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阳光普照,一丝一丝潜入室内,侵近床榻,缓缓移上司马锋芒的睡颜。
“典雅……”他梦呓著,光线似眷恋著他的脸,不肯转移。
“大哥!”拍门声骤然响起。“大哥!”
司马历的焦急呼叫震得庄园难以宁静。
司马锋芒乍醒,心跳微乱。
“大哥!”
扰人清梦!司马锋芒厌恶的拧著眉,环顾床榻周围。
“典雅?”他看著空无旁人的房间,穿起长袍应门。
“大哥!”一照面,司马历立即抓起他的手。“快──”
司马锋芒定步,拉回他身。“你怎知我回庄了?”
“我遇见典雅,她走了!”
司马锋芒瞠目。“去何处?”
“她没说,我估计情到深处──哎呀,你为何打我?”司马历吃了大哥一个拳头,痛得半蹲著抱头哀号。
“少跟我扯废话。”司马锋芒心情大坏。“她去哪?”
“她生你的气,出走。”
出走?这种作法分明是在报复他!
司马锋芒指著二弟命令。“拦住她。”回身整装。“庄里的人,昨晚都干什么去了?”
“拦不住。”司马历没好气,继续蹲他的地。
“过来。”司马锋芒朝他勾起手指,见司马历不肯遵从,索性亲自走到他身边。“历儿,你当我傻了?”
司马锋芒俯身对他笑,眉眼散发出不常见的邪气。
“大哥,您别笑了。”他全身经脉开始发麻。
“你们安排了什么诡计,从实招来!”整个状况在他左思右想一番后,各人各事都有相关的脉络可寻。他不是傻瓜,那么容易上当!
“没的事──”司马历一脸纯真的看他。“大哥,你快去追典雅。她真的跑掉了。昨夜有下人见你入了她的门,闲言闲语一早便传开了。我猜测她大概觉得对不起我……”
司马锋芒讨厌二弟的说法,顾不得盘问,首先计较道:“她怎会对不起你?”
“她就要嫁给我了,却在夜里和你同──”威逼的眼神杀来,司马历流下冷汗自动噤声。
“谁说典雅要嫁你了?”司马锋芒冷睨他。
“她自己。”司马历抖著肩。
司马锋芒笑著轻声呼唤。“段。”
一道阴影飞近。
司马锋芒习以为常的转身看去。“你永远神出鬼没。”
“有事,请吩咐。”段总管不说废话。
司马锋芒扬起嘴角。“婚事,照办。”
“啊?!”司马历哀叫。
“激动什么?”司马锋芒正眼瞪他。“你不是已下定决心了?”
“哥……”司马历有老鼠斗不过猫的宿命感。
“你们这回,背著我做了什么──”司马锋芒扫视他们。“等我人追到手,再和你们清算!”说罢,他瞄著段总管。“传消息,新郎换人!”
段总管一向阴森的脸,一笑妖娆。“你总算想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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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桥边,湖水一片愁,东风无力,欲语还休。
宋典雅立于桥边,短短的几步桥路,行人无数来回著。她像在等待,又像习惯了独自伤悲,眺望远方的目光,悠长凝结在天的另一边。
“姐姐,姐姐!”孩童的清音奔近,几个小男孩围住她,举起短胖的手,献出指间新鲜的荷花。“送你一朵花,不要不开心!”
哪来的一群小宝贝?
宋典雅接过荷花,忧愁容颜散去的刹那,人比花娇美,深刻的映入对面凝望她的人心间。
孩童们见状,快乐的往回跑,引领宋典雅的目光随他们移向对面。那里站著司马家兄弟。
司马历先是向宋典雅示意,再忙著给孩子们打赏。司马锋芒沉默无语,始终目不转睛的凝视她。
宋典雅与他相望,视线凝结,肌肤热暖了。
她侧回身,他迈开步子。
他走到她身边,听见她状若平常的问。“你醒了?”
她面朝西湖,微风中的身子与高大的他并立,显得娇小可爱。
“你呢,怎么不休息久一些?”司马锋芒似怜非怜的说著暧昧的话。“我记得你昨夜累坏了,直求我不要再──”
她猛地踩住他的脚,踩断他意味不良的话语。
她脸红了,换他失笑。两人眼底的湖水,碧蓝交织,款款浮动。
“回家休息。”司马锋芒半转过脸,垂视宋典雅。
“你家又不是我家。”她抬起眼,适巧与他的目光相遇。
“你还没住习惯?”
