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人在福冈。」
面对臧老太太的威严与压力,刘普诠夫妻只好将他们的所在地招了出来。
臧老太太一进门后,就将调查宁湘荷的资料一并带来了,那厚厚的资料堆让刘普诠知道,这十多年来努力隐瞒的秘密,即将瞒不住了。
「我晓得他们在福冈,秋豫已经带着泽野去了,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刘普诠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受,但他真的对于刘秋豫这个侄女,越来越没好感。
「要不是秋豫告诉我,你们在福冈有个老家,我也不会知道他们人在福冈,不过呢,那跟我现在要跟你们谈的事无关。」
「老太太想跟我们谈什么?」
刘普诠直勾勾的看着桌上那一叠资料,所谓的秘密,是给死人守的,活人,是永远守不了秘密的。
「我想跟你们谈一下,有关宁湘荷的事。」
闻言,李春水不安的握紧丈夫的手。
如果说一切都得恢复到从前的话,那么,她第一个对不起的人,就是宁湘荷的生父。
他们之所以会收养湘荷,全是因为她与湘荷的生父在学时,是对学生恋人。
毕业后,他们就因理念不同而各自男婚女嫁。当湘荷的亲生父母死于车祸后,为了湘荷的未来,她便把湘荷带回身边。
她是惜情,也是可怜那孩子。
紧张的看着桌上一大叠的资料,李春水的眼眶未说先红。
虽不晓得臧老太太是想怎么揭开这整件事,但刘普诠夫妻有个共识,当臧仲繁知道整件事以后,这一切看似宁静的生活,将会再起巨大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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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他怎么去那么久?」
坐在日本成田机场的大厅,刘秋豫的心越来越不安。
她这回来福冈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带回臧仲繁。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趟路非但能够完成臧老太太交代的事,而且,还得到了臧仲繁的允诺。同意与她返回纽约重新谈论婚事。
当时,她十分惊讶,一直到要回台湾了,她的心情还处于当时的震惊中。
只是,说要去厕所一下子的臧仲繁,怎么迟迟还未归呢?
眼见登机时间都快过了,他居然还不见人影。
「你看他会不会……又不见了?」
听到她的猜测,孙泽野的心震了一下。
是呀!那正是仲繁的计画。
仲繁才不想跟她结婚呢,可是为了不让他不好交差,也怕她会二度伤害宁湘荷──他听他说过父亲亲眼目睹她甩了宁湘荷一耳光的事,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只好出此下策,骗她说要跟她一起搭机回纽约。
事实上,他是要搭飞机,但是要跟宁湘荷一起去夏威夷,而不是跟她回纽约。
「喂,孙泽野,你看Eric是不是跑掉了?」察觉到他的神色有异,刘秋豫顿时急了。「我要去看看。」
说完,她真的跑到附近的男厕,在寻找不到臧仲繁,便对着孙泽野开骂。
「好啊!你居然跟他狼狈为奸。说,Eric去哪了,是不是跟宁湘荷在一起?」
他一语不发的看着她。
刘秋豫问不出他的任何回答,只好把臧老太太给搬了出来。
「孙泽野,你别忘了,在我们来日本之前老太太有交代,如果你没带回Eric,那么就得辞掉檞盘集团在台湾经理一职。」
她本以为这番要胁对他有效,没想到他听完后,反倒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一派轻松的表示,「那好,反正我早想回纽约过轻松的日子,如果能拜妳所赐,让我称心如意的回纽约,哇唔,我得好好的请妳吃顿大餐。」
「我不管,我要回福冈找Eric。」她顿时有种被骗的感觉。
「呵!妳以为他还会留在那里,等着让妳活逮吗?」
孙泽野只是随口说,没想到她突然崩溃的哭了出来,整个大厅都听得到她的哭声。
这时,找到宁湘荷的臧仲繁,因离上夏威夷班机还有四、五个小时,又怕遇见刘秋豫,于是决定带她先去用餐。
「想吃什么吗?」一上出租车,臧仲繁便问。
「嗯!都可以,你决定就好。」
「有一家餐厅满特别的,我们就到那去用餐吧!」
