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趁热。」
惊喜的心情仍未平复,见到两年未见竟更显娇媚的亲娘,甄平安一股劲的傻笑,听话的将甜汤端过来一口饮尽,见娘一手一碗,她着了魔般的抢过容柯的那碗又是一口饮尽。
还是娘煮的甜汤好喝。
呜,像是走尽了千山万水,她终于找到了娘,眼泪跟鼻涕一古脑流了下来。
哭在儿身,痛在娘心,这下子杜宝娘哪忍得住气呀。
「看吧,烫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说着,她忍不住瞪向一旁的容柯,「喂,你这男的是怎么回事?没瞧见她抢你那碗热腾腾的汤吗?」
见他仍然没反应,她一喝,「还不快将碗接过去!」
甄平安叹了口气。「娘,他叫容柯,人家是有名有姓的。」头好痛,娘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容柯曾与她结冤结仇?一见面就没好脸色,不但冷颜相向,还动辄得怒,连颇识时务的大昊都无辜受累,硬是被留在院子里守夜,不准跨进大厅半步。
「这男的又没捧着黄金万两登门拜访,我干么要费神去记他的名呀?」她转而瞪向容柯,「哼,瞧你还长得有那么几分人样,怎会像个木头一般?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喂,你是没瞧见安安被烫着了吗?你不会替她倒杯凉水凉凉嘴吗?」杜宝娘像是狂风过境般,风尾任意扫。「动作这么慢,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娘,妳别凶他啦!」
「我这是凶吗?两年没见,妳的胳臂倒是弯得厉害嘛。」她含怒的微瞪了女儿一眼。「跟娘说,是谁跟妳说娘死了?」
「除了他,还有谁!」
「她?翠香?」
「二娘?」她讶异地望着娘。「莫非二娘也知道娘的下落?这太过份了,怎么好象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娘没死,就我一人被蒙在鼓里,真是太气人了啦!」
「停!到底是谁跟妳说的?直接给我一个名字就行了,这么多嘴多舌,妳以前没这么唠叨的呀!哼,铁定是被你教坏的。」杜宝娘再次瞪向容柯。
「娘呀,妳别老是迁怒容柯嘛!」
「我有吗?」
「有!」
坐视着母女俩因他而起了攻防战,明哲保身的容柯脸不红气不喘,像个没事人般的悠哉饮茶,偶尔再捏块甜点入口,见杜宝娘拋来含怨的视线,他微挑眉,送回事不关己的迎视。
「阿爹说的啦!」
「那个死老头?」这个答案令她震愕。
「对呀,就是那个没血没泪的臭阿爹啦!」突然想到了什么,愤慨的神情稍稍缓和一些,她清清喉咙又道:「娘呀,跟阿爹套出来的话,算不算是他说的?」
「妳究竟是怎么问他的?」
「找不到妳,我哭着到阿爹跟前非要他给我一个答案不可。」侧着脑袋,她陷入了回忆中。「现在想想,阿爹那时的神情也不太对劲,脸色黑到不行。」
「脸色发黑?他是被人下了蛊吗?」她脱口追问。
「不像,瞧他黑中泛青的气色,倒比较像是气炸了。」
「气炸了?」媚眸微挑,她冷嗤一声,「谁那么好胆敢气那老不死的?」
容柯猛地呛住,轻咳了咳。
风韵犹存的杜宝娘往他脸上扫了扫,无声的警告他最好安静,以免又遭狂风横扫,那就不能怪她以老欺少了。
「娘,妳为什么不回家?」
「问妳爹去。」
「臭阿爹如果肯讲,我也不会以为妳死了。」她不禁又是悲从中来。「你们真坏,合起来欺瞒我一个……」
女儿眼泪汪汪,做娘的心又疼起。