“别跟我嬉皮笑脸。”她冷淡的终止闲话家常,宣称道:“我不会原谅你。”
司马锋芒明白,她在等他服输。“非得我低声下气的求你?”
宋典雅凉声一笑。“司马公子怎会做出──”
话未说完,令她惊奇的是,他忽然跪到地上的举动,僵住她的思绪。
“原谅我?”司马锋芒含笑而问。他这一跪,几乎令身边的西湖为之涤荡。
宋典雅哑了半晌,路人惊异观望。
“你、你快起来!”她半痴半呆的低腰拉他的手。
“原谅我。”司马锋芒骄傲得不像在求得宽恕,而是逼她宽恕!
宋典雅没赢没输,明白她永远得不到所盼望的──他温柔的悔过。她忿忿的抿起嘴儿,跳到他身后。
“典雅──”司马锋芒未能反应,人被她施力推倒。“你!”
宋典雅手按他的肩膀,弯了双膝往他背后撞去,使他维持不了跪姿,两人一起跌在地。
司马锋芒侧坐桥边,索性不起身。宋典雅依近他,视线徘徊在他脸旁。彼此瞪著,半晌,两人都笑了。
他见她眼中焰光情意绵长,不再怀疑她的心。他半喜半疑的问她:“你……为何不怨我?”
“你又为何执著欺负我?”荷花的芳香自怀中飘扬。宋典雅吸著花香,入鼻的却是一股属于他的清新味道。
“你莫不是在说,两者的道理一样?”
“不一样吗?”她问他迷离的眼,问他衍生了柔情的脸。
司马锋芒静看微风吹过宋典雅娇媚的容颜,不由著了迷。追来追去,只想抱她到怀里。
“我要和你一起闹下去,不想让你烦不了,看不到,一段时间就忘掉。”宋典雅一手掩住口,说得字字羞涩。
司马锋芒再无对峙的力气。“就算我还是会欺负你,戏弄你……”
“我让你折磨得够机灵了,不再是你想害即可伤著了。”她举著荷花轻轻的打向他。
“你这么说,我开始心动了。”手指按住晃动的花朵,透过花瓣的缝隙看她不复冰冷的艳容,粉晕染满红颜。
“我尚未原谅你!”宋典雅睨他,带有嗔意。
“说了半天,仍没和好?”他心里滋生了说不出的甜。
“你的诚意,我尚未看个仔细。”
“你尽管安排,我一切听你的命令。”他接受她所有的刁难。若能赎罪,他确实需要她的原谅来解开自己的心结。
“你都答应?”
“绝无二话。”
宋典雅的眸子盈满了湖水一样的流光。
“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你须在行走全城的千百人之中,找出我。”她走向司马历,暗中挥手示意。“找到我就原谅你。”
司马锋芒闻言,转眼张望周遭。他家商号与庄园的仆役,满街分发著黑色带帽长袍。
他再看宋典雅,她已和街上的人做了同样打扮,覆上黑衣长袍,盖住掩及鼻端的帽。
“你都设置妥当了,只等我入瓮?”无须再问,他知道自己落入了她的陷阱。
宋典雅笑著走入人群里,步履轻飘似不沾地。“你不答应?”
司马锋芒留恋她消失在人海中的倩影。“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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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的望眼欲穿,从不断的断桥,到不长的长桥,约定的时限就快到了。
西湖边,行人全穿著黑袍,覆著黑帽。司马锋芒走在无尽黑影之中,目光游移却不慌不躁。
他像是有十足胜算,在时间终结的最后一瞬间,握住了正巧经过他身旁的人的手腕。
他似乎没看那人一眼,便认定了对方。
“是你了。”他将她带入怀里。
宋典雅仰起头,让黑帽滑落。“你怎么发现的?”
司马锋芒看她的眼神,散落无数温暖的光芒。“每个人皆垂头,怕隐藏不住。只有你抬起脸,主动经过我身边,等我发现你。”
宋典雅闭了闭眼,掩藏住眼中委屈多年的酸涩。
“你发现了?”她止不住发颤。
“发现了。”他爱惜的拥紧她,再无伪装。
“你发现了?”求证、求证,会不会再将她忽略?
