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席格才赶到花卉场外,便看见正要上货车的易博仁。
「阿靖?」易博仁下车走向他。「怎么来了?公司不是忙着吗?」直到昨天他才知道,这器宇轩昂的年轻人竟就是女儿任职那间大公司的总裁。
「我来找欢欢,她在家吗?」
「她在花卉场里。我刚好要跟阿国,就是这位,」他伸手比向货车驾驶座上的帮手。「我们要到一处大卖场送货,所以请欢欢帮我看顾花卉场,她说这阵子有人帮你,可以休假几天。」
「休假?」不是辞职?
他微惑的语气令易博仁顿有所悟,「你和欢欢昨天真的是在吵架对不对?所以她才骗我说是休假,其实是跷班。」
「不是,她是请假没错,我是因为临时有事顺道经过这附近,想说她不知会不会来帮伯父的忙,就走过来看一下。」不明白易欢为何没向她父亲说实话,但他选择帮她隐瞒。
「原来是这样。」可是……「阿靖啊,欢欢昨天如果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可别跟她一般见识,那孩子的脾气有时虽然又硬又拗,但心地很好。」
「我知道。」他微微颔首。
「老板,再不走,会赶不上我们跟人家约的时间。」阿国出声提醒。
易博仁这才想起待办的事。「欢欢在花卉场里,阿靖你自个进去,我去忙了。」
目送货车驶离,席格才跨步走向花卉场别致的植物拱门。
园里一隅,易欢正静静地站在女儿蓝盆栽前。听爸说,他培植女儿蓝并不是要拿来销售,不过顾客一见到这新品种,纷纷要求采买,将近两百盆的女儿蓝只有供不应求可以形容。她眼前这仅剩的十二盆,还是爸舍不得,谎称客户寄在这里请他照顾,才留下来的。
她无法否认女儿蓝的美,因为几分钟前当她将睡着的两只小猫放入一只加盖的玻璃箱后,她就不由自主的走到这片炫目的湛蓝前。但即使是这样,这迷人的蓝玫瑰在她眼里,就是多了点刺眼,因为他,那个蓝眼睛……
「伯父种的玫瑰,真的很漂亮。」
倏然转身,易欢瞧见骤然冒出来的不远之客。
「这里不欢迎你。」她冷淡又疏离的开口。
「欢欢--」
「我已经辞职,不再跟你有任何关系。」
「我没批准妳的请辞。」席格的双眸始终锁在她罩着寒霜的小脸上。
「那是你的事。」她跨步就要走开。
他移身挡住她,「听我说,当年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存心的。」
「不是……」
她再次冷硬地打断他的话,「我不想听!不论你现在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已造成的事实,我妈走了,而我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跟她说!」
在她眼里流动的凄楚,他清楚的捕捉到了,心底翻掀着愧疚和不忍,没有多想的,他伸臂将她搂入怀里。
「对不起。」他没想要伤害她的。
闻言,正想挣脱他的易欢顿时怔住,一股没来由的酸意直往她眼底蔓延。
「若是料得到丢掉妳的蜻蜓别针,会造成这样严重的憾事,我无论如何不会那样做。对不起呀,欢欢。」带着怜惜搂紧她,他为自己当年的意气用事,懊悔不已。
她眼眶泛红的使力推开他,「要是料得到那天会遇见你,说什么我也不会走那条路。」这样她就不会有遗憾。
席格心中泛疼,只因又望见她眼底闪烁的泪光。「我该怎么做,妳才会原谅我?」
「原谅?」她嗤哼的随手抹去滑落脸颊的泪,字字冷凝的拋向他。「除非你能还我一个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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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住处的门,再关上它,席格仍没发觉厅里是灯火通明的。
「你总算回来啦。」
一道声音冷不防由他身旁窜起,他抬起头,眼里闪过两秒钟的怔愣。「嗨。」
怀德险些瞠爆眼睛地看着他懒懒地坐入沙发。突然听到他出声,这小子没被吓到已够反常,见到他,按理该惊问他为何会回台的人,居然是更不正常的有气无力的跟他说「嗨」?
