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一个温和的男人?
不到一个星期,累得人仰马翻、手忙脚乱的程丹彤不得不承认,至少在工作的时候,何非凡与温和两个字八竿子都打不着边。
上午九点整,早何非凡半个小时来到诚泽上班,快速地将两人的办公桌清理干净,程丹彤片刻不敢耽搁,要赶在他进门之前准备好今天的行事历。
「早,丹彤。」
九点三十分,守时的何非凡准时踏进办公室。
程丹彤见到他,立即漾开今天第一个笑脸。「早,何律师。」
她跟在他身后,见他坐好,便开始专业地报告工作事项。
「十点半李太太会过来,您跟她约好了要修改她的离婚申请,她打电话来说,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拿到女儿的监护权。」
程丹彤将小本子翻了一页,偷瞄一眼何非凡的表情,她习惯察颜言观色,已便得知他的心情如何。
「嗯。」何非凡打开计算机,轻应一声让丹彤继续。
程丹彤立即会意,继续报告。「中午世伟科技总裁想邀请您吃个便饭,以答谢您上次帮他们打赢土地官司,顺便想跟您再谈一件新的案子。」
程丹彤顿了顿,不意外地看到何非凡皱起眉头。
「推掉。」他讨厌那个粗鲁的奸商,何非凡不打算再跟他有所接触。
「已经推掉了。」程丹彤暗自窃喜自己又一次猜对了他的心思。
「我在电话里告诉他,您已经知道他感谢的心意,但因为忙碌而没有时间与他一同吃饭。他有新案子要找您的话,请他直接来律师事务所咨询,因为何律师的咨询费远比一顿午餐要来得高价。」
何非凡听到她无所畏惧的话,轻扯开嘴角。
「早晚有一天,我的客户会被我的助理全部得罪光的。」他朝着她感激地露出笑容,言语间没有责备,尽是打趣。
「要是什么客人都接的话,何大律师迟早会过劳死的,我跟他说,我们还有很多知名的律师,请他考虑看看。」程丹彤不留情面地替他挡掉。
何非凡抬着头接过她为他准备的热咖啡,轻啜一口。
「咖啡怎么是甜的?」他有些意外地皱眉。
「黑咖啡伤胃。」程丹彤从记事本后露出眼睛。「咖啡比胃药贵,喝完咖啡再吃胃药,要花两份的钱,不值得。」咖啡加了糖当然甜啰,她暗自偷笑。
「嗯哼。」厌恶地紧皱眉头,何非凡不理会她的关心,径自皱眉。「下次少放一颗糖,甜得过分恶心。」他不喜欢听她长篇大论的唠叨,但想要相处愉快,他知道做上司的也得偶尔妥协一下。
「知道了,明天的咖啡我会加点牛奶进去。」程丹彤偷偷在身后比个YA,改变他不良的饮食习惯,她又成功地往前迈进了一小步。
「坐吧。」何非凡放下咖啡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他是个体贴的好上司。
「以后报告的时候不需要站着,妳坐下来我看得比较清楚,仰着脖子听久了也是会酸的。」
「是的。」让坐就坐,她也是个听话的好员工。
「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没有了。」放下记事本,程丹彤直视他的眼睛。「有几个打过官司的当事人想约你吃饭,从下午到晚上的邀约一共有三个,我都一并帮你推掉了。」她知道他讨厌应酬,每次都是她视情况帮他处理,免得他分心。
