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知道原来爬楼梯比走路还累。
席澄欣原先的办公室在二楼,她在不知道有电梯可搭的情况下,其实也应该说她不知道电梯的位置在那里,便从二楼一步一步的走上谷言风位在十楼的办公室。
好不容易终于爬上了十楼,她已喘得自觉快断气了。
她靠在二芳的墙壁边休息一会儿,抱怨似的眼眸直瞅着对面用红檀木镶框的乳白色玻璃门瞧。
还真累!
如果以后要她每天都走这十层楼,她不累死才怪。不过她还真搞不懂,为什么他的办公室要设在这么高的地方,难道他是想体验居高临下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无法体会,唯一想得到的是万一发生地震,就算不被倒下来的墙压死,搞不好也吓死了。
谷言风从早上八点开始就在等一个人,不过现在已经快十点了,却还是不见她的人影。
在办公室里坐不住的情况下,他索性到外头透透气,经过长长的走道,推开乳白色的大玻璃门,打算到另一头阳台时,却赫见一个他等待已久的身影。
见她气喘吁吁的倚靠着墙壁,一副很累的样子,再看看旁边……楼梯?他挑高一边的眉,“你该不会是走楼梯上来的吧?”拜托,这里是十楼耶!
“当然,不然要走哪里?”她喘着气问。
“有电梯呀!”她该不会连电梯这种东西都不知道吧?
“电梯?公司有电梯吗?”她怎么都不知道。
闻言席澄欣顿时一阵尴尬,她真的不知道,但又不服输的回道:“我知道呀!只是……只是我想好久没运动,所以就爬楼梯上来了。”
“只是运动一下?”这牵强又可笑的理由他会相信才有鬼。
“对,只是运动。”她非常确定的回道。
谷言风盯了她好一会儿,好吧!她说是运动就是运动吧!“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
“我在楼下……”她突地停住,“对了,你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她的态度前后转变极大,脾气一百八十度的转折,怒不可遏的大喊。
他不这样问,她差点就忘了刚才的事。
他愣了下,“我做了什么?”真是莫名其妙!
“你还敢问我你做了什么!”席澄欣怒火瞬间爆发。“你无端的把心陵调职,调职就算了还降职,更可恶的是你还要她接替我现在的工作。”
“这……有什么不对吗?”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怎么的她竞可以气成这副德行。
什么叫这有什么不对?难道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像暴君秦始皇吗?只要自己高兴就好,不管别人的感受。
席澄欣气得火都快从眼睛喷出来了。 “你还敢说这样有什么不好,本来就不好!你也不过刚上任没多久,可是心陵她在公司待的时间比你还久,一些公司内部的规定她比你还清楚,而且平时她不也帮了你下少忙吗?你今天就这样把她降职,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
谷言风想了下,淡淡的回道:“是很过分。”他的眉头都蹙在一起了,一脸懊恼样。
不过他之所以懊恼的原因在于:是哪一个人告诉这位“脱线小姐”他才刚上任的?这五年来帮公司度过各种难关,让公司的营运步上轨道的人是“空气”不成?
“你知道自己很过分,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转眼,她的脸色黯了下来。
“你知道吗?刚才我在楼下的时候还跟他们吵了一架,他们部说我是故意跟你说些有的没的,所以心陵才会被降职。”
“你并没有。”他的语气听起来还是淡淡的。
“我当然没有,不过你知道、我知道,就是他们下知道,要不是因为你这样做,我有可能会被他们说得那么难听吗?”她—睑无辜,五官都皱在一起了。
“这么说来,这件事我要负全责罗?”谷言风问,语气是无所谓似的,但又仿佛另有打算。
“你本来就要负全责。”难不成是她要负责?
“好,那我知道要怎么做了。”他的语气确定。
席澄欣顿时愣住了。他作决定也未免太快了点吧!
“你打算怎么做?”她赶紧问。
“请她走路,专门制造谣言的人不适合待在我的公司。”这是他的看法。
席澄欣明显慌了,怎么会这样?“不是啦!你不能要她走路。”她只是要帮她讨个公道,岂可害她被降职就算了还丢掉工作。
“那我就只好请你走路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像在开玩笑。
“那怎么行!我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怎么能要我走路?”害别人没工作已经够冤枉了,岂可把自己搞得跟着失业。
“那你说我应该要怎么做?”他反问她。
“就是……就是……”席澄欣的脑袋突然一片空白,想不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等我想到再告诉你行不行?”