「我是你大哥耶!」他一屁股坐上弟弟面前的方桌。
「废话。」反常的那人仍是一副提不起劲的懒散样。
「你知道我要回来?」
「不知道。」
「那见到我你起码该大叫,然后问我做什么回来才对吧。」他像研究稀有动物般的审视他。
略显犀利的眸光扫向他,「无聊,你又没少只眼睛多张嘴巴,我为何要大叫?脚长在你身上,你要回来就回来,我管得着吗?」
不对!这显得烦躁的回话,无论如何就是教怀德觉得怪异。
他双手一伸就捧住弟弟的脸,「你心情不好?」
啪一声,席格用力挥开他的手,「再随便动手,小心我赏你拳头吃。」
他烦透了!而令他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正是易欢那双含泪的眼眸。
「果然有问题。」怀德深思的盯着他。通常只有在极度烦乱的情况下,阿靖才会说要扁人。「看来我好象选错时间回来,一到公司就被傅经理拉去总裁室坐镇,结果等到下班,还不见你人影,要不是有这栋宅院的钥匙,你大哥我今天大概得在公司过夜。」
一席话说得席格歉意顿生。「我不晓得你要回来,否则我会早点回公司。」
语气好象和缓了点,那么他应该可以问--「你一整天在忙什么?」
刀削浓眉有弯皱的痕迹。「散心。」
散、心?「跟你那个工作能力强、敢拿盘子砸你头的小秘书?」
「谁告诉你欢欢的事?」微快的问完话,席格已然悟出答案。除了跟他们家有私交的傅汉平,谁会向司奎尔家打他的小报告。
怀德又是一讶,「欢欢?听你喊得跟人家熟了八辈子似的。」
「不行吗?」语气里又见火药味。
「别告诉我你情绪不稳全是因为她。」
「别告诉我你是特地回来探欢欢的底的。」
哇塞,好敏锐的直觉,他确实是忍不住好奇,专程回台湾见那位胆敢砸上司的大胆小妞,不过他当然不能承认。「你的小秘书今天请假,为什么?」
席格无语,眸底渗入一缕幽黯。
怪喽,没答腔?「该不会是你欺负人家,所以人家只好请假躲你?」
「你闭嘴行不行!」他蓦然大喝,懊恼的爬梳头发,心烦意乱的踱往窗边。
他是欺负了易欢。若非自己多年前的鲁莽行径,又怎会让她有遗憾?
早上离开花卉场后,他心乱的开着车四处兜绕,心底的自责不曾断过,怎奈茫无头绪的耗去一整天,他仍旧不知该如何是好。
「阿靖,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逼得你喘不过气?」眼前弟弟的反应委实异于以往,怀德不得不猜想他是被成堆的工作逼出成团火气。
除了摇头,席格不晓得自己能说什么。
「你这怪里怪气的样子,等会儿教我怎么打电话给妈?她特别交代我要仔细跟她报告你有没有少块肉、过得好不好。」
妈?对了,他怎么没想到?!
「如果不是妈昨晚要陪爸参加一场重要宴会,想死你的她铁定会跟我回……你干么?」不听他说话,唐突的拨起手机?
席格依然没理他,只顾对着接通的手机说:「哈啰……妈!我是阿靖,妳能不能在最快的时间赶来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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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欢觉得心里好烦。主动辞掉司奎尔的工作,和席格画清界线,她该觉得轻松的,可连着两天,她就是提不起劲,心情低落不已。
此时她正想出门,找好友陪她去散散心,不意才打开门,迎面就拋来问话。
「请问,妳是易欢吗?」
她惊诧的张大眼。是她眼花吗?眼前怎会出现一位金发蓝眼的中年妇人?
「我是阿靖的母亲。」有股雍容华贵气质的贵妇人笑容可掬的说。
「阿靖的母亲?阿靖的……啊!伯母请进。」因吃惊而暂停运作的思路蓦地激活,易欢慌窘的请客人进客厅里坐,傻傻地说:「原来伯母是阿靖的母亲,难怪国语这么标准。」
艾霏雅听得呵呵轻笑,「妳好可爱。」
呃,可爱?她顿觉腼腆。「伯母想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不用麻烦,坐下来,伯母想跟妳聊聊。」
依言在她身旁坐下,易欢想到什么的问:「不对呀,伯母怎会来找我?」
「阿靖要我来的。」
「为什么?」她柳眉微微蹙起。那个臭鸡蛋在搞啥花样?
