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闻遐迩的司徒太极学院,坐落于台北市郊,是一栋中国庭园式的传统建筑,院内林木葱郁,流露出自然极至的美景,这简直是生活繁忙的台北城市中一个世外桃源。
“玄霜,玄霜——”司徒封声若洪钟的呼唤声从木造回廊那端传来,穿过迂回的回廊走道,传人院内最底处的一间房间。
房内一名长发女子身着一袭纯白的中国式衣衫,细致的盘扣自衣领上依序缀着素雅的衣服,脚下穿着白色软鞋,素面的鞋面上绣着粉色的莲花,因听闻司徒封的声音而从木桌前起身、转背。
白净的脸蛋不施脂粉,纤眉不画而黛,黑白分明的眼睛像两潭深水似的,粉唇只是一贯的浅笑,长过膝盖的头发在脑后用一只木簪简单扎绕个发髻,剩下一大段乌黑飘逸的发尾则任由其垂落身后。
若不是房内惟一的桌上正摆着笔记型电脑,任谁都会以为是身处古代,那白衣女子是位古典美人,而非是二十一世纪的人。
推开房门,来到迥廊上,太极学院的建筑虽不是琼楼玉宇、雕梁画栋般精致、华丽,倒仍保存着传统亭台楼阁、回廊桥段的古色古香与典雅素朴。
“玄霜——”司徒封又急切的唤着。
“唉,阿爹,我在。”司徒玄霜应声。
天啊!连称呼都是这样深具古味儿,来到这儿,一个不小心,就会以为自己不是现代人,误以为自己搭上时空机回到不知年代的古时候。
脚下莲步似的步伐依旧,直到父女两人在回廊中相遇,“阿爹,有事吗?”惯有的温和笑容。
“这……降雪那丫头呢?咳……”司徒封向来性子急躁,可一看到性情恬静的大女儿,他又急得说不出话来,生怕会亵渎了这宛若凝脂白玉般的女儿。
“美人儿,美人儿,粉团捏的小脸儿……”这小曲调活脱脱就是在说他如花似玉般的女儿。
“降雪出门了。”她气定神闲的答话,那神态有几分神似庙宇之中庄严温婉的神像,一派的恬淡。
“出门?!”司徒封惊吼,一副理不清头绪的模样煞是好笑。
“是啊!”司徒玄霜浅笑,“降雪学校今天有课,阿爹你忘了吗?”
“喔,原来是上课去了。”黝黑的脸露出尴尬的表情,“我还以为那丫头又出去闲晃、惹是生非了。”
也不知怎么的,他这两个女儿打从一个娘胎出世,性子却是南辕北辙的离谱,老大终日娴静稳重,凡事交托给她都甭担心,偏偏老幺就是毛毛躁躁的爱搞鬼,存心跟他过不去,个性桀骛不驯的让人担心。
“阿爹找降雪有事?”
“喔,我要问她有没有看见我记事儿的本子,我记性不好,降雪那丫头又老爱乱动我的东西,我正好要找她要去。”司徒封急躁的抓抓头。
“是注名邀请出席训练课程的本子吗?”司徒玄霜轻声问。
这些年来,学院的课程渐渐都是由司徒封几位得意门生分担来授课,他空闲的时间相对的也变多了,偶尔出席一些重要场合,大多数的时间他都醉心跟同好切磋切磋,院里的诸多琐都交给玄霜打理。
“对、对、对!”司徒封咧嘴笑。
“在我屋子里,降雪说要更动她带班的时间,所以拿来我那儿了。我这就去拿来。”她转身往来时路走去。
司徒封高大的身子尾随其后。
“玄霜,你上回说要把学院的上课时间弄到什么……什么网上去?”司徒封为难的思考着女儿先前提起的话。
他是个大老粗,叫他马上打出各家所有的拳法一点困难都没有,只是要他跟大女儿对话,他就显得很困难,女儿冰雪聪颖、温柔婉约,跟她死去的妈简直是一个模子翻出来的,学院里头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在打理,只是,她说的东西太现代化,他这老人家根本是鸭子听雷,听怃啦!
