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寂静的夜晚,宁海静带着一身的疲惫,从「星池」咖啡馆下班。
她一边走着,一边沈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走到她居住了许多年的老家附近。
「唉,既然都已经来了,就回去看一看吧!」
宁海静朝着旧家走去,脑中不断地浮现过去这些年来他们一家人在这条街上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无限的感慨让她的脚步变得沉重,而当她抵达旧家的别墅,惊见房子外头高挂着醒目的红布条时,整个人顿时气得不停地发抖。
「太过分了!他竟然真的打算这么做!」宁海静咬牙瞪着红布条上的字,指尖因愤怒而狠狠地掐入自己的掌心。
可恶的商洛渊,想不到他竟然在他们的房子外挂起了红布条,宣告这幢老别墅即将改建成酒店!
一想到自己居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即将被该死的情色给污染,宁海静就气得差点当场落泪。
这些日子以来她所承受的愤怒、委屈、羞辱与担忧蓦地涌上心头,让她的情绪几乎崩溃。
她相信如果这个时候商洛渊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狠狠地揍他个几拳,替自己和父亲讨个公道!
虽然她知道商洛渊之所以会对自己充满敌意,竭尽所能地要报复她,为的就是要替他弟弟Roger报仇。
但……Roger的死真的并不是她所愿见,也不是她一手造成的,偏偏商洛渊就是不肯给自己半点解释的机会,每次她才刚开口提到Roger,他就只会恶狠狠地打断她的话,整个人的情绪变得更加的激动暴怒,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好了。
宁海静沉重地叹口气,望着眼前的红布条,有股想要冲上去拆掉它的冲动。
就在她犹豫着该不该将冲动化为行动的时候,一个略带讶异的声音蓦地自身后响起。
「咦?海静?怎么这么巧?」
一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宁海静回头一看,就见一旁的路上停了部Audi TT跑车,而驾驶座的车窗摇了下来,里头坐的是那个高大俊美的业余画家罗杰。
一看见他那张轮廓分明的俊脸,宁海静的心里隐约泛起了异样的涟漪。
「海静,真的是妳,妳怎么会在这里?」
「呃……没什么,我刚下班,随便走走。你呢?怎么会在这里?」
「喔,我是开车经过这里的时候,行动电话刚好响起,所以就暂时停在路边通话,想不到竟然会遇到妳,咱们还真是有缘哪!」商洛渊说着编造出来的谎言。
事实上,是他开车离开办公室,路经「星池」咖啡馆时,正巧见到她走了出来。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根筋不对劲了,竟一路尾随着她到这里来。
商洛渊下了车,佯装不经意地瞥见眼前的红布条,故意用着不解的语气说道:「咦?这个地方要改建成酒店呀!开在这种地点,生意会好吗?」
宁海静不知道该怎么答腔,只能气愤又伤心地瞪着眼前的红布条。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商洛渊明知故问。
宁海静咬了咬唇,什么也没多说。
「看来妳是真的有心事,妳如果不想说的话,我也不勉强妳。」商洛渊顿了顿,接着又说:「妳急着赶回家吗?如果没有的话,不如我开车载妳去兜兜风、散散心、看看夜景吧?」
「呃?这……」
「别担心,我绝对没有什么不良企图,我只是看妳的情绪似乎很低落,所以才想开车载妳去兜兜风,暂时抛开那些烦心的事情,我想这样对妳的情绪应该会有正面的帮助吧!」
宁海静有些犹豫地望着他,就见他的俊脸堆满了友善的微笑,那诚恳的神情很有说服力。
「那……好吧!」
或许真如他所说的,暂时抛开一切会让自己好过一点儿,而且……她必须对自己承认,她其实也是想和这个温柔友善的男人多相处一会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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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洛渊开车载着宁海静一路往阳明山前进,或许是今天晚上的天气较冷,想上山赏景的人不多,所以一路上的车流量并不大。
经过十几分钟的车程之后,他们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地方,一下车,辽阔绚丽的夜景就在眼前。
「哇!这里真美!」宁海静望着山脚下闪烁的灯河,忍不住发出赞叹。
「是啊!」商洛渊微笑地说:「这个地方不但很适合看山下的夜景,也很适合看星星唷!」
「真的吗?」
宁海静抬头一看,果然看见了一片美丽的星空。
「这儿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光害没其它地方那么严重,虽然还是没办法看见一整片的繁星,但能在台北看见这样的星空,已经很难得了。」
「是呀!」
宁海静点点头,出神地望着夜空,几乎连眨一下眼也舍不得。
「谢谢你,罗杰,我的心情真的好多了。」宁海静真心地道谢。
「不用客气。」
商洛渊凝望着宁海静,见她微笑,他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
在这一刻,他几乎忘了他们之间的仇恨,忘了自己的复仇计划,眼里只有这个美丽的小女人。
不过,他的理智倒是没有完全消散,他收敛心神,暗暗提醒自己绝对不能被这个看似纯真善良的女人给迷惑了!
