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云装病,硬是在床上赖了三天,缠着天香伺侯他这、伺侯他那,最后是心疼她忙得团团转的模样,才好心地宣布伤势痊愈。但他仍占住床,夜里总要巴住天香同睡。
这日,是天香被战云掳来的第六天傍晚,他留天香一个人在房里,自己在前厅听刚从外头回来的哈萨的报告。
“我扮做送油的贩子,潜进贺家城东的房子和高总管碰面。高总管说,贺家的人找过他两次,一次是叫到金刀山庄问话,另一次是贺少爷带着武威亲王的护卫到住的地方找他。”
“高总管有说贺家找他做什么吗?”
哈萨表情严肃地点头。
“高总管说贺老爷子第一次找他时,告诉他武威亲王为了救梦依小姐,在琴歌坊被两名女子所伤,一个叫绿枝,一个叫银袖,问高总管知不知道这两人谁,还问少主到底什么时侯会到。”
“那高总管怎么说?”
“高总管一听到是亲王受伤,伤人的又是老夫人跟前的两中侍女,哪敢回话,只好一问三不知。”
战云霍地站起身,在厅里来回踱步。
“那位武威亲王伤得严不严重?”
“贺少爷带人再去找高总管时,明白告诉高总管,武威亲王中的是赤鳞粉的毒,还说梦依小姐亲耳听见绿枝和银袖是因为少主的关系,想要加害她。贺少爷说,如果高总管不想办法交出解药和凶手,万一武威亲王不幸死了,天马牧场只怕难逃杀王之罪。”
哈萨的话,令战云的思绪像一团找不到线头的线团般混乱了起来。如果贺飞白的话是真的,不就表示真正的贺梦依还在金刀山庄?
那他身边这位迷得他神魂颠倒,几度险些欲火焚身的佳丽又是谁?会是她声称的天香公主吗?
天啊!战云脸色灰白地坐倒在椅上。瞧自己犯了个多大的错误……不,不是真的,她一定得是贺梦依。否则,他如何匹配得起身份尊贵的公主?又如何收拾这个由母亲和他一起捅出的漏子?
“高总管有派人去找绿枝和银袖?她们身上一定有赤鳞粉的解药三色昙花。”他转向哈萨询问,眼中的慌乱消逝,替代的是一抹果断。
“高总管已经派人全城搜寻,目前仍无两人踪迹。安国公世子早在数天前即封锁全城,严加盘查,高总管相信她们两个应该还没离开苏州。”
“赤鳞粉的毒性极强,武威亲王为何能撑到现在?”战云对这点想不通。
“据说被太后封为红莲公主的楚少夫人精通歧黄之术,是武林第一奇才凤公子的义女,由她亲自治疗武威亲王,故而撑到现在。高总管还说,贺家已派人以八百里加急文书告知主人。”
战云的脸色更加难看,父亲若知道这事必是大发雷霆,和母亲又有得吵了。
“哈萨,你去转告高总管,白霜应该和她们在一起,只要能找到其中一人,便能找到她们藏身之所。事关重大,一定得尽快找到,我怕武威亲王撑不了多久。”
“是!”
哈萨离开后,战云低头陷入苦思,等他再度抬起头时,发现“梦依”不知什么时侯到了大厅,玉颜惨白如雪,衬得紧抿的樱唇嫣红似血,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一抹控诉冷冷地瞅着他。
一抹寒颤自战云脊骨窜起,疑云在眼中聚集,但还来不及问话,她已转身离开,态度是那么决绝、无可挽回。
这一刻,战云的心寒到极点。仿佛几日来的恩爱,都随着她这一转身,如永不回头的春水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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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是为了避免真正的决裂,战云加入搜索绿枝三人的行列,整整三天时间都避开天香。
他想,如果他能及时找到绿枝,要到三色昙花救治武威亲王朱麒,或许她便不会这么气他吧。
如果她真是她声称的天香公主,对武威亲王的关心,自是出于兄妹之情;但如果她是贺梦依,那份楚楚关怀和眼中对他的控诉,便颇不寻常。
这念头才刚从脑里闪过,一道夹杂着苦味的酸涩立刻呛得他五脏六腑翻腾。
他猛然一惊,似乎从遇见她后,一种叫嫉妒的情绪便深植于心,随时都可能窜出来猛噬他一口。
在琴歌坊的那次目光交接,她在他心里下了什么蛊?为什么他会这样患得患失?为什么会失去理智,不管她如何辩解都决意强留下她?为什么见到她就想要跟她亲近?这种种的反常情绪,难道真如她所说的是一种疯狂吗?
