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顿堡比敏丽预料中还要容易找到,只因为它比她想象中大多了。那座白色的大城堡占地好几英亩,在那个地区极具威慑作用。它臣服于雪佛堡使她领悟到雪佛伯爵的权势有多么大,以及沃夫将来的权势会有多么大。
说来奇怪,在漫长的旅途中她应该只想到洛朗和要对他说的话,但真正盘据她脑海的却是沃夫。她预料她即将做的事会令他如释重负,因为到时他就可以照他自己的意思娶妻,也许是他爱的那个女人。她虽然讨厌他,但讽刺的是,她竟然在帮他这个忙。
他们两个都会受惠,国王可以去干预别人的生活。大功即将告成。她可以在几天内跟洛朗结婚。她知道跟他在一起会快乐。她相信会。他们毕竟是好朋友。但是她为什么一点也不觉得兴奋?为什么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没做完?
在接近科顿堡前,她在树林的隐密处换上女装,因为乔安妮说她一身男孩打扮绝对进不了科顿堡的城门。那件淡蓝绿色的衣裳果然使她顺利进入科顿堡。卫兵几乎没有盘问她,但看着她时的表情却很奇怪,可能是因为她仍然背着弓箭。她的运气不错。洛朗在堡内。其中一个卫兵甚至离开岗位去找他,其它的卫兵叫来一个仆人带她去主楼。
科顿堡令她印象深刻。雪佛堡比较大,人比较多,总是闹烘烘地充斥着各种活动。登博堡也很热闹,不仅有住在那里的人,还有它殷勤招待的许多过路商旅。但是科顿堡整齐又清洁。堡场里当然有活动,但是气氛比较朴实家常和亲切友好。
覆盖在大堡场上的不是泥土,而是青草。与雪佛堡和登博堡不同的是,这里看不到暴风雪留下的烂泥。热爱自然的敏丽十分欣赏这种截然不同的景观,心想她会很乐意住在这里。
洛朗在她抵达主楼前找到她。她在拥挤的人群中也能一眼认出鹤立鸡群的他。难道他在他们上次见面后又长大许多了吗?天啊,他现在真的是巨人,身高至少有六呎半。而且英俊得要命──唉,她怎么会忘了这一点?
他有他父亲的淡金色头发和紫蓝色眼睛。他的体格并未因过人的身高而变得瘦长,比例反而比一般男人更完美,该壮的地方壮,该瘦的地方瘦。这就是她一向喜爱看他操练的原因。他是令其它男性羡慕的完美典范。
说句公平话,她不得不承认沃夫虽然略矮几吋,体格却同样完美。但他的完美仅限于体格。洛朗拥有与膂力相得益彰的宜人个性,风趣厚道,温柔体贴。那些都是沃夫所欠缺的;他粗鲁暴躁,好争吵……洛朗就近在咫尺,她为什么还想着沃夫?
「天啊,敏丽,谁把妳的脸按在泥巴里揉搓?」洛朗把她高高举起,在热烈拥抱她后劈头就问。
敏丽顿时脸红耳热。为了进入科顿堡,她记得换上淑女的衣裳,却忘了洗掉脸上的煤灰烟垢。难怪守城门的卫兵看着她时的表情很奇怪。算了,她才不在乎自己看来是何模样。
那么她为什么脸红?她知道为什么,只是不愿意承认。都怪沃夫害她最近注意到自己的外表。他该死的赞美。他在每次靠近她时仔细打量她的目光。住在雪佛堡的那段期间,她发现自己在离开卧室前都会照镜子,她在家里时从来没有想到要照镜子。
「放我下来,大呆。」她难为情地抱怨。「哪个旅行者在抵达时不是风尘满面?」
「什么风尘?」他笑着反驳。「日前的大雪把尘土都洗掉了。」
他一放下她就用拇指擦掉她脸上的污垢。她很熟悉那样的举动,乔安妮动不动就那样做。一如往常,她不假思索地格开对方的手。但那一格反而使她领悟到他像乔安妮那样对她,她则像对乔安妮那样对他。
「把脸涂脏是为了能够平安抵达这里。」她决定告诉他。「我在前来这里的一路上穿的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身衣裳,而是穿男装。」
「为什么穿男装?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骚扰有人护送的淑……」他越说越小声,因为她看来局促不安,而且不敢直视他。「如果妳告诉我妳是只身前来,我会好好揍妳一顿。」