小心掩藏住真实的情绪后,他用着罗杰的语气,温柔问道:「海静,妳愿意告诉我,妳在烦恼些什么吗?」
听见他的问题,宁海静的微笑一敛,眼里又不禁浮现一抹浓浓的愁绪。
她摇摇头,避开他询问的眼光。
「其实……也没什么……」她和商洛渊之间的仇恨纠葛,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何况她也不希望增加罗杰的烦恼。
「没关系,妳现在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勉强妳。等到哪一天妳信得过我,又想要找个对象倾吐心事的时候,我会很乐意分享妳的一切悲喜。」
听着他体贴的话,宁海静的心里充满了感动。
「谢谢你,罗杰。」
「傻瓜,妳永远不用对我说谢谢,我为妳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真心想做的。」
面对着罗杰专注的凝视,宁海静的心跳蓦地加速,她知道自己无法控制地对这个温柔体贴的男人动了心,只是……一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她的心里就不禁再度充满了感伤。
目前的她,实在没有资格去谈感情,更何况,现在商洛渊对她恨之入骨,倘若她和罗杰走得太近,说不定还会因此而连累了他。
宁海静情绪低落地叹了口气,一想到商洛渊这段日子以来咄咄逼人的态度,她的眼眶就无法控制地泛红。
「唉,还说没什么,妳这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
听着他的话,宁海静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整个人就蓦地被他拥入怀中。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虽然让她诧异地愣了愣,但却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想挣脱。
他的拥抱好温暖,感觉好安全,让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多停留一会儿。
宁海静像只乖驯的猫儿,静静地倚偎在他的怀抱中。如果可能,她真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无忧而温柔的一刻……
商洛渊搂着她,感受到她的缕缕柔情,俊脸蓦然浮现一抹复杂的表情。他怎么也没料到,事情的发展会有点失去了控制。
这些天来,化身为业余画家罗杰,逐步地接近她,甚至是今晚带她上阳明山来看夜景,本来全都是为了要为弟弟报仇──他要让宁海静无法自拔地爱上他,然后再让她发现原来他就是商洛渊。
但,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他对她竟产生了许多不该有的情绪,包括怜惜、包括温柔、包括这个拥抱……
怎么会这样呢?难道他在撩拨她的同时,自己也不知不觉地陷入了她虚假的善良与纯真之中?
不!他不容许这种严重的错误发生!他怎么能对害死弟弟的仇人动心?
商洛渊紧拧着眉心,在心中默默地告诫自己宁海静是个如何可恶又可恨的女人,却发现自己竟不想松开轻拥着她的手臂。
该死!他该不会真的爱上这个不该爱的女人了吧?
