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安哲沁回到府中大厅,就见圆圆正在厅里忙着,甚至还跟下人一块儿拿着抹布四处擦拭,可吓得仆人们个个不敢松懈,直跟在一旁拼命找事做。
“你怎么不乖乖躺在床上,爬起来做什么?”昨天她才中了毒,晚上又被他给折腾了一晚,她居然不嫌累?
“我已经好多了。”圆圆一见是他回来了,便奔向他对他甜笑着。
望着她那两片嫣红的唇,他的心底又一次产生了莫名晃动。安哲沁赶紧别开眼,对一边下人们说:“你们全都退下。”
“是。”
一干下人退下后,他又强调着:“还记得吗,昨天我不是跟你提过要你顾及你的身份吗?”
“身份?”她垂首笑了笑,“我记得你提过我是村姑。”
“村……”安哲沁轻吐口气,“那不是我说的。”
“是艳儿姑娘说的,可你也没否认。”圆圆笑开着嘴,“何况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她。”
“圆圆!”看着她苦撑的笑脸,他的心居然会隐隐抽痛。
“但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呢?”她张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祈求着他的回答。
安哲沁眸心半眯,“为什么这么问?”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骗我你有隐疾,但如果你没有一丝丝喜欢我,昨晚就不会……就不会那样对我了。”她羞怯地垂下脑袋,两腮浅露霞影。“我已经喜欢上你了,或许咱们真可以白头偕老,所以我想知道你可也喜欢我,如果有一点点,就算比喜欢艳儿少,我也有信心和勇气让你总有天会喜欢我比她多一些。”
他眉头一紧,下一瞬间已明白原来她这种含羞带怯全是她欲擒故纵的邪恶把戏!她故意装得一切不在乎,不在乎他爱谁、他下个月会娶谁,然后勾引他上她的床,让他再也推不开她?是吗?她是这样的女人吗?为何当初他会看走眼呢?
“我是说我有隐疾,可从没跟你说是这方面的隐疾。”这时候安哲沁的口气变得暴怒了!
“那对……对不起,是我胡思乱想了。”见他的态度丕变,圆圆浑身神经猛然抽紧。
她不明白,他为何要动那么大的怒呢?难道是她说错什么吗?或是他根本不喜欢她?
“昨晚是我……我喝了点酒,所以有点醉了,这样你明白了吧?”他随便找着理由。
“醉了!但我没从你身上闻到酒味,何况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夫妻不是吗?”就是因为她单纯无垢,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反倒带给安哲沁非常大的压力。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你能不能不要相信?”他深叹了口气,逼不得已地说:“算我违背不碰你的承诺,你说要我怎么弥补你,只要你开口,我定尽量做到。”
她一双柳眉紧紧锁起,那眉间的委屈浓得教人心疼呀,可是安哲沁却不能将她搂人怀中,担心此事将一发不可收拾!
等了好久,他等着她大哭出声、大肆喧闹,可意外的是他竟等到她一丝浅浅的微笑,浅的就像一缕烟……但那真是她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微笑。
“嗯,没……没关系,那我知道了。”她抖着声,接着又说:“那……我去看看我娘。”
见她像风似地转身跑出房间,他忍不住扬声喊住她,“圆圆,我——”
她定住身,对他偏头轻笑着,“没事的,我知道,我不会再问你了。”接着她又再度回身,以极快的速度奔出了他的视线!
安哲沁此时的心情可说是糟透了!于是转身唤来管家亚伯,吩咐道:“去将艳儿请进府。”
“这……”虽然少夫人老爱做东做西,累了他们一堆下人,可是他们都很喜欢她的天真善良。
昨儿个她更是为了救一个下人宁可自己被蛇咬,更是感动了他呀!可公子居然要他去花楼请女人过来,这样好吗?
“别废话,快去!”安哲沁火冒三丈了。
“是。”管家赶紧应声。心想:向来可亲的公子从没变得这么可怕,今天该不会是吃了那些洋人的火药了?
当他快步离开后,安哲沁便烦郁的走向书房,无心地翻阅着一些书卷,但意外的是一向喜好看书的他居然会看不进半个字!
