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报复,我绝不能让伊家人就这样莫明其妙的死去。
……我要让那些野蛮人付出代价!没有人在惹过伊家人后,还能全身而退!
暴烈如宇宙风的誓言,充满毁天灭地的杀气席卷向永夜。
她猛然惊醒,感觉到强烈的不安。灵敏的脑波依稀能捕捉到吐出这些誓言的男人的恨意,那是足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让整个提比亚斯星域毁灭的仇恨!
想到这里,永夜全身簌簌颤抖了起来。她的预感向来很准,却希望这次的预感错误。可是她很清楚,从一出生便拥有的心电感应能力不可能会失误。那么这将成为事实?
秀丽的眉宇困扰的朝眉心蹙拢,银色的瞳眸没有焦点的投向舱房的墙面。
一阵剧烈的动突然袭来,尖锐刺耳的警铃声震撼着她耳膜。一股夹带不祥的恶寒从她背脊窜起,永夜还来不及有所反应,随行的女官丝妲莉的声音穿透了警铃声朝她喊来。
“永夜公主,我们遭遇到不名人士的攻击。舰长认为公主号不安全,安排了一架太空飞机送你离开。”
随着丝妲莉冰冷的手握住她纤弱的手臂,永夜准确的切进她的脑波,藉由丝妲莉的视觉看到了她失去视力的眼睛不能看到的景象。
在丝妲莉的视线下,她稚嫩的脸颜显得脆弱且易受伤害,尤其在明白敌人突如其来出现的攻击行动,那双空洞、没有生气的银眸不禁闪烁出类似惊愕和自责的光芒。
为何她没有早一步察觉到对方的攻击?
她应该有能力的,不是吗?
仿佛意识到永夜在想什么,丝妲莉边扶她下床,边柔声劝慰道:“敌人的出现非常突然,连公主号上的侦测系统都侦察不到,就像是平空冒出来的,而且一现身便朝毫无防备的公主号猛然攻击……”
另一阵猛烈摇晃袭向她们,透过丝妲莉的眼睛,舱房的壁面不住的晃动,永夜身形不稳的跌进丝妲莉的怀中。
“公主,小心。”知道情况危急,丝妲莉不再迟疑,脚步不稳的扶着永夜跑出打开的舱房门。
从永夜所住的舱房到达停机坪需要过一座电梯,透过丝妲莉的眼睛她看到电梯里的光线闪烁不定,壁面剧烈震动,这是电力系统受损的迹象。
担心公主号上人员的情况,永夜集中心神,像具灵敏度极高的天线收集四面八方而来的脑波,很快的脑中就充满船体受创的画面。
猛烈的爆炸声撕裂了人们的耳膜,刺目的橘色火焰夹带黑烟到处肆虐,嵌入船壁和金属碎片的人体倒卧在血泊中,尖叫、怒叫和悲鸣声同时响起,大量的肉体疼痛和濒死的绝望,都如狂风暴雨般的涌向她。
“不,我不能离开……”她痛得全身痉挛,沙哑低微的声音犹如受伤极重的小兽发出的呻吟。
“公主,你帮不了他们!”丝妲莉着急的摇晃着她。
永夜公主的心电感应能力曾经不只一次的让自身饱受折磨,有几次甚至差一点沦为死神的献祭。大祭师一再警告,不准她过度的开放脆弱敏感的心灵去感受周遭人们所受的痛苦,没想到永夜公主这时候又犯了老毛病。
“放了自己吧,公主。即使你能感同身受,还是救不了他们,这也是舰长命令我立刻带你走的原因。”丝妲莉抱住她因疼痛而虚弱的娇躯,在相关人员的协助下登上飞机,待命的组员一等她们安顿好后,即刻准备升空。
“你留在这里没有任何助益,为了远在南比特的陛下,请公主保重。”
提到她父皇,永夜只得驯服的坐在座椅上,暂时将自己的能力封闭起来,疼痛逐渐消失。然而,心灵所累积的沉重压力并没有因此移去。
如果她能及时发现敌人的攻击,是不是可以救得了他们?