「别再淌泪了,妳这一哭,娘的心就又揪了起来。若不是死老头沾到翠香那孽缘,我又怎会舍下妳。话说回来,我不在岂不是更好?就让翠香在甄家张牙舞爪,我看他能忍她到几时。」眼刀一射,见容柯慢吞吞的掏出一条手帕递给女儿,她虽不满意,但还算能接受。「总算你是有点长进了,不必我开口,就懂意思。」
前小段甄平安听得懂,可后大段却一头雾水。「谁忍谁?谁又有长进?」
「妳娘我忍妳的鸡同鸭讲啦!还谁忍谁?安安呀,咱们现在在谈妳阿爹跟那只狐狸精,不是吗?妳也闪神得太厉害了。姓容的小子没犯到我,妳娘我就不会将他扫地出门,所以妳那双漂亮的眼睛别只盯着他,偶尔也瞧瞧妳娘我嘛,算我求妳。」
完全没料到杜宝娘舌利口刁,连揶揄女儿都这么直截了当,容柯登时笑岔了气。
全身爆红的甄平安则笑不出来,甚至她头上还快燃起烟影子。
「娘,谁教妳说话颠来倒去的,一下子阿爹、一下子容柯,我当然听得一头雾水了。」
「妳还有话回嘴?」
「勉强啦,呵呵。」突地敛笑,甄平安想起了重点,「娘,妳这么说二娘,莫非是二娘要计将妳逼走的?」
「她哪有这本事。」
「那妳为何离开?」
「我是气死老头临老入花丛,甚至还着了那女人的道,不得不迎她进门。哎呀,妳还小,这事跟妳说了也是白讲。」怒眸溜了溜,杜宝娘收起气焰,「她对妳如何?」想到女儿的愚钝,她赶忙补充,「这个她,问的是那只狐狸精。」
「我知道娘说的意思,可我不知道她到底对我如何。」
「什么叫不知道?她对妳是好是坏,这妳也不懂?」她忍不住又吊起嗓子。
虽说率性的女儿向来防人之心极低,即使是遭人诬陷,也多半是摸摸鼻子能忍就忍,可是连人家对她是好是坏都感觉不出来?这该怪她教女无方吗?
哼,当然不能怪她,要怪,就该怪那死老头,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
「府里这么大,没特地找上我房间,我哪遇得到她呀,况且我又常不在府里。」
「妳一个姑娘家不乖乖待在家,是上哪儿去了?」
「跟福伯上山猎野味呀。」
「阿福?那老头还在?」意会到差点被女儿岔了题,她赶忙拉回来。「妳是姑娘家耶,成天上山下海的像什么话?那死老头都没吭气?」
「人家老当益壮得很呢,娘的话倒像是在咒他。」两年来的秘密一一揭露,她越想越闷、越想越光火。「哼!原来娘没死,在外头逍遥快活着,完全忘了在大理还有个家。而不回家是因为跟阿爹呕气,也不管我有多想娘,就这么狠心的拋夫弃子。」
「欸欸欸,安安,什么叫拋夫弃子?」很难听哩。
「我说错了,是拋夫弃女。」
瞪着女儿气鼓鼓的双颊,杜宝娘哼了哼,但是她理亏,所以也不能说什么。
「你这男人是坐到入定了呀?见安安一口气怨了那么多,都不会替她倒杯凉水降降火?」快些转移目标,否则待会儿女儿若火力全开,她哪受得了呀。
果然!
「娘!」
「唷唷,这么大声的喊娘,是想补喊这两年回来吗?还是存心想吓坏娘?」
「娘!」
「怎么了?娘只不过是提醒他要对妳好一些,这也说错了?」
「娘!」
见苗头不对,女儿越逗脸越红,但脾气却越来越大,见多识广的杜宝娘岂会让自己身陷火线。
「妳最爱喝娘煮的甜汤,娘再去盛一碗给妳。」拔腿就跑,她连空碗都没收。
「娘,妳别想逃!」
「要不妳想怎样?」他淡然的浅笑唤住了她追上前的脚步。
「我还能怎样?她是我娘耶。」恨恨的瞪着娘离去的方向,她气恼于心。「顶多就是再念个几句……」泛酸的皓眸盯着地板,她哭了出来。
容柯早已伴在她身旁。
「她实在是很让人生气。」投向他怀里,大剌剌的将眼泪鼻涕全抹在他身上,她不满的控诉。
「嗯。」
「两年没见,她的脾气依然这么毛毛躁躁。」
容柯不语,但嘴角偷偷勾起微笑。一家子的毛躁脾气,他还能说什么?
