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常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
他的独生爱于被人打成重伤,凶手逃逸无踪,而碰都没碰过的小妾平空消失。
大总管说是被人给杀了,但却没有血迹、尸体,他气得将他狠揍了一顿。
但心里的怒火和窝囊的感觉,却没有消失。
这阵子来的倒楣事接二连三,他已经闷得不能再闷,得找个人来出气。
偏偏他又不能对小王爷怎么样,呕得他差点没吐血,想到爱于是在当铺附近被打伤,立刻迁怒到元富发身上。
“来人!带齐家伙,通通跟我来。”
阮常已经很久没有亲自率众出来了,而这阵子一群凶恶的走狗,也是闷得快死了。
一听见主人召唤,要去找人麻烦,个个喜孜孜的跟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财神当铺。“元富发,大老爷到了,还不滚出来请安!”
元富发正在里面擦着他的宝贝银两,一听喊,连忙跑出去迎接。
他一拱手,喜不自胜的说:“老爷,您老人家好。”
“好!”阮常才说了一个好,出拳就打得他翻了个筋斗,“总算没被你气死,当然好!”
元富发挨揍挨得莫名其妙,跪在地上不敢起来,“老爷别生气,是属下做了什么错事惹得老爷不高兴?”
阮常又是一脚,将他蹋倒在地,“给我打,打到他把人交出来为止!”
一群人立刻围过去,元富发被殴得连声惨叫,“哎唷……老爷,你要我交什么人呀?”
“你们干什么?!”元沧诲仓皇的声音响起,挤开看热闹的路人,飞扑到她爹身边,”快点住手!”
她忙了一个晚上,虽然累,但也因为姐姐脱离魔掌而感到开心。
而贝阳谷安排勤书窟车带姐姐即刻北上躲藏,让她又更加放心。
没想到才刚到家门,就看见老爹被殴,心疼得不得了。
她忍不住想,他一定是知道姐姐不见了,所以来找爹出气。
都是她没想周全,所以连累了老爹。
“沧海,你让开!”阮常对美女很有爱护之心,一看见这个标,致的小姨于出来,怕她受到拳脚波及,连忙说:“老爷只要教训你爹,不想伤到你。”
“老爷。”跟随在元沧海后头的贝阳谷笑嘻嘻的说:“你这句话不对吧?你要揍人家亲爹,叫她在旁边看,太说不过去了吧?”
阮常怒道:“你知道什么?元富发纵人行凶,打伤了我的爱子,我向他索命有什么不对!”
因为知道他是小王爷,阮常才跟他说话,要是换了别人,早就已经被一拥而上的家丁乱棒打死,教训他的多话了。”
“你看到了元富发纵人行凶?”贝阳谷摇摇头,“要栽赃也得有个凭证呀。”
“我这许多人都是凭证,我儿子就是让元富发当铺里的乞丐给打伤的,现在那乞丐不见了,我当然找他抵命,不然,他交出那个乞丐,我就不追究。”
元沧海连忙辩解,“不是、不是,我爹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伯伯,怎么能要我爹负责?再说那个伯伯也叫人打死了,我爹怎找得到他?”
阮常脸上杀气一现,“死了?这么说我就相信吗?”
“是真的!”元沧海强调的说:“我跟贝阳谷葬了伯伯,在十里坡后面,不信你去看。”
他使个眼色,立刻有认得乞丐的家丁跑去,要证实是真是假。
“管他信或不信。”贝阳谷接口道:“他儿子在当铺附近被人打伤就要当铺的人负责,天下没这个道理。”
“就算不是被他所伤,也是因他而起,他为什么要让个臭乞丐赖在当铺,让他有机会伤人。”
元富发苦着一张脸,“冤枉呀,老爷,我真的是不知道呀。”
他要是知道有乞丐,老早就拿扫把赶人了好吗!
“那伯伯是当铺的客人,生意是我做的,跟我爹爹没关系。”元沧海硬气的说:“你要找人算帐,找我好了。反正你坏事做得多了,还怕因为欺负一个弱女子给人家笑吗?”
“你!”阮常生气的举起手来,“放肆!信不信我一掌毙了你?”