永夜感到自己的无能,她的心电感应能力除了让自己痛苦外,对别人并没有帮助呀!她能感受到千里之外人们的苦与乐,却无法解除他们遭受的苦难,这样的能力有什么用?
飞机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中起飞,永夜心里被一股不安紧紧攫住。对于惨遭敌人炮火肆虐的公主号太空母舰船员,以及搭乘这架飞机驶向的未知命运,感到完全的无法掌握。
这是她有生以来头一次这么无助。拥有预知危险能力的自信,在公主号遭到攻击后受到猛烈的打击。是因为她被不明声音中的强烈恨意震撼住,才会忽略了攻击他们的敌人吗?
可是连公主号上的侦测系统都扫描不到敌方的出现,她的预视能力也未必管用。她是靠脑波感应自四面八方袭来的敌意和善意,这样的感应能力有其限度,也就是超过了某一距离,或是对方情绪的波长微弱,她就没办法侦测到。这与一般侦测系统藉着不同仪器功能分辨敌我的原理是一样。
尽管如此,永夜还是为此自责,心房像千刀万剐似的疼。就在这时候,敏锐的知觉意识到一股阴险的恶意悄悄蹑随。永夜警觉的透过身边的丝妲莉的眼睛看向监视荧幕,在为火焰包围住的公主号与这架飞机之间出现了一艘战斗舰,巨大的雷射炮门正瞄准他们。
“不!”她惊呼出声,驾驶员狼狈的避开对方致命的一击,但还是让飞机受到损伤。
“损害报告:尾翼受创,百分之八十的动力消失中……”电脑发出警讯,太空飞机失去控制的剧烈晃动。
机舱里的人员惊恐的叫声掺杂在机器发出的尖锐哔哔声中,永夜敏感而纤细的神经承受着他们从心底深处发出的恐惧和痛苦的悲鸣,仿佛绝望的预料到他们将逃不过对方的另一波攻击。然而,救命的光速突然射来,如无形的网子般罩住他们,及时将他们拖离了敌人的射击范围。
由于承受不住过多的情绪冲击,永夜昏厥过去。在失去意识的同一瞬间,她知道他们安全了。
然而,只是暂时。
***************
永夜无法知晓唤她的是什么。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某种东西在她脑中刺探,她本能的起了防备,将脑波的活动减至最低。
对方在刺探不到什么的情况下悄然退离,永夜顿时领悟到发生了什么事,脑中警铃大作。
这世上还有人像她一样拥有刺探人心灵的能力!
她忍不住想睁开眼睛,然而眼皮是那样困乏,先前的遭遇让她筋疲力尽,即使经历了短暂的歇憩仍无法回复元气。何况睁开眼也无济于事,她的眼睛根本看不见。
虽然已经习惯了这个事实,永夜心里还是隐隐刺痛,但对同伴的担心促使她很快振作起来。为了避免让具有同样能力的陌生人察觉到她的异能,永夜几乎是小心翼翼的展开自己的心灵力,在黑暗中摸索着同伴的存在。
她首先感觉到丝妲莉。她的脑波活动并不活跃,像是陷进沉沉的睡眠中,其他同伴也是。永夜感到完全的无助,流过她听觉的声音是她无法理解的语言,带着强烈恨意、锐利如针的凌厉男声撕扯着她的耳膜,那不是提比亚斯星域的共同语言,也不是任一区域使用的方言,而是完全陌生的语系。
蓦地,她机伶伶的打个寒颤,领会到说话的男人她并不陌生。是那个发出仇恨宣誓的可怕男人!
虽然她的能力没有强大到足以知道引起那男人产生这么深刻仇恨的缘由,却清楚预感到他拥有毁灭这里的能力。就算没办法毁掉提比斯,但对于这片饱受战祸和黑洞威胁的星域人民而言,无疑的是场大灾难。
永夜越想越怕,焦急的想弄清楚这个说着陌生语言的男人为何有这么强烈的恨意。她大着胆子扩大刺探圈,敏锐的意识到在场的人个个拥有强大的精神力量,如果不小心点,可能会被对方发现她的异能。
在她谨慎的以心灵力感应之后,终于找到适当的对象,小心翼翼的潜进对方的脑波,查探出这人的贤德。
“……残害伊芃的凶手究竟是哪个?伊藜,那家伙行不行呀?”