「谢谢。」何非凡发自内心地感动,自从有了她当助理,让他轻松不少。
「你吃过早餐了吗?」程丹彤突然发问,让何非凡一愣。
「没有。」他诚实地摇头。
丹彤微皱起眉。「为什么不吃?」
「这……也是助理的工作?」何非凡挑眉,好奇她话中的质问。
「这不是助理的工作。」丹彤摇头。「是我应尽的义务和责任,我不想哪天失去像你这样的好老板。」她加重语气。
程丹彤起身,暂时没收了他的咖啡,从自己的办公桌上取来三明治和豆浆。
「给我的?」闻到早餐的香味,何非凡欣喜地问。
「没吃完不准喝咖啡,大家还在等你开会。还有,当事人十点半就要来了,你吃饭的时间不多。」程丹彤酷酷的说完,又低下头开始埋头苦干。
「妳的早餐被我吃了,那妳吃什么?」何非凡犹豫的拿着三明治,要往嘴里送还是不送,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我总会有时间填饱肚子的。」丹彤抬眼看到他开始吃着,放心地露出微笑。「等一下开会的途中,我会溜出去吃个早餐,你看见我走的时候不要叫我。」
「嗯,那就好。」何非凡喝着豆浆微笑,越和她熟稔他就越了解她的个性,程丹彤的确是个不错的工作伙伴,处处为他设想周到。
见到他回答得痛快,程丹彤的大眼睛偷看着他,讶异他怎么会这么听话。
「不要用那种防小偷的眼神看我,当人家的老板当成这样,恐怕全台湾也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上班还要看助理的脸色,妳看我有多么悲情。」喝着温热的豆浆,何非凡温和的眼中闪动着打趣的笑意,感动于她的细心体贴。
「既然如此,下次碰到不错的律师事务所来挖角,我会考虑一下要不要跳过去换个老板。」程丹彤看似不经意地应道。
何非凡摇头失笑,这丫头就是不能给他占上风的机会。
「全诚泽最好的助理,我相信妳做到了。」他由衷地赞叹。
「哪里,做的不好的地方,日后还要请何大律师多多关照。」
程丹彤又「谦虚」起来,跟他推起太极。
「别再用您、大律师这样的字眼称呼了,用妳的语调说起来,我会认为妳是在有意无意地嘲讽我。」何非凡吃过早餐,再次轻啜一口咖啡。
从桌上抽出纸巾递给他,程丹彤眨着大眼睛看似不解。
「我们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您老人家已经明里暗里跟我丑话说在前,叫我要小心点了,不叫你何大律师那要叫什么?」她明知故问。
「老人家?」何非凡苦笑着摇头。「我才二十七岁,被妳叫得像个老头子,多不划算。就直呼你好了,我又不是妳的长辈,不必称呼您。当着外人的时候叫我何律师,没人的时候就直呼我的名字。」
他的话带着笑意让程丹彤的心微微一颤。「你的名字,非凡?」
她念着他的名字,心跳又不自觉地漏跳了一个小节。
轻咳一声,何非凡也在极力掩遮听到她念出自己名字时,那份娇柔让他情不自禁地轻颤了下。
「我也没有叫过妳程助理不是吗?」他转头将视线投向干净整洁的办公桌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她直呼自己的名字而心慌意乱。
「这倒是。」让她叫他的名字,谁晓得她日后叫不叫得出口?