艾霏雅温文一笑,「他想还妳一个妈咪。」
易欢傻住半晌才会意。「老天,因为我说除非他还我一个母亲才会原谅他,所以他就叫伯母来?」
「阿靖是想赎罪。」
「借伯母让我喊妈?」她该气还是该笑?真亏他想得出来。看来席格什么事都告诉他母亲了。
艾霏雅亲切的拉着她的手,「也许妳认为阿靖请我回来的做法可笑,但那孩子性子很真,如果不是把妳放在心里,今天这笔恩怨,他大可不必理会,那么久远以前的事,就算没忘记,他也可以佯装不记得,对吧?」
轻咬住下唇,易欢没反驳也没答腔。伯母说的是实话。不过,什么叫做席格将她放在心里?为何这句话听来既含糊又显得暧昧?
「阿靖当然知道没人能取代妳母亲在妳心中的地位,但他认为,妳至少可以从我这儿分享到母爱。」
「伯母又不是我母亲。」那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艾霏雅神秘的眨下眼,「伯母没有女儿,并不介意多妳一个喊我妈。」
「伯母,妳别跟着阿靖闹。」易欢尴尬的讨饶。非亲非故,自己如何喊她妈?
艾霏雅蓝眸里亮闪了下。她没听错,这女娃从刚刚就是喊小儿子阿靖,这表示……
「听伯母说,」她拍拍易欢的手背,「当年的事不能全怪阿靖,世事有太多的冥冥注定,不是人们能掌控的。」
易欢明白,也想过当年自己若不走那条路,或者不固执的找那只别针,结局可能就不一样。可只要想到席格若不出现,便不会横生波折,她就变得不理智的将帐算在他头上。
像明了她心中的挣扎,艾霏雅慈爱地轻摸她头顶,「孩子,生死有命,妳总不能老是沉陷在母亲已逝的伤痛中……」
「等等,谁说我妈死了?」易欢急急打断她的话。
艾霏雅愕然与她对望,「妳不是跟阿靖说妳来不及见妳母亲最后一面?」
「是那样,可我指的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妳是说妳母亲没死?!」一道浑厚、急促的嗓音猛然落下。
「原来你一直躲在外面偷听!」易欢不悦的跳站起来瞋向门边。
艾霏雅赶紧起身安抚她,「不是的,阿靖说要在车子里等我,他应该是想看我跟妳谈得如何才过来的,是吧,阿靖?」
席格轻点了下头。他的确是在车里等得心慌,才捺不住的踱到门边。
「妳说妳母亲仍健在,是真的吗?」此刻他只想证明这点。
「我想她还在这世上某个角落活得好好的!」易欢无法好声好气对他说话。要不是爸带两只小猫出去散步,她非叫牠们狠狠咬这个胡乱诅咒母亲的家伙不可。
「什么叫在某个角落活得好好的?既然妳母亲还在,为什么妳用『最后一面』误导我?」
「谁误导你?你丢掉我别针那天,正是我妈要和我爸离婚的日子,我急着拿别针回去送她,可是因为你,我赶回去时我妈早已离开家,我不是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是什么?」她略显激动的反驳。
「原来妳妈和妳爸离婚了。」
「对!我妈不要我这个女儿,执意丢下我跟别的男人另组家庭去,这样你满意了没?!」她红着双眼怒吼。他是存心讥讽她的吗?
席格暗抽口气,「我没那个意思。」
「妳别误会呀,欢欢。」艾霏雅也急着帮腔。
「他就是那个意思。」易欢倔强的回嘴,却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吼出的是很悲哀的事实,她母亲是不要她这个女儿、不要她父亲,执意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欢欢。」见她眼眶泛红,席格胸口一窒,只想上前揽她入怀。
「别碰我!」
她情绪失控的用力推开他,结果他左脚被椅子绊到,身子一偏,头就这么不偏不倚的撞上铝窗的硬实窗框,发出好大的叩撞声。
易欢心头一紧,但见艾霏雅心惊的趋前扶住他。
「我没事,妈不用担心。」他抚着刺疼的额角说。
易欢紧咬住嘴唇,只因她瞥见他右额角的血丝。他受伤了!