夹杂着暴怒的轻蔑语调冲击向永夜,她所感应的对象贤德不满的怒视说话的人,气愤这人竟敢侮辱他的王子。
藉着贤德的眼睛,她看到一个穿黑衣的年轻男子,修长挺拔的身躯散发出令人不敢轻撄其锋的凛然威势,盛怒的表情将那张原本该是刚柔并济、充满知性的脸容扭曲成像要吞噬人的凶恶,尤其是从他那双漆黑如子夜的黑眸里爆发出的怒气更加魔鬼般咄咄逼人。
“二哥,请不要用这种语气说话,这一点都不像你!”沉痛却悦耳好听的抗议声音从一名容貌极为秀美可爱的女子口中发出,永夜知道她的名字叫伊藜。她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她二哥,只见那双充满无畏的坚毅眼眸大胆的迎击黑衣男子眼中的怒火。
“再说紫光也不是那家伙,他是我的丈夫,请你对他尊重一点。”
黑衣男子张着嘴似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在伊藜气愤的目光下硬生生的将到嘴的话吞回。
“紫光需要把他得到的资讯做一番消化。”伊藜娇嫩好听的声音接着补充。“你必须要更有耐心一点。”
“你要我有耐心?”男子的怒气被她这句话再度挑起,黑色的眼珠沉重的迫向伊藜,翕张的挺鼻几乎要喷出火焰来。“我恨不得将这些人——”
“不,你不会!”伊藜斩钉截铁的打断他的话。“被公认为伊家新生代中最冷静的伊蘅,不可能是那种滥杀无辜的狂人。”
“是吗?那我是什么样的人!”他悲愤的狂笑出声,“一个眼见亲弟弟送死,却束手无策的懦夫吗?”
“二哥,你不是懦夫!”
“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这里,这里!”他指着自己厚实宽阔的胸膛,俊美的五官扭曲成一抹噬血的狂怒。“除非我尝到凶手的血,否则这里的疼痛永远无法停止的!”
“就算这么做,三哥可以回来吗?你心里的自责又可以减轻吗?”伊藜注视着兄长固执紧抿着唇的表情,幽幽叹息。“之前,我们就同意不将无辜者卷进来,只要找该为这件事负责的人就好。你忘记了吗?”
“无辜?有谁会比伊芃更无辜!就算让他们全数为他陪葬,也消解不了我的心头之恨!”伊蘅憎恨的怒哼。
“二哥,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理智,我相信三哥也不愿意见你变成这样。”伊藜痛心的说。“你要以牙还牙,我没意见,但不能滥杀无辜。这些人……”
“我救了他们!如果不是我,他们早死了。”他冷酷的提醒她。
“话虽这么说,可是你是为了查明真相。二哥,你想要的是将三哥引进陷阱,害他被卷进黑洞超重力系统的元凶,而不是这些可怜的无辜者。杀了他们无济于事,倒不如留下他们,好从这些人口中得到有关这星系的进一步资料。”
“至少我可以出一口气,对他们严刑拷打!”他躁怒的低声咆哮。
“没有用的,我们根本不会他们的语言,刚才我不也试着问其中一个了吗?二哥,请耐心点,相信紫光很快就能给你消息。再说留下他们,我也可以尽快研究出对方的语言,输进脑波语言学习系统,到时候你就可以亲自拷问他们了。”
伊蘅任妹妹无奈的语音回荡在室内,沉默的不再作声。被永夜潜进脑中的人的视线,随着伊藜转向盘腿坐在手工织的圆形坐垫的男子。她感觉到这人心中由衷生起的尊敬和友爱。
那是名美得令人屏息的黑发青年,年龄比伊藜的二哥还要轻。只见他扬起卷曲的长睫,立刻有两道紫色的光芒灿起,接触到他肃穆庄严的眼神,永夜不禁想畏缩的藏起自己。
他就是跟她有相同异能的人?