他们两个都知道他绝不会做那种事。但他很了解她,所以一猜就中。她原本就打算告诉他一切,所以没有理由感到难为情,只不过她从来没有做过独自远行这么危险疯狂的事。
「我不得不擅自离开雪佛堡。」她说。
无论如何,她平安抵达了,所以他暂时撇开担忧,咧嘴一笑,开玩笑地说:「我知道你觉得我需要保护,敏丽,但妳不用亲自到这里来护送我去参加妳的婚礼。家父在家母随他一起旅行时总是带着大队兵马,我会跟他们同行……对不起,妳的表情说明这不是可以拿来说笑的事。」
她摇头。「不用道歉,我喜欢你的说笑。只不过发生了许多事,而且没有一件是好事。我打算解释清楚,但不知从何说起。简而言之,我必须偷偷离开雪佛堡是因为我跟提早抵达的约翰国王起了争执。」
洛朗眉头一皱。「哪种争执?」
「很严重的那种。他对我的婚事似乎很不满意,于是想出一个撤销的办法──跟我上床。我强行拒绝了,他可能因此而想报复,如果我仍然嫁给雪佛堡的沃夫,他会更想报复。除了嫁给别人以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使约翰息怒。」
「天啊,敏丽,妳不必为了约翰的好色而做那样的牺牲。我看得出来他为什么想把妳加入他的猎艳名单里,但雪佛堡权大势大,他不会利用这件事挑起争端。他试过却失败了。他一定会就这样算了。」
她再次摇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只是想把我加入他的猎艳名单里,他想使沃夫有理由休了我。他说那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妳是说他把自己看得那么了不起,认为跟他上床对妳有好处?」洛朗嘲弄道,然后憎恶地说:「仔细想想,如果有人那么自以为了不起,那个人必定是无领地王约翰。」
「不是那样的。」她澄清。「我让国王知道我不愿意嫁给沃夫。那才是对我的好处。」
「妳疯了吗?」洛朗不敢置信地问。「妳怎么可能不愿意嫁给宋沃夫?他有朝一日将成为家父和我的领主。如果他的权势不足以使妳感恩得卑躬屈膝,那么他的长相也应该使妳──」
「你再说,我就要揍人了。使我感恩得卑躬屈膝?」她嗤之以鼻。「我什么时候让你觉得我渴望当伯爵夫人来着了?」
「妳不必渴望。妳一出生就注定要成为沃夫的伯爵夫人。」
她长叹一声。「那不是我的选择,洛朗。我们在傅贝堡时一直没有多谈这件事,但我从小就厌恶沃夫。他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就使我受到严重的伤害,害我痛苦恐惧了好几个月,以为我会跛脚一辈子。我永远无法忘记或原谅那个。」
他再度把她搂进怀里,以同情的语气安抚道:「我看得出来谈起那段往事令妳痛苦,所以别再说了。来,让我们到温暖的炉火前喝杯蜜酒,妳可以慢慢告诉我妳为什么没有把约翰的背信弃义告诉别人。」
「你为什么认为我没有告诉别人?」
「因为妳来了,独自前来,而不是让令尊或盖义爵爷去处理这件事。」
她再度面红耳热。他的洞察力太强了。但至少他不再谈沃夫的事,也没有尝试以孩童时的行为与成年后的行为无关为理由来替他开脱。她比谁都清楚两者绝对有关。但想要说服其它人相信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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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通的,绝对行不通的。若非兹事体大,若非事关敏丽的未来,乔安妮或许能游刃有余地假扮敏丽。但就是太过重要,她才会太过紧张。因此她设计出另一个骗局。她自己生了病──其实那不算骗局,因为这整件事令她的胃很不舒服──敏丽留在房里照顾她。
她原本想谎称生病的是敏丽,但担心沃夫以为敏丽病了会要求探病,所以才改称生病的是她自己。敏丽受伤时沃夫就曾经要求探视。他还可能会怀疑敏丽是假装生病来逃避他。如果生病卧床的是乔安妮,就不会有人坚持要探视她,而假冒敏丽的她就可以拒人于门外,不让任何人进入房间发现床上没有生病的乔安妮。