「助理不过是职称罢了,工作时我们是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但在日常生活当中我们是平等的,妳愿意的话,我们甚至还能做很好的朋友,不用分得那么清楚。」何非凡黑眸中闪动着波光,善意地开口笑道。
「呵呵,那这真是我的荣幸了。」程丹彤坐起身,开口提醒:「等一下还要开会,我该去准备资料了。」她收好桌上的东西,想要回自己的座位。
「等一下,丹彤!」何非凡叫住她,指了指自己桌上的花瓶,不了解她为何要无缘无故的插一朵花在他的桌面上。「这花是妳放的?」
白色的铃形花朵简单素雅,虽然仅有一枝,但却让一向单调的办公室都亮了起来,不再让他整日文件堆积如山的桌面看来沉重。
「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马上拿走。」程丹彤垂下眼,有些失望。
「我不是那个意思,它放在这里很合适,别有一番风味。我只是想知道它是什么花,因为我对植物的名称向来没有什么认识。」
何非凡由衷地赞叹,伸出手不经意地抚弄着柔细的花瓣,莫名的感到愉快。
「那是铃兰花,学名君影草,它会在每年的四月末、五月初开花,所以又有人叫它五月花。在日本每年的五月一号,大家都要互送铃兰花,彼此祝福冬天过去,春回大地。」程丹彤欣喜地看着他聆听时的温柔笑意。
她还没有告诉他铃兰的花语,就跟她的心愿一样,希望为他带来幸福。
「很特别的花。」何非凡微笑着点头。「那白色的花瓣真的好像小铃铛一样。女生果然都很细心温柔,善于发现大自然的美好。」
「你……不曾送过花给女孩子吗?」丹彤犹豫着,问出她的好奇。
他虽然不是浪漫的男人,但她也不相信他从来都没有送过花给女生。
「听妳这么说,我这个做男朋友的真是感到惭愧,最起码在我的记忆里,她应该没有收过我送的花才对,而我也从没有收过别人所送的花。」这是他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而且还是他的助理送的,何非凡忍不住莞尔。
「她?」程丹彤微愣。「你的……女朋友吗?」
「虽然没有送过,但她也不曾抱怨。」
想起温柔甜美的女友,何非凡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
「那就订一束花送给她吧。」丹彤垂下头,不愿看到他碍眼的笑容。
她喜欢看到他一脸幸福,可是当那幸福与她无关时,她的心就会感到闷闷的,一股走不进他生命里的无力感正开始慢慢地蔓延。
「也好。」何非凡从铃兰的花瓣下抬头。「那就订一束铃兰花给她吧,妳一定知道哪里有卖。」他把讨好女友的重担交到他万能的助理肩上。
「铃兰?」程丹彤心中的不满再次聚集,她开始厌恶自己心理的不平衡,不愿与别人分享铃兰的美好,想了一会,她听到自己平板的声音。
「送恋人的话,玫瑰会比较适合,铃兰的花语是再回来的幸福,比较适合用在分手的恋人又重新相聚时的许愿,不太适合亲密的爱人间传递祝福。」她为自己的不愉快找了个最好的理由,她承认她很自私。
「那就玫瑰好了。」何非凡再次对她抱以微笑。「那就麻烦妳了。」
「不会。」程丹彤起身,替他准备开会的文件。
十分锺后,诚泽律师事务所的例行会议开始,看到何非凡拿着自己准备的资料进去,他稳重优雅的背影,让程丹彤偷偷笑得骄傲。
会议进行当中,她在他的明示暗示下准时开溜,被赶出会议室去吃早餐。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既然溜了就索性溜个彻底。
下楼吃完早餐,料想着会议还在进行,程丹彤干脆自己跑到花店去帮何非凡订花。
何非凡的女朋友丹彤并不陌生。T大的校刊上、何非凡的桌面上,她经常能看得到他女友的照片。是个很甜美、很温柔的女生,她知道何非凡待她如珠如宝,要不是因为他的工作太忙,他们也许早就结成夫妻。
程丹彤笑着祝福,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要不然早餐会消化不良,本就不好的胃又会开始抗议。进入花店,迎面而来的,是花店老板娘微笑的脸。
「小姐,买花吗?」
爱花的程丹彤眼光在一片花海里留连忘返。「我想要玫瑰。」
「请问要什么颜色的?」
「什么颜色?」程丹彤的手抚过玫瑰的花瓣犹豫着。
红色的庸俗、黄色代表分手、紫色则太过娇艳、粉红色的她不喜欢。
「嗯,白色的好了。」
她喜欢白色,代表纯洁无私的爱,就像她对他祝福的心情。
「小姐想要多少枝?送人还是自己用?」老板娘问得细心。
每个数字都有其特别的含意,这程丹彤当然知道。
「二十一枝,送人。」
她微笑着回答,那是她偷偷爱慕的心情。
「二一」——爱你!