“紫光,你查到什么了吗?”伊藜着急的走上前,紫光就着妻子的手起身。
“先别着急,我会把知道的事告诉大家。”紫水晶一般透明清澈的美瞳很快扫了来人一眼,和妻子肩并着肩,转向表情阴郁的伊蘅。
“扫描这些人的脑波后,我得到以下的结论。第一,我们目前所处的星域,被这里的住民称为提比亚斯。该星域近五十年的历史充满血腥,如今仍在争战中,所以——”
“我没心情听他们的历史,更不可能因此就原谅对方!”伊蘅暴躁的低吼打断了他的陈述。
“二哥,如果我们连对手的情况都不知道,怎么替三哥报仇?!”伊藜理直气壮的顶撞他,转向夫婿的眼眸则转为柔情万种。“紫光,你继续说。”
“伊藜……”紫光感激的注视着爱妻,两两相望的目光交会着永世不渝的深情,看得贤德心情激荡,掠过一抹欣羡、渴望的情绪,将视线投向场中英气勃勃、劲装打扮的白琳雅。
或许是感染到对方心中的情意,永夜也被引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感觉,真是教人羡慕的一对璧人,她怅然若失的想。
“你还要不要说!”
偏偏有人不解风情的棒打鸳鸯,贤德气愤的瞪视伊蘅,后者将眼神一飘,倨傲且不耐烦的双手环胸。
“二哥以前不是这样子的。”永夜听见伊藜心痛的低喃。
“没关系。”紫光搂着爱妻的肩膀安慰,目光镇定的转向妻子的兄长。“希望这次你可以多一点耐心听我把话说完。”
伊蘅没有回答,只是蹙起那两道修长浓密的黑眉,沉默的坐下。
“伊藜,你命人放映出黑洞附近的星云状况,我来解说。”
“好。”她顺从夫婿的要求,很快的,房间墙壁降下一道布幕,投影机投射出数十万颗呈漩涡状旋转的小行星群影像,在其后是被碟状物质云漩涡进黝深不见底的宇宙深处的碎状星体爆炸画面。
紫光低沉温和的嗓音优雅的响起。
“诚如大家看到的,黑洞的效应正逐渐扩大,就像个没有底的胃将附近的所有物质当成食物一般吞噬。大量的星体接连被超重力系统吸进势力范围之内摧毁,威胁着提比亚斯星域的住民。在五十年前,这里曾建立了一个叫北斯兰的国家。黑洞从无人居的提比亚斯边缘星域逐渐对北斯兰造成威胁,该国的居民原本就是提比亚斯星域最好的战的民族,为了求生存,不惜发起影响近五十年和平的大规模战役,想要侵占其他星国的领土。”
“那么,是北斯兰人对我们发动攻击的?”伊蘅趁紫光语气停顿时,充满恨意的提出质问。
“我不知道。”紫光在他冒火的目光下摇头苦笑。“北斯兰早在许多年前就被灭国了。”
“那是……”
“二哥,你别插嘴,听紫光把事情说清楚。”伊藜懊恼的白眼阻止兄长悻悻然还想说什么而蠕动的嘴唇开启,示意夫婿继续往下说。
“一开始北斯兰占尽上风,直到东提帝国号召星域内的其他星国组成提比亚斯星联,合力抵抗北斯兰的入侵。惨烈的战争持续了近十年,北斯兰的兵力遭到全面瓦解,然而各国也因为战祸而民生凋敝,军事将领拥兵自重,据地成王,加上北斯兰的余孽沦为星际海盗四处作乱,使得提比亚斯星域陷进空前混乱的黑暗期。
同时间,黑洞的威胁并没有消失,原北斯兰国境内的恒星系被黑洞的重力所撕碎,不是在黑洞效应下崩解成小行星群,就是形成同黑洞中心陷缩、绕行的快速转动气体碟。位于边陲的星联居民纷纷逃离家园,最南边的南比特帝国慷慨接纳难民,派出探险队寻觅适合人居的无人星球,将难民送往远方的星系开垦。这里顿时成了无人敢居住的危险地带,因为黑洞随时会伸出魔爪,毁了边陲的恒星系。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为祸甚烈的北斯兰星际海盗才会选择险恶的此地做为巢穴。星联的盟主东提帝国的储君旭烈,在最近召集军队围剿星际海盗。我们所救的这架太空飞机是属于南比特帝国,他们此行是为了护送补给品的该国的永夜公主前去和带领南比特帝国精兵的长公主永昼会合。没想到凌会被袭击,而且是一照面就被敌人击溃。”