“慢着、慢着,”居然在他面前动沧海?存心把他当透明人呀?“我说你真是糊涂透顶、乱七八槽!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人讨公道,也要找对人呀。”贝阳谷摇着头,一副教训晚辈的口吻。
“与其怪元朝奉,倒不如怪这家当铺,干么开在这里,让苦哈哈的穷人有地方当东西?”
“要是没有当铺,那凶手不会来当东西,他不来当东西就不会遇见你儿子,你儿子也就不会驾鹤西归、早登极乐……,还没死是吧?说来说去,都是当铺不好,不如一把火烧了吧!”
“要是大老爷你还不满意,就再去找把当铺开在这的人,为难人家领薪俸的总比不上找正主子痛快呀。”
大家都知道财神当铺是阮常的产业,他这么说不就是要他自己找自己麻烦?
有得人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阮常气得满脸发黑,激动得唾沫子乱飞,“老夫对你客气礼让三分,是念着你祖上的余荫,可不是怕你,你要知道才好!”
言下之意就是,对你客气是看在你后台硬,不是怕了你这个后生小子。
“那拜托你别对我客气。”贝阳谷诚恳的说:“我到山海卫来,听见的都是阮大爷你对人如何不客气,偏偏只对我礼让有加,害我好生失望,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呀。”
阮常气得火冒三丈,“小王爷,你是决心要插手这件事了?”
“没有、没有。”他双手连摇,否认得很快,“我命只有一条,不敢乱管闲事,怕被你买了。只是说句公道话而已,应该罪不至死吧?” · ,
小王爷?元沧海瞪大了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他。
他会是小王爷?不像呀!什么王爷大官的,不是应该趾高气昂、不可一世吗?
“好,既然小王爷这么说,如果我再追究下去,你要说老夫不给你面子。”阮常连哼几声,“闲事你可以管,难道家事你也插手吗?”
贝阳谷呵呵笑着。这家伙恼羞成怒,看样子是要找别的事情来发飙了。
他看了一眼元沧海,那纤小的身子仿佛有着无限的勇气,她是坚强而固执的,永远不会向恶势力低头。
如果今天他不在这儿,以她的脾气,一定是拼着一死,也要保护她的亲人周全。
“元富发!”阮常喝道:“你把女儿嫁蛤我,她却不要脸的背夫与人私逃,今天你不给我个交代不行。”
“你不要含血喷人!”元沧海火气上澜,“你说我姐姐与人私逃,你说是跟谁?’
“哼哼,她水性扬花、人尽可夫,我怎么知道会是谁?”
“既然你不知道是谁,又怎么知道她是与人私逃?”元沧海含泪控诉,“姐姐嫁去年余,爹爹从没见过她,以为她在阮家享福,原来早巳不见。”
“你把我姐姐弄丢了,我们还没向你兴师问罪,你倒好意思要我爹负责?”
大家一听,都在心里想,这元秋水八成叫阮夫人给虐待死的,阮常这招是恶人先告状呀。
“阮大爷,听起来是你不对耶。人家女儿嫁给你,你本该好好照顾呀。人又是在你家里不见的,怎么听都觉得你有一点过错。”贝阳谷也在一旁扬风。
“秋水不见了?!”元富发虽然爱钱,但也是疼爱女儿的,一听到她不见,忍不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这可怎么办才好呀?”
他虽然有听闻阮夫人的凶恶,可是他想,阮老爷岂是怕老婆之流,才让秋水嫁去的。
这一年来,常听人家说秋水可怜,不过他把那当谣言,觉得人家是见不得他好,才故意这么说想使他心里难受。
现在女儿不见了,他才知道真的有问题。
看父亲着急,元沧海却也不能说破,只好安慰道:“爹,你不要着急,阮家一定会给我们交代的。”
“阮老爷,究竟我姐姐是生是死,你行行好告诉我们吧。”
“我……”阮常吃了个哑巴亏,气到头晕手抖,“罢了、罢了,我们走!”
