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你躲里做什么?"弘罭一进殿,便瞅见这里的气氛有异──
偌大的地方,空洞洞的没有一个人影。他信步走进园子里,远远就瞧见有人躲在草丛里,蹶着屁股鬼鬼祟祟的在往外偷看。
他上前一瞧,只见安国跟一个男人躲在里面,那男的还提起袖子直往安国的面颊摸──呃~~~杨九郎分明是在帮安国擦口水,但看在弘罭的眼里,他却觉得这男的在吃安国的豆腐。
弘罭想都不想的就提起金戬,想一棒就把那个男的打死。
"弘戬王爷,你等等……"安国眼捷手快的看到弘戬的意图,出声制止却已经来不及,眼看那一棒就要打在杨九郎的身上,安国只好拿自己的身体去救他。
她知道弘戬王爷的脾气,对谁他都不心软。如果求情也只会更加惹怒他。但如果她以身相护,也许他会看在他心仪她的份上。收敛他的力道。 弘戬眼看着自己一棒就要打在安国身上。他收不住力道,只好将金戬往旁边移去。
金戬重重的落在安国的肩上。
哇例!痛死她了!
安国的眼泪随即飙了出来!
三位皇妃这下也顾不得她们几个也怕弘罭怕得要死,连忙跑出来看她们的心肝。"怎么了、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弘罭王爷,你太过分了,对一个弱女子,你也能下这么重的手!"
"咱们家安国有惹到你吗?"
"她对你做了什么吗?要你这么施暴于她!"
三位皇妃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弘罭。
弘罭根本不想理这三个疯女人,他满心只有安国一人。他伤了她而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你要不要紧?"他弯下身子想检视安国的伤,但杨九郎却横在他与安国之间,这会儿。弘罭才正视这名男子。
他是谁?
他凭什么以保护者之姿护卫着安国?
弘罭的目光迸裂出嗜血的胖光。"你是谁?"
"我是──"杨九郎才想开口,底下一干女人们就急得要死。
如果杨九郎真说出他的身分,弘罭王爷还能饶过他,还能不把十七驸马打死吗?
"他是个不重要的人。"
"对,他是、是哀家、哀家远房的一门亲戚。"
"他跟安国不熟,一点都不熟。"
三位皇妃争相为杨九郎开脱。
但杨九郎却不领这样的情,他再怎样鲁直,也看得出眼这名男人对他怀着很深的敌意,而他不想躲在这一班娘子军的后头,由她们几个来保护他,这样太没用。也太没男子气概了。
他是安国的夫婿。是大周的十七驸马,这样的身分他得悍卫。
"我是安国的夫婿。"杨九郎直说。
底下一群人当下抽气声连连。
啊!死了。完了!十七驸马真说了!
怎么办?安国才嫁出去不到半旬,眼下就要发生这种惨事,如果十七驸马真被弘罭王爷给打死了,那小十七岂不是年纪轻轻就要守寡?
而且──
安国跟驸马爷新婚才半旬耶!连十天都不到耶!驸马爷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这教安国以后怎么活啊?
"弘罭王爷,你别听他胡说。其实他是……"
"住口!"弘罭根本不想听宜妃的解释,他手中晃动着金戬。打算三位皇妃再多说一句,他就一棒打死她们,省得她们三个老是在他耳边叨念。
三位皇妃看到那根金戬,马上就噤声,她们瞅了九郎一眼。要他自求多福,不该说的话就别说。毕竟,弘罭王爷可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你就是那个山贼?"弘罭问。语气中有着诸多看轻之意。
他那轻蔑的口吻听得安国怪不舒服的。"他不是,他从来没干过打家劫舍的事,他是我的良人,是大周国的十七驸马。所以,请弘罭王爷放尊重一些。"她本来是想这么说的啦!但她的臂膀痛死了,以致她才开口说了一个字"他……"她的肩膀就传来剧烈的痛楚,啊例!怎么会这样?
安国咬牙忍耐着,而杨九郎与弘罭王爷还在对峙当中。
弘罭问:"你以为像你这样一个山贼、海寇之辈的人物,能给安国什么样的幸福?"
"我能自力更生。"他可以靠他的双手养活安国。
"安国不是一个只靠物质享受就能过活的人。本王问你。倘若安国想吟诗作对,你能陪她吗?"弘罭问。
基本上,在场的每个人,除了杨九郎外。每个人都觉得弘罭王爷想太多了啦!
