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嘛,自以为是情圣,也不必拿我当试验的对象啊!」
叩的一声,原本酌满的小酒杯,又被她给一口气喝掉。
没办法,她生气嘛!
只要她一生气,她就会想喝酒,偏偏酒量不好的她不能喝太多,所以听她诉苦的刘秋鸾,只好拿了最迷你的小酒杯,倒点干邑白兰地让她解愁。
「不是我爱说妳,妳怎么能让他住进妳家。」
「对啊!连我也很气我自己,我肯定是猪头,否则怎么会心软的让他进门。他真的很可恶欸,明明知道我那么在意王烈,居然三番四次的在他面前吻我。可恶、可恶,真的很可恶!」
将小酒杯里的液体再往嘴里一倒,她已经喝足了三杯,以她的酒量,只要再两杯,她肯定挂点。
刘秋鸾见状,冷不防的收走她的酒杯,接着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
「那妳干么自己跑出来?那是妳家的店,妳居然让他留在那里,而自己跑来我这里喝酒解闷。」
对喔!她气到差点都忘记了,那可是她家开的店,她跑出来干么?
「再给我一杯。」
「好了啦,别气坏自己嘛!不过说起来也好笑,小叔、小婶怎么敢让妳独撑春水咖啡屋,又不是想关门大吉……」
刘秋鸾还没说完,宁湘荷的大白眼立刻让她停下笑来。
「好啦,不笑妳了。妳说那家伙,真的替妳找人来帮忙?」
「我骗妳干么!」
「那表示,他应该也有一定的势力喽!」
对喔!她怎么从来没想过要问,他是从哪里找来那些人的。
「不知道的人,还不是以为我是爸妈的乖女儿,其实,我只是他们领养的。」宁湘荷一脸不以为意。
「对呀,就像小叔,小婶一直窝在春水咖啡屋里,人家也看不出他们是松盈家的继承人之一。」
说到这个,宁湘荷忍不住想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到刘家的。说实在的,她根本不记得,而每次问养母,她都只说当时她还很小。
「秋鸾,妳知道我是怎么到刘家的吗?」
「这我哪晓得呀,我也是最近几年才跟刘家比较有点接触,要问,也得问大人们。」
「我问过了呀,答案都是千篇一律,说我是小时候在孤儿院被领养的。」
这么多年来,宁湘荷从来不曾怀疑自己的身世,但臧仲繁的出现,让她突然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进刘家的。
正如他所言,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两个如此相像的女孩。
难道,那女孩真的跟她有关系?
「不如,妳去问拼布坊的昭月老师吧!」
「拜托,爸妈最不喜欢我去拼布坊了,我问她有用吗?」
「那可不一定。」
「怎么说?」
「有一次我去咖啡屋找妳,碰巧看到小叔、小婶和昭月老师在谈事情,当时我只听到他们一点点的谈话内容,他们好象是大学同学,那次见面是为了同学会在讨论地点。不过,看到我出现时,小婶立刻用眼神暗示他们闭嘴,然后我就被送出咖啡屋喽!」
有这种事!
宁湘荷真的惊讶极了。
如果他们是大学同学,那么她就更不懂了,为什么爸妈会反对她去拼布坊?
而且,昭月老师也从来没提过,她与爸妈之间的关系。
「总而言之,要知道真相的话,还是得亲口问问小叔、小婶。好了啦,我可是专程跷班来听妳诉苦,怎么样,百货公司在年中庆,咱们去逛逛?」
宁湘荷当然是没意见了。
不过,她已经有点头昏昏的,如果去逛百货公司,不晓得会不会闹出笑话?
「放心吧,妳今天只喝了三杯,而且每一杯我都有偷偷加了水,绝对醉不倒妳的。」
闻言,宁湘荷抓着刘秋鸾作势要K她。
只是,玩闹归玩闹,她心里面仍然不免怀疑,被收养的过程,到底谁能替她解答呢?
管他的,先玩乐再说吧!今晚她准备来玩个通宵达旦,才不理那家伙咧,她已经被他追累了,需要放松一下。
直到曙光浮现的隔天清晨,宁湘荷才睡眼惺忪的返家,一出电梯门,见到他坐在地上蜷缩的模样,她的心倏地跳快了一下。
他真的是痴情,还是笨?
不会先找间旅馆休息一晚,改天再来吗?