约莫半个时辰后管家来了,他先是敲了下门才说:“公子,艳儿姑娘已经在大厅了。”“让她来这里吧。”他无情无绪地说。“是。”管家离开后不久,艳儿便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哟……我还以为您心里就只有那个村姑,原来还会想起我。”昨日负气离去后,艳儿心里着实后悔,就怕安哲沁不再理会她,今天一整天她便直犹豫着该不该去找他,正打算前往安府时却见安府管家到来。
呵……既然是他先找上她,那她便可拿拿乔、耍耍脾气了。安哲沁望了她一眼,“如果不想来,那就请回吧!”
“您!您到底怎么了嘛!叫人把我请过来,却用这种态度对我,我……我……我不想活了。”她拿出女人耍赖的本事,开始哭闹了。
“够了。”他大声吼了回去,“真要死去死呀,我不会拦你。”“安公子……”闻言,艳儿不敢再无理取闹了。她立刻聪明地软下气势,“别这样嘛,人家只是觉得委屈。”
她走近他,贴在他身前用自己拢起酌胸部直磨蹭着他。
他心一闷,立刻将她抓上自己的大腿,用力吻住她的唇,大手直揉拧着她的雪胸……
“呃……公子,您弄疼我了。”艳儿开始挣扎,心底直纳闷安哲沁究竟是怎么了?为何今天有这么大的转变呢?
然而他并未松手,却是以更狂炽的手法抓揉着她的身子,并狠狠撕去她的衣襟,冷眼看着她被自己揉得血红的胸脯。
为什么?为什么他满脑子想的还是那个女人的娇胴,她在他身下轻喘细嚷的柔媚?
他是该忘了这一切,如今他很后悔,后悔自己昨晚竟会把持不住的将她抱上床。如今自己着了迷、上了瘾却无法在其他女人身上找到满足。他甚至弄不明白自己这样的心态究竟源自于什么?
愈想他愈恼,他瞬俯身含住她的椒乳,狂肆吮咬……
“啊——”艳儿大喊了声,媚眼如丝地仰躺在他身上,春心荡漾地表现出最水媚的销魂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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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圆圆得知安哲沁先行回到书房,于是到厨房为他泡了壶茶,亲自端往书房。
半路上,她遇到从书房折返的亚伯,立刻笑问:“亚伯,公子在书房吗?我泡了壶茶想送给他喝。”
“这……公子是在书房没错,可是……”他紧张地问:“少夫人,我替您拿过去好吧?”
“不用麻烦,我自己送去就行。”圆圆向来不将自己的事委托下人去做。
管家不知要说什么拦下她,只好以眼睁睁看着她端着茶直往书房而去。唉……但愿公子千万别做出伤害少夫人的事呀。
圆圆小心翼翼地往书房挪步,虽然安哲沁刚刚的话狠狠伤了她的心,但她还是相信只要自己一天身为他的妻子,她就该尽心服侍他。
娘也曾教过他,男人喜欢恬静不聒噪的女人,一定是自己的多问惹恼了他,只要她不再嘴碎,他应该不会赶她走才是。
可是,就当她愈来愈接近书房时,里头却传来阵阵怪异声响,基于好奇,她放轻脚步往前走,也由于方才艳儿进屋时未将房门拉拢,她可轻易的从门缝中看见书房内的一切。
哐当!
手里端的热茶因为她的手软滑落地面,响起一声瓷碗落地的清脆碎响。
正在房里做着暧昧情事的两人立刻顿住,安哲沁倏地站起冲到门外,在乍见是她时脸孔已是一阵青一阵白!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圆圆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他身后衣衫不整的艳儿。
心一痛,她立即俯身捡拾地上的碎片,但是心不宁的她居然不慎被刮伤了手心!可她只好任血直淌,仍要赶紧收拾好一切。捧着满满一手心的碎瓷片她抖着声说:“我……我这就离开。”
连看也不敢再看他们一眼,她立即转身朝前狂奔而去
“她怎么那么讨厌,老是破坏我的好事。”艳儿鼓起腮,气呼呼地骂道:“没礼貌,村姑就是村姑。”
安哲沁重重地闭上眼,半晌不说话,只道:“把衣服穿上吧。”
“什么?”艳儿瞪大眼,他们都还没开始呢。
“你不是一直吵着想去看夜戏吗?”夜戏是北京城流行的夜晚戏曲表演。
“真的,您要带我去?”她这才绽出微笑,心甘情愿地说:“好,我马上将衣服穿好。”
“好了就出来,我先去外头等你。”
说着,他便快步走出书房,艳儿慌得赶紧将衣服拉拢好,便小碎步地追了出去,大声吆喝着,“你走慢点儿,人家的小脚没法子跑那么远呀……”
这时躲在角落的圆圆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大脚……莫非男人都喜欢将脚裹得紧紧的姑娘呢?
