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
凯瑟琳的心一阵紧缩。她早该知道。该死的他让门开着。
凯瑟琳的脸色马上恢复平静。他坐在书桌后,面前一叠纸,肘边一杯伏特加。他脱了衣服,白色衬衫领口敞开。书桌上点了一盏灯,灯光映照出那张轻松的脸,金色的头发似乎变成白色。她转过头去。
凯瑟琳的语调很不耐烦,很明显她示意不想被打扰。“我到甲板上去。”
“在雨中?”
“小雨对人不会有什么妨碍。”
“在陆地上或许可以,但甲板上很滑。”
她很快瞥了他一眼,“亚历山德罗夫,要么你保证给我自由,要么还是把我锁在屋子里。你选择哪一样?”
两手叉腰,下巴上翘,她似乎又准备开始一场战争,或许希望有这么一场战争。季米特里笑了,他不想强迫她。
“不管怎样,你可以上去。等你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关于什么?”
“等你回来,凯特。”
“等你回来,凯特。”她咬牙切齿地模仿。“你没必要事先知道。不,那样你就能有所准备。现在不能了,你只有担心。他到底要干什么?”
雨点打在她的脸上,使她暂时忘却了季米特里的傲慢。凯瑟琳走到桅杆旁,抓着它,眺望着波涛翻滚的大海和乌云密布的天空,这才是自然界最美的景象。她几乎错过,即使现在她还看得到太阳从远处的乌云中闪出光芒,并且向海平面降落。暴风雨很快就会过去的。
她享受着从前做梦也享受不到的一切:随风摇摆,浑身湿透也无所谓,不必担心帽子或衣服会被弄坏,也不必担心有人认识她。虽然这只是十分孩子气的快乐,但非常刺激。她两手摆成杯形接着雨水,喝着,笑着。
她的兴致还很高,但夜晚的凉风使她不得不下了甲板,她经过季米特里房间时门开着,她已经让他足足等了两小时。如果他为此而恼怒,她就占了优势。
“你还想跟我说话吗,亚历山德罗夫?”凯瑟琳开心地问。
季米特里还坐在桌子边,听到凯瑟琳的声音,他抬起头背靠椅子看着她。她全身湿透,头发也湿了,几缕落下来粘在眉毛和脸上,她的衣服透明,紧紧地贴在身上。
他的神情并没流露半点生气,但凯瑟琳从他的声音听出来。“你称呼我一定要这样正式吗?我的朋友和家人都叫我米特。”
“很好。”
她听到他的叹气声:“进来,凯特。”
“不,我认为我不可以。”她继续带着那副恼人的冷漠。“我不想弄湿你的地板。”
她打了个喷嚏,破坏了力图想达到的效果。如果她与季米特里有眼神的交流,她会看到他眼中的幽默,“一点小事无妨大碍,快点换衣服,凯特。”
“你告诉我——”
“先去换,凯特。”
她不说话了,有什么用?他又一次激怒了她,她狠狠地关上门。等她回来可以“”地撞开门,她觉得过瘾,该死的,他为什么老是让门开着?
那样他就能阻止你,凯瑟琳,如果你不能上甲板,不能去餐厅,那还有什么自由可言?
你别傻了,凯瑟琳。你知道你对他并不重要。你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或许根本想不到你。他的门也不会一直开着,即使那样,他也不会每次阻止你。
虽然这听上去合情合理,凯瑟琳仍为自己被当作小孩一样对待而恼火。季米特里就是这样的,命令她去换衣服,似乎她自己没有思想一样。
凯瑟琳重重地关上自己的房门,迅速去解衣服的纽扣。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非常困难。她真希望露西就在身边,哪怕是一分钟。
衣服纽扣解开了,上衣掉在地上,她狠狠地踢了一脚鞋子,衬裙、其余的内衣都扔在同一个地方。房间很暗,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从箱子里找出要换的新衣服,她用脚擦着地,摸索着抓住脸盆架上的毛巾。
“尊贵的王子殿下,你说话最好清楚一点,老是让人迷惑不解——”
“你总喜欢自言自语吗,凯特?”
凯瑟琳僵住了。她的眼睛闭起来,双手紧紧地抓住里着身体的毛巾。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上帝啊,帮帮我,给我穿上衣服吧!
“凯特?”
“你不能进来!”
“我已经在这里了。”
“那么在我——之前,请你离开。”
“你说得太多了,小东西。你甚至自言自语,你为什么总是这样防范我?你到底担心什么?”
“我不怕什么。做事情都有一定的规则,你贸然闯入别人的房间是不当行为。”
“那你会请我进来吗?”
“不。”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不敲门了吧。”
他在逗她,利用她的窘境。她不知所措。身上只披一条浴巾无疑已是不雅之举,她还怎么可能转身面对他呢?
“我要你离开,亚历山德罗夫。”她暗自为自己的平静而惊讶,“我一会儿过来——”
“我想呆在这里。”
他简短地说。如果他不愿意,她是不可能叫他离开的。她终于发火了,转过身。
“为什么?”
“愚蠢的问题,凯特。”
“该死的!为什么找我?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我刚刚被雨淋湿,看上去就像一个淹死的耗子,你怎么可能——你为什么?”