人家有小王爷撑腰,此时此刻他是无可奈何的,没关系,他忍一时之气,这个小王爷总有人可以对付。
他京里那些高官朋友也不是白交的。
贝阳谷对着他的背影又说了一句,“阮老爷,你回去可得想清楚,把人家女儿弄到哪去了,得给个交代呀。”
看他满脸写了恨跟气,心里一定在问候他老妈,为了沧海连累了他娘,他还真有点过意不去呢。
“沧海,你姐姐的事,你说爹是不是做错啦?”元富发满腹担忧的说。
她点点头,眼泪成串的滚了下来,一滴清落在黄土里。
元沧海拿着跌打药酒,在元富发的瘀血上不断的推揉着。
他唉声叹气不断的说:“秋水到底怎么样了?唉!”
“爹,你不用担心啦,姐姐她一定没事的。”她也不是故意要让老爹担心,只是怕现在说出来,他若藏不住秘密,反倒多生枝节。
“我怎么能木担心?以前我最担心你,现在可不同了。”他虽然担心大女儿,但却忍不住替小女儿高兴,“人家是小王爷哪,还是沧海有眼光,唉,你老爹之前得罪了他,不知道他认不认我这个丈人。”
“老爹!”她脸红了起来,“你不要乱说,什么丈人呀!”
真是的,哪有人这样半路认女婿的呀?
“不是呀,我是想说人家帮了我们这么个大忙,不谢谢他过意不去。”元富发心想女儿就算当不了王妃,对方是小王爷,也不会委屈到哪里去。
“谢谢他是一回事,跟我又拉扯得上什么关系,你再胡说,我要生气啦。”
她啷着小嘴,当真是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人家是小王爷,要什么东西没有?要他们这种平民小百姓报答什么?
“好,你别生气,我不说了,不过你要对人家客气一点呀。”他摇摇头,“我就不懂,怎么你那么生气?”
贝阳谷想扶他进来,却被沧海一句不用了,重重的关上大门给拒绝。
人家是小王爷,应该客气点、巴结点,怎么女儿却完全反了过来?
元沧海闷声道:“谁说我生气啦?”
她把药酒用力的收进药盒,一肚子的闷,她也不知道自己干么这样烦躁。
突然,砰的一声,有人撞开了大门,一个黑影扑了进采,看着元沧海手上的盒于命令,“东西给我!”
练过几年武功的元富发为保护女儿,立刻发掌攻击,却被他轻轻一挥扫到一边擅墙。
“啊!爹!”元沧海惊呼一声,倒退一步,药盒往下掉。
刘一刀身体一挺,手往前疾抄将药盒抓在手,喜形于色,但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三瓶药酒和洁白的布。
他恼怒的将东西倒出来,又踏烂了药盒,确定里面没有夹层,忍不住怒吼着,“东西拿来!”
元沧海惊呼一声,认出了他凶恶的脸,“是你,你杀死了伯伯!”
而元富发则是吓得浑身发抖,面如上色,“你是什么人?闯到我家做什么?”
刘一刀冷笑着,“田蝙那个废物,不用我动手,他也活不了多久!我知道东西在你这,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虽然害怕,但仍是鼓足勇气开口,“我不知道你要什么东西。”
“少跟我装傻了!”他手一扬,用手刀切下一截桌角,威胁着,“你要逞强不交出来,就等着像这张桌子—样!”
“丫头呀,你快点把东西拿出来,还给这位大老爷。”
“爹,我真的不知道他要什么呀。”
刘一刀嘿嘿冷笑,“我搜过那个死人身子,找不到我的东西,他临死之前一定是交给了别人。”
下午阮常来找麻烦时,他也是看热闹的其中一个,只是他粘上假胡子稍微乔装一下。
一知道田蝙被埋的地方,他立刻去将他挖出来找东西,而那群也去开棺不知死活的家丁,居然敢跟他大小声,当然个个横死在地了。
可是他并没有找到被田蝙偷走的东西,以他对他的了解,知道他一定藏在别的地方。
元沧海是他临死前最后一个接触的人,他只能把希望放在她身上。
“那也不见得是交给我呀!”她真是百口莫辩。
刘一刀冷哼一声,决定将这里彻底的搜过一遍,女的留活口拷问,老的就不用跟他客气了。
“你不肯说实话,我也就不客气了!”说完,他扬刀出鞘,对着元富发朦部刺去——
砰的一声,贝阳谷破窗而入,手上的短刃发挥功用,切断大刀,所以抵在元富发肚子上的断了尖刀,不具杀伤力。
但元富发还以为已经被剖开了肚子,杀猪似的惨叫,抱着肚子跌倒在地,“死啦、死啦,这次死啦!”
