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医院里那实在不怎么可口的营养午餐后,刘韵如百般无聊地翻阅着邹诗琦带给她的杂志。
待在医院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她就觉得快闷死了。再住下去,她就要疯了。而且,她好想吃冰淇淋喔!咕咕呢?昨天把它放在公寓里,不知道它会不会想她?想到自己一个人被关在这里,哪里也不能去,什么也不能吃,她就觉得好无辜。最惨的是,她弄丢了巴萨祺的爷爷送给她的首饰中的一只珍珠耳环,她怎么赔得起啊?她心中一酸,就这么哭了起来。
虽然听到门开启的声音,但她仍未抬头,只是一个劲儿地落泪,发泄自己郁闷的心情。
“你又怎么了?”巴萨祺拎着刘韵如的背包走了进来,他一进门便见刘韵如捂着脸在哭,以为她伤口又痛了。
听到巴萨祺的问话,刘韵如哭得更凄惨。“我要出院,我不要住在这里啦!”她像个孩子似的吵着。
“你伤又还没好,怎么能出院?”不是伤口痛,他就放心多了。
“我不管,在这里又没人陪我,东西又不好吃,我要回家啦!”刘韵如任性地说。
“别胡闹了,再哭,当心伤口裂开。”她怎么变了个人似的。
“咕咕不在这里,又不能吃冰淇淋,而且……而且我还弄丢了一个珍珠耳环……”说着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咕咕在这里,冰淇淋要过几天才能吃,珍珠耳环丢了就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现在你可以不哭了吗?”巴萨祺打开背包,让咕咕出来。
看到咕咕的刘韵如,泪水果真立刻打住。“咕咕,我好想你喔!”她抱着咕咕猛亲。
巴萨祺摇摇头,心想没见过比她还善变的人。
“摇什么头啊?”她不满地说。刚才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全让他看到了,他一定又要取笑她一番。
“你伤口没事了吧?”巴萨祺不答反问。他知道若告诉她自己摇头的原因,两人免不了又要斗上一阵。
“看到你,没事也变成有事。”刘韵如没好气地说。她也不明白,为何每次一看见他就会不自觉地与他斗嘴。
“那我还是走好了,咕咕,我们回去吧!”巴萨祺一叫,咕咕真的奔到他身边去。
“阿祺,等一下——”她急忙叫道。
巴萨祺缓缓地转过身,等她开口。
“那个……你继母早上来过。”她吞吞吐吐地说。
“她来过?她来做什么?”巴萨祺走到床边坐下。
“她是来探望我的,她要我到你老家去休养,还叫我……叫我早点跟你结婚。”话说完,她的脸不自觉地微微泛红。
“那你怎么说?”一定是爷爷要贺姨来的,真受不了,第一次见面就要人家嫁给他,太离谱了吧!
“休养的事我说让你决定,至于结婚的事,我告诉她我不想那么早结婚。”刘韵如低着头,没有看巴萨祺。虽说是在演戏,但要她对一个男人说这样的事,还是挺不自在的。
“那就好。”想不到她处理得不错嘛!比他预估的还要好。
“休养的事,你会拒绝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尽量。”她怎么一副害怕不已的表情?好像贺姨和爷爷会吃人似的。
“不是尽量,是一定要。你……你继母的思考模式.太……太可怕了。”
“怎么说?”贺姨能把她吓成这样?他实在很难相信。
“她……她……总之我说什么也不到那里住就对了。”
巴萨祺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听着刘韵如叙述贺姨来访的经过。
令他想不到的是:贺姨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会扯,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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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起这件事她就一肚子气,她当初根本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搬”过来了。
“为什么我们非要搬进去不可?”坐在巴萨祺车子的前座,她愁眉苦脸地问。
“你从知道要住进去开始问到现在,你不烦吗?他们又不会吃了你,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其实真正让他担心的,只有贺勋一个人。
“紧张?我当然紧张,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在演戏,到时候如果不小心露出马脚你可别怪我!”他太过分了,尽挑轻松的去做,高难度的全留给她。
“除了委托这件事你别说漏嘴外,其他的他们问什么你全照实说就行了,这应该不难吧?”真搞不懂她,为什么她总是把每件事都想得比登天还难?人类连月球都上得去了,其他还有什么困难?
他说得还真轻松!委托的事别说漏嘴?除了委托之外,她对他可是厌之入骨耶!难道要把这些全告诉贺姨他们?那还有谁会相信他们是男女朋友?
巴萨祺将车子驶入车库。
“刘小姐,欢迎你。”张嫂走了出来迎接他们。
“张嫂,你去忙吧!我们自己进屋就行了。”巴萨祺从后车厢里拿出他和刘韵如的行李,两人一起走进屋内。
张嫂亦步亦趋地走上前对刘韵如说:“刘小姐,我带你到房间去。”
刘韵如抱着咕咕,不知想什事想得出神,根本没回答张嫂的话。
“小如,张嫂在跟你打招呼!”巴萨祺轻轻地推她一下,不明白她在发什么愣。
“啥?喔!张嫂,叫我小如就好,不然我会不习惯。”刘韵如大梦初醒般的回过神。其实她不是没听到,只是张嫂叫的是“刘小姐”,她没反应过来那是在叫她,所以才会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张嫂有些为难,她本来还想叫声“二少奶奶”呢!