他为她而疯了!疯得不理会呈现在面前的事实,倔强地只想相信她就是贺梦依。
他希望她是,也希望她不是。这种矛盾,非言语可以形容。如果她是梦依,他便可以理所当然地拥有她,可是她心里对朱麒的关心,又令他非常介意;如果她不是贺梦依,他一介草民,有什么资格得到公主的青睐?她将离他越来越远,这一生都不可能属于他。
这种矛盾情绪,加上随时啃噬他心的嫉妒,使得战云异常地暴躁易怒。三日不见天香的相思,更逼得他心情如火焚烧,迫切地需要立即见到这位有能力让他欢喜、让他忧愁的美丽少女。
所以他回来了。
踏着月色奔回这座有着他们共同记忆的四合院,尽管身心疲惫,尽管夜色那么深。她或许睡着,或许还没睡,这些他都管不着,只想看看那张在月光下独揖清芬的秀容,让许久未尝秀色的眼睛深深掬饮她的美丽。
他伸手推向他们共住的寝室房门,发现缀饰步步锦图案的棂条花纹格门一动也不动,显然是被人从里面闩上。
满腔的渴望受此挫折,遂转变成如炬的愤恨,战云故计重施地震开窗上的闩子,窜了进去。
她又一次地拒他于千里之外,被拒绝的痛苦让他无法做理智思考,全身笼罩在野蛮、嗜血的掠夺气氛下,步步进逼床帐掩护下的佳人。
他刷二声将帘帐掀开,床上的天香仿佛感应到以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怒气,缓缓睁开眼睛,一对上他盛满爱欲的掠夺眼光,便知不妙,尖叫一声,只想逃离他的掌握。
但她总是迟一步,战云如锁定猎物的猛豹般,一把攫住她,充满阳刚力道的四肢压制住她,幽暗的眼眸因欲望而闪出妖艳迷人的异彩,脸上紧绷的肌肉盘满私情暗欲,显得野蛮而残酷。
“不……”她惊慌失措的话语才刚落下,战云的唇已毫不留情地噬向她的软唇,一只手抓向她胸前,将白绢裁成的内袍扯开,露出里面的红色騪裙。
啊——她在他充满掠夺的男性嘴唇下无声尖叫,他以唇齿挑逗她,整个鼻息之间都流泄着他强烈的味道,令她眩然软弱。
可是她不能软弱,紧压在她身上的男性躯体,无言地传递着某处性感的诱惑,她知道只要自己稍微软弱,便会陷溺其中。她想要用力打他、踢他,无奈手脚都落入人家的掌握之中,而他在她曼妙曲线上游移的手,又像带有魔力般,激起泛滥的春情,直逼向她眼睫。
那份无力排遣、无力抵抗的情绪,使得她泪盈于睫,然此次的泪再不能打动他。他下定决心要得到她,男性的唇瓣以一道美好弧线划开,绽露出白牙,成一抹狰狞的笑。
他以一手握住她双手腕,将她上半身整个提起,阴郁的眼光逡巡着从衣间露出的雪嫩肌肤,抿了抿唇,另一手将她整件内袍撕下,绑在她手腕,固定在她头上方。
天香惊愕地咬住下唇,不明白他此举的用意,只见他推她躺下,使出蛮力将騪裙上的布扣迸裂,释放了她柔嫩滑白的两丸雪丘。
“不要……”她嘶声求他别做出会让她憎恨他一辈子的事,无奈战云的所有心神,全被她柔美娇软的身体迷住,理智进房前被怒火焚尽,在将她丘壑分明的婀娜胴体尽收眼帘后,以饿虎扑羊之姿,俯向她胸脯肆虐。
天香只觉得全身一震,悲愤的情绪激起了体内残余的力气。她用脚用嘴用身体反击他,却不知道此举更加刺激战云酷嗜征服的男性野蛮一面,毫不留情地想驯服她。
他的上衣不知何时脱了下来,露出曾震慑住天香的伟岸体魄。坚硬、充满弹性的男体,厮磨着她柔软、温润的女体,就像岩石和水波的相遇,瞬间激起无数浪花。天香只觉得一股热气从下直冲而上,血脉偾张,心跳不规律地加向极速,神魂高奋的似要离体。
这感觉还未褪尽,紧接着的一波火热情潮又淹漫她,战云的唇和手像带着火焰般灼烧着她的女体,探索着从未被男子碰触过的娇贵身躯。他似乎知道何时该碰触她哪个地方,也知道将会激起她体内的何种感觉,带着精准的计算,以及一股发自内心的渴望,他以手和唇膜拜着这具扰得他意乱情迷、神魂颠倒的完美胴体。