她满怀期望这个计划会成功,第一天的白天确实很成功。但到了傍晚时,她最怕看到的那个人前来敲门。砰砰砰的敲门声使她还没有开门就猜到是他。
所以她有片刻的时间可以做好心理准备,以敏丽的方式应付他,也就是一开门就粗声恶气地说:「没人告诉你我妹妹病了吗?她好不容易才睡着,你却来大吵大闹。」
「我听说了。」他同样粗声恶气地回答。「但妳不需要无时无刻地陪着她。堡里有其它人一样能够把她照顾得很好。」
「我不放心把妹妹交给别人照顾,就像她不放心把我交给别人照顾一样。」
他眉头一皱。「她怎么了?」
「她一直在呕吐,吐得很凶。你没闻到味道吗?」
由于乔安妮那天下午焦虑到至少呕吐了一次,所以她没有说谎。这会儿她又开始想要呕吐了。她强烈地感受到他的愤怒,那样的愤怒令她恐慌。她只是很惊讶自己没有在他的眉头皱第一下时化为一摊水。如果他不快点离开……
「你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只是为了打扰我们吗?」她以下逐客令的语气说。
「来叫妳在今天的晚餐时露面。一次不参加国王出席的餐会,他或许会了解,但连续两次不参加就几乎是种侮辱。所以不管妳妹妹的病情有没有好转,妳今晚都得到大厅去。」
「我没有必要招待国王。」
「没有吗?」他反驳。「他可是专程前来参加妳的婚礼。」
「那么我当然会去,去向他致敬。但我不会久留,除非乔安妮有起色。」
她让了步,附带的条件十分合情合理。他总不可能对那个有意见吧?他就是有。
「我认为妳在利用妳妹妹生病作为逃避我的借口。妳打算不跟我说话多久?」
原来这才是他来找她的真正目的?他觉得受到冷落?她考虑说「永远」,那很像是敏丽会说的话。但那个答案不会使他离开,只会使他更加生气。但她也不想说敏丽不会说的话,因为那可能会引起他的疑心,使他仔细端详她而看出她是冒牌货。
于是她按照敏丽警告的那样抿紧嘴角,尽可能以冷静的语气说:「我正在跟你说话,令我非常后悔。这件事可以等乔安妮好了以后再说。」
幸运的是,他听懂了暗示,但在离开前又皱着眉头命令:「出席今晚的餐会,还有明天的两次餐会,女人。别逼我上来拖妳下去。」
她一关上房门就两腿发软地靠在门板上,一颗心在害怕中狂跳。她做到了,成功地骗过了他。但她没办法再做一次。她没有敏丽的勇气,在强烈地感受到他的愤怒时无法挺身与他对抗。他的命令在她脑海中回响。如果明天没有在大厅看到敏丽,他一定会上来拖她下去。
今晚她一定得到大厅去。这会儿她看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避免。但是明天的第一次餐会在中午,那会给敏丽她所需要的时间。乔安妮可以当她自己,让敏丽「失踪」。再过一天他们才会派人到城堡外面去搜寻敏丽。敏丽会有充足的时间抵达科顿堡,然后按照计划从那里回到登博堡。
是的,今晚的餐会她会参加。但是招待国王?在他做了那种事之后?天啊,她们甚至没有考虑到敏丽会被迫再次面对国王。她逃走就是为了不必再面对他。
万一他正等着诬陷敏丽呢?不,他显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和敏丽之间发生的事,否则沃夫一定会提到。由于她中午没有下去吃午餐,也一定以为她害怕面对他。
以为她害怕或许会平息约翰的怒气。如果她在他们今晚碰面时显得很害怕,他可能会更加满意。那不会是假装的。在他对敏丽做出那种事之后,靠近他会令她惊恐万分。万一他想谈它呢?天啊,她怎么会让敏丽说服她同意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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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拖得太久了。时间越来越晚,敏丽一直找不到机会向洛朗提出结婚的建议。她必须在今天结束前把她的未来搞定。但从她到达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使她无法再和洛朗独处。