“张嫂,你就顺着她吧!”巴萨祺说道。
“是,二少爷,小如小姐,请跟我上楼。”想不到二少爷这么疼这位小姐,那么太太要抱孙子就有望啦!
“叫小如就好了啦!‘’从小到大都没人称呼她什么小如小姐,这令她觉得浑身不舒服。
“是,小如小姐。”张嫂顺口说出。
“唉——”刘韵如无奈地摇摇头,也懒得再去纠正她,只是静静地跟在她身后。
从地下室一上楼,贺姨一见到刘韵如,立即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小如,你总算来啦!我可想死你了!”
“咳……贺……姨……”这……是想死她还是想她死啊?她被她抱得快窒息了,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巴萨祺。
“贺姨,她身上还有伤,你这样会让她伤口裂开的。”巴萨祺这才开口替她解围。
“喔,我差点忘了,不好意思,看到你一时太高兴了。”贺姨这才赶紧放开她。
“呃……”刘韵如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阿祺啊,小如这次搬过来,你们是要同房睡还是分房睡呢?”最好是能同房睡,那她就能早点抱孙子了。
“同房。”
“分房。”
巴萨祺和刘韵如几乎是同时间开口,可是答案可就大不相同了。
两人相视一眼——
“分房。”
“同房。”
两人再次同声说道。
“既然你们意见不一,就由我来决定好了。我说你们还是同房好,这样阿祺照顾小如就方便些了。”贺姨替他们作了决定,“阿祺,你先把行李提到你的房间,我有话跟小如说。”
“喔!”巴萨祺应了一声,依言上楼。
贺姨一见巴萨祺上楼,即刻把刘韵如拉到沙发上坐下。
“小如呀!你听我说,你住到这儿,就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一样。至于我呢,你就把我当成是自己的母亲,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跟我说,不要太生疏,咱们早晚是一家人的。”贺姨拉起刘韵如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
“我知道你看上阿祺,那是他有福气。这孩子的个性就是这样,对什么事都是不冷不热的,好像什么事都跟他无关似的。事实上呢,他是什么都在意,只是不表现出来罢了。”她将刘韵如的手放在自己的膝上。
“他……”
“他一定是很喜欢你,才会带你一起出席酒会。而且他还肯让你住进来,一定是把你当成结婚的对象了。我知道和我们家阿祺在一起,对你来说是委屈了一点,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帮你好好盯着他的。”
“贺姨你……”
“我一定会把你当自己的女儿看待的,没能生个女儿,一直是我最大的遗憾,不过现在有了你,我就不再那么觉得了!将来等你嫁过来以后,什么事都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安排得好好的,你只要早点给巴家生个孩子,其他的全不用你操心。”
“贺姨,你听我说。”总算让她把一句话说完了。她刚才一直想开口,却全都让贺姨给打断。
“好,你说、你说。”贺姨大方地回道。
“我跟阿祺并没有打算那么早结婚,这次是因为阿祺坚持,否则我是绝不想来麻烦你们的。”刘韵如认真地说。她真是愈来愈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可是你跟阿祺相爱不是吗?”贺姨不解地问。
“我们现在互相喜欢没错,不过将来怎么样就不知道了,毕竟是将来的事,没人说得准,不是吗?而且我跟阿祺都觉得现在说结婚的事太早了。”希望贺姨会相信她的鬼话。
“但是如果阿祺今年再不结婚,他爷爷就要他到公司去上班了哦!”她知道阿祺就是不喜欢公司那些受拘束的事,才会离家自己创业,她这个做后妈的也不希望看他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不过,如果他能把小如娶回家,那他可以乐得做自己喜欢的工作,而她也可以乐得在家逗孙子呢!
“那我们可以先订婚啊!等我们感情稳定一点再谈论结婚的事也不迟。”她实在太聪明了,怎么会想出这么棒的点子?订婚没有法律效力,到时只要解除婚约不就行了!
“阿祺他爷爷恐怕不会答应。”贺姨摇摇头说道,“如果没有看见你们结婚,他爷爷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不会放过他的。”
“贺姨,小如伤还没完全好,你让她上楼休息一会儿吧!”巴萨祺站在楼梯上说道。
贺姨和刘韵如后面的谈话他都听到了,如果再扯下去,韵如一定会不知所措,所以他赶紧替她解围,免得她露出马脚。
“好吧!小如,你先上楼休息一会儿,有空咱们再聊。”贺姨勉为其难地让刘韵如跟着阿祺上楼去。
“呼——真是吓死我了!”刘韵如一见巴萨祺关上门,便坐在床上吁了一口气,“对了,怎么没看到你爷爷?”
“他在书房里,大概要晚餐时才会看到他。你休息吧!我先回事务所。”
“我也要去!”她才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没事可做又要随时“备询”,留她在这里,她不是会闷死就是被吓死。
“小姐,你是来养伤的,记得吗?”巴萨祺在门口停下脚步。
“那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要做什么嘛?”