司马锋芒俯贴住她的唇,舌尖探去,撬开她的嘴,发动浓烈的长吻。
她瘫在他怀抱,再也呼吸不了,才缓缓听他承诺。
“永远,不再忽略。”结束彼此漫长的等待。
宋典雅笑了笑,眼泪滑落。她追他、等他,太久了。
“原谅我了?”司马锋芒舔了舔她的泪水。
湖畔的行人在祝贺,欢声笑语中为他俩见证。
宋典雅哭得无法收势。“我再考虑考虑。”
司马锋芒苦笑中带著心疼。“还不肯高抬贵手?”
“一旦原谅,你又会故态复萌。”她举起双手,环抱住他的颈项,踮起脚尖又送上芳唇。
“我其实不认为我有错……”他半醉半迷魂。
“什么?”找死!宋典雅退回半步。
“我错了──”此刻,不该废话那么多。
他迅速带回她的双手,缠绵在他背后。嘴,此时只需用以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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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峰山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今夜,庄内张罗著长公子的婚宴,场面盛大,受邀者均是举足轻重的江湖豪杰与富豪商贾。
“司马家真够古怪,先是二公子违背婚约,现又传闻是大哥破坏二弟的姻缘,抢了原先的弟媳。”
宾客们相谈甚欢。
“看不出司马锋芒做得出这等无耻之举……”
“你们没看见,司马历成婚当夜,他笑得多高兴。”
司马锋芒一身红蟒袍,俊颜和煦。拜堂之前仍需招呼来客。听著流窜耳边的窃语,他忍著扫人出门的欲望。
“长公子啊!”一位婢女哭丧著脸,奔到司马锋芒身边。
婢女是他派给宋典雅的。
他引婢女走到无人之处,低首询问。“我大喜之日,你鬼叫什么!”
“新娘──不见了。”婢女不敢抬脸看主子。
司马锋芒和煦的脸倏地阴沉。“再说一遍?”
“宋姑娘……平空消失了。”呜,人头不知保不保得住?
平空──消失?!
司马锋芒从头冷到脚!
“历儿。”他找出忙于敬酒的二弟。
司马历不知情况,见大哥面色怪异,调笑道:“大哥,你的表情很僵硬。”
“你给我撑住场面!我有急事待处理,若有别的交代,我会派人通知你!”
司马历察觉出异样。“发生了何事?”
“你大嫂──”司马锋芒深具魅惑的笑。“人不见了。”
司马历惊讶的合不上嘴。“不是吧……典雅她?”
她煞费苦心,表现得痴恋于他,终究是为了摆他一道,令他出丑?司马锋芒不愿相信,马上召集人手搜寻。
庄园内火光四起。花厅中的宾客云深不知处,花厅外整片山庄陷入疯狂,人人狂奔著追寻新娘的下落。
“没有!我这儿也没有人影!”
“宋姑娘不可能离开山庄,出入口的护卫没瞧见她或是似她的人。”
段总管加入了搜索。“换言之她在山庄内。锋芒,你可有眉目?”
司马锋芒像被困住了,没有表情,不能思索。“你说,她是不是在捉弄我?”
她根本不想嫁他?如同以往他的设计与陷害,她只是在报复他的捉弄而已!
“是又如何?”段总管提问。“你打算认输了?”
“不!”司马锋芒眼底燃烧起强烈的焰光。“她跑走多少次,我就追多少次!直到她觉悟,这辈子,谁也逃不开谁了!”
他已经觉悟了!他与她,无法分割!
“公子,找不到!”手忙脚乱的仆役们,遍寻不获。“宋姑娘为什么躲起来了呢?”
躲?司马锋芒灵光乍现。人人确信她没离开,怀疑她隐匿了起来。她的躲藏,该不是──想他去找她?
司马锋芒沉思须臾,冥冥之中有一道指引,冲散了迷雾。
“先上酒菜。”他命令家仆,脚步立即转了个方向。
段总管询问:“婚礼──”
“拖延住。”
一语完毕,仆役们惊见司马锋芒的身影飞奔而去。
“公子──”这回不是连新郎也搞失踪吧?