商洛渊咬紧牙根,硬生生地挥开心里那些复杂纠葛的情绪,提醒自己必须赶紧进行他的复仇计划。
他腾出一手温柔地抚着她柔细的发丝,一边问道:「究竟怎么了?妳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如果是的话,告诉我,看是哪个家伙胆敢欺负妳,我来替妳讨回公道。」
宁海静原本很努力地在他面前佯装坚强,但是他这番话蓦地触动了她心里最脆弱无助的一处,也让她回想起商洛渊接二连三的羞辱,豆大的泪珠忽然克制不住地自眼眶淌落。
「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妳先别哭呀!」
宁海静摇了摇头,很想止住泪水,却反而摇落了更多的泪珠。
说?她要说什么?她又能说什么?
说她间接害死了Roger,害得父亲的公司遭受商洛渊的报复因而倒闭,甚至还背负了一大笔债?
说他刚才看见的那间即将被改建成情色酒店的房子,就是她居住了多年的家?
说她笨得相信商洛渊,在那个男人的面前抛却自尊地脱得只剩下内衣裤,结果却遭到更多的羞辱与嘲讽?
不!这一切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天哪!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的折磨?难道就因为朋友那一通并非出于恶意的电话,她就得赔上自己和父亲的一切?
宁海静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却无法抑止泪水不断地自眼眶中流下,这些日子以来所承受的自责、忧惧、愤怒与委屈,终于让她忍不住崩溃了!
在商洛渊的面前,她一再强迫自己不许哭泣、一再告诉自己绝对不能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因为她知道那不但得不到商洛渊的同情,反而只会引来他恶劣的嘲讽与讪笑,只会使自己的处境更加的难堪。
但是此刻置身于罗杰温暖的怀抱中,她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紧紧搂着他,在他的怀里痛哭失声,哭尽她的委屈。
商洛渊没料到她会失控地痛哭,更没料到她的泪水会让他的胸口泛起阵阵刺痛,甚至厌恶起害她如此伤心的人──也就是他自己!
看到她哭泣,他本应感受到报复后的快感,然而……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竟然会为了她的泪水而心痛,他竟然会任由复仇计划发生一连串的失常而无法控制,他竟然会对该恨之入骨的女人感到不舍与怜惜!
他不是个愚蠢驽钝的人,他的心里其实明白这些问题的原因,只是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竟然真的会在明知道不该的情况下,还是对这个女人动了心!
烦躁纠结的情绪,让他的眉头彷佛打了死结,怎么也舒展不开来。
照目前的情况看来,要彻底解决他们之间不该存在的纠葛,就只有快刀斩乱麻,速战速决地解决他们之间的恩怨了。
一抹冷硬的光芒掠过商洛渊的眼底,他紧紧地拥住宁海静颤抖不已的身子。
「既然妳想哭,那就索性哭个痛快吧!我会一直陪在妳身边,直到妳哭够了为止。」
「罗杰……」宁海静感动地喊着他的名字,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令她的泪水更加泛滥了。
在他的怀抱中,她尽情地宣泄自己的委屈,直到情绪渐渐平静了,她还舍不得离开这副令她感到安心踏实的胸膛,依旧万般眷恋地倚偎在他的怀中,汲取着他的温暖与柔情。
「罗杰,你对我真好,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无法自拔地爱上你的。」或许是此刻的气氛太好了,她忍不住轻声地说出自己的心声。
听见她的低喃,商洛渊的心底蓦地涌上一股激昂的情绪,但他没有去理会那股异样的感受,甚至还故意用着失望的语气说道:「咦?我还以为妳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我了呢!」
宁海静的双颊因为他这番话而泛起了两抹红晕。其实自己的心事自己最清楚,她知道她根本就已经爱上他了,但……她怎么好把话说得这么清楚明白呢?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人呀!
