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我的主人,
你一动身前往莫斯科,那位小姐就下了床,怎么也不愿再回到那张床上(她的话,主人)。其余的时间,她都在花园里修枝、锄草、剪花。现在每个房间、每个地方都是花,就是花园里没有了。
她的心情没有转变。她一句话也不对我说,对女佣说也只是让她们别去管她,连玛露莎也不能让她说话。她还没有看你留给她的帐本。
你的仆人,
伏来德米.季罗夫
星期二
我的主人,
一切如往,只是今天她巡视了屋子。她没有问任何问题,甚至在图书馆看到了家族像也没多说话。下午,她去了村庄,但那里空荡荡的,因为农忙开始了。她拒绝骑你的马去,罗地亚陪她前往,因为她似乎对罗地亚少些敌意。她去村庄是向萨娃和帕拉莎道歉,她拿了他们的马。
你的仆人,
伏来德米.季罗夫
星期三
我的主人,
今天早上,那个小姐从图书馆拿了两本书,然后一天就呆在房间里看。玛露莎还是无法让她开口,她看我的眼神似乎我不存在一样。
你的仆人
伏来德米.季罗夫
星期四
我的主人,
她一整天在房间里看书,也不出来吃东西。玛露莎把饭菜送到她房间,回来说她比平时更心神不定了。
你的仆人,
伏来德米.季罗夫
星期五,
我的主人
今天小姐叫每个仆人到她跟前,询问他们的职责。完了后,她对我说诺威?多米克的仆人太多,很多都无所事事,叫我帮他们找些有意义的活干。
她的心情好多了,又恢复了以前高贵的性格。玛露莎说她的伤心终于结束,甚至她自言自语的习惯又回来了。
你的仆人,
伏来德米.季罗夫
星期六
我的主人,
小姐整天在田地上看村民干活,有时还上前帮忙,但她意识到自己碍手碍脚就停住了。帕拉莎请她去洗澡,她拒绝了。但她回来后,就用你的蒸汽房,然后还把冷水泼在自己身上。她大声笑了,笑声很感人,几乎人人都笑了。
你的仆人,
伏来德米.季罗夫
星期日
我的主人,
做了礼拜后,小姐要求把帐本送到她那里。你说的对,主人,她不会一直拒绝这个挑战的。
你的仆人,
伏来德米.季罗夫
星期一
我的主人,
很遗憾告诉你我的妻子错认为小姐要是知道我每天向你汇报会很高兴,但她直截了当地告诉我她对我监视的想法。而且她知道阻止不了我对你的汇报,她说如果我今晚给你写信一定要告诉你,虽然她没有检验确切数字,但她能推断出你有四项投资是无意义的,只是白白地耗费你的资本,将来不会从中得到利润。这些都是她说的,我的主人。我认为她这么短时间内得出结论是不可能的。
你的仆人,
伏来德米.季罗夫
季米德里读完这封信放声大笑。凯瑟琳提到的不当投资中有两个是他的慈善工厂,因为每年都亏损。但厂里雇了许多劳工,他不能就此关闭让那么多人失业。他也打算作些必要的调整,让工厂自给自足,他甚至不惜改换产品,但是他一直没时间去从事这项任务。
他知道如果凯瑟琳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精通帐务,她一定会发现工厂的亏损。但另外两个呢?他不知道是否该写信给她讨论一下?她会读他的信吗?就因为她曾说过不碰那些帐本,最终还是看了,就意味着她会原谅你?他离家之前,她已申明今后不再看到他,她会十分高兴。
“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找了每个俱乐部,饭店,每个最近有进展的地方。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你会在家里——”
“凡西亚!”
“在读信啊。”凡西里笑着,上前有力地拥抱季米特里。
季米特里意外地高兴,他从三月开始就没见过他的朋友。他去英国之前,忙着追求塔塔娜,没有时间给凡西里。这是个他不允许自己再犯的错误。他所有的朋友中,这个人最亲,最懂他。凡西里没有季米特里高,灰黑的头发,淡蓝色的眼睛,女人们认为他很鬼。他是个可爱的人,无懮无虑,正好和季米特里相反。但他们如此投缘,总是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你上哪儿去了?我回来已有一个月了。”
“你当然找不到我。我在一位伯爵夫人家里,我当然不能让她丈夫知道她在家里寻欢作乐,是吗?”
“当然不能,”季米特里认真地说,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凡西里笑着,坐在桌子迈上。“不管怎样,我先到诺威?多米克,想在那里找到你。但那个伏来德米怎么了?他居然不让我进你的屋子,只是让我到这儿找你,你在这里,他在那儿干什么?我一直来都认为他不会离开你半步。”
“他在为我照看一个人,我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那里没人保护。”
“啊,我的好奇心上来了,她是谁?”
“你不认识,凡西亚。”
“只有稀世珍宝才会派人保护,而且是你最信赖的人,”凡西里睁大眼睛。“你不会告诉我说偷了别人的妻子?”