「OK!我没意见。」
到了市区下了出租车,餐厅因位在小巷子里,所以还要步行一小段路。
宁湘荷倏地玩心大起,「看谁先跑到那里,输的是小狗。」她完全忘了自己不知道地点。
说完,她径自先跑,可没一会便被臧仲繁后来居上。
站在目的地看着她缓缓走上前,他幸灾乐祸的学狗叫,「汪,汪!」
见她不服气的嘟着嘴,他走向她搔她痒,想逗她笑。
「好啦,别生气了嘛!」
「走开……谁生气……走开啦……别搔痒我……啊……走开啦……哈哈……放手……放手……」
两人就在餐厅门口前玩闹了起来。
等他们玩闹完一走进餐厅,便刚好看见收播卫星直播的电视新闻,报了一则重大的消息。
「知名跨国企业松盈集团负责人刘普威,今早因胃癌病逝于医院,享年五十四岁。目前松盈集团的代理负责人刘普诠,已经请人发出声明稿,而以下是相关报导……」
听到这则新闻,宁湘荷整个人呆住了,而揽着她的臧仲繁也不再胡闹她。
两人四目相交了一下,她的泪水倏地滑落眼眶。
「我爸说大伯只是身体不适,要他去代理……」
「好,别急、别慌,我们马上去取消前往夏威夷的班机,立刻划位回台湾。」
这个消息,真的来得好突然。
难怪大伯硬要爸去接手集团的事,原来,他很清楚自己将不久于人世。
可是,为什么爸都不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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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说什么都嫌多余了,既然你没法带回仲繁,那么,也没办法了。」
孙泽野一回台湾,就立刻到父亲下榻的饭店与他见面。父亲之所以没到他家住,全是因为要就近照顾臧老太太。
不过,他有点意外父规并未责备他。
「老太太知道后……」
「放心,她没有责怪你,更何况,她可不希望台湾分公司的总经理也跟着总裁一起不见。」
孙兆权难得轻松的说,孙泽野则松了口气。
「老太太为什么不生气?」
「大概是刘普威病逝的消息让她没空修理你吧!」
「几时的事?」听到刘普威病逝的消息,孙泽野十分讶异。
「早上。我想,我们也得去看看。好了,你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就去祭拜,我可不想比老太太还晚到。」
看来,刘家的事还真不少。
不过,就算刘普威过世的事分散了臧老太太找回臧仲繁的注意力,但早晚她还是会找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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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哀顺变。」
刘普威的丧礼庄严而肃穆,会场摆设十分的隆重,负责大部分答礼的人是刘普诠,他二哥则多半是在讲电话。
「爸。」宁湘荷一回到台湾,立刻赶来。
「湘荷,妳怎么回来了?」
「我听说大伯的事了,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妳大伯不许我张扬。好了,回来也好,去找妳妈妈穿上孝服……」
刘普诠话都还没说完,已经等她好久的刘秋豫,突然上前捉住她的手,将她拉出奠堂。
等到两人离奠堂够远,刘秋豫立刻扯开喉咙大骂,「我同妳,Eric呢?」
「我怎么晓得,他不是跟妳一起回来的吗?」是臧仲繁交代她要这么说的,因为他怕她会被欺负。
「妳少在那里骗人了,他明明跟妳一起走。」
「我哪有?我自己搭飞机回来的呀,不信的话,妳不会去航空公司查。」
「妳以为我不敢吗?」
「好啊,妳去查啊!」
她话一说完,刘秋豫突然推了她一把,而且顺势想给她一巴掌。
宁湘荷这次可是有备而来,她挡住刘秋豫的手,并且用力的推开她。
「妳凭什么打我?」
「就凭妳是刘家的养女。」
「就算我是养女,也是我爸妈的养女,妳别老是仗势欺人还打人,我告诉妳,我不会再忍耐妳了。」
她已经忍她很久了,要不是秋鸾人不在这里,她们也许会联手打开。
刘秋豫气不过,立刻趁她不备时打了她一巴掌,气得宁湘荷也回打了两耳光还她。
「妳敢……」
「我有什么不敢?我只不过是还给妳而已。告诉妳,妳最好少来惹我,我已经忍妳很久了。」
就在这时候,刘家二哥与刘普诠也赶了出来。
「怎么回事?」
「爸,她打我!」