修长、嫩白的玉腿在他的挑逗下变得柔软无力,他吮咬着她大腿内侧的柔嫩肌肤,感觉到她女性的悸动完全被他挑起。他更加狂妄放肆地加快爱抚的节奏,让天香只能软弱地啜泣、嘤咛。
某种奇怪的感觉驾驭了她的身体,使她变得不像自己,像一艘失去舵的风帆般,在烧着火的狂猛巨浪里打转,浮浮沉沉间,只觉得体内外皆有火在烧灼,内外交逼下,她的理智离她越来越遥远,只剩下身体的感觉。
一种温润湿热的液体从她腿间流出,这种陌生的感觉吓坏了天香,瞪住战云埋在她腹部的头颅,她觉得身体里仿佛有种不耐烦的焦灼空虚等待战云来填满。
战云似有相同的感觉,他抬起头,燃着火焰的鸷猛眸光紧紧锁住她,湿润的唇瓣吐出因欲望而干哑的嗓音,“你已为我准备好。”
这句话震动了天香,她不知所措地睁眼瞪着他。战云握住她的下颚,在她嫣红的唇瓣上印下火热的一吻,双手在她胸前肆虐了一会儿,跪在她身前解下长裤。
她永远忘不了这幕。
他充满力量的瘦削腰臀,放射出强烈的征服意味,隐约间,未经人事的她知晓将会发生什么事。带着一抹夹带着期待的亢奋,她无助地颤抖起来,眼光迷地仰望着他朝她俯下的身体。
她可以感觉到战云的激动,从他坚硬的身躯和他脸上因刻意克制而绷紧的肌肉,以及他眸子里烧成两团火焰的炽芒,她知道他将会毫不迟疑地占有她。
说她不恐惧是假的,但心里的那丝忐忑,全在他充满柔情、自信满满的眼光下融化。她似乎知道他会温柔地对她,当他再度以纯熟的男性技巧,挑逗她驯服、等待的身躯,将她最后的一丝紧张也给说服,哄着她半推半就地张开双腿,她知道某件将改变她一生的事就要发生。
可是她愿意它发生吗?混沌的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却已来不及阻止。
她感觉到他全身肌肉紧绷,脸上的热汗涔涔,身体弓得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豹。最后攻击力的矛已抵住她,天香等待着那道让她变成女人的刺痛。
“少主,少主……”门外突然传来数声沉闷的敲门声,一声紧一声,声声催人心魂。
战云痛苦地扭曲着脸,强烈的挫折感袭遍全身,就差一点,他便可以得遂所愿,让欲望凌驾过理智,造成事实。就差一点……
自幼锻炼出来的钢铁般意志力在这时接手,他急促地喘息,一颗一颗的热汗滴下,房里充盈着性的味道。
差一点他就能得到身下似牡丹花娇贵的女子。他眼光阴郁地落在天香埋枕头中低泣的头颅上,知道她此刻的心情必是羞愤交加。
他的心像被蛰痛般,忙拿被掩住她赤裸的娇躯,解开她双手的束缚,从她背后拥住,在她柔嫩的耳畔轻吐了声:“对不起”后,深呼吸着她泛着他的味道的体香,起身穿好衣物,回应门外仍不妥协的敲门声。
“什么事?”他紧绷的声音,吓了哈萨一跳。
“高总管找到白霜了,正在大厅等待少主发落。”他垂头回答。
战云僵硬地点头,回头依恋不舍地看了房内一眼,随即跟着哈萨走向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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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一身白衣胜雪。白霜傲立在厅堂之上,面对高总管毫无畏惧之色,直到战云走进厅内,才让冰霜之色稍微解冻,流露出一抹夹杂着爱怨的楚楚关怀。
她的眼光仿佛在向他询问那日的一掌之伤是否已痊愈,战云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视线落在高总管身上。
“问出什么了吗?”