“锋芒?”段总管意欲跟去。
“我去找她,你留下!”司马锋芒阻止段总管的追随,说的非常有信心。
他一个人去,外人无须涉足他与她的领域。他有信心找得到她。因为她一直在等他发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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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楼阁层层。司马锋芒走入草木黛绿的林苑,儿时的情景如潮水般涌上脑海。
“典雅?”他柔声呼唤,走过记忆中她曾躲藏的每个地方。
他没有忘,她最喜欢躲著,等待他去找她了。
“典雅?”不是假山后,也不是树上。一声声的呼唤充满林苑。司马锋芒并不著急,轻笑道:“典押的,这回抓住你,我会把你绑在我床头,让你以后再也跑不掉。”
他听见某处传出按捺不住的细小笑声。
“典押的──”司马锋芒找到池塘边,看见一团身影伏趴在地面。“被我发现了!”
他低了身,等她微带怯意的抬起脸。
“你找我多久了?”见他没生气,她的笑意才泄出。
“瞧你,还未上妆。”司马锋芒手指一抹,抚过她洁净的面颊。
宋典雅重问:“你找我多久了?”
她执著答案,执著的盯凝他。
“所有你小时候经常躲藏的地方,我全记得。”司马锋芒答得意味幽深。无论多久,无论多少遍,他一定会找到她。
“你以前说你忘了。”她计较著。
“你还不是一样?”司马锋芒苦笑。“谁也不肯坦白。”
宋典雅为彼此的倔强发笑,慢慢的坐起。
闲寂池塘,忽地一只青蛙跃进了池中央,水声扑通响。
“有没有吓著你?”宋典雅语带双关的问,并不起身。
“有。”司马锋芒握住她的腰肢,微微一举,将她抱到怀里。“刚听到消息,真以为你在报复我,担心你会逃得不见踪影。怕再也找不到你了。”
“依然不信我?”她的身心全交给他了,他还在怀疑她是捉弄或是富有心机的玩耍?
“我是不信我自己有何可取之处令你执著?”他一直对她那么坏,她到底喜爱他哪里?总不是就喜欢他对她坏吧?
“假如我当真走了呢?”宋典雅依著司马锋芒的胸口,让他抱著走出林苑。“我是欺骗你的,我对你没感情,我只是耗费心思在作戏,目的是彻底报复你!”
她微冷著嗓音问,如果真是她的捉弄,他该如何?
答案,司马锋芒已设想了无数次。
“我不要自己一个人被你留在原地。”他俯首碰了碰她的额。“我会去追你,无论天涯海角。”
宋典雅清澈的目光晶莹欲滴,扬起嘴角,脸埋在他心口。“然后,你追我跑,我追你逃。”
“我不逃了。”司马锋芒吻住她的眉心。“有你这么看著我,”他望住她的眼睛,“我不逃。”
他不逃了,即使是绝路,他决心沉溺,他也早已沉溺了。
“我却必须逃。”宋典雅如蝴蝶一般轻盈的抽身,脱出司马锋芒的怀抱。
“典雅?”司马锋芒错愕。
她踩著荏弱的草,跃上树梢,立于高处垂首看他。“你对宋家所做的一切,我爹娘可不原谅你。”
“典雅……”他全身无力,发现自己被她操纵在掌中。
“别慌,我原谅你。”宋典雅双足在树枝轻旋,她隐隐黠笑。“但,我是个听话的女儿。”衣袖一飘,挥出一封信落到司马锋芒指间。“他们的遗命。你仔细读完后,再决定你的答案吧。”
答案?司马锋芒看了信件一眼,自知在劫难逃了。
“我等你──来追我。”宋典雅翩然而去。
司马锋芒欲挽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今夜我们──”
“这不是我的错。”宋典雅笑著回眸,无奈道:“只能怪你,坏事做太多。”
“典雅……”司马锋芒有气无力。
她犹不放过他,妩媚留下一句缠绵。“全天下我最喜欢你了,疯哥哥。”
司马锋芒重重的叹息。“你……”
活生生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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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遗书,令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司马锋芒灰头土脸,颓丧不能振作,失落的回到众人之前。
“长公子,情况如何?”山庄内的仆役不去招待花厅内的宾客,只专心等候司马锋芒的指示。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居八九。”司马锋芒走回寝室,换下新衣。
家仆们跟到门口,遗憾得不能自己。
“没想到,宋姑娘如此绝情……”
“大哥!”司马历忙里钻空跑出,向大哥催促。“客人在问了,你和典雅……”他赶到人群聚集的寝室外,见家仆们心灰意懒之状,大哥疏远世事之态,令他一心直坠。
“发生什么变化了?”大哥被抛弃了?完了完了,千古怨男诞生了,人世将永难太平!