“是他们太没用,还是对方太厉害?”伊蘅纳闷的问。
“好像是根本来不及防备。敌人像是平空冒出来,张着火网等待他们。”
“平空冒出?”伊藜微敛秀眉思索了起来。“是隐形防护罩还是我们这种三度空间跳路动力系统?伊娜,”她对日月星号太空母舰上的超级电脑下命令,“那架太空飞机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吗?提比亚斯星域的科技应该也算相当发达了,是不是有可能已经发展出三度空间跳跃动力系统,或是隐形防护罩呢?”
“检查报告出来了。”娇美的女声不知从何处传出来,布幕上立刻出现新的影像。
伊藜看着上面的图表,很快有了解答。“南比特的太空飞机速度可以达到超光速,我看他们的科技也快可以发展出三度空间跳跃动力了。紫光,你切进他们的脑波中,有得到类似的资讯吗?”
“那些人并没有提供类似的资讯,显然南比特还没有这样的科技。而且他们连攻击己方的敌人是谁都不清楚。”
“我看十之八九应该是北斯兰的星际海盗。显然他们的母船是属于被给舰,而且这里接近提比亚斯星联和海盗交战区,星联当然没理由攻击自己的盟军,所以只有星际海盗才有可能。”伊藜判断道。
永夜暗暗佩服起伊藜来,承认她说得很有道理,可是——
“问题是紫光说星联和海盗在这里交战,表示星联的部队就在这附近,为什么没人前来迎接他们?”
“那不关我们的事!”粗暴且激烈的语气再次回响室内,伊蘅不满的怒视着堂妹。“我只想知道是该死的海盗,还是什么星联的人害死伊芃的!”
“二哥,我就是在想办法理清呀!”伊藜没好气的反驳。“如果没把前因后果弄清楚,要怎么推敲?”
“叫紫光问……”
“问什么?这些人又不是从黑洞那方向的星域过来,怎么会知道?”
“如果星联的人是驻扎在这里……”伊蘅粗暴的指向他搭乘的日月星号太空舰遇袭的位置,暴烈的怒气在他眼中冲撞,威胁着随时要化作火焰席卷向被安置在一旁的俘虏。
永夜一阵心惊肉跳,尤其当那双凝结着冰霜的黑眸杀气腾腾的扫过她身体时,她忍不住全身冒着哆嗦。
“我就绝对不能饶过这群混帐!”
“二哥,如果你不分青红皂白残害无辜,那你跟害死三哥的凶手有什么两样!”
“伊藜!”气愤于堂妹一再帮忙外人,不明白他心中的痛楚,伊蘅暴跳如雷。“他们害死了伊芃,你还帮着他们说话!”
“我不是帮他们,我帮的是你。”她黑色的眼眸弥漫着沉重的雾气,端丽的唇紧绷成严厉的线条,声音因过度激动而喑哑。“我所认识的二哥是善良谦顺的君子,我不要他变成刽子手,即使是为了复仇也不忍心。”
“你不懂。”涨饱他脸口的怒气和恨意,因她这番话而像泄气的皮球般顿然委靡。伊蘅扯住自己的头发,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摇着头,语调沙哑的低吼道:“那是我的亲手足,我唯一的弟弟……”
“难道他就不是我三哥吗?”伊藜忍不住的走过去抱住他,感觉到二堂兄靠在她肩上的脸颊充满湿气,顿感万针穿心。“我爱他,就像你一样爱他,可我也爱你呀!我不忍心见你毁了自己……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把陷害三哥的凶手碎尸万段,甚至迁怒到提比亚斯星域所有住民,可是如果你真的那么做了,你不会原谅自己的。我不要你悔恨莫及,我不要你因为三哥而毁了自己!”