刘秋豫恶人先告状,还哭得死去活来,这情形看在宁湘荷眼里,她简直像是唱作俱佳的演员。
「普诠,你是怎么教女儿的?」
刘普诠当然知道宁湘荷受了委屈,不过,他真的不想在大哥的奠堂外闹出让人笑话的局面。
「我先带她走好了。湘荷,去叫妳妈出来。」
「可是我都还没跟大伯上香……」
「明天再过来。」
带着不甘心的心情,宁湘荷进去找母亲,可是这口气,她真的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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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还在生气吗?」
坐在轿车后座,一路上,宁湘荷一语不发,且臭着张脸。
「秋豫就是那样,妳何必跟她计较?」
李春水也忙着劝她,但她就是没法释怀。
「就因为我是养女,所以什么都得让她吗?」
宁湘荷的这句话,让刘普诠夫妻哑口无言。
车子里,倏地变得静悄悄的。
「我已经受够了被她热嘲冷讽的日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永远不要再见到她。」她真的生气了。
「湘荷,不然明天妳早一点出门,别碰到她……」
「我干么要躲她?」
「这不是躲,而是避免正面冲突。」刘普诠帮着劝她。
可是,宁湘荷不想再忍气吞声下去了。「爸、妈,我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为什么秋豫会这么瞧不起我?」
闻言,刘普诠的车子刚好驶到了停车格。幸好是这样,要不然,他肯定会出状况。
「我从来不问,是怕你们伤心。但,我发现秋豫每次对我讲话,都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样,我在想是不是我出身卑微,她才会这么目中无人。」
听到这里,李春水已经眼眶微红,刘普诠则低头不语。
「还有,我背后的伤疤是怎么来的?我是在几岁的峙候出的车祸,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车祸的事,我跟Joyce……真的没有关系吗?」
他们的沉默反应,让宁湘荷更觉得疑惑。
「爸、妈,你们和昭月老师其实是大学同学吧!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准我去学拼布,而且还假装从来不认识昭月老师?」
刘普诠的心,越听跳得越快。
为什么去了一趟福冈之后,湘荷的感觉变敏锐了?
还有,她是怎么知道他们和昭月是大学同学的事?
「难道我是Joyce?」
闻言,李春水连忙矢口否认,「湘荷,妳不要胡思乱想。」
「好,要我别胡思乱想也行,我想知道,为什么你们在我面前,不敢承认跟昭月老师的关系?」
见爸妈两人沉默不语,她忍不住再同。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的关系?」
「谁告诉妳的?」
宁湘荷不敢说是刘秋鸾瞎猜的,她只好假藉老师的名义,「是昭月老师对我说的。」
听到是林昭月亲口承认的,刘普诠没法对她再撒谎下去了。
「没错,我跟昭月是学姊学弟的关系,不过,我们已经很多没有来往了,至于为什么不让妳去学拼布,那是因为妳的鼻子很容易过敏的关系,跟妳的身世完全无关。」
这理由太牵强了。她才不常过敏,只是偶尔天气变化会比较不舒服而已。
看来,爸并未对她说实话。
「对呀对呀!我们不是曾对妳说过,妳八岁时出了车祸,父母也死在那场车祸中,加上我们膝下无子,所以才会去育幼院领养妳。这些话,妳应该没忘记吧!」
宁湘荷当然没忘。
可是任何一个已经八岁的正常孩子,应该都会对车祸那档事,多少有点印象,为什么她偏偏完全不记得?
「可是,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妳当时惊吓过度,有可能是因此而忘记了。」
妈这样的解释,只是更加深她的疑惑。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身世怎么说怎么不通。
也许仲繁说的没错,她或许跟Joyce有什么密切的关系,但是答案究竟谁能给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