傻瓜!她明明不是Joyce,他怎么老是听不懂。
算了,别理他了。
她拿出钥匙准备插入门孔,真的很不想再理他,不过……她还是不够狠心。
「喂,起床了,睡在那里象话吗?」
宁湘荷最终还是叫醒了他,但她没打算原谅他,看到他醒过来,对着他臭着张脸,一句话也不跟他多说便进了屋。
等到确定他也进屋了,她便立刻钻进房间里锁上门,一步也不出房门。
看着她平安无事的返回,臧仲繁只是傻笑着。他知道她很气自己,可是,王烈的出现真的令他很不安。
本来想去解释一下,但这会儿还是别招惹她好,有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也不迟。
不过,她越来越不承认自己就是Joyce,他越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苦等她的承认。
也许,他该找个十五年前也认识Joyce的人问个清楚。
至于那个人选,马上就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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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翌日下午,宁湘荷仍在生他的气,所以不肯跟他说话。
不过说也奇怪,他今天居然没跟着她出门,少了他在身后鬼鬼祟祟或突然搂住她,她居然会觉得不自在,而且不晓得应该去哪里比较好。
走着走着,她不自觉的走到了兰生街。
看来,臧仲繁那家伙的出现,真的把她的生活给搅乱了。
想当初他还没出现前,她成天流连在花店前,想尽办法要知道王烈的一切,而那些事,她已经很久没做了,不晓得他最近忙不忙?!
那天看到她二度被吻时,他又是怎么看待她的呢?
她站在花店门口往内望,忽然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
她本以为是那家伙,才回过头想破口大骂,没想到来人竟是王烈。
「怎么了?瞧妳紧张的样子。每次都因为太忙而没时间跟妳打招呼,不晓得妳叫什么名字……我差点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王烈。」
瞧他说的多自在的模样,宁湘荷紧张到差点不能呼吸,虽然她早已知道他的名字。
「你好,我叫……宁湘荷。」
听到她自称姓宁时,王烈的表情楞了一下。
他知道咖啡屋的老板姓刘,也知道她是他们的女儿,可是……
「噢,我是被领养的。」她看出他的疑惑,所以直接明说。
「难怪,我记得咖啡屋的老板姓刘……不过,我看得出来他们很爱妳。」
「对啊!」
宁湘荷浑身不自在的跟着他走进花店,觉得自己好象在作梦一样。
「妳经常在花店前面走动,怎么,很喜欢花卉吗?」
哇!他怎么会知道?
「我、我是……」
「叫妳男朋友送嘛,他看起来对妳很痴情,而且……也很热情。」
闻言,宁湘荷恨不得能立刻飞天或遁地,在他面前消失。
原来,她并不是透明人,经常在花店前面走动的事,其实他都知道。
「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
她本来很理直气壮的否认,不过在看到他的表情后,立刻又变得很小声。
「其实呢,被爱是件很幸福的事。」
说着,王烈将一束刚开苞的玫瑰放在小花瓶里,然后将地上一大堆玫瑰花剪枝后,先放在一旁,最后才拉了把椅子,坐在她的面前。
「我以前也曾经被爱,可惜我从来不珍惜,老是窝在这里,早上工作、中午工作,晚上还是工作。」
说着,他从颈脖间拉出一条K金项链。
「因为我的不知足,所以呢,爱我的女孩已经离我而去。这几年来,我一直在等她回心转意,所以绝不能让花店倒闭,要不然,出国的她如果回来了,怎么能找得到我呢?」
宁湘荷的暗恋,在王烈自曝恋情的瞬间破灭。
但奇怪的是,听完后的她并不沮丧,也不会不高兴,反而有种很想祝福他的感觉。
「那女孩出国了?」
「嗯,可能是我对她不够用心,所以她选择了出国念书,不过,再过不久她就要毕业了,我们一直都有在通信,我相信她会回来的,而且这个机会,我会好好的把握。」
听到这,宁湘荷忽然想起了Eric。
他跟王烈一样,都属于耐心等候型的痴情种,只是王烈比他幸运,一直都跟那女孩有联络。
「我相信你会成功的。」
「谢谢。」
就在这时候,花店有客人上门了。
「你有客人,那我不打扰了。以后,我可以再来找你吗?」
「当然,随时欢迎。记得,被爱才是幸福的,我看得出那男人是因为太在乎妳才会惹妳生气,妳不该怪他的。」
宁湘荷十分讶异王烈看穿她的想法,不过,被他一讲,她倒是有点过意不去了。
因为那家伙的关系,所以她才会与王烈认识,如果没有他的出现,那她肯定还会继续坚持一段未能有结果的恋情。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想知道,他现在在干么?
