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能就这么拍板定案、散会了呢?她这当事人根本没同意呢!茵茵惊慌失措地在心底哀叫。
此刻书房只剩下她单独和杰斯在一起,她顿失依靠,整个人慌乱了起来,一颗心胡乱跳,舌头又紧张得猛打结:“你……为什么……突然……答应?”
“士可杀不可辱,你不懂吗?”杰斯森冷的目光看得茵茵浑身打颤。
“要……当……烈士……是……你的事,明天最好别跟来。”茵茵闭起眼睛,一口气说完,立刻掉头就走。
“慢着。”杰斯低吼,但茵茵充耳不闻,硬是快步走,眼看着手就要触及门把了,她可以顺利逃生……
“你给我站住!”杰斯箭步而来,魔掌一伸,抢先霸占了门把。
“你……你……”茵茵屏住气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他粗犷的体魄就像挡在她面前的一座山,且离她只有一指之遥,令她呼吸困难,感到空气愈渐稀薄。
“你给我听清楚了,到了非洲一切得听我的。”杰斯沉声命令。
“我……干吗……要……听你的?”茵茵反驳,却是火上加油。
杰斯眼中焚烧着烈焰,失去耐性地狂吼:“只要你有任何意见,我立刻架着你回日本。”
茵茵被他的怒吼吓得脑子昏眩,双腿发软,眼眶泛红,只想求救,“雪儿……救命……”
“你这就给我坐到椅子上,我有话问你。”杰斯揪住她的衣襟命令。
“去……你……的!”茵茵拍打他的大手,抗议他粗野的举动,泪水扑簌簌地滑下脸颊,心底很是受伤。
杰斯愣住了,立刻放开她,看着她泪流不止的模样,良心顿时感到不安,他虽不喜欢女人,却不曾欺侮过女人,也没见过女人在他面前流泪,这下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你哭什么?”他勉为其难地“慰问”她。
“你走开,野蛮人。”茵茵痛恨他粗鲁又蛮横,泪滚滚直落。
“别哭了。”杰斯焦躁地说,分贝只比低喃高了一丁点。
“我要走了。”茵茵使劲地推开他,开门就要离去。
“不准走。”杰斯大手一伸,硬生生地把门关上了,不小心夹住了她的衣角。
茵茵正要上前和他理论,突然“嘶”的一声,她诧异往下看——天啊!她的睡衣裙摆竟裂开了一个大口,露出她白皙的腿,而部分碎裂的衣料还卡在门缝上……咬咬唇,她一脸火红,急急扯住破裂的大口,但春光已然外泄,落入杰斯的眼中。
“我不是故意的。”杰斯尴尬地解释。
“你是有意的。”茵茵朝他尖叫,一点也不结巴。
“我道歉。”他喉头干涩地说。
“道歉无效,我要你帮我缝补回去。”茵茵可不原谅他。
“要我堂堂男子汉做女红,门儿都没有。”杰斯不接受这无理的要求。
“你才不是什么男子汉!”茵茵得理不饶人。
“你……”这乖戾的女人,一下让人手足无措,一下让人难以忍受,他真想一走了之,“我叫女仆帮你缝,这样总可以吧?”连自己都难以相信,他竟会退让。
“不成,这睡衣是我妈妈亲手做的,你弄破就得亲手缝回去。”她执拗地摇头。
杰斯眯起眼怒瞪她一脸的傲慢及泪痕,很想扭断她细白的颈子,空气陷入彼此仇视的胶着状态;但他跟一介女流之辈计较什么?是他弄破的,他就该负责。
“脱下来。”他烦躁地说,已退让到了极限。
“什么?”茵茵诧异得涨红了脸。
呃!说太快了,他懊恼地说:“回房去换下来给我。”
“你要亲手缝吗?”茵茵怀疑地问。
“缝就缝,没什么大不了的。”
“果真是男子汉,能屈能伸。”茵茵没想到自己可以获胜,好心情自谷底升起。
“别得寸进尺。”杰斯双眸喷火。
“我知道,士可杀不可辱嘛!”茵茵扬起美眸说,打开门,拾起破裂的布料,扔到他怀里,“在这里等着,本姑娘去去就来。”
杰斯恨得牙痒痒的,走向书桌按了对讲机,要管家送针线过来。
没一会儿,茵茵换了件休闲服,回到书房里,发现杰斯早已备妥针线坐在沙发上等她,她憋住笑,把睡衣交给他。
杰斯不怎么客气地接了过来,开始穿针引线。
“没想到你粗手粗脚的,动作倒挺利落,一下子就穿好线了。”茵茵睁大了眼睛瞧。
“没见过猪走路,也吃过猪肉。”这没什么难的,杰斯横眉竖目地说,开始缝补。
“你竟忘了最重要的步骤,该在线尾打个结,这样线才不会溜掉。”茵茵好意提醒,却遭来杰斯一瞪。
“少嫌东嫌西的,否则我就用胶带粘一粘算数。”杰斯警告,把针扎进两片布之间,线一拉,果真如茵茵所言,线溜掉了,无法串连两片布。
“噢!”杰斯低斥,很不甘心地照着茵茵所说的做,在线尾打了个结,再次扎进两片布,这次缝得可顺利了,他拉直了线,再扎进布里,呃——痛!他竟顺便替自己的手指针灸了!