“白霜一句话都不肯说。”高总管脸色凝重地道。白霜是夫人跟着最受宠的四名侍女之一,尽管他身为天马牧场的总管,亦不敢施出严刑逼供。
战云怒哼一声,脸无表情地注视白霜,双唇一掀,掷出冰冷威严的字句,“白霜,我不跟你废话。此事关系到天马牧场的存亡,如果你身上有三色昙花,最好立刻给我交出来。”
白霜听到这番话,压在心头的大石块放下。少主并不因她那日的鲁莽责怪她。
“少主该知道三色昙花取来不易,此次咱们姐妹奉夫人之命来到江南,唯有绿枝蒙夫人赠予赤鳞粉防身,故而只有她有三色昙花的解药。”她不卑不亢地回答。“绿枝现在何方?”
“这……”白霜迟疑了一下。
“你别想跟我说你不知道。”战云严厉地审视她。
“白霜不敢欺瞒少主,只是不知道少主找绿枝做什么?”
“你装蒜?”战云一掌拍向桌几,轰地一声把这张酸枝家具拍得粉碎。
白霜脸色变得惨白,知道主子动了真怒。
那天,她在妒火攻心之下,出手攻击那名少女,少主眼中掠过的杀机,仍深深刻在她心底。这次他又为了三色昙花发脾气,眼里的黑色怒火像地狱火焰一样炙人。让白霜以为他就要杀了她。
“说!”从他唇齿迸出的一个字,像惊天之怒般吓人,一阵寒栗自白霜背脊窜起,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白霜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敢否认你没跟绿枝和银袖碰面吗?你出来采购粮品,不是为了她们?”
“白霜的确是应两位妹子所求,代为采购粮品,可是并不晓得……”
“不晓得她俩替咱们天马牧场惹来的滔天巨祸吗?”战云冷笑,示意高总管将情形告知白霜。
“霜姑娘,”高总管清了清喉咙道:“绿枝和银袖在琴歌坊用赤鳞粉伤了武威亲王朱麒,现在金刀山庄已撂下话,万一武威亲王不幸殒身,天马牧场难逃抄家灭门之祸。”
“什么?”白霜大为意外。她是听绿枝提过伤人之事,却不晓得受伤的是武威亲王。怪不得几日来城防极为严密,吓得绿枝和银袖躲避着不敢出面。“贺家怎会知道伤人的是绿枝?”
战云浓眉蹙,便要发火,好在高总管及时出面解释。
“霜姑娘,据说绿枝伤人时,贺姑娘也在场,她亲耳听见绿枝和银袖是奉某人之命前来杀她。武威亲王是为了救贺姑娘才受伤的。”
这话说得战云心情沉落,白霜眼里现出一抹惊讶。
“原来如此。”白霜听后心中已有计较,眼下除了立即救治武威亲王以免除天马牧场覆亡之祸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绿枝和银袖一直藏匿在太湖的一座小岛上。”
战云神色一紧,和高总管交换一个眼神。
太湖上一共有四十八个岛屿,若一个个去搜,那是大费周章,需要白霜带路。
“霜姑娘,少主希望你能将功补过,带我们前去找绿枝。”高总管道。
“白霜自然愿意,不过……”她抬头看向战云嘴唇紧抿的俊脸,大着胆子道:“如果能让白霜和少主单独谈一会儿话,白霜保证能找到绿枝和银袖。”
“你……”战云寒电似的眼光扫向她,白霜强忍住心中的寒意,直挺挺地跪着承受。
“好,你们先下去。”
待哈萨和高总管退下后,战云转向白霜,神色疲惫地道:“你想说什么?”