“行,我等你的答案。”话落,谷言风扬起一抹淡淡的笑,转身推开乳白色大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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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澄欣为了想出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好几天都魂不守舍的,此外还被一大堆工作给压得喘不过气。
一方面她要保住自己的工作,另一方面又要帮钟心陵讨回公道,还真难。
她曾想过就直接要求谷言风把她们两个人的工作对换回来就行啦!可是他的回答快气死她,她也差点把自己呕死。
他说那天在餐厅是她自己说要帮他忙的,也就是这原因子会百今天这样的事发生,可是难道只有对换工作这一个办法可以解决呜?
她也曾提出就让钟心陵维持原先的职位,她再义务来帮他的忙,但是他也不答应,理由他不肯说。
奸头痛呀!席澄欣重重的叹了口气,看着眼前成堆的文件,头更大。
谷言风交代她把这些文件分类,可是她根本看不懂里头写了些什么,要怎么分类?她后悔死了,没事说什么要帮他的忙,结果眼前这堆东西她根本没一件看得懂的,要她分类对她来说已经够困难了,他竟还要她把这些东西标示清楚。
难怪人家都说“自掘坟墓不可活”,她现在等于已经挖了一个大洞,只差没把自己活埋而已,且最近又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她更不敢把心里的话告诉他了,
她打从调到这职位后就没一天不出错,先是把开会的内容搞混,明明就是要探讨海外市场的可行性,她却拿了一堆情趣用品的资料及实物,害谷书风一脸尴尬,那些高层更尴尬,整个会议也因为她的关系而停摆。
还有一次更夸张。那天厕所的卫生纸突然用完了,谷言风要她拿卫生纸到厕所给他,结果她一慌,手便随便一拿,也没看清楚就丢给他,岂知她丢的竟然是女性用品,当下她尴尬,他也尴尬。
另外,这中间那些小小的错误就不提了,只会让她更加惭愧而已。
唉!总之她出错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连她都不得不佩服自己。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谷言风的身影匆匆而出,瞥了她一眼后道:“帮我准备一些关于大陆开发投资的资料,十分钟后送到四楼的会议厅来。”
话落,他的身影又匆匆的消失在她面前。
“等……等一下啦!”她的声音由大渐小,最后被关门声盖过。
唉!她又重重的叹口气,肩膀也垮了下来。
大陆开发投资的资料?她的目光转向眼前堆得比她还高的文件档案,欲哭无泪。这么多东西她要从何找起?而且还是十分钟后要,救命喔!
想是这么想,但她还是认命的动手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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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她真的完了!
这句话在她的心里已经重复了不下数十次,只因她真的完蛋了。
谷言风交代她十分钟后将资料送到会议厅,可是她却花了三十分钟才把所有的资料找齐,而且她忘了他们是在哪一楼的会议厅开会。
她看着电梯的数字键,犹豫着到底该按下哪一个键:心里也不免抱怨公司干嘛没事设那么多会议厅。
是在三楼吗?不对、不对,三楼好像没有会议厅,那是在四楼罗?她睁大眼,看着四的数字键,还是犹豫……或者是五楼也说不定。
她按下五楼的按键,抬眼看着一层一层倒数的数字,心里仍是忐忑不安。
当的一声,电梯在五楼停下来,重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她欲踏出去时却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住了。
为什么整层楼都是暗的?该不会是下班了吧?
这点认知让她的心跳瞬间加快。
她开始仔细回想,刚才谷言风吩咐她时好像是三点半左右,然后现在是……她低头瞥了眼手表,脸色明显白了一半。
不会吧!她找资料有找那么久吗?已经五点半,早过了下班时问。
她快步的奔出电梯,用力打开会议厅大门,果然是漆黑一片。
她的脸色更难看了。
天啊!真的完了!她的脑海已经清楚的浮现谷言风脸色铁青的样子,以及对她破口大骂的生气模样。
她重重的叹了口气,满腹的无奈,一脸的委屈。
她转身走回电梯前按下上楼键,正巧电梯从楼下上来,门缓缓打开——
席澄欣头压得老低,手上的资料抱得老紧,有气无力的走进去。
她又重重的叹口气,嘴里喃喃自语:“怎么办?待会儿一定会被骂死的。”她又抓了抓头,懊恼不巳。“都怪我太粗心人意了,怎么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咧?要是我能再小心一点就好了。”
她只顾着沉浸在懊恼的思绪中,全然没注意到电梯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谷言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再抬眼看了下电梯停住的楼层,并不惊讶。
这情况他早料想到了。
要她在十分钟之内找出资料对她来说是绝对不可能,至于她会跑错层楼也属正常,如果她在时间内做完他交代的事那才不正常。
“要到几楼?”他故意问。
“十楼。”简短的两个字,仍可听出她的懊恼。
谷言风愣了下。她难道都没发现他吗?