她垂颜落泪,不禁告诉自己:笨圆圆,你嫁给他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还愿,为何现在竟要求这么多?只要娘健健康康的这样就够了不是吗?
就算自己的身子与心给了他又如何,长了十七岁总算让她学会了什么是爱,这也是一种收获呀。就当是拿这种心伤来换取母亲的健康,怎么算也值得了。
尚挂着热泪的脸上扬起坚强的微笑,她拼命告诉自己:她该收心,不可以爱他……万万不可以爱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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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哲沁这一出府居然近半个月没回来,他仅是一开始曾派人回来交待管家亚伯他前往查案,之后便没有任何消息。
为此,圆圆可是忧心极了,几经追问亚伯,他才无奈地向她坦言公子的真实身份——理藩院中最红牌的师爷。也告知她半个月前安哲沁派人捎来的消息,更希望她能为他保密。
“安哲沁是师爷?!”她喃喃自问,“那一定学问很好了,而且跟在大官身旁压力一定很大,像他这样的人才一定有很多女人喜欢,但他为何要娶她呢?还说……要她每个月都嫁他一回?”
以往她从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因为她不敢问,可如今她却被自己问傻了。
当初她是以为他身怀隐疾,这才在父母的压力下随便找个女人搪塞。但是他明明是个身心健康的男人,又是为了什么缘故娶她?更让她百思不解的是他父母离家多时,怎么还不见他们回来呢?
唉……愈想愈不明白,这问题几乎扰得她整夜无眠。她索性下了床、披上抖蓬,走到屋外散散心,或许可以让自己的脑袋清澈些。
来到园子里,她看着天上的月亮,记得她嫁来安府的那天晚上也是无聊地坐在房里偷偷掀起红帕透过窗看着它。
当时月儿像柳眉般,可如今它已变得好圆好圆呀!
“你半夜不睡觉,跑来园子里做什么?”突如其来的熟悉嗓音震住她的心。圆圆明显感受到自己心口狂跳着,却不敢回头看他。
“你怎么了?没听到我说话吗?”安哲沁走到她身后。
圆圆不停的吸气又吐气,一宣告诉自己不能爱他,直到心墙筑起后这才转过身,又对他施以惯有的甜笑“你……你回来了?”
看着她的笑,他眉头又猛然一皱,为何他消失了那么多天,她居然连问也不问,甚至笑得这么开心?
“我去办事。”他只落下这简单四个字。
“我知道。”她点点头。
“你知道?”安哲沁甚是惊讶。
“是呀,你总不会像孩子一样失踪呀,不见了就一定去办事了嘛。”嫁给他之后,她学会了隐瞒,因为怕说出实情,他会怪罪亚伯多话。
眉心紧紧一蹙,安哲沁眯起了眸子仔细端详起她,这阵子,她绝对是清瘦了许多,是为了什么?
又为何对上次在书房乍见的事情视而不问呢?