“白霜想问少主……”她神色复杂的嗫嚅着,“那位酷似贺心怜的姑娘可是贺家小姐?”
“不是……”战云苦笑,事到如今,他不得不对自己承认。“我也希望她是,可是她并不是。”
“她对少主很重要吗?”
战云沉默,良久之后才答腔,“我可以为她死。”
白霜震惊地坐倒在地,其实,从战云代那位姑娘接下她倾尽全力推出的那掌时,她就隐约明白,只是不肯承认而已。没相到向来游戏脂粉间的战云,会有认真的时侯。
“她是当今皇上的御妹天香公主。”战云没有表情地解释。“现在你该知道我娘和我,替天马牧场惹下多大的灾祸了吧!”
这语带讥讽、话意无限凄苦的告白,像一把大锤重重敲击向白霜。她立刻了解到此事的严重性。
“白霜立刻带少主去找绿枝和银袖。”
战云召唤高总管和哈萨,两人在白霜带领下,不顾料峭的春夜寒意,快步赶向太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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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天一夜,战云都没露面,给了天香一段休养生息的调适时间,让她从那夜的如火激情里平静下来。
她不得不承认那夜的记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遗忘,战云带给她的激情,同时也是烙火的屈辱,点滴深深镌刻在心版里。回想起他的唇和手,曾以无比亲密的方式抚触过她全身每个最细致、柔嫩的角落,探索了她身体最秘密的部分,如果不是哈萨在门外呼唤他,只怕他就要以丈夫才能对妻子施行的权利,夺取她的身、她的心。如果真的这样,她会如何?天香不知道,只晓得即使他并未真正占有她,也够令她羞愧得不敢面对人。
他临去前的拥抱,还有那声似包含着千万歉意的“对不起”,平抚了她内心的巨痛。有那么一刹那,她仿佛能感应他那颗沉痛的心,正为伤害她而憾恨不已,好像他也不愿意这样对待她,宁愿以更温柔、美丽的方式珍爱她。
天啊,她在想什么?
天香惊恐地瞪视一只穿窗飞来的蝴蝶,感应到自己的肌肤敏感地刺痛起来,一股带着火焰的灼痛贯穿了她。
她发觉自己竟然想念战云对她的那番侵犯,这个意念令她羞愤地抱紧自己。
春情直泛上眼睫,身心的折磨,令她痛苦地想哭。
她好想逃离这里,离开战云,离开这段让她想深深沉溺的激情。可是刚来此地的那几日,无论走上门名是前厅方向,不是遇上战云和哈萨,就是金姥或银叟,让她无一丝逃走的机会。
如今战云和哈萨都不在,是不是表示她逃走的机会增大了?她大着胆子,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往靠近厨房的后门前进。天香躲在夹墙,正好瞧见金姥和一名打扮像是商贩的二十来岁汉子说话。
“放进厨房便行。”金姥指挥年轻人扛起数捆木炭和木材进屋内。
天香拔腿就跑向半开的后门,手指碰到门把时,依依不舍地回过头,几日来的甜蜜和苦楚,在脑海里电光般闪过,眼光却意外地和站在厨房门口的金姥双目对上。
她惊恐万分地睁大眼眸,涌出楚楚的恳求,金姥抿紧嘴,深深看进天香眼里,仿佛能从她泪光隐隐的眼瞳中,瞧出她这几日来的身心煎熬。她轻轻叹了口气,背转过身。天香乘此机会,脚步不停地消失在后门,离开了幽闭她身心十一天的四合院。
此时,日影斜挪,将她仓皇奔走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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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绿枝和银袖在太湖里捉了近两日的迷藏,好不容易将她们困在一座小岛里,交由白霜去向绿枝取三色昙花后,战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找天香,却发现佳人已杳。他惊惶之下寻到厨房,金姥才告知她刚刚离开。
“为什么放她走?”他暴跳如雷地吼道。
金姥只是深深望住她从小照料的少主人,轻声道:“那孩子受太多苦了。”
战云身体一震,在老人家的目光下深感惭愧,并同时领悟到若就这样放她离去,他这辈子将不可能再拥有她。
像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他施展轻功,从后门追了出去,期望能来得及追上她。至少要让他跟她把话说明白,要让他知道他对她的一片痴心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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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巷的远方似乎有脚步声追来,天香的一颗心险些跳出来。会是金姥后悔放她,追了过来?还是战云发现她逃走了?