「欢欢,妳怎么又动手推阿靖!」易博仁的斥责介入凝滞的空气中。他才带两只小猫散步回来,就惊见女儿用力推司徒靖,害他撞到窗子的一幕。
「我……」心里内疚汹涌,易欢不知该说什么。
「伯父别怪欢欢,是我自己不小心。」席格连忙替她说话,并引见他母亲。
「人家母亲在,妳还推人家!」向艾霏雅颔首致意,易博仁仍板着脸低斥女儿。「瞧阿靖的额头都流血了,妳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更用力的咬紧唇瓣,易欢抑不想上前探看席格伤势的冲动,垂首低道声,「我去找纹仪。」便跑出家门。
「欢欢--」喊不回女儿,易博仁只能频频向艾霏雅母子赔罪,「对不起,这孩子这两天不知道怎么了,有点别扭。我这就去拿医药箱为阿靖上药。」
席格却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早已不见易欢身影的屋外,眉头始终深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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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就这样跑出来?」望着蜷坐在她床铺上的好友,许纹仪大声嚷问。
稍早前见到易欢苦着脸来找她,已够教她吃惊,不意接着就听她说出和席格早就认识,还有不久前与他发生冲突的事。她是惊讶易欢跟席格十几年前就相识,却更震撼她误伤了人,竟一跑了之,这根本不像平常敢做敢当的她。
「我又不是故意的。」易欢颓然低语,一脸神伤。
「易欢。」从没见过她这模样,许纹仪一时不晓得要说什么。
「我很差劲对不对?」
「喂,我可没怪妳的意思。」她急急澄清。
易欢兀自垂首呢喃,「说什么是他害我没跟我妈见上最后一面,其实我很清楚,那时根本就是我妈等也不等我硬要离去的……」
当年,母亲看上一个有钱人,于是原本和爸时有龃龉的她更是吵着要和爸离婚。是她天真,以为去买个漂亮饰品送妈,她会为自己留下来,再不然,她也能以它当纪念,看到它就想起她这个女儿。
但,在妈的心里,她终究没那么重要,否则她也不会坚持离婚,甚至在她还没赶回家时,签完离婚协议书就走,这么多年来对她这个女儿更是不闻不问。
这是隐藏在她心底的痛!母亲离开后的那段日子,她甚至还被镇里的小孩嘲笑是个妈妈不要的可怜鬼,也因此,爸才决定搬来台中。
十三年后,丢掉她别针的席格出现了,也让她再度忆起母亲离去的不堪记忆,于是,她潜意识里对母亲的怨怼,全怪到他身上,自欺欺人的以为,若不是他,她会来得及留住妈……
「我真的好差劲。」看不破事实,竟还要迁怒席格,她好讨厌这样是非不分的自己。
「妳别哭,等会儿我妈进来,会以为我欺负妳。」第一次见她掉泪,许纹仪直觉手足无措,她是直到今天才明白易欢父母离婚的原因。
「可是我还是想哭。」或许就是想宣泄压抑的情绪,她今天才会什么都跟纹仪说。
她忽然想到,前两次她控制不住的在席格面前落泪,难道是自己下意识想找他倾诉心底的压抑?
「我觉得该哭的是席格,他满冤枉的,还被推得撞破头。」抽张面纸递给她,许纹仪脱口就说。
易欢内疚再起。「不晓得他的伤要不要紧?」
「不要紧啦,最严重顶多缝个几十针。」她粗枝大叶的安慰好友。
她瞠大被泪水染亮的眼,「几十针?」
「呃,席格吉人天相,没事的啦。」许纹仪赶紧弥补自己说错的话。
「是吗?」她放心不下。
「不然问易爸。」随手就抓来手机给她。
易欢迟疑的没去接。「爸可能还在生我的气。」
「也对,还是等易爸气消一点再问。」说着,她脑中灵光随着一动,「妳找个时间亲自去跟席格道歉,这样妳既能赎罪,也能平抚易爸的怒气。」
「可是……」再见到他,他会怎么看她?伯母又会原谅她伤了她儿子吗?