“对,我去办事。”那晚与艳儿去看了京戏后,他便回到理藩院。为了某件案子前往南方半个月。
“累了吧?”她望着他显得疲累的表情。“有点。”
“想……想吃什么吗?我去帮你做去。”她弯起唇线,那迷人梨窝再一次迷眩了他的心灵。“你!”他蓦地一愣。
“呃、如果你不想吃我做的东西也没关系,我去请小玉弄去,她比较知道你的口味,等等哦。”见他的脸孔一皱,她又以为自己说错话,心悄然一紧下便赶紧改了口。
“不是,我当然想吃你做的。”他喑哑地开口。
圆圆闻言,眼眶竟控制不住地红了,可心底深处还是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爱他……绝不能的。
“好,那我就去帮你弄。你……在那边亭子等我哦。”她蹦蹦跳跳地跑进了厨房,过了好一会儿便一手挂着盏油灯,手里端着面,慢慢朝这儿走过来。
“我不会弄什么精致佳肴,就只会煮面,你尝尝看。”圆圆小心翼翼地将面碗放在桌上,接着把油灯搁在角落,紧张地等着他拿起筷子。
安哲沁看了她一眼,而后如她所愿地拿起筷子,浅尝了一口。圆圆极想问他感觉如何,但还是强忍了下来,直到看见他从碗上抬起头,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心轻闪过一丝笑痕,“非常好吃。”
她重重吐了口气,心底悬起的石头也放了下来。但她想,他一定不喜欢她打扰他,于是说:“那就好。你慢吃,我先回房间去了。”
“圆圆。”他喊住她。“嗯?”
“能不能坐下来,我们好好聊聊。”他带笑的唇扬起一丝温暖的气息,与半月前的冷然是不一样的感觉。
能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圆圆比谁都开心,或许不爱上他是好的,唯有如此两个人都会快乐。
“好呀。”她坐了下来。
“这阵子我不在,你都在做些什么?”他想了想,就从最平常的问起。
“我……”圆圆想了想,“我大多时间陪我娘,她可以下地自己走路了耶,尤其喜欢园子里的花,我会陪她来看花。还有,小玉教了我几样点心的做法,改天时间充裕些我再做给你尝尝。”“好……”不知为什么,他想听到的好像不是这些。
安哲沁,你真是个混蛋,眼看自己逐渐陷在这份不知不觉的情感中,正打算全身而退,如今一切正合你意,你还失意什么?
“还有……”她偏着脑袋露出可爱的表情,“还有花匠小碎子送我一只白兔,我养在后院,你别赶走它好不好?”
“小碎子!”他眼一眯,细想这是哪个人?
“对呀,他跟我一样出身平凡,我跟他很有话聊。他还说他最仰慕的人就是你了,我也跟他说你是个大好人呢。”说着,她竟笑得开怀不已。
哼,这有什么好笑的,安哲沁的一张脸又摆硬了起来。
“他还说——”
“我不想听他说什么,我只想知道你怎么想的?”他气得冲口而出,”那晚看见我和艳儿在一块儿,你会怎么想?”
圆圆震住了表情,久久才说:“我没有怎么想呀,因为你喜欢她不是吗?再说当初我也是基于还愿的心态帮你,只是你的假妻子,我——”
“可我们已不算假夫妻了。”他指的是他们早有肌肤之亲。“你说过……你喝醉了嘛,既然喝醉就不能当真不是吗?”她狼狈地站了起来,还不停扯着笑,“我困了,不好意思,我先回房了……”她急忙离开后院,快步朝房间奔了过去,可就在卧房外突见一道黑影降下挡在她面前!
“你……你是谁?”她震惊地看着前面的黑衣人。
“我是想请你帮忙的人。”原来他就是余冈,这阵子他直调查着圆圆的身份,才知道她不过是住在偏远村落的小丫头。
之所以会嫁给安哲沁,完全是为了还愿,原以为安哲沁对这个丫头只是利用不带感情,可近来他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发现他就算人在外,也不时派随侍回府暗中保护她。
既是如此,他又怎能不好好利用这丫头,即便安哲沁心里真无她,他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帮忙?”她傻眼了,“不,你弄错了,我在菩萨面前许愿只帮出庙门后第一个遇上的人,你……你太晚了。”
“一点都不晚。”他猛地出手,在图圆颈后砍下一记手刀。
而机伶的圆圆在他出手之前立刻拔声尖喊,引来远方在亭内沉思的安哲沁的注意。
他倏然翻身飞起,直奔发声处,却见一道黑影已将圆圆给劫走了。
“别跑!”安哲沁眼底泛出杀意,愤而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