伊蘅悲痛的咬紧牙关,不愿在众人面前释放他的悲伤。他知道堂妹说的话再确实不过,可是心头的痛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化解。
“至少把你的仇恨针对一个人就好,放过无辜者。”伊藜柔声的劝道。“孔子说以直报怨,你不是一直推崇这句话吗?二哥,不要自责了,三哥会发生这样的不幸,不是你的错,而是他太过任性了。我们都为这件事伤心,能做的也仅是讨回公道而已。不要让你的仇恨之心,害得更多人像你一样承受失去至亲的痛苦。”
她最后的一句话,重重敲在伊蘅的心房,有短暂的片刻嗜血的冲动凌驾一切,为什么那些人不该跟他一样痛苦?当他们鲁莽的开火时,可曾想到对方的无辜?
没有!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为他们想?
然而,自幼根深蒂固的教养,让他没办法昧着良心狠心伤害无辜,就像伊藜说的,事后他一定会痛恨自己的行为,恨不得自我了断。而如果他真这么做,又怎么对得起给予他生命的父母?失去伊芃已经够让他们伤心了,自己岂忍心再伤害他们?
见兄长沉默无语,伊藜知道他将话听进去了。她接过紫光命人送来的温热毛巾,递给二堂哥,轻轻的放开他。
紫光趁伊蘅整理心情的空档,也为妻子拭干小脸上的泪渍,柔声安抚她的情绪后,才重新道:“我已经从他们那里知道提比亚斯星联的驻军据点。就在距离这附近约一光时的太空要塞。琳雅,你把位置标示出来,就在这方位。”
众人的视线随着紫光白玉雕成一般秀美的修长手指移动,落定在北北东方,琳雅很快将座标输进电脑。
“和南比特帝国的太空舰遇袭处距离一光时多几光秒的位置,所以我才会觉得奇怪。”伊藜困扰的说。“照理说,太空舰里的有公主这样重要的人物在,应该派人过来保护。难道他们不担心海盗会冒出来攻击吗?”
“嗯,这的确是令人怀疑。”琳雅附和道。
“那位公主在哪里?”伊蘅突然开口,冷静如磐石的眼眸没有温度的扫向俘虏,在一具具人体中找寻。
“应该是那位吧。”伊藜指着永夜。“她看起来格外娇弱,不像其他人穿着便于打斗的劲装,而是一袭长袍。”
“是她吗?”伊蘅大步的走向永夜卷缩的角落,那一波波朝她涌来的不怀好意,吓得她胆战心惊。
藉着贤德的眼神,她看见他在她面前蹲下来,修长有力的手掌伸向她,穿过她银色的发瀑,永夜被他满是侵略气息的举止震撼住。
他想做什么?
她顿时心跳如擂鼓。
“这位公主很奇怪,我几乎没办法扫描到她脑波的活动,那是比昏迷状况还要低微的指数。”紫光望向她为银发遮住的脸容,坦率的陈述。
“那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是个白痴?”伊藜好奇的问。
“很难说。”紫光托着下巴,紫色的眸光专注的投射向永夜。
感应到他的注视,永夜不敢冒险的迅速收回心灵力,所以他接下来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懂。只是忐忑不安的忙着调匀呼吸,阻止心跳继续加速,让脑波的活动急速降低。
然而,当伊蘅的手掌握住她小巧的下巴,拨开她脸上的乱发,她的睫毛忍不住的轻颤,心跳和呼吸不受控制的急促了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声呻吟从她身旁逸出,永夜如释重负的感应到众人的目光焦点被转移到逐渐醒过来的丝妲莉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