商洛渊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原本脑中还想着复仇的事情,然而她那绯红的双颊和含情的眼眸彷佛具有蛊惑人心的魅力,让他着了魔似的,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吻住她那两片柔软的红唇。
当他的唇一碰到她的,他立刻就后悔了。
他知道一旦尝到了她口中的甜蜜,一切恐怕会失控得更加严重,但是错误既然都已经发生,他也无法改变了,只有顺着自己的本能,情不自禁地愈吻愈深、愈吻愈狂……
宁海静没有拒绝他的吻,她轻轻闭上了眼睛,细细体会罗杰的温柔,并全心全意地回应着他的亲吻。
直到这个吻结束后,宁海静早已气息不稳地瘫软在他的怀里,而商洛渊的呼吸也同样的急促,心里深深受到这个吻的震撼。想不到他早已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竟还这么轻易地被一个女人撩起欲望。
他烧灼的黑眸凝望着她那张因刚才的亲吻而更显酡红娇媚的脸,脑中蓦地想起她只穿着蕾丝内衣裤伫立在自己面前的模样,那让他体内的欲望猛地窜起,冲动得想不顾一切地在这里占有她!
他咬了咬牙,竭力抑制体内的欲火,同时在心里暴躁地咒骂着。
该死!才刚提醒自己不能任由自己的复仇计划继续失控,怎么这会儿却又差点让这女人给迷了心窍?
不行!他绝不能在替弟弟报仇之前就先输了自己的心!
一抹阴鸷的光芒蓦地取代了商洛渊眼中的灼热,他下定决心要赶紧将他的复仇计划付诸实行!
等到他替弟弟报了仇之后,他就要离宁海静远远的,不再让这个女人继续来扰乱他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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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宁海静从睡梦中醒来,唇边难得地挂着一抹微笑,心情也是这段日子以来最愉快的,这一切,全都因为昨晚她作了一个美梦。
梦境中,她的身边没有商洛渊这个咄咄逼人的坏蛋,她和父亲也还住在他们所珍惜爱护的房子里,不仅如此,她还和罗杰成为一对甜蜜的情侣,一起到海边吹吹风、到山上看夜景,日子过得幸福而惬意。
如此美好的梦境,让她即使醒来,心情仍沈浸在幸福之中。
怀着难得的好心情走出房间,却惊见父亲独自一个人倒在沙发上,痛苦地紧揪着胸口,急遽地喘着气。
「爸!你怎么了?」宁海静大惊失色,连忙跑到父亲的身边。
由于姑姑和姑丈一大早就出门上班去了,因此没有人发现父亲的异样,也不知道父亲这样痛苦的情况有多久了。
「没……没什么……我没事……」宁建业一边摇头,一边剧烈地喘息。
「怎么会没事?爸你吓坏我了!」
「我真的没事,只是……」宁建业忽然紧抓住女儿的手,问道:「海静,妳老实告诉我,我们的房子是不是真的要被改建成酒店?」
一听见父亲的话,宁海静整个人蓦然一僵,有些不自在地回避父亲的目光。
「爸别胡说,那怎么可能?」
怪了,父亲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是商洛渊告诉他的?
「我刚才接到『御立集团』商总裁的电话,他说要把我们的房子改建成酒店,还说……还说要给我贵宾卡……欢迎我随时去消费……」宁建业说到伤心处,差点忍不住落泪。
见父亲如此难过,宁海静的心如刀割,同时不禁在心里诅咒着商洛渊。
那个该死的男人,竟然真的将这件事情告诉她父亲了!
父亲刚动手术没多久,不能受到太大的打击与刺激,而商洛渊明知道那房子对他们父女的重要和意义,却还是故意告诉父亲这个消息,真是太恶毒了!
「海静,妳告诉我,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爸先别想太多,说不定他只是想要刺激你,才故意这么说的。」
「真的吗?可是他的语气一点儿也不像是在开玩笑……」宁建业心情凝重地叹了口气,难过又自责地红了眼眶。「唉……我真是对不起妳妈的在天之灵,我真是个没用的男人……」
父亲的话差点让宁海静忍不住落泪,但她强忍住悲伤,就怕自己一旦哭泣,父亲会更加难过。
「爸,你别太悲观了!我们的房子又还没有真的被改建成酒店,我想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会吗?」
「一定会的。」宁海静安慰着父亲。「商洛渊是个生意人,他不会不知道在非商业地段开什么酒店根本是一件不明智的事,所以我想,他最后一定会打消这个念头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宁海静的心里十分清楚,以商洛渊对她的恨意,就算开情色酒店是桩赔本生意,他恐怕还是会执意这么做的。
「唉……希望他真的会改变主意,但……我不敢想……」
虽然很不希望那会是事实,但是宁建业的心里却明白商洛渊是认真的,那个男人是真的打算把他们的房子改建成酒店!