“嗯,是成立个网站,把我们太极学院的资料,开课的时间、费用,通通弄到网页上,让大家可以方便知道开课的资讯,另外,我们也可以用线上报名的方式,这可以减少许多人力上的支出成本。”
“那都弄好了吗?”司徒封有些手足无措。
“差不多了。”她推开房门,取来父亲的灰黑色的本子, “阿爹,你现在要出去吗?”父亲通常是出门前就会手忙脚乱的找这本子,没办法,这是妈妈送的,每回出门非得带在身边,父亲才能安心。
“对,跟几个老师切磋一下。’
“那你尽兴的去吧!晚上的课我帮阿爹上,你就不用急着赶回来了。”与同好切磋是一件绝顶快乐的事,向来体贴的司徒玄霜主动又帮司徒封多争取一点快乐的时光。
“等一下,今天是星期五。”司徒封翻着本子,仔细看了后又蹙眉,“不行、不行,礼拜五那些不长进的苍蝇特别多,你别露脸,免得他们欺负你,叫降雪好了,那丫头性子野惯了,没人敢在她面前乱来。一下一秒他又反悔,“不行,还是我自己回来上课安心些。”
他就是不放心这些兔崽子打着习拳养生的籍口,实则是觊觎他女儿的貌美,说什么都不能便宜这些登徒子。
“阿爹,你快来不及了,快出门吧!我跟降雪会互相照应着。”她直觉父亲的顾虑是多余的,只得赶紧催促他出门。
没法子,父亲一直把她们两姐妹视为掌上明珠,老疑心别人都在贪图他女儿的美丽,司徒玄霜无奈一笑,心想,天知道只有父亲自己一相情愿的以为,她又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父亲实在是多虑了。
“那……那好吧!就让降雪去上课,你要记得吃饭。”
“是,我会的,阿爹。”她一再保证,司徒封才总算放心离去。
临走前,他又抛了一句话回来,“下午广告公司那边我直接过去上课,不回来吃饭了。”
“叹,我晓得。”看着父亲不放心的身影,司徒玄霜就觉得好笑,降雪那疯丫头,不玩得尽兴了,哪会进家门,阿爹每次一急就忘了自己女儿的性子。
☆ ☆ ☆
十六楼,“绍”广告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什么?”一名男子身着衬衫,袖子已经高高的卷上手肘,站在办公桌挑高眉,修剪整齐的短发因为他的激动,而自然的垂下此评头发覆在额前,濒临狂怒的刻意压制着满怀的不悦,威胁性的低吼着。
合身的衬衫、笔直的西装裤、整齐的短发、刷得发亮的皮鞋……从背影看来此人具有卓尔不凡的气势,健硕的身形,尤其是那双裸露在衣服外的手臂,结实的肌肉散发着惑人的魅力。
此刻他双手往前一压,定在办公桌上看着前方那波澜不兴的脸孔。
“没什么,不就是请人来上太极拳罢了。”坐在办公桌前的男子平静的从文件中抬头说着,“这是爸特别交代的事。”他很平静,平静得让人瞧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近期之内,我相信各部门的人都会有一段昏天暗地的战斗期,他们连睡眠的时间都挪不出了,哪有多余的气力去上太极拳?”站立的男子继续游说着,企图要改变决定,他烦躁的拉扯着颈上的领带,“今天‘元鼎’这个案子一定要做出个成果来,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挪作他用!”握得死紧的拳头,笔直的落在桌上的文件前方。
“不行,已经都谈好了,临时无法更动,而且这是为期半年的训练课程,爸爸提出的事情,谁都不能反驳。”气定神闲的男子坐在位置上,使出他一贯的“坚定温柔”。
“大哥——”白绍卿阴鸷的面孔显然意味着他的脾气已濒临爆发。有时他这大哥还真是冥顽不灵,跟他老爸一个鼻孔出气,完全没有考虑到现实的状况根本不允许。
“出去吧,绍卿,下午两点别忘了带创意部门的人一同出席。”温文的白绍擎淡淡的说出这句话,下逐客令的意味浓厚。