她更加没命地往前狂奔,跑到巷底,正拟转变到另一条巷道,忽然撞到一堵坚实的身躯。
“哎哟!”她跌趴在一具肉垫上,鼻子被撞得生疼,破口便骂:“你没长眼……”声音随着看清被她撞倒在地的男人容貌消失,她慌忙从对方身上爬起来,只见那人眼部遮了一层布罩,双手似盲人般地在地上摸索,不知在找什么东西。
“麒哥,麒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就是堂哥朱麒。几日前从战云和哈萨那里听见的谈话跳进天香脑袋里,原来,麒哥真的受伤,他瞎了眼睛。
呜呜呜……可怜的麒哥。
“天香,你是天香!”朱麒发出同样激动的声音。
天香只觉得喉头哽咽,大颗的泪珠滚了下来。
“我是天香……”她呜咽道,一只手在堂哥蒙着布的眼睛前晃了几下,证实猜测后,不由得悲从中来,抱住他痛哭失声。“麒哥,你怎会变成这样?我还指望你替我报仇呢!麒哥……”
“发生了什么事,天香?别哭,乖。只要麒哥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好大的口气。”冰冷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天香在堂兄怀里僵硬起来,眼光不敢置信地窥向声音的方向。
“你是谁?意敢对本王和天香公主无礼。”尽管眼睛看不见,朱麒的王爷气势仍在。
天香听见堂兄这样英明神武的声音,胆气一壮,仍噙着泪的水眸勇敢地迎向强掳她十多天的残酷男子。
“我早就告诉你我是天香公主,不是贺梦依。现在我堂兄武威亲王就在这里,你应该相信了吧?”
朱麒听了一惊,忙将天香护在怀中。
“大胆狂徒,你想对本王的皇妹和未婚妻做什么?”
战云脸色变白,却不是被朱麒的气势吓白的,而是天香犹沾着泪珠的澄亮眼眸里,兴起一抹夹带着傲气的愉悦。原来,重新做回公主的她,可以变得这般无忧无惧的妩媚,晶莹闪烁的美眸里,是一抹属于富贵繁华备受呵宠。
过去几日他是怎么对她的?让她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家公主,变成他泄欲对象般的笼中鸟。她一定很恨他吧?
战云的心跌到谷底。
天香哪里知道他的心情转折,还以为他是被堂哥的气势吓到了,得意洋洋道:“没错,我正是大明朝的天香公主。我早就跟你说过你犯了大不敬之罪,罪诛九族。现在你可后悔了吧!”
“速速将本王和公主送回贺家,否则我让你罪加一等。”朱麒傲慢地命令。
战云紧抿着唇没回答,一把将天香从朱麒怀里抢了过来,在天香的哭叫声里,扶起伸手在空中四处乱抓的朱麒。
“别哭了!”他看也不看朱麒一眼,冷硬的眸光闪过一抹温柔,严肃地停驻在天香湿濡的小脸上。“我送你们回贺家。”
天香怔了一下,随即破涕为笑。“不准失信,否则本宫要以欺君枉上之罪治你。”
像是怕自己再度沉溺进她纯真的美颜里,战云一手抓着一个,快步走向金刀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