一想到将来会有许多陪酒卖笑的女子出入在他们那间房子里,宁建业的眉头就皱得死紧,一阵剧烈的痛楚蓦地袭向他的心脏。
他痛苦地低呼一声,脸色瞬间发白。
「爸!你还好吧?你先撑着点儿,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宁海静慌忙想扶着父亲外出搭出租车,却被宁建业制止了。
「不用了,爸一会儿就没事了,不要浪费钱。」宁建业咬牙强忍着疼痛,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难看。
「不行!爸刚才已经不舒服了,现在又这么难受,怎么可以不看医生呢?就算是要去预借现金,我也要带爸去看医生。」宁海静坚持地说,没什么事比父亲的健康更重要。
「如果我真的很难受,我就会去看医生,但是现在我真的没那么严重,妳就别瞎操心了。」宁建业忍着疼痛,安抚地拍拍女儿的手。「妳等等还要去咖啡馆上班呢!是不是该准备出门了?」
「爸,你真的没事吗?」宁海静仍是一脸的不放心。「我咖啡馆可以请假不去,但是爸你的身体一定要照顾好呀!」
她已经失去了母亲,可不希望连父亲也发生什么意外。
「放心,我真的不要紧,只是有一点疲倦,我看我先回房去躺一下好了。」
「好吧,但是如果爸真的不舒服的话,一定要通知我唷!我会立刻赶回来带你去医院的。」
「嗯,我知道。」宁建业正要回房的时候,门铃突然响起。「咦?这个时候会是谁?」
「不知道,我去看看。」
宁海静前去开门,发现来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快递男孩,手里拿着一只牛皮信封。
「妳好,这里有份要给宁建业先生的文件,请签收。」
「好。」宁海静在单据上签了名之后,将那只信封拿了进来。
「是什么东西呀?」宁建业好奇地问。
「不知道,是要给爸的。」
「喔?我看看。」
宁建业将那只牛皮信封拿来一看,就见上头只写了收件人的姓名和地址,并没有写寄件人的相关资料。
「到底是什么人寄了什么东西给我?」
宁建业疑惑地拆开信封,从里头抽出一张纸,当他瞥了眼上头的内容后,脸色立刻大变。
「这……这……这不是真的吧……」
他彷佛突然受了强烈的打击,整个人颓然瘫倒在地上。
「爸!你怎么了?」
宁海静被他的反应吓坏了,立刻冲了过去,费力地将父亲扶到沙发上。
宁建业紧捉着女儿的手腕,激动地说:「告诉我,海静,告诉我那份契约书是假的!」
「契约书?」
宁海静的心悚然一惊,蓦地有股不祥的预感,她瞥了眼飘落在地上的文件,俏脸顿时刷白。
果然没错!经由快递寄送给父亲的,正是她和商洛渊所签订的那张契约!
天哪!她怎么也想不到商洛渊竟然会将这张契约寄给父亲,当初她之所以会主动要求签订这样的契约,只是怕商洛渊会反悔,不将房子归还给他们,想不到这个举动却反而给了商洛渊狠狠伤害父亲的机会!
「海静,告诉我这是假的!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面对着激动的父亲,宁海静虽然很想开口否认,但她的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梗住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张契约书上有她的亲笔签名,父亲不会认不出来,她就算嘴里否认又有什么用?根本改变不了事实呀!
宁建业看着女儿苍白的脸,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承受不住,胸口忽然一阵猛烈的痛楚,疼得他当场晕了过去。
「不!爸──」宁海静惊嚷着,脸上的血色尽失。
她像个无措的孩子似的,慌乱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过了一会儿才猛地抓起电话筒,以颤抖的手指迅速拨打一一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