季米特里看到她说话困难的样子笑了出来。“你总是用‘怎样’、‘为什么’把话分开吗?你想知道真相,是吗?我坐在书桌边,脑子里浮现出你换下那些湿衣服的情景。如此清晰,就像你在我面前一样。我闭起眼睛,似乎又看到你躺在那张绿缎子床单上。”
“住嘴。”
“但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现在要你。”
他的双手轻轻地搭在她肩上,凯瑟琳又头晕目眩,她无法作出回答。他的抚摸,温柔地从肩上慢慢滑到她纤细的头颈。
他的大拇指移到她的下巴,微微地抬起她的脸。他的唇轻轻拂过她的太阳穴,她的脸颊,“我控制不住了,凯特。我需要你,我现在就要你。”他充满激情地喃喃自语,他的嘴唇与她的接触。
凯瑟琳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但她无法拒绝他的吻。就像蜜糖、甜酒,如此香纯。“凯瑟琳,你必须拒绝,想象是塞尔顿勋爵抱住你。”
她竭力这样去想,但身体的感觉告诉她这是另外一个人。她为什么必须拒绝?为什么?她已记不得什么原因,她也不想记起任何原因。
她那弱小的身体靠紧季米特里,他觉得血液在沸腾,身体上的感觉从未如此激烈,成功对他来说从未如此重要。
他没错。凯瑟琳对直接的身体接触非常敏感,但他没忘记那天早晨的事。他不敢有片刻喘息,也不敢给她片刻喘息的机会,否则她又会戴上冷漠的盾牌,这么好一次机会就丧失了。
但她在做什么?他无法循序渐进。他现在只想用自己强烈的欲望压倒她。她的小手在他的背上轻轻抚摸,然后抓住他的头发。她的舌头在他嘴中大胆地探索,她和他一样渴望,但他还是不想冒险。
他吻着她,睁开眼睛寻找她的床。他一进来的时候就该注意,但他却被凯瑟琳松松地里了一条毛巾在身上吸引住了。现在他向四周看看,没有发现床,只有那张他一眼看去就感到厌恶的吊床。
这犹如给他泼了盆冷水。没有床?不可思议。有地毯,很厚,不!他这次不能在地板上占有她,这次必须完善,这样他才有资本下次可以说服她。
凯瑟琳如此沉醉于季米特里的激情,他片刻的不满意就像闹铃一样,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突然抽身后退,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季米特里抱着她,慢慢地向门口走去,他的嘴唇丝毫不敢离开。
但太晚了,她又恢复了感觉。
她转过身,拼命想挣脱,“你准备把我带到哪儿?”
“去我的房间。”
“不,你不能让我这样离开这个屋子。”
“没人看见。”
她的声音还在颤抖。“放我下来,季米特里。”
他停住了,但没有放下她。他的双臂紧紧地抱住她,她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
“你需要的时候我帮助过你。”他提醒道,“你不承认吗?”
“不,我承认。”
“那么你也该帮我。”
“不。”
他的身体僵住了,语气开始严厉。“凯特,公平就是公平。我现在需要你。不要再顾虑你荒唐的贞洁了。”
她生气了,“荒唐的贞洁?别把我跟你那些俄罗斯女人相比,她们根本没有贞操。我是英国人,我‘荒唐的贞洁’是对的。现在把我放下来,马上!”
他真想扔下她,他真的恼火了。她怎么会如此自在地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他为什么还要跟她说话?
季米特里让凯瑟琳的脚滑落在地上,另一只手却仍旧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我开始认为你根本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凯特。”
他的另一只手捏住凯瑟琳的下巴,凯瑟琳呻吟了一声,她不能再忍耐了,她刚从第一次的狂风暴雨中恢复过来。他错了,她知道她需要什么。
“你要强迫我吗,季米特里?”
他突然放下她,她向后退了几步。“绝不!”他愤愤的说
她侮辱了他,她也不想这样。她只是作最后的努力维护自己的尊严,因为她担心如果她向他屈服,他就会主宰她的身体和思想,那么凯瑟琳?圣约翰就不存在了。
他很沮丧,凯特琳把毛巾里紧身体时瞥了他一眼,他正用手掠过头发,似乎要把自己的头发一根根拉下来,然后他停住了,迷惑不解地看了看她。
“你真像是两个不同女人。你先前的激情哪儿去了?”
“他瞎了吗?难道他没有看出我的身体还在颤抖?该死的季米特里,别装绅士了,听听我的身体,不要听我的话。”
他当然听不到她内心的要求。他只是觉得又失去了一次机会,自己的欲望没有满足。
季米特里恨恨地看了她最后一眼,重重地甩上门走了,一到门外,他马上后悔了。他想起凯瑟琳脸上的震惊,像她这样狂烈地接吻的女人绝不可能是假装正经,她需要他。
这次他因为蔑视地毯而失去了机会,他以前也在不当的地方做爱。有一次他在维西里的剧院包厢里,在歇息中做爱。他真希望维西里现在就在这里,他能解决任何问题。
引诱失改了,每一步直接的方法都没有成功。他该改变策略,或许他该像她一样冷漠。女人总喜欢说“不”,但她们不愿被忽视。但这需要耐心,他所缺少的恰恰就是这个。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离开了。至少她叫他季米特里,这也算是个小小的补偿吧。
第二天清晨,一张床送到凯瑟琳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