“你——”白绍卿双眼气急败坏的欲喷火,虽是居高临下的霸道姿态,但仍得服从兄长的决定。
没法子,谁叫他打小就尊重这惟一的大哥,也打小被灌输要事事服从大哥决定的狗屁观念,即便现在两人意见相左,他也只有服从。
他朗俊的脸孔满怒意,狠狠的看了兄长一眼,随即大跨步的转身离去,那气势宛若狂风扫落叶似的,所到之处都掀起一阵震荡。
白绍擎、白绍卿, “绍”广告公司的两位灵魂人物。
哥哥白绍擎担任公司总经理一职,俊逸的脸上总挂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瘦长的身形散发着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气质,是个恭谦、温和的男人。
至于弟弟白绍卿,则是担任创意总监一职。
相较于哥哥翩翩的文人气质,他则显得粗犷、阳刚,精壮的身子有着“穿上太阳”般健康的肤色,性情不拘小节的潇洒,偶尔也会暴躁得令人畏惧,他时而狂傲的令人感到危险,时而霸道的像个独裁者。
两兄弟一文一武的样子,如同“绍”广告公司的两个活镇“司”之宝,镇压着里头乖张不逊、捉摸不定的新时代广告人。
☆ ☆ ☆
晌午,司徒玄霜脱下鞋袜,盘腿坐在房间地板上,静默的阅读着拳经,专心的神态如大佛菩萨般恬静宜人,微敞的窗棂不断拂进凉风,吹拂着她拢在右肩上的长发。
突如其来的一阵铃声,打乱了屋内沉潜从容的气流,只见她不慌不忙的停下手边的动作,缓缓起身,接起床头的电话。
“喂。”
“玄霜……阿爹的车子坏了,现在我连人带车的在修车厂里,我怕广告公司的课来不及去上,我没人家的电话,你帮阿爹打个电话去说吧!”司徒封微赧的声调透过话筒传来,心里头正为自己的“出捶”着实不好意思。
说也真是,年纪一大把了,做事有时候还迷迷糊糊的,每次总得求助于女儿的帮忙才能让事情圆满结束,就算神经再怎么大条,脸皮也没这么厚!
司徒玄霜仰起头,看着墙上的时间,略微思索,“阿爹,我代你去吧!那公司可能没法临时改期,我从这儿出发很快的,可以赶得上两点的时间,你就别着急了。”
“那、那麻烦你了……”嗫嚅着,几乎说不清楚话,电话那头的他早羞红了脸。
“没事的阿爹,反正我现在正闲着。”心知阿爹一定又觉得愧疚万分,她体贴的轻声安慰着。
“好,再见。”
“再见。”
挂上电话,司徒玄霜迅速的套上袜子、绣鞋起搁在地板上的书卷,便赶紧出门去了。
☆ ☆ ☆
虽然她加快动作的出门,但是抵达“绍”广告公司,仍迟到了十五分钟之久。
“司徒老师,你先坐一下。”负责接待的小姐一看到是年轻的女孩,不由得露出讶异的眼神。不说是请了位德高望重的老师父吗!怎么会出现这花样年华的女孩儿?
“谢谢。”她抬眼看着墙上的时钟,“上课的地方就在这里吧!”
“对,在后方的训练教室,我马上带老师过去。”说完,接待小姐快步走向另一间办公室。
司徒玄霜喝了口水,润润喉咙,随即起身轻甩着双手,接着活动着双腿,为上课做着准备。
“你是谁?”紧闭的门猛然的被撞开,一个突兀、低沉的嗓音从她身后响起。
司徒玄霜转过身,起身介绍自己, “我是司徒玄霜,过来教太极拳的。”迎上对方的眼神,静静端详着。
这男子身高挺拔、体型粗犷,举手投足间有着迫人的气势,一身健康的肤色煞是好看,有点潇洒、落拓的感觉,只是他的双瞳却透露出一丝轻蔑、质疑的意味儿,深具侵略性,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已经令人感到不适。
“我记得是邀请一位资深的老师父吧!怎么现在换成个小妹妹?”白绍卿挑衅的看着对方,跟前女孩儿这样子分明像个清纯高中生,哪里像什么名闻遐迩的老师父?