他把她带进主楼,介绍给他的母亲认识。他的母亲立刻把她带到塔楼的房间洗澡和用茶点。晚餐前她一直没有再见到洛朗。
蕾娜夫人令人意外。敏丽知道洛朗的父亲是个巨人,蕾娜夫人却是个娇小玲珑的女人。她的年纪还不到四十岁,乌黑的秀发跟年轻时一样有光泽,天蓝色的眼睛一样清澈犀利。她说话直率,甚至坦白得有点吓人。
当敏丽抗议说她没有时间洗澡时,蕾娜夫人毫不犹豫地告诉她:「妳臭死了,快跳进澡盆里。」
但她发现她喜欢萧蕾娜。敏丽难得遇见一个跟她自己一样坦率的女人。蕾娜那种近乎粗鄙的率直朴实不是令人放松就是令人尴尬。敏丽两者都感觉到一点,这令她在事后想来感到好笑。
在跟蕾娜相处的那几个小时里,她对洛朗家人的了解比他告诉她的还要多。洛朗有一个哥哥,名字跟他的教父雪佛伯爵相同。他还有两个妹妹。蕾娜坦承么女是她生命中的克星。那孩子崇拜她的父亲,努力在各方面模仿他,蕾娜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发觉这个恨不得生为男儿身的么女跟自己有多么相像,而且被蕾娜视为克星时,敏丽感到十分难堪,比以前更觉得自己奇怪,同时也领悟到她的父亲对她可能也存有相同的想法。
她也不知道洛朗的家族跟英国另一个极有权势的奥氏家族有亲戚关系。奥氏家族的族长奥修宇是洛朗的曾祖父,只不过不是嫡系的──蕾娜在提起这事时毫无难以启齿之色。
但最令她感到有趣的是,蕾娜的父亲竟然是钱若捷。敏丽对那个名字耳熟能详,因为若捷、奈杰和盖义多年前曾一起参加十字军随狮心王理查德东征。奈杰在讲述那些发生在敏丽出生前的精采战役时经常提到若捷的名字。
那使她不禁纳闷,奈杰不把洛朗当女婿人选考虑,只提到他的父亲是盖义的家臣时,知不知道他的外祖父就是若捷。若捷虽然也是盖义的家臣,但他的势力却不容小觑,科顿堡和他拥有的许多土地就是最好的证据。敏丽可以肯定父亲对奥修宇与萧家的关系一无所知。
洛朗的家族突然变成比她想象中更好的结盟选择。拥有财富和权势为后盾,他欠缺的只有沃夫那样的伯爵继承人头衔。
她觉得好多了。父亲不得不中意她的选择。当然啦,她忘了她被许配给沃夫不是为了结盟,而是为了友谊和救命之恩。但是在得知约翰反对宋柯两家联姻,为了他们两家能够继续维持与国王的良好关系,她必须另外嫁人时,洛朗的背景至少可以减轻奈杰所受到的打击。
但到了那天晚上时她恨不得扭断洛朗的脖子,因为他们一家人,包括洛朗本人在内,都像是串通好了似地不让她和洛朗独处超过一分钟。即使是晚餐时坐在他的身旁,她仍然无法与他的父亲及哥哥争夺他的注意力。
最后,晚餐结束时,走投无路的她顾不得颜面,抓起洛朗的手就把他拖到大厅边设有加垫长凳的凹室里。她甚至大胆到推他坐到长凳上,但那完全是因为他让她,否则她怎么可能推得动身材巨大的他。
她不愿把时间浪费在寒暄上,开口就说:「我有事相告,有事相求。我需要你全部的注意力,但你的家人似乎不愿与人分享你的注意力。」
他对她的埋怨报以呵呵低笑。「我们一家感情亲密。有什么时候比齐聚一堂共进晚餐更适合讨论每个人当天的事情?」
她无法反驳,只能说:「话虽没错,但你们有个身陷绝境的客人!我不能在这里久留,洛朗。事实上,我明天就要前往登博堡。我非常希望你跟我一起去。」
「我当然会护送妳去登博堡,敏丽。妳不需要开口──」
她挥手打断他的话,在他对面的长凳坐下。「我需要你做的不只是那样,洛朗。我需要你跟我结婚。」
好了,她说出口了。不是很含蓄,但她没有时间含蓄。她只希望他的表情不要那么匪夷所思就好了。接下来更糟,他一定以为她在开玩笑,因为他开始放声大笑。
他的笑声令神经紧绷的她恼怒。「我不是在开玩笑,洛朗。」
他朝她温柔地微笑。「我看得出来妳是认真的。但就算妳不是已经许配给了别人,我仍然无法考虑跟妳结婚。」