很快地包完花束,老板娘听到她要送人,好心地送给她一张卡片。
程丹彤的手一顿,她接过笔却无法写上何非凡女友的名字。
杨文琳,不知道何非凡会称呼她什么?
小宝贝?亲爱的?还是琳琳?她实在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亲密到何种程度。
「卡片就不用写了,请你送到这个地址给杨文琳小姐,就说是一位姓何的先生送的就好。」写下何非凡女友教书的学校名称,程丹彤也很惊讶,不知不觉中,她对他的事情竟然如此了解。
看到花店老板娘微笑着要让工读小妹将美丽的花束送出去时,程丹彤情不自禁地开口,叫住她正要离去的脚步。「等一下。」
她走上前去,从二十一枝中抽出那孤单的一枝。「这样可以了。」
手拿着那枝孤单的玫瑰,她爱上这种偷取幸福时的丝丝甜蜜。
拔掉玫瑰的刺,她把花朵握在手里。
「爱」她可以不要,但那独一无二的「你」她却不想放手。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当她回到诚泽的时候,会议已经结束。
按照程丹彤的设想,这个时间何非凡应该是在会见他的当事人李太太,可是等她进入办公室后,才发现一向宁静诚泽正陷入一片嘈杂与混乱之中。
「发生了什么事?」挤在一群律师及助理身后,程丹彤不解为何从何非凡的办公室会传来女人的叫骂声。
「丹彤,妳总算是回来了。」
诚泽的同仁们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几个女职员更将程丹彤拖到一旁去咬耳朵,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那个李太太正在何律师的办公室里大闹,听说何律师发现他丈夫提供她有精神病的资料是真的,打算要放弃替她辩护。妳想,谁会让一个疯子拥有小孩的监护权呢?一言不合,李太太就发起了疯,正在大吵大闹呢!」
「怎么会这样?」程丹彤因同事的话而皱眉。「所以你们就这样站在外面看热闹,就是没有人肯进去帮他处理那个疯女人?」
她的声音突然冷静下来,质问得众人面露尴尬地笑。
「何律师接的案子,我们没有权力插手。」
一群人不安地探头,想进去也不是,不进去又忍不住好奇。
不雅地翻翻白眼,程丹彤极其不满地走出人群,在众人佩服崇拜的目光中推开何非凡办公室的门。
砰!
一个咖啡杯正中门板,幸亏程丹彤运动细胞不错,眼捷手快的往旁边一闪,咖啡杯擦着她的额头掷落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李太太,请冷静一点。」
程丹彤站到何非凡面前,看到他苦恼又无奈的表情,硬着声音开口。
「冷静,妳教我怎么冷静?」
中年妇人疯了似的摔碎办公室里所有的东西。「律师骗人,律师骗我的钱啊!明明说好,要替我要回女儿的,一定是那个没良心的男人送钱给律师,律师才不帮我,妳说我要怎么办吶?」
她哭天喊地撒泼打浑,何非凡无奈地用眼神表示无辜,却又无能为力。
「妳的官司是社福人员委托何律师的,何律师是义务服务帮妳打官司,并没有收受任何人的一分一毛。妳女儿跟妳丈夫生活得很好,因为某些原因,她不太适合跟妳一起块儿居住,希望妳能谅解。」
程丹彤耐着性子再解释一遍,让何非凡听得直摇头。
「没有用的,不要再浪费唇舌,我已经解释了很多遍,要明白她早就明白了,早知道,我就不该一时心软接下她的案子,到现在才来反悔。」
李太太之前的资料,只说明她是个思念女儿的母亲,让他极为同情,可是现在得知她的病情,权衡再三,他还是觉得女孩不能跟这个疯女人一起生活。