他该不会又躲在咖啡屋里,穷发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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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待在这里多久了?」
檞盘集团台湾分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里,孙兆权确定臧仲繁跟儿子有联络时,显得非常的生气。
「快……半个月了。」
这么说来,他从纽约来台,就马上见到他了。
天呀!他这个老爸,居然被蒙在鼓里,完全不知情。
「你这个孩子太令人失望了,为什么不及时告知老太太这件事?」
「爸,我不想失去和仲繁的友谊。再说,我已经知道十五年前的那件事了。」
听到孙泽野的话,孙兆权吓了一大跳。
「你知道什么?」
「仲繁什么都告诉我了,他这次回台湾,全是因为他找到那女孩了。」
「找到哪个女孩?」他更紧张了。
「就是十五年前那个女孩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声音忽然变得好大。
「为什么不可能?我已经见过她了。」
孙兆权闻言呆了好一会儿。
「怎么可能……」
「是真的,她家在兰生街上开了一间咖啡屋,我见过她。」接着,孙泽野立刻苦苦哀求,「爸,我拜托你再给仲繁一个机会,先别告诉老太太,让他有时间跟那女孩相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多年来仲繁不近女色,原来,他心中有个谁也无法取代的最爱。爸,算是我求您,别把仲繁在这里的事,告诉老太太。」
「那女孩绝对不是当年的Joyce。」
「为什么?连仲繁都觉得她是了,你怎么能这么肯定她不是……天呀!我没告诉你她叫什么名字啊,爸,那件事你也知道?」
孙兆权吁了口长气,抬眼望着儿子。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都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
他原以为这件事早已尘埃落定了,谁都不可能再提起,没想到这些年来,仲繁却从没死心过。
「因为十五年前,老太太带走仲繁的那一天,Joyce在书店前出了一场车祸,当时,我亲眼目睹她被车子撞个正着,伤得很严重,所以我很确定她根本不可能还活着。仲繁……认错人了。」
天呀!怎么会这样。
孙泽野闻言,吃惊的楞了大半天。他万万想不到,原来整件事情的后续发展竟是如此,而寻寻觅觅了十五年的仲繁,却完全不晓得自己思念的女孩,早就天人永隔了。
「泽野,你想干么?」见回过神的儿子拿起电话,孙兆权疑惑的问。
「我得赶紧通知仲繁。」
他的手不自觉的颤抖着,连续按了好几次号码,都紧张的按错,最后终于按对了,可惜,臧仲繁的手机却没有开。
如果仲繁知道十五年前没见到最后一面的女孩已经死了,他会怎么样?
这么残酷的事实,该由他亲口告诉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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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本来不应该由我来告诉你的,不过,既然你已经找上门来问,为免耽误大家的前程,我就老实告诉你好了。」
这几天臧仲繁之所以没缠着宁湘荷,主要是因为他急着想知道,Joyce到底是不是宁湘荷。
而唯一能问的人,只有十五年前也参与过那件事的昭月老师。
她同时是Joyce与宁湘荷的拼布指导老师,有什么问题,问她准没错。
这会儿他好紧张,生怕她说出来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
然而,紧张的人却不止他一个。
看着他急于知道答案的痴情模样,林昭月真希望事情的真相,不会带给他太大的打击。
当年的Joyce与他的感情十分浓厚,有什么事都会告诉她。
而今,她却得断了他对Joyce十五年来的思念。这么残忍的事,她如何说得出口。
「Joyce,其实就是……湘荷吧?」
「不,她们两人相差了三岁,而且一个仍在人间,另一个……已经在十五年前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早就不在人间了。」终于,她还是说了。
臧仲繁好象没听懂,只是蹙紧眉梢,半天没任何响应。
「我的意思你没听懂吗?当年你和Joyce相约看书展,你被家人带走,而Joyce却一去不回,全都因为那一场要命的车祸。」
「这不是真的。」
臧仲繁这回回答了,但他并不相信,一定是她在开玩笑。
「林老师,妳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
林昭月也希望是,但她真的不忍心看到他继续为不可能有结果的恋情,有所期待或盼望。
「她真的死了。」
「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死了,她还活得好好的,是妳在骗我,妳骗我的,对不对?」
臧仲繁原本带着喜悦的神情,这会儿全变了。
宛若被打入地狱般痛苦,深受打击的他脸色黯然不已。
这十五年来,他每思念Joyce一次,就会多爱她一分,如今要他如何能承受这个打击。
「我没有骗你,我也不想骗你,我何必……」说着,林昭月的声音也哽咽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希望Joyce还活着。
看到她的哽咽与眼眶微红,他逐渐接受事实了。
「那么,她葬在什么地方?」
「这个我不便透露。」
「求妳一定得告诉我,她葬在什么地方,我想再见她一面。」
「不是不可以,而是她的父母选择了海葬。」
「骗人、骗人,你们这些人,全都在骗我。」
从惊慌转变成痛苦的感觉,让他再也无法待在这个地方,倏地整个人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往未掩紧的门而去。
当他打开门,外头却站着不晓得听了多久的宁湘荷。
此刻的臧仲繁已经不在乎她是谁了,只是像个陌生人一样,冷眼瞅了她一眼,然后在擦过她肩膀之后,死命的跑开。
宁湘荷看出他的眼神既绝望又冷漠,跟之前成天用爱的眼神瞅着她的他,完全不一样。
林昭月惊讶道:「湘荷,妳怎么会在这?算了,这不重要,妳刚才也听到我们的对话了吧!」
她点点头。她不是有意偷听的,本来她也是想来问有关她被领养的事。不过,看来不必多问了,很明显的,她跟Joyce完全没关系。
「不要紧,听到了也不要紧,妳现在赶快追上前去,我怕那孩子会做出什么傻事出来,别让他走丢了,知道吗?」
「知道了。」
宁湘荷随后追了上去,不过,出了拼布坊的大门,就没瞧见他的身影了,
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他的踪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