「别可是啦。」许纹仪兴匆匆地跪坐到她面前,「如果我没记错,司奎尔的欢迎会应该在这两天举行吧?」
「欢迎会?」
「就是欢迎席格回来分公司主事的欢迎宴会。我在司奎尔上班的那两天,曾听傅汉平说,因为席格刚回台,忙着整顿公司,所以欢迎会延后举行,如果日子没改,应该是这一、两天没错。」
易欢蓦然记起这件事,「好象就是明天。」
「真的?」许纹仪眼底晶光闪闪,「那妳就明天出席宴会时跟他道歉,既欢迎他又赔上妳的歉意,表示妳再有诚意不过。」
她脸有难色,「我辞职了,没必要出席欢迎会。」
「席格批准了吗?我猜还没吧?」
「妳在打什么主意?」易欢终于发觉好友眼里不怀好意的贼光。
「嘿,既然被妳发现,那我就直说喽,我一直想参加有钱人的宴会,看是什么感觉,妳要是不去,那我不就错失最佳良机?」
她又好气又好笑,「妳那时不辞职不就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参加。」
「错,我若没辞职,现在只怕被操得躺在医院挂急诊,哪能参加。」
「可是我对宴会这种场合没兴趣。」
「不能拿这当借口,人家席格原本帅到不行的俊脸可是因为妳破了相,就算妳不打算当面跟他道歉,好歹也该去偷瞄他的伤势。」
易欢皱眉无语,「伤势」两字扯动她内心的挣扎。
见状,许纹仪暗暗在背后比个胜利的V字手势。软心肠是易欢的死穴,所以,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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蹑手蹑脚来到花卉场外,怀德搔头问向旁边,「是不是这里?」
「应该是吧,我们是照傅经理给的住址一路问过来的,刚才那个路人说就在花卉场再过去一点。」今天才和母亲一同回台的肯瑟不是很确定的回答。
阿靖致电催母亲回台的事太过诡异,所以他也跟着回来,岂知阿靖一到机场见到他们,便要他和老大到公司主事,说什么要带母亲到易欢家,就载母亲离开。这十足反常的举动,让他和老大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跟来一探究竟。
「你看,那不是阿靖的车?」怀德发现停在马路另一侧的黑色轿车。
「怎么停在这里?」肯瑟狐疑,眼角突地瞥见迎面走来的两道身影,才暗呼不妙的要拉着大哥逃开,母亲的唤喊却已经拋来。
「怀德、肯瑟?你们怎么在这里?」
「唔,肯瑟说想赏花,我们不知不觉就晃到这儿。」
噢,真烂的借口。肯瑟不禁斜睨向他大哥。
「难不成你想说实话?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事?」回睨他,怀德小声低啐。
肯瑟当然没忘他说阿靖一提起易欢就很不正常的事,所以想来瞧瞧易欢长相的实话,绝对不能说。不过怎么没瞧见阿靖身边有女孩……
「咦?阿靖你的额头怎么了?」多了醒目的白纱布。他跨步迎向弟弟。
怀德也跟着上前,「在机场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回事,没事吧?」
「没事。」席格烦乱的挥开碰向他额头的手。
询问的两兄弟这才感受到他的不对劲,也才发觉老幺从刚才就没开口质问他们不在公司却跑来这里,只是一脸的怔忡失神。
「你的伤不会是易欢造成的吧?」怀德大胆假设,毕竟易欢曾拿盘子要砸他。
席格的心随着入耳的名字一震,那张有着愠意的小圆脸清晰的浮现眼前,他眉间的愁结又深几许。
将他的反应全纳入眼底,肯瑟追问:「妈,老幺的伤真是……」
「没什么,发生点小冲突,阿靖不小心撞到窗户,已经处理过伤口。」
「那阿靖的小秘书呢?」怀德眼尖的发现每提一次易欢,小弟眼底就有掩不住的复杂波动。
「她出去了。」
「这么不巧,我和大哥还想偷看她长怎样呢。」肯瑟想也没想就说。
「你们两个花花公子要是敢打欢欢主意,动她一根寒毛,小心我揍扁你们!」
冰冽的低喝陡然落下,被恐吓的两兄弟不约而同往后跳,两双眼睛直盯突然凌厉瞪视着他们的弟弟。
干么啊?这个老幺真的很不对劲,不是不出声,便是一开口就撂下骇人的威胁。
「怀德和肯瑟没恶意,他们听傅经理说欢欢工作能力强,自然想认识她。」
一旁的两人点头如捣蒜的附和母亲的话。
「这阵子你也忙坏了,今天就先回家休息,公司的事让怀德和肯瑟去负责,明天你再出席欢迎会。」分公司举行欢迎会的事,傅经理跟他们提过。「走吧,妈坐那么久的飞机也累了,你载妈回去。」
艾霏雅心里很明白小儿子对易欢的挂念。方才她将两人当年发生的事告诉易博仁,他也坦白和妻子离婚的事,她知道儿子很不舍易欢没有母亲在身旁陪她,不过现在也只有等易欢心情平静些,才有可能再和阿靖说话,让他释怀。
直到席格载母亲离开,怀德和肯瑟才吁口大气,感觉警戒解除。
「我们两个有很花吗?」阿靖居然说他和老大是花花公子。
「笨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阿靖好象很在乎易欢。」
「这个我们只好等晚上再偷偷问妈,现在我们最好先回公司,免得被阿靖晓得我们还在这里逗留,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