当初他就不赞成请什么太极师父,这种时代哪有公司行号有时间学什么太极拳?多练练英语会话、多上上专业课程还实用些,现在是赚钱的年代,可不是在学校玩社团的时候!
“很抱歉,因为家父临时有事,所以由我前来代为授课。”司徒玄霜简单的说明。
“你是真的懂,还是过来唬弄人骗钱的?我们可没有时间陪你这小妹妹玩花拳绣腿的游戏。”白绍卿说得很不客气,“既然老师没来,干脆把今天的课程取消。”
最近公司Case太多了,大家加班加到昏天暗地,偏偏训练课程又排在这种非常时期,身为创意总监的白绍卿一想到工作就头疼欲裂,已经三天没能回家睡觉了,压根不想上什么鬼太极!爬枕头山他或许会比较有兴趣。
他练过自由搏击,喜欢挑战那种具速度的攻击,可对太极拳就没啥兴趣了,直觉那是老人家清晨在公园玩的游戏。
“不行。”她的态度很坚决,双眸透着惊人的毅力熠熠闪烁着。
白绍卿眉一挑,原想驳斥她的坚持,然而却被打断了。
这时,门第二度被开启,是方才负责接待的小姐回来了,推开门一看到白绍卿,她先是一愣, “总监,原来你在这儿。”
“什么事?”他收敛横眉瞪眼的样子。
“老板有事赶不回来,他交代你要接待司徒老师。”
白绍卿不耐的皱眉,“我知道了。”转身便率性离开。
他的个性虽然狂傲不羁、自由自在惯了,但是对于兄长所说的话,他仍保持着七分的尊重。
“司徒老师,请跟我来。”接待小姐客气的唤回她的注意力。
“唉——”玄霜不明白对方脾气因何而来,只是不解的望着那狂风般采去的身影,在接待小姐的引领下,快步的走人上课的场地。
“非常抱歉,耽误大家宝贵的时间。”她用着如衣衫一样纯白的手绢拭着鼻上、额前的汗珠,诚恳的对这一屋子的学员道歉。
司徒玄霜一身纯白传统衣衫,鞋子亦然。
显然这身打扮,还有她的年纪引起大家的注意了,打从她一进来,大家就露出困惑的眼神,只是那困惑显然还导因于疲累、繁重的工作。
“既然知道大家时间宝贵,就不该迟到!”
不算熟稔、不算陌生,那低沉、微愠的声音穿过人群而来。
司徒玄霜错愕的抬起眼眸在眼前数十人里梭巡着,未了,在室内的最角落她触及方才见过的那双狂傲不羁的眼神,眸光冷然得像寒冰似的。
他是公司的总监吧?方才那小姐是这么称呼他的。
“唉,今天迟到是我的疏忽,再一次向大家道歉。”她浅浅的微笑,再一次欠身道歉着。
那人虽不再说话,但是眼底透出的轻蔑,嘴边的那抹讥诮却是那么明显的传达出他的怒意。
背身避开他的眼神,司徒玄霜随即用双手抓拢长发,利落的旋转后依着颈子一圈一圈的绕着,将那头长发稳稳的盘走在她腴净的颈子上。
感觉那两道锐利的视线始终锁定她,第一次接触到这样具危险特质的人,司徒玄霜有些不自在,稍稍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刻意忽略他的存在。
再度旋过身子,那人已然消失无踪。
深沉的吐纳后,司徒玄霜收敛注意力,“现在请大家席地而坐。”她略微跨步向前,娓娓叙述, “太极拳是一种深具哲理、美学、运动的高度组合。 ‘导’是‘导气’, ‘引’是‘引体’,导引就是透过呼吸引发肢体运动的养生术。”简单扼要的谈着太极的论述, “请起身,准备开始练习。”
台下的学员并不像到学院上课的孩子那样单纯,他们个个都是广告界菁英,不驯的态度是显而易见,不过大家还算是配合,至少比起那露脸后便消失的男人和善多了。
“今天先从旋腕、坐腕开始,需配合呼吸慢慢的活动。”
众人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挥动双臂,身体自然摆动,每个动作都不疾不徐,柔软的肢体动作似乎又带点劲道,其动如玉环之无端,绵绵不绝,而且变动不居,宛若风吹杨柳,摇曳生姿,煞是好看!