「可是、可是我很高兴她还活着,真的!虽然气死她了,可是她没死,我很开心。」
「我知道。」
端着一小锅的甜汤,双目含泪的杜宝娘背靠着墙壁,听进女儿的轻泣与断断续续的发泄,心仍旧揪着,可是当那低沉的嗓子一言一语的安抚,逐渐缓和了女儿的悲伤,她静下心的回忆着这一切,不禁摇头苦笑。
当年真不该逞强,就只为了赌一口气而拋下一切,死老头跟她受苦是活该,可她竟忽略了女儿的感受!
「至少也该带着她一块儿逃家的呀!」轻叹,她做出结论。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趁着月色迷蒙,甄平安怀中抱着一个沉重的陶坛,踩着小碎步,像个贼似的闪进容柯房里。
「嘘,你睡了没?」
暗夜里听到这紧张兮兮的低喃,容柯无声轻哂。
心有灵犀,她还没推开门,他就已经等着迎接她了,他就是知道她会趁夜摸过来。
「容柯?」不会吧?他不在?「这么晚了,他跑到哪儿去?」好重喔,她的手快断掉了啦。
「在床上。」
赫?她一惊。
「吓着了?」冷不防的扣住她微弓的手臂,将她引到自己身边,在漆黝黑房里,依旧精准的接住她倾倒的陶坛。「这是什么?」
「好东西。」
「好东西?」
「嘻,娘以为我不知道阿菊婶那一手酿酒的好功夫是打她那儿学来的,我呀,天天喝、天天练……呃……」长长的呼了口气,好舒服。「我特地从娘房里偷了一醇,要跟你分享喔。」
天哪,这口气?
「分享?」
「嗯,你在大理难道没听过,我娘有一手酿酒的好手艺?」
他听过,但因为事不关己,也因为自认与酒绝缘,所以选择忽视,哪知道世事难料,他竟会遇到她。
「妳喝了多少?」很努力的保持清醒,容柯忍下喉中那一口莫名其妙的酒嗝。
「啊,哪有,没有呀。」偷偷呵口气,差一点就被呛住了。「哇,娘竟然灌我这么烈的白干?!」
喝到八分醉,胆子大一倍!
忽地,这两句话很突兀的窜进她的脑海中,柳眉轻拧,她想呀想,脱口道:「是谁在我耳边嘀咕的?」
「嘀咕什么?」
「就胆子的事呀,好累喔。」扭啊扭,很自然的赖到他身上磨磨蹭蹭。「今天你上哪儿去了?」侧着脸,她朝他的唇吻去,没命中,却不小心的啃到了他笔挺的俊鼻,歉笑的听他发出夸张的哀号。
「奉妳娘的旨意,替她办些事。」
「这样呀?难怪我四处都找不到你。你身上有酒味耶!」像是发现了什么,醺醉的杏眸熠熠发亮。「别慌,我帮你吸光酒气。」
「安?」
「是呀,安啦安啦,我知道你沾不得酒,所以你别怕,这些酒气都算我啦!」
算她的?「妳到底喝多少?」容柯失笑。
「我喝的比娘还要多。」声音很自豪、表情很自豪,连那份掬人怜爱的醉态也诱得他心荡魂飘,再加上酒气的醺染,他整个人都酥麻了起来。
好想,他好想好想……燃着热源的黑瞳盯着她,夜色深沉,但无碍他将她摆平在床上的动作。
汪。
「大昊?怎么你也在呀?」随便朝床角一扫,黑漆漆一片,她摇头晃脑的抖了满天星斗。「这两天委屈你了,谁教娘不喜欢四条腿的动物在屋子里游荡,偏你就长得这模样。啊,我有法子了,如果你能让自己用那双后腿走路……」
平安这是什么建议?