“又是你!”刘一刀怒目而视,“三番两次坏我大事!”他足一点,身子猛然往后倒退,反手一掌将门震飞,转眼去得老远。
他知道他和贝阳谷的武功在伯仲之间,不想跟他多加纠缠,当机立断立时退去。
看样子他得多找帮手了!
贝阳谷这次没去追,他有别的想法,如果顺利的话,应该是个一石二鸟的好方法。
’都没事吧?’他看着惊魂未定的父女俩。
元富发已经发现自己没事,于是拍着胸口说:“还好有你,你来得真凑巧。”
“嗯,天意。”
什么凑巧?他压根就没走好吗?刘一刀来袭他没在第一时间出手,是想知道他为何来纠缠,但看见危机出现,他立刻就出手。
“那个人一直说伯伯有给我东西,要我交出来。”元沧海一脸苍白,“他还想伤害我爹,还好有你……”
她忍不住哭了出采,这些事情像滔天巨浪似的,一波接着一波来袭,她都还没有时间去回应,就又有新的事件发生。
“没事了。”他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沧海,没事了,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要伤害我爹爹,呜鸣……”她哽咽着说:“我真的不知道他要什么。”
“我连你爹都保护,好不好?”
“是呀是呀,最好是带我去你的王府,那里人多,保护起来比较够力。”
“爹!”元沧海大喊,“别这样。”
“我说的是真的嘛!”元富发一脸委屈又无辜,“小王爷,你说我说错了吗?”
天哪,老爹怎么这么厚脸皮,这样贝阳谷会怎么想她?
“对,你爹说得没错,就只有一个地方错了。”
“什么地方呀?”他好奇的问。
“我没有王府呀。”
当王爷的是他爹,又不是他,他自己是有一座小筑没错,但王府?对不起,他还不够格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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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沧海把她和田蝙相识的过程,巨细摩遣的讲了一遍,贝阳谷听完后皱着眉头想了一想。
“那个黑衣人要的东西,应该在那乞丐手里,所以他紧迫着不放。你是他死前最后一个接触的人,恐怕他不会善罢甘休!沧海,他真的没说吗?”
“真的没有。”她想了一想,“伯伯是有提到东西,说什么他,们永远拿不到之类的,其他真的没有了。”
“那么真的有这个东西,只是你不知道是什么而已?”他苦笑了一下。
如果能知道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是什么的话,那做起事采就方便多了。
那个黑衣人武功不错,相信也有党羽爪牙的,如果能引得他和阮常正面交锋,让两边都元气大伤,他再来渔翁得利,似乎挺不错的。
元沧海也苦笑了一下,“我是真的莫名其妙呀,难道他要伯伯当的棉袄吗?”
他耸耸肩,“说不定真的是喔,他人怪,要的东西也怪嘛!”
他们正在思索时,突然听见当铺里有动静,似乎是有人在,翻箱倒柜。
他们连忙冲出去看,只见当铺的门巳倒在地上,而靠墙的架于被翻得乱七八糟,典当物有的掉在地上,易碎的已经摔破了。
“怎么回事?”元沧海讶道。
“八成是我们的老朋友去而复返,他大概以为东西在当铺里。”贝阳谷猜测,“我帮你清一清,看少了什么。”
“没关系,我自己清就好了。’她熟知典当物,稍微巡一下就知道少了什么,”装着珠钗的紫坛盒不见了。”
“啊!真的少东西?’贝阳谷脑中灵光一闪,对照元沧海说的点滴,他这才想骂自己笨蛋,居然现在才想到。
她说田蝙来当东西,那当的会不会就是黑衣人要的东西?
“我知道了!”他握着元沧海柔软的手,兴奋的:“我都想清楚了。”
她给他握得很不好童思,但也没想要抽回来,只是轻轻的一笑,“是吗?那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