“放松身体,配合呼吸,调养气息……”她稳若泰山的说着口令,一边示范肢体动作。
这些观念新颖的广告人不约而同的用一种解析的目光看着她,不单好奇她古典的衣着打扮、乌黑的一头长发,还有年轻的她在太极拳领域上堪称出神人化的修为。虽然大多数的人不懂,但是内行的看门道,外行的凑凑热闹也不错。
不过,光是这看似简单的挥摆动作,不消半刻钟光景,这些引领风潮的广告人已经浑身酸疼、疲软,个个汗流浃背。
“先休息一下。”这些坐惯办公室的上班族,极少有机会这样活动身子,也难怪一下子就承受不了。
“老师,你年纪轻轻跟老人家练什么太极拳?这不都是清晨公园的老伯们在玩的游戏?”瘫坐在地上猛喘气,嘴巴还不肯歇息,最前排的一名男子问说。
身为广告人,他们每天都在为新点子绞尽脑汁、呕心沥血,他们追求的是全新的东西,太极这种东西对他们而言是传统的、食古不化的,而且是顶陌生的!若不是这阵子养生概念大行其道,太极或许只能局限在公园的晨间老人运动。
她和善的微笑,“家学渊源。”
“那要练多久才可以达到电影‘推手’里那种爆发力,一掌击退众人。”又一人间,在场的人都表现出高度的好奇模样,显然大家都对郎雄使力让胖子撞倒一桌子饺子的画面记忆犹新。
司徒玄霜仍是一脸恬静, “太极拳始祖张三丰曾言:‘愿天下豪杰延年益寿,不徒作技艺之末也’。学习太极拳主要是在养生,培养内劲,不着重‘技艺’的评比,更不是搏斗之用。”
“也是,现代科技发达,太极再如何深奥难懂,终究敌不过歹徒的一颗子弹,所以不以技艺为重,而以养生为主。”消失的白绍卿再度出现,嘴巴不饶人的消遣着,右手上拿着一只小型麦克风。
原地憩息的人因为这家伙的话而露出笑。
“总监又在整人了……”大家小声交谈着。
白绍卿不以为意,继续说着,“习武之人不都该是气沉丹田,有一定的音量,怎么你这鼎鼎大名的‘太极女’声若蚊蚋,猫叫声都比你响亮多了。”刚刚向秘书打听,才知道她还颇有名气的咧。
一旁的人只是无奈的笑,那样子好像在说她有跟不识泰山,平白无故招惹了公司的大角色。
司徒玄霜静静的看着眼前无礼、霸气的人,黑白分明的眼眸依旧淡然,直觉眼前这男人该练练太极,休养生息。
不理会她的注视,白绍卿走上前径自拉开她衣衫。
“唔——”司徒玄霜拧眉,惊讶的拉整衣襟。
将小麦克风别在她衣襟上,便又像阵风似的转身离开,留下一脸错愕的她,还有那一屋子特立独行的广告人。
气恼的瞪着眼睛,感觉他是个很张狂、无礼的鲁男子,一点都不懂得尊重男女有别的论调。
眼见人已消失在门外,司徒玄双收敛思绪,刻意忽略他挑衅的插曲,索性将在意力重新放在课堂之上。
白色的中国传统衣衫随着身体的摆动摇晃着,足下白净的鞋子稳稳的踏在地上,脚步沉稳,身躯灵活,即使是简单朴实的动作,司徒玄霜却轻易的散发出独特的风格,让学员们莫不露出钦崇的眼神。
一个小时过后,她渐渐的收拢动作,“好了,今天的课程就到此为止,大家有空多多练习,一般练功以寅时为最佳,不过练导气功法,只要是在子夜十一时至第二天下午一时之间,都是很适合的。”瞧她气息稳定,丝毫不受先前的运动所影响。
结束后,这一大群人甩着酸疼的手臂,摇摇晃晃的往外头走去。
她吁了一口气,转身放下颈子上的长发,拿出白绢在脸上擦拭着,取下麦克风后,打算尾随着大家离开。
