼,不以为然地道:“我也很会跳啊。” “真的吗?怎么没听你提过?” “你没听过深藏不露吗?”他淡淡一笑。 她点点头,“那倒也是,你们姐妹真的好像哦。” “不像怎么做同卵双胞胎?”月枫好笑的看着正经八百的同事,不再多谈。 www.lyt99.com www.lyt99.com www.lyt99.com “老板,你母亲的事,阿飒王子全告诉我了。”程天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仇法烈也不惊讶,“阿飒一向不鸡婆的。” “可见他很看重你这个朋友。”她讨好的看着他。 “没早点让你知道,是因为我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要做到自我揭露真的很难。”他有感而发。 “老板,我能了解。” 他捏了提她的小鼻子,“我不是你的老板了,别叫我老板,很刺耳。” “好吧!就叫你阿烈,我的阿烈……国王,比王子更高一阶。” 突地,她主动投入他的胸膛,并且整张胜往他怀里磨赠,逗得他咧嘴而笑。 “你真会逗人开心。” 程无依仰起小脸,“我以后就做你的开心果好不好?” “我求之不得。”他捧起她的脸,深情地道。 终于,等到她完完全全靠向他。 “以后是不是只能在你面前喝杯水?”她可怜兮兮地说。 仇法烈摇摇头,“当然不是。” “可我怕你会作呕。”程天依委屈地道。 两人之间开始开诚布公讨设正享,不再东猜西想。 他叹了一口长气,这是少有的现象。 “这些年,我已经尽可能不去想我母亲的事了,知道的人,除了几个认识很久的朋友之外,没人知道了。” “如果你不想回忆,就别说了。”她伸手捂住他的嘴。 程天依就坐在他的大腿上,那是个很舒服的位置。 “我母亲是一个性格非常刚烈的人,父亲长年外遇给她很大的打击,他生意做得越大,交的女朋友就越多,多到连名字都会叫错。” 她玩着他的喉结,以手指抚着。 “你以后会不会也这样?”她担心地问。 “我若是那样做,必过天打雷劈。”仇法烈起誓。 程天依桥笑了下,“真的?” “我从小看着母亲这样,心里难过得快要死掉,却无能为力。”他的声音里有着深深的无奈。 她动容道:“伯母太极端了。” “我恨不得他们离婚。”他咬牙切齿地说。 “可是他们不肯?” “你一定以为是我妈不肯,结果相反,反而是我爸不肯。” 他知道自己将是最后一次谈起这段往事,以后,他绝口不再提及。 “为什么?” “至今仍是个谜。”他无奈地笑了下。 “也许伯父其实是爱着伯母的。” 他摇头,“你太浪漫了,这是最不可能的原团。” “不然呢?”她打了个呵欠。 他感性地说:“爱一个人不会不在乎那个人的感受;爱一个人不会以不忠来表示。” “伯母好可怜。”她决睡着了。 他有种回到童年的错觉。 “我母亲还没嫁给我父亲之前是个温柔摘势的女人,后来生病,体重由四十八公斤胖到二百多公斤,是不是很骇人?”他问。 没有得到回应,仇法烈低首一瞧,程无依睡得正甜。 他笑开,抱起她轻盈的身子走上二楼主卧室,她动了一下,却没醒来。 “有我在,别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