「那报警处理好了。」程丹彤无奈一地的凌乱,找到电话正要拨打。
「妳要做什么?」妇人疯了般的扑上前来,在程丹彤的手背上抓出五道血痕。
「律师打人啦,律师骗钱又打人啦,律师和警察欺负人啦!」
妇人大声嚷嚷,程丹彤痛得直皱眉头,何非凡震惊地上前拉住她的手。
「伤的重不重?」那妇人的长指甲抓得程丹彤的手背流血不止,让何非凡难得发作的怒气克制不住地翻滚上涌。
「再不离开这里,我会告妳蓄意伤害!」他吼得那女人一愣,紧紧的拉住程丹彤的手,同时也吓到从未见过他发怒的丹彤。
「律师威胁人啦,大家快来看呀!」妇人不停地丢东西,就连程丹彤最爱的花瓶也被砸得粉碎,铃兰花被踩在脚下,像是在无助地哭泣。
「妳真是太过分了。」程丹彤气愤得差点出手揍她,愤怒地拨通楼下保全人员的电话,叫他们立刻上楼赶人。
「妳给我立刻滚出去,再也别让我看到妳!」程丹彤冲过去开门,将微愣中的妇人一把推出去给保全人员处理,砰的一声关上门,快速地收拾起一地的凌乱。
「丹彤……」知道她气坏了,轻唤一声走过去,将她拉到椅子上坐下。何非凡为她手背上的伤而心疼。「我先帮妳把伤口处理好,要不然……」
程丹彤垂着头,从他的手臂挣开,她蹲回身子努力将破碎的花瓶捡起来,并将散乱的文件重重地丢回桌上。
「丹彤……」无奈地皱眉,何非凡不理会门外的叫嚷声,只是关心她的伤口
「先不要收拾了,让我看看妳的伤,听话。」他的语气严厉了几分,成功地止住程丹彤的动作。
再度将她拉回椅子坐好,取来办公室中仅有的急救药品,蹲在程丹彤面前,何非凡小心翼翼地将红药水涂在她的伤口。
那几道伤痕又深又长,药水每触碰一次,程丹彤就要不自觉地缩一次手,让何非凡感到万分抱歉。「对不起,让妳碰到这种事情,我很抱歉。」
她因他而受伤,重要的时候还是她挺身而出帮他说话,他却来不及将伤害减到最低,何非凡的动作越发轻柔,心中满是自责。
紧咬着下唇,程丹彤任凭他细心地为自己上药,一张小脸气鼓鼓的,好半晌才开口道:「如果我刚刚动手打她,她会不会告我蓄意伤害?」
她很懊悔,差点在他的面前冲动打人,表现得跟那个疯子没有什么两样,看着那代表她祝福的铃兰花被打烂,她真的很心痛。
「放心,妳会有最好的律师替妳辩护,而且绝不收费。」见她终于开口说话,帮她包好伤口,何非凡松了一口气打趣地回道。
听出他话中没有责怪她的意思,程丹彤悄悄地放下一颗紧张的心。
此时门外已经安静了下来,敲门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楚。
「非凡……」一个女子探头,极其温柔纤细的声音。
「妳怎么来了?」何非凡笑着起身,迎接一个长发女生。
他的身体挡住了那女生的脸颊,程丹彤只看到微露出的白色花瓣,感觉似曾相识。她苦涩的一笑,离开他温柔的呵护,她的伤口隐隐痛得厉害。
「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不知道你现在有时间吗?」
那女生的声音温柔得让人舍不得拒绝,当然包括身为男友的何非凡。
他转头有些不放心地看向程丹彤。「丹彤,妳……」
他的话被程丹彤摆手打断,她示意他先行离开,转头收拾起破碎的花瓶。
待门一关上,程丹彤轻呼了一口气,听着他呵护着爱人离开。
破碎的瓷片在她的指尖划出血痕,她缩回手指呼痛,一颗眼泪滚落在碎烂的铃兰花上,晶莹剔透。忍着痛取来新的花瓶,插上那孤单的朵玫瑰。
它绽放,她微笑,含苞待放无人欣赏,她们同样佯装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