茵茵发现杰斯的脸上出现“异相”,绷得死紧,僵硬,不自然。“怎么了?”她问。
“没事!”他打死不说,奋力抽出针来,呼!继续缝。
茵茵盯着他突然放松的表情,感到诡异,直到她把视线落在布料上,发现了一点一点的血渍,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还真是条汉子,流血不流泪!
杰斯埋头苦缝,连连被针刺,但他没有放弃,虽然缝得焦头烂额,满头大汗,终于熟能生巧,摸到窍门了,只需用针一连串穿过布料再拉线,既省时又省力。
茵茵如坐针毡地看他折腾她的睡衣,发觉花色缝得不对称,缝分大小不一,线的距离也太大,她在心底泣血,不过看在他如此认真的分上,也不好意思再刺激他了。
“终于完成了,真是太完美了。”杰斯赞叹自己的旷世佳作,没想到生平头一次拿针,却缝得这么完美。
茵茵苦笑,见他的手指上留下不少扎痕,心底对他的怨怼竟消失得无影无踪,“你的手指都肿起来了。”
“不碍事。”杰斯不以为意,把睡衣还给她,说也奇怪,方才他还“抵死不缝”,如今缝好了,气竟也消了,也许是太专注有如禅定,于是忘掉方才的对峙了吧!
“不,我妈妈说,被针扎到,一定要把血吸出来才可以,否则细菌会流进血管里。”茵茵认真地说,坐到他身边,执起他的手指,轻轻啮咬、吸吮……
杰斯惊诧地瞪视她的举动,头一个反应是想收回手,但她温热的唇却真的使他的疼痛消失;一种软软的、柔柔的奇特感觉飘进他的心间,他突然觉得干渴,好似有股热力借由指尖末梢传导进他的身体,迅速流蹿,凝聚在某个焦点上……老天!她是在挑逗他吗?
茵茵取了面纸吐掉血渍,又换了另一只手指,她专注得没留心到他眉峰打结,终于,她完成了,问道:“你觉得好多了吧?”
不,不好,一点也不好!他不喜欢情绪处于极端矛盾中,却也只能沙哑地回了句:“好多了。”
“你喉咙痛吗?”一定是刚刚吼得太大声了,她想。
“没,嗯哼!”他轻咳一声,故作若无其事地说:“好了,谈正事吧,现在告诉我你要去非洲的哪一个国家?”
“我不知道。”茵茵耸肩,摇头。
“你最好配合着点。”他不想再生气。
“我真的不知道我爸爸在哪里,我只知道他……”他应该已经变成狼了,茵茵据九年前她挖到那张照片推想着,但她怎能告诉他呢?
“他怎样了?”杰斯问。
“恕我无可奉告。”茵茵垂下眼睫。
“你不说,我怎么跟你去?”
“我不需要你跟着我,此去说不定要好几年,我打算一个个国家找。”茵茵低着头说。
“你在愚弄我吗?你知道非洲有多大?我不信你没有一个确定的地址。”杰斯以为她故意刁难。
“是真的。”茵茵抬起眼,迷茫地望着他,“我只能说你跟着我很危险,因为……”
“因为什么?”杰斯洗耳恭听。
告诉他吧!他老爱吓人、损人,这回换她吓吓他,茵茵百般挣扎,终于脱口而出:“其实我爸是狼人!”
杰斯怔了一怔,忽然他紧抿住唇,强忍住爆笑的冲动。
“我身上流着狼人的血,不知什么时候变成狼,一口吞了你。”茵茵说得煞有介事。
“你怎么会这么想?”杰斯摇头叹息,这小女人愈说愈离谱了,他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我不是凭空想象,是我妈亲口告诉我的,而且有一张照片佐证。”茵茵解释。
“我不信。”杰斯果断地说。
“我也不想相信,所以我一定要找到爸爸,亲眼看看他。”茵茵感到悲从中来,眼眶忽红。
杰斯瞧她认真的表情,真不知是要同情她,还是要嘲笑她了,“找人一定要有方法!你这么盲目地找,简直大海捞针。”他思忖了下问道:“你父亲是做什么的?尊姓大名?”
“我只知道他叫黑克强,是生物学教授,专门研究野狼生态。”
“那好办。”杰斯点头,“你把启程的时间延后三天,到时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茵茵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他能给她什么答案呢?难道他不只野蛮还狂妄自负吗?
“晚安了,回房去歇着吧!”杰斯瞥着她疑惑的眼波,他自信地一笑,径自起身离去。
茵茵望着他的背影,不知该不该信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