激情在四肢百骸掀涛起浪,容柯叹笑着替她脱去精巧的绣花鞋,轻柔的抚摸着她细致柔嫩的小腿,再缓缓向上滑动……
汪!大昊也不满的发出抗议。
「……可是,就算你真的会用两条腿走路,他呀,也没你的份啦。」
「妳真的醉了。」
汪汪!四脚伸起、腰杆挺直,瞪着一双狗眼的大昊也颇有同感。
「还狗叫狗叫?」醉了八分,甄平安不但胆子大一倍,连心也变狠了。「小心哪,冬天可是快到了哩。」
听着她的醉言醉语,逐渐被酒气醺茫的容柯差一点「性」致顿失,但随着逐渐光裸的身躯又扭成麻花,性致猛然又已高涨。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左一步、右一步,赵岩和当真是举步维艰。
他真的是不想、不愿也不要再赖上甄平安,那小姑娘太爱使用拳脚功夫了,他怕痛呀!可是翠香讲得很明白,要嘛他就尽快搞定这一切,回去后一切照旧,否则她找人搞定这一切,包括他趟岩和。
初始,他不忍下手去截杀这么善良的一个小姑娘,就跟两年前一样,他没对杜宝娘痛下杀机,后来容柯这绊脚石冒了出来,现在纵使他想泯灭良心,也难觅良机。
「就算我真狠得下心,但良机不再,该怎么办是好?」伫在梨子摊前,赵岩和悲叹。「这次我命休矣。」
「大爷,买梨?」
拢眉,赵岩和下意识的摇摇头,蓦地把玩在手中的东西被抢走,他讶望着对方。
「不买就别窝在手心,大爷您是想烫熟它呀?」贩子略显不满的犯嘀咕。「我这梨还要卖呢,这么搓搓搓,没搓出水也八成被您搓出内伤了啦。」
「啊,我何时拿的梨?」
「都大半天了,怎么,您都没感觉?」
「感觉?唉。」晃着脑袋,想到烦恼缠身,赵岩和又是一阵低叹。
「这位大爷,您……要不要看大夫?」
看大夫?贩子的好意却引得他又是悲从中来。想逃,无路可逃;想拚……怎么拚呀?他现在连接近小安的机会都找不到。
甭看大夫了,他干脆直接替自个儿买副棺木较实际啦。
这厢,赵岩和跟贩子的两张嘴拌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追索着那颗梨为何会出现在他手里;而另一头,相伴到庙里上香祈福的母女俩因为他,一前一后的停住脚步。
那男人真是眼熟。
走了两步,杜宝娘又停下来,精炯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赵岩和,脑子开始想呀想,硬就是要得到答案,究竟自己曾在哪儿见过这张脸?
「娘?」
啰唆,她在用脑子,安安偏想搅和。
「为何停步?」
桃花眼、菱角嘴、肤白皮嫩卖相佳,标准的一张小白脸,照理说,这种长相应该不会让人轻易遗忘才是,可她绞尽脑汁竟想不起来。
「怎么不应我的话呢?娘,妳在看哪里呀?」母女连心,她眼尖的立即捕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掩唇轻呼,「那不是赵岩和吗?天哪,可怜的他,我都将他忘得一乾二净了。」
「赵岩和?」这名字她没印象,但那张脸,她确定……呃,好吧,是似曾相识。
很严重的似曾相识!
「路上认识的朋友啦。」
「路上?」
「嗯,从出了大理就同路而行,后来才知道他根本是阿爹派来的。哎呀,这说来话长,改天再跟妳说啦。」心中有愧,顾不得娘还一脸疑云重重,她快步走近赵岩和,笑自心中发。「赵大爷,还真是巧呢。」
这声音?!
艳阳高照,赵岩和却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
「咱们竟然又重逢了。」
重逢?
洪泽县说大不大,但也不是三五百人的小乡镇,昨晚初抵达的他只不过是在街上闲晃兼想法子脱困,小安竟然就出现了,这……这是老天爷给他的生路?抑或是要他认了命、逃无可逃了?