她原本以为开口求婚是唯一的困难,压根没有料到他会断然拒绝。
「你已经订了亲吗?」
「没有。」
她柳眉一皱。「那么你为什么连考虑都不考虑我的求婚?」
他没有回答,而是说:「看看我在那边的小妹。」
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到两个约莫十岁的男孩在地板上扭打成一团。她还没有见过他的小妹,至少她认为没有,今天介绍给她认识的人太多,她可能忽略了。
「哪里?我只看到两个男孩。」
他露齿而笑。「那个在上面的『男孩』,金发剪得很短很短的那个就是爱莉。当年我在傅贝堡和妳一见如故就是因为妳使我想起我的小妹。像妳一样,她喜欢穿男装,令家母苦恼不已。但每当有客人时,爱莉都会穿上女装。但她刚刚才进来,所以不知道有客人。有没有注意到她令家母怒不可遏,而家父一如往常地感到很乐?」
为什么这番话听得她面红耳赤?照理说敏丽应该高兴才对,看到另一个女孩和她如此相像,知道自己终究不是那么奇怪。但小爱莉显然懂得适时让步,而敏丽总是固执地连一步都不肯让……
她在心里叹口气。她真的错了吗?为了争取小小的自由而令父亲丢脸,值得吗?但她让洛朗把话题扯远了。他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提醒他。「你妹妹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他倾身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妳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当年妳使我想到我的小妹,现在仍然如此。我非常爱妳,但妳就像我的妹妹,想到跟妳上床……:对不起,敏丽,我无意侮辱妳,但那个想法使我兴味索然。何况,那样做是在抢我领主的新娘。天啊,他
将来会是雪佛伯爵,我将来得经由他得到科顿的产业。」
他的解释不但没有令她深受打击,反而令她深有同感。正因为他就像她的哥哥一样,所以她一直觉得跟他很投缘却不曾有过来电的感觉。事实上,她无法想象与他接吻,至少不是与沃夫接吻那样。天啊,她为什么不能在几年前第一次有跟他结婚的念头时就想通这一点?
她点头让他知道她接受他的解释,但接着叹息道:「那么我该怎么办?我还是得找个新丈夫。」
他摇头。「不,妳需要做和一开始就该做的是,把这件事交给那些能够把它处理得最好的人去处理。」
「那样并不能使我找到一个新丈夫。」
「妳不需要一个新丈夫。」他反驳。
她柳眉一皱。「你忘了我不想嫁给沃夫还有别的原因。」
「我记得妳说过关于他的每一句话。妳从你们小时候他伤害妳开始就憎恶他。但妳没有说到妳对成人后的他有什么感觉。」
「啊哈!我就知道你会提到这一点。」
「这一点会使我们像兄妹一样争吵吗?」他温和地问。
她捶他的肩膀一下。他朝她露齿而笑。她翻个白眼。他坐到她身旁搂住她的肩膀。
「老实回答我,敏丽。妳曾经撇开那些儿时的感觉,好好的看一看现在的沃夫吗?还是妳让以前的那些感觉蒙蔽了妳现在对他的看法?」
「他仍然是个恶棍。」她咕哝道。
「我觉得那难以置信。」洛朗说。「但就算他是,更重要的问题会是他对妳粗暴吗?」
「他对我像暴君,命令我做这个做那个。如果能够,他会控制我的呼吸。」
「任何人敢对妳下命令都会被妳视为暴君。」
敏丽再度叹息。「洛朗,我知道你想要讲什么。但你无法想象跟他相处的感觉。我们无法共处一室,我们之间的气氛有种浓得化不开的紧张。」
他若有所思片刻。「奇怪,但妳形容的正是我渴望一个明知得不到的女人时的感觉。她到这里来作客。我发现我老是在跟她吵架,事实上是每次看到她时,当我真正想要──」
「不要再说了!」敏丽面红耳赤地打断他的话。「这件事跟那个无关。」
「妳确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