“有咕咕陪你,无聊的话就睡觉,好好养伤吧!”巴萨祺一提到咕咕的名字,它便从浴室里跑了出来,“怕吵的话,我出去后你就把门锁上,我有钥匙。”
“你一个人出去快活,我却要被关在这里。”刘韵如噘着嘴,不高兴地嘀咕道。
“什么?”她又在叨念什么了?
“没有啦!你一定要回来吃晚餐哦!”她可不要一人独享鸿门宴,说什么也要抓个人来做垫背的。
不过,巴萨祺竟会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结果当晚他根本没回家吃晚餐,留她一个人孤军奋战,面对恨不得马上让她嫁进门的贺姨和表情严肃的巴爷爷,她那顿饭差点就吃出胃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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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太完美了!有伤在身不能出门,在家休息没事做就和长辈聊聊天,遇到长辈无聊的时候就陪他下下棋。太完美了!她刘韵如是世界上最闲的人!刘韵如眼睛死盯着面前的棋盘,在心里自嘲地想着。
最令她生气的两点是:一,眼前这个长辈跟她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二,这一切都非出于她自愿。
“小如,换你啦!”坐在刘韵如对面的老年人对她挥挥手,试着引起刘韵如的注意。
“喔!巴爷爷,我在想该怎么走嘛!”刘韵如回过神,苦笑着回答。
没错,坐在她对面的人就是巴萨祺的爷爷。她在受伤的两天后出院,因为受伤不方便爬上爬下的关系,巴萨祺和她一起住进她与阿诗合租的公寓。她的生活起居,几乎全由巴萨祺一手包办。不过,三天后,她就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迫搬入巴萨祺的家中,到现在也快一个礼拜了。
“小如,你已将想了快二十分钟了!”巴爷爷提醒地说。他倒是挺喜欢这丫头的,不过对于她是否真是阿祺那孩子的女朋友,他还抱着怀疑的态度。
“哎哟——巴爷爷,你一讲话,就扰乱我的思绪了啦!我不下了!”刘韵如赖皮地说。虽说巴爷爷并不像她的第一印象中那么严肃,但她实在不喜欢下棋。因为她每下必输,游戏一开始就已知输赢,那还有什么好玩的嘛!
“小如,你不下棋啦?那来陪贺姨聊天吧!”贺姨刚好从书房经过,听到刘韵如这么一喊,赶紧抢先说道。
“不下?贺姨,你一定听错啦!我还要下,我最喜欢下棋了。”刘韵如一听要陪贺姨聊天,马上见风转舵,装出一脸爱死下棋的样子。
“啊?还要下啊!”贺姨带着一脸失望的表情,走出书房。
“小如,怎么一说要跟你贺姨聊天,你又马上变得爱下棋啦?跟贺姨聊天真的那么可怕吗?”巴爷爷故意糗她。
“如果贺姨不要老是跟我聊结婚的事,我就会很乐意跟她聊天的,偏偏贺姨只对那件事有兴趣。”刘韵如一脸无奈地说。
“原来是这样啊!”听了她的话,再看到她的表情,巴爷爷忍不住哈哈大笑。
“巴爷爷,您怎么笑得那么开心?真没同情心。”刘韵如瞪了巴爷爷一眼,没好气地说。
“好,不笑,我不笑!对了,小如,前一阵子我请张嫂送过去给你的首饰,哪天你戴给爷爷瞧瞧好吗?”他止住笑声,换了个话题。
“首饰?喔——首饰,那个……我放在家里没带出来。”惨了,惨了!还有一只耳环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要是巴爷爷坚持要她戴给他看,她不就完了!
“这样啊,那有机会一定要戴给爷爷看喔!我的眼光一定不会错,那套首饰一定很适合你。”他信心十足地说。
“嗯……好……”刘韵如吞吞吐吐地回答。
“小如,你觉得阿祺那小子怎么样?”巴爷爷试探性地问。
“他对我老是挑三捡四,好像我跟他有仇似的,老找我麻烦;而且,他每次都一副悠闲超然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跟他没关系;而且又没同情心……”刘韵如想起巴萨祺的一大串缺点,不自觉地激动了起来,滔滔不绝地说着,完全忘了巴萨祺委托她当女朋友的这档事。
“如果他真这么差劲,那你怎么还会看上他?”如果小如真是阿祺找来的挡箭牌,那他可是失算了。竟然找了一个对他讨厌至极的人来。
“看上他?”经巴爷爷这么一问,刘韵如这才想起自己的使命,话锋立即一转,“虽然他是差劲了点,但有时候对我还算不错啦!而且咕咕也看他蛮顺眼的,所以哕……”说着说着,她脸都红了。
真恶心,这么肉麻的话她竟然说得出口。太可怕了!待会儿一定要去刷牙漱口一番。
“你们年轻人的事真难懂!”明天阿勋大概就回来了,正好可以叫他想办法试试他们俩是不是真有那么一回事。巴爷爷在心里盘算着。
“这个……”她能怎么说呢?
“好了,好了!你去休息吧,咱们明天再下棋。”巴爷爷摆摆手,让刘韵如离开,独自一人在书房里思考下一步棋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