好想哭。
「怎么了?你不认得我啦?干么这么直直的瞪着我瞧?对了,你身上的伤好多了没?」
不提到伤,赵岩和已经面露惶恐了,结果直肠子的甄平安自个儿倒先问起,想到抱伤卧床的孤单与无助,他疾抽了口气,下意识的侧身,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逃再说。
「哎哟。」
「抱歉!」以为粗莽之下撞到了人,他眼也没抬,先致歉再逃。
「无妨啦,又不怎么痛。」
铿锵有力的娇声先窜进赵岩和耳里,然后他发觉自己的手臂被一双手给轻巧柔软的扣住了,不给放。
「听安安说,这一路来曾受到赵大爷你不少的照顾?」
就是说呀,他后悔死了这一路来对她的照顾,早知如此,当初就该直接找人、甚至亲自动手将她给做了,省得夜长梦多,如今也不会陷入进退两难的窘状。他后悔极了!心中感叹,他随之抬眼,瞧清楚那张风韵犹存的漂亮脸孔,猛然呛住。
竟然是杜宝娘!
「死定了!」面容刷白,他几近无声的喃喃自语。「前有狼、后有虎,原来老天爷给的是死路一条。」
什么狼啊虎的?
任杜宝娘将耳朵竖得再直,也只勉强听见这几个字,可是这些「口语」足以邀他回府奉为「上宾」,尤其……
「又听说,赵大爷是安安她阿爹身边的左右手?」
口水一口接一口咽进喉头,赵岩和干笑兼轻咳不止,眼泪直往肚里吞。
单纯又善良的小安好应付,但精得跟什么似的杜宝娘……呜,他可能、肯定、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既然有缘,那趟大爷就甭客气了。」
「甭客气?」他有漏听了什么吗?
甄乎安也是一脸疑惑,瞥了眼惊恐倍增的赵岩和,再望向星目闪烁着贼光的亲娘……贼光?
「娘?」娘在打什么鬼主意?
「赵大爷来到洪泽县,是暂住在友人家?」杜宝娘没理会女儿,对赵岩和笑得和蔼可亲。
「不、不是。」他应得小心翼翼。
若非因为接获线报得知杜宝娘没死而快捉狂的翠香传来口信,要他将母女俩一次解决,否则他也不会来到洪泽县。
洪泽县?他但愿这辈子没听过这个地方。
「那就是住客栈喽?哎呀,别浪费银两啦,我那宅子什么没有,就是空房有那么几间,你呢就甭弃嫌,一块儿住上个几天。」
「可是……」
「别再可是了啦,就当是替安安还赵大爷你这一路来的照顾嘛。」
「没没没,我根本没怎么照顾她啦。」开什么玩笑,不赶紧撇干净一些,待会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哎唷,就说赵大爷甭客气了,你越是不邀功,我就越不能不替安安聊表一些谢意了。」
娘这么热情?
冷眼旁观,甄平安有些不是滋味了,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替心上人喊冤、抱不平。
对容柯是冷眉冷眼,对赵岩和却是百般和善,这么悬殊的差别待遇?怎么,赵岩和是有捧着黄金万两跟娘结缘呀?顿时,对赵岩和的愧意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嫉妒与碍眼的嫌恶。
「娘,妳别勉强人家。」
「说什么勉强,受人恩惠就得知恩图报呀,死老头没教妳这个道理吗?」气黑脸朝她一瞪,一旋身,杜宝娘又是笑脸迎向赵岩和。「等回到府里,我亲自下厨煮几道拿手的家乡料理让赵大爷解解乡愁。」
「不、不用了啦!」白脸染青、变黑,几乎被这提议吓破胆的赵岩和忙不迭的摇头婉拒。
甄平安的脸色也是为难得很。
让容柯看到赵岩和,铁定又会鸡飞狗跳,唉,娘这是……甄平安轻跺着脚,却一时之间想不出甩开赵岩和的办法来。
「就说了甭客气呀,出门在外能省一分是一分。走了走了……安安,妳在磨蹭什么?还不快跟上来?」前呼后喊,杜宝娘的笑脸几乎要遮敝了朗朗艳阳。
「甄夫人……」
「呵呵,好久都没听人这么喊我喽。甄夫人?甄夫人?啧,怎么这会儿听你喊来却觉得酸溜溜的?」
「酸溜溜?」除了像个傻瓜般干笑,赵岩和想不出话来回答。
杜宝娘也没心思听他吞吞吐吐,拎着牲礼的左手斜挪,恰恰挡在他身前,而右手暗地揪紧他的袖子,完全堵死他的退路。
不由分说,睁目欲哭号的赵岩和就这么被「邀」进了贼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