当的一声,电梯门再次打开,席澄欣将资料夹在腋下,双掌合十、煞有其事的对着外头膜拜,嘴里念念有词。
谷言风何尝不懂她在干什么,不过还是望了眼她膜拜的方向。没有观音菩萨也没有玉皇大帝,她拜的人应该是他。
过了好一会儿,她放下手,将资料紧紧抱在胸前,轻叹了口气走出去。
谷言风本想出声唤她,可想了想还是作罢,跟在她后头看看她接下来的反应,也挺有乐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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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自己神经兮兮、太过紧张了,还是公司真的不干净,从刚才进电梯开始她就感觉到身边有人跟着,而且可怕的是刚才在电梯里似乎有人跟她说话。
会是她的错觉吗?
她皱了皱眉头,眼角余光不时往后瞥。
刚才在电梯里她真的有听到说话的声音,而且还是男人的声音。
可是……刚才她好像有回答他耶!
真的是错觉吗?她越来越怀疑了。
突地感觉到跟在身后那抹影子似乎离她越来越近了,她当场吓得脚步明显加快,避之唯恐不及。
跟在后头的谷言风也感受到她表现出来的恐惧,不过他还是不想出声,看行她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一般的女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第一个反应通常是假装镇定,可是会有明显加快脚步的倾向,第二个反应则是在无法镇定的情况下放声尖叫。
她第一个反应有了,第二个还未有征兆,或许他应该有动作。
他缓缓地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席澄欣果真吓了一大跳,整个人几乎跳起来,忍不住放声尖叫。“有鬼呀!”
她的声音尖而细,慌乱的手脚挥舞着,因为恐惧,她的眼睛世不听话的泛红,眼泪直飘出来。
谷言风终于笑出声,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松的道:“是我啦!不要怕。”看她吓成那副德行,还真可爱。
席澄欣身体明显一僵,缓缓地转过身,一张脸被吓得死白,泛红的眼里掺杂着恐惧,泪水随着脸颊缓缓流下,一副惊恐又无助的样子。
谷言风心里顿时被一股自责的情绪淹没,他后侮自己刚才的行为。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他的声音粗嗄,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轻声细语。
席澄欣一双眼瞪得老大,没有反应。
谷言风怀疑她是不是吓傻了,双手半开玩笑的在她眼前挥舞着。“澄欣……澄欣……”
他叫着她的名字,她却仍呆若木鸡的杵着。
她不会是惊吓过头,回不了神了吧!希望不要晕过去才好。他在心里祈祷着,才想完,她的身子突地瘫软,顺势往前倒去……
谷言风及时接住她的身体,可想而知,他也被她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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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言风蹲坐在沙发旁,一瞬也不瞬的看苦躺在沙发上仍在昏迷中的席澄欣,心里早被懊恼及自责充塞。
要是刚才他不要那么做的话,她就不会晕过去了。不过……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一下子就晕过去的女人。
本是自责的心情瞬间一变,他睁大眼,以一种看稀有动物的目光细细的打量着她的脸庞。
他在她的脸上发现了这五年来不曾发现的事:
她有一张精细的瓜子脸,上头则是令人无法不去注意的精致五官,白皙透明的肌肤让人有股想一亲芳泽的冲动,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着她、注视着她,谷言风几乎看痴了。
在他的眼中她是最美的,也是他今生最想保护的人,否则他又怎么会在她的身后痴痴注意了她五年,就期待她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交会。
在这五年中他有奸几次想动用关系将她调到身边,可是都忍了下来,因为他懂
“硬摘的花美的只是短暂而不是永久”的道理,本是不属于自己的人勉强抢过来,自己也不会快乐,他要的是一世的拥有。
直到那一天,他发现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就连他是谁都下知道,那一刻他心里的懊恼可想而知,这也是让他决定付诸行动的原因。
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以一种影子的身分永远活在她不知道的空问里,亦无法再安分的当一个她身后的爱慕者;他不愿只是默默的看着她,不愿偷偷的凝视着她的一切而不为所动,所以他采取行动,他要她的眼底有他的身影,他要让她知道这五年来他为她魂不守舍,心灵的每一个角落都是她。
他的手缓缓抚上她的双颊,轻且慢,似是怕一个不小心就弄疼了她,一个不小心就在她细致的脸庞留下什么,而很小心的呵护着。
她脸庞上的温度自手掌心传来,谷言风闭上眼睛用心去体会,同时也温暖了他的心,填补在这五年来只是看着她的身影却不能拥行她的遗憾。
时问似在这一刻静止了,而自他身上所散发的浓浓情意却是无止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