司马锋芒换了一身朴素的儒衫,是他平常不穿,只摆著备用的衣裳。
“历儿。”他一见二弟,微笑著走去握住他的手,语重心长道:“仔细一看,你已是独立的年纪了。”
司马历听得惶恐。大哥一向话中有话……
“司马世族的未来,交给你了。”司马锋芒拍了拍他的手背。
“大哥?”司马历一听,跳高一丈!“你别做傻事,遭人遗弃不算什么……”
司马锋芒充耳不闻,走出室外,沉重的向家仆们道别。“诸位保重。”
“长公子──”
司马锋芒的言辞表情吓得众人去了半条命。
“您千万别寻短见啊──”
“长公子,虽然您为人缺德了点,我们也时常暗地咒您,可我们没想见您走上绝路啊──”
“长公子──”
“呵呵呵!”司马锋芒无端发笑。
呃?众人备受惊吓!太凄惨了,长公子这回神志也错乱了?宋姑娘实在造孽!
司马锋芒掠过众人,将一封难以下手撕毁的遗书送给司马历,告别道:“再见面,我们或许就是敌人了。”
“再见面?”司马历脑子乱得难解。“大哥,你去哪呀?”
司马锋芒挥挥衣袖,虽没带走任何云彩,但怀里藏著无数张高额钱票。
“长公子?”怎么,当家的人──离家出走?
“婚宴我如何收场啊,大哥?”司马历傻傻的追问,问不出司马锋芒的答案,他愁苦哀叫:“商号许多事等著你处理呢,大哥!”
大哥这是在做什么呀?
“长公子怎么了,受了什么刺激?”
众人猜疑,目光不由集中到司马历手里的信件。
“二公子,快拆信看看!”
司马历听见指点,被火灼烧了似的,忙乱抽出信,顺著字句往下读。
“死小子,哈哈,你也有今日啊!”一堆挖苦的废话,他没心情详细看。“娶我家典雅……条件是──”司马历定睛,呆了,不可置信的再看,心被挖了个洞!
“啊啊啊啊──不!”他痛苦尖叫!“大哥──你不能丢下我,丢弃司马家,抛弃我们所有人啊──”
众人惊骇于他的痛苦,纷纷争夺信件过目。待全部阅毕,众人受惊异常,愕然之色如遭惨烈踩躏。
“宋──这家人,实在厉害!”
呜,可怜无辜的他们,凄惨的人生,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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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畔,适宜幽会。宋典雅脚程故意放得很慢。
“今晚夜色妩媚。”穿著儒衫的高大男子追到她身旁。
她偷笑,装作平静的说道:“你这么快就做了决定呀?”
“娶妻随妻嘛,本就没什么要考虑。”司马锋芒和煦如清风。
“你二弟没反对?他绝非继承家业的料,而且我记得,他恨死了经商。”
“我爹娘一早没将家业传给我,怕是已晓得今日的结局了。”聪明一世,免不了糊涂一时,就把自己输得永无翻身之日。
他看她在月光下明媚的脸,甘愿永不翻身。
“长辈们没白活,到底是厉害。”宋典雅主动挽起司马锋芒的手臂,笑著依偎著他。
“他们只是吃定我──舍不得你。”
他说的话令她感动,眼里的焰光柔暖成化不开的情意。
“回家吧。”她轻声说。
司马锋芒深深颔首,一同朝没落得难以拯救的宋家而去。
“有个棘手的问题。”半途,男人忍不住问女人。“若是,你有了身孕?”
“可怜孩子只能暂且忍辱偷生。”女人有心无力。“谁叫你得罪我爹娘。”
“唉!”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他注视著月光照出两人的影子,缠绵在眼底。追累了,再一齐走回家休息,他从没想过,他所得到最美丽的情景,竟是在此时此刻。
“典押的。”司马锋芒的神色逐渐迷离。
“怎么?”她问。
“有机会,再分个高低!”他改不了追逐的乐趣。
宋典雅脸上浮出甘之如饴的笑。“呵,没问题!”
她是湍急的河流,他是天上的云朵。为了他的期待,哪怕投入河中的石子再小,她都会为他停留,绽放最美的涟漪──一朵又一朵。
从小到大,不曾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