“那种事只有你会做。”
“好吧,说。你知道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季米特里也不想逃避。他想告诉凡西里关于凯瑟琳的事,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始,如何解释。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凡西亚……是的,但……不,这次情况是独一无二的。”
“那么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
季米特里向后靠,迷惘地看了看他的朋友。“我非常喜欢这个女人,但她却不想与我有任何关联。事实上,她恨我。”
“那就怪了,而且不可相信,”凡里西不解地说。“女人不会恨你,米特,她们或许会对你生气,但绝不会恨你。你做错了什么?”
“你没在听我说,并不是我做了什么才引起她这样敌视,一开始她就不想和我有任何关系。”
“你是认真的吗?”
“可以说我们是在最糟的情况下遇见的。”季米特里回答。
凡西里等着他继续说下去,但季米特里变得沉思起来,凡西里大声说“好吧,我就让你把故事始终一段段说出来。”
季米特里别转头,对自己的角色很不满意。“简单地说,我是在伦敦街头看到她,然后就想要她。我认为这事很容易,就派伏来德米跟踪她。事情从那里开始就错了,她并不出卖自己。”
“我早就看出来了。但是足智多谋的伏来德米还是为你搞到了她,是吗?”
“是的,然后在她的食品中放了催情剂。那晚我见到了世上最性感的处女,也是我经历中最难忘的一夜。但第二天早晨,她恢复知觉后,就吵着要割下伏来德米的头。”
“她没有责备你?”
“没有,她急着想走。但是,她威胁说要告到英国当局,正巧沙皇要访问英国,我想还是让她离开英国一段时间为好。”
凡西里神秘地一笑。“我想她对你这一计划不会开心吧。”
“她的脾气很大,我已不止一次领教了。”
“那么你现在还留着那个可爱的女人,而她仍不想要你。故事结局是那样吗?”
“不完全是,”季米特里幽幽地回答,他的脸色发白,“我错把她留在诺威?多米克,回来发现姑姑打了她。如果她以前不恨我,现在一定恨了。”
“这次她责备你了吗?”
“当然有充份的理由。我该保证她的安全,却没有。我匆匆离开,原因我是羞于启齿。”
“你不是……不,你不会强奸她,那可不是你的为人,你一定又下了药。”
季米特里厌恶地看了凡西里一眼。“我很生气。”
“那很自然。”凡西里笑了。“你从未遇到过一个女人不受你的诱惑。那一定很刺激。”
“别讽刺了,凡西亚。我想知道如果你遇到类似的情况会怎么做。凯瑟琳是我认识的女人中最固执、最好争、最虚伪的一个,但是只要跟她呆在一个房间,我就想把她抱到床上。还有最气人、最令人灰心的是她并不完全排斥我。也有几次她也对我的激情有所反应,但我还没有充份利用,她却神智清醒了。”
“那么你肯定是做错了什么。她要结婚吗?”
“结婚?当然不。她得知道那不可能——”季米特里停了片刻,皱皱眉。“或许,她幻想有这种可能性。”
“什么错觉?”
“我没有说过她自称是凯瑟琳?圣约翰女士,斯特福特伯爵的女儿?”
“没有,但你为什么认为她不是呢?”
“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在街上走,穿着普通的衣服,也没人陪同。你会得出什么结论?”
“我明白了。”凡西里若有所思。“那她为什么自称是呢?”
“因为她对这个家族了如指掌。她很有可能是伯爵的女人,但即使那样我仍不能娶她。”
“如果婚姻是不可能的,她还要什么?”
“没有什么。她根本不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米特,每个女人都想得到一点什么。听上去这位似乎希望别人像对女士一样对她。”
“你的意思是我该装着相信她?”
“我还没到那个地步,但——”
“你说得对!我该带她去城市,带她参加晚会,陪她——”
“米特!是我错了,还是因为塔塔娜在莫斯科,所以你才来这里?”
“该死的!”季米特里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
“我是这样想的。你在喜欢上其它女人之前是否先该得到塔塔娜的垂爱呢?毕竟你可以有自己的情妇,但不是在追求你未来新娘的时候。我想塔塔娜不会乐意接受。你还在家里做什么,她今晚参加安德耶夫的燕会,和你的老朋友里塞克在一起。你既然已经回来了,她还跟他在一起干什么?”
“我还没有去看她。”季米特里承认。
“你来了多久?”
“八天。”
凡西里双眼朝上。“他居然在数日子。上帝,米特,如果你真的那么思念凯瑟琳,把她接来,藏在屋子里,等到你得到塔塔娜的回答。”
季米特里摇摇头,“不,凯瑟琳在这儿,我什么都不能想。”
“看来她在不在这里,你唯一想的只有她。那么你一直在拖延时间,米特。”
“我一直以来的情形很惨,不适合跟任何人在一起。但你说得对,我必须把婚姻大事解决了,再来处理凯瑟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