“似乎还真有那么两下子!”白绍卿轻蔑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
这家伙如鬼魅般出现、消失,现在该不会又是来找麻烦的吧?司徒玄霜冷淡的瞅了他一眼。
“我合格吗?”不知怎么地,她就是想这么回应他的挑衅。虽然这气势是勉强自己佯装出来的,但是她仍掩饰得当。
“不错,挺好的!”他一挑眉,潇洒的倚在门边,态度不甚庄重。
“那下次的课程依旧。”一双清澈的眼睛定在他脸上,心里却早巳不知道暗吁了几口气。
下一秒,白绍卿闲适的扯开冷肃的笑容,“看来我太低估你了。”毫无预警的,他一把握住她的长发,“你的头发很长。”
“呃——”司徒玄霜一怔,直觉想取回他手中的长发。
白绍卿轻佻的搓揉着长发细致的质感,继而凑近鼻尖嗅着她的发香,那样子煞是亲呢。
没礼貌的家伙,司徒玄霜恼的想逃离他,然而他却存心不放开手,自在的看着她脸上微愠神色。
“你几年级了?大一吗?”邪气的笑容再现,见司徒玄霜不理会,他脸色一凛,压低音量威胁说:“回答我。”
“我毕业了。”趁他不注意,司徒玄霜抽回自己的长发,快步的离开这窒人的空间。
她微赧着脸,翩然离去,白绍卿则靠在墙上贪婪的汲取空气中留下的馨香,挑战似的邪笑久久不退。
这小女人有趣极了,她打拳的姿态很美丽,刚柔并济,很吸引人,只是性子似乎太过拘谨了。刚刚的麦克风让他即便不跟大家处于同一个室内,也可以清晰的听见她的话语,说穿了,这是为了满足他而给的。
下一秒,他不假思索的迈开脚步追上去。
“我送你回去。”他突地从她身后一把拉住她的右手腕。
也许是习武之人的直觉反应,司徒玄霜顺势缓下脚步,抱拳,曲起手臂,抬起左手,看似柔弱无力的手使劲一推抱拳的右手,以手肘顶向他的腰腹。
白绍卿机警的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顺利的躲过那一击,不过手倒是顺利的握住她的手腕。
“你真狠,不分由说的就要送我一击,你当我是铜墙铁壁啊!”他咧开嘴,吊儿郎当的样子,有别于刚刚的盛气凌人。
“你不该随便这么拉人。”她不安的说,眼前的男人手劲很大,害她心中警铃大作,直觉要使劲逼退他的拉扯,虚与委蛇的收回了力道,再出其不意的扭腕出击,可偏偏又被他给躲了去。
“我只是要送你回去而已。”白绍卿佯装无辜,其实他的手都被震麻了,幸好他机灵,否则现在可是蹲在一旁痛嚎了。
此时,办公室传来喊叫,“总监,待会儿要留下来加班开会吗?”
白绍卿倏地皱眉,口中暗骂着粗话,“shit!”今天还得赶一个Case,差点忘了。
司徒玄霜听见后,暗吁了一口气,“你还有事就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回去便可。”趁他闪神的空档,迅速抽回自己的右手,疾步离开有他存在的空间。
“总监,睡着了吗?”叫唤声再度传来。
“十五分钟后开会!”白绍卿粗声粗气的说看到她仓皇的背影,他就觉得有趣极了。
等着吧!今天是先礼后兵,下一次再见面,他可不保证自己还会有这样和善可亲的与她说笑,也许会整整她,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