拜托!他们现在说的人是十七公主耶!是那个一刻都闲不住的人,她会想吟诗作对?见鬼了说。
淑妃想这么说。但弘罭王爷手中的金戬他们的方向比了比,淑妃只好噤声。
弘罭又问:"再者,你说你能自立更生。你能靠双手赚钱养活安国,那你可曾想过,你赚了一辈子,所能拥有的也只是本王的九牛一毛而已,如此相较,你说,安国是跟你比较好,还是嫁给本王为妻比较好?"弘罭将问题丢给杨九郎。
杨九郎闻言,立刻闷不吭声。
他真的在认真思考着弘罭的话。
哇例!不会吧?三位皇妃不禁面面相觑,她们突然觉得十七驸马跟安国之间不会这么平平安安的过此一生。
*****
安国发现,打从杨九郎从皇城回来之后就变得比以前沉默,而且,愁着脸的时候比笑的时候多。
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到底怎么?
安国心里疑惑,但每次她开口间,杨九郎总给她一个微笑,然后拍拍她的肩膀,要她别多想,说什么她只需好好的养身子就行了。
唉!他知不知道他愈是这样,她就愈闷耶!
安国叹了一口气。
"公主,皇妃们来了。"
"皇妃!"而且还是“们”、是复数!"三个都来了?"
"嗯!三个都来了!"云儿点点头。
而安国只觉得头痛。
天哪!她们三个又来干嘛?她们不知道她重伤在身,不能被打扰吗?
"告诉她们,就说我睡了。"
"哦~~~"了解。云儿转身出去,但才开口,就已经看到三位皇妃站在房门口不远处。
云儿想立即关门却来不及了,因为,宜妃已眼捷手快的瞧见她,而且还直招呼另两名皇妃说:"来来来!我就说在这边,你们两个还不信。瞧!云儿不是在这吗?"才说句话的时间,三位皇妃己来到云儿的跟前。
云儿才想开口说公主人正虚着。不宜见客,但三位皇妃已用她们的大屁股把她撞到一旁去了。
三人鱼贯的进到内室。 "哇~~~十七,你这么好命,都什么时候了还躺在床上,起来了,瞧瞧我们几个给你带什么来了!"淑妃摊开她带来的细软,里面不乏一些治外伤的药。"这些全是你父皇让我们带来的,瞧你父皇还是挺疼你的嘛!"
"咦?驸马爷呢?"
她们开始找起杨九郎。
安国没好气的说:"他出门了。"
"去哪?"
"赚钱养家。"
"哦~~~"了解。
那三个呱噪的女人这才噤声,但她们三个安静没一会儿,忽地又问:"咦?你们家的点心呢?"
"对嘛!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拿点心出来招待客人?这些奴才们实在是太不象话了,小十七呀!你在家里闲闲没事做。得好好调教一下这些当奴才们的,不能让他们如此松散。"
她们七嘴八舌的直对安国疲劳轰炸。安国只好叫云儿去拿点心。
她们几个边吃还边谈天,一下子要茶水。一下子又要瓜果,点心没了,还让云儿再去灶房拿。
我哩例!安国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们三个,你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安国吼了出来,她再也不要继续忍耐了。
"啊!我们还没说吗?"她们三个显然是吃了一惊。
这会儿,她们三个的脸色立刻变得十分凝重。
"怎么啦?"安国十分看不惯她们现在的表情。
"我们是想问,这两天。弘罭王爷还有上公主府来找十七驸马的秽气吗?"
"没有。"
"那十七驸马的表现呢?"
"什么表现?"安国不懂啦!
"就是你们从皇城回来后,十七驸马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比如说行为、举止跟往常不一样……"
宜妃都还没讲完呢!安国就拿她那双大眼睛瞪着人家看。
"哇~~~安国呀!我也只不过是关心地问一下而已,你做啥这么看我?"宜妃悄悄的把手中那块糕饼放回去。
她以为安国是气她吃太多了。
可安国才不是气她那个哩!她是气……"你们又派人暗中调查我跟驸马爷的私生活了是不是?我那天不是说过,不准你们三个再这么偷偷摸摸的介入我跟大个儿之间的私生活了吗?"
"我们没有啊!"三位皇妃异口同声地喊冤。
"那你们怎么知道这两天大个儿很不对劲?"安国还是不信她们三人的话。净是拿眼睛白的地方睨着她们瞧。
"唉!这事你就不懂了,那天弘罭王爷说的那番话任哪个有骨气的男人听了也会觉得不是滋味。"
"对啊!我当时听了都觉得弘罭王爷说话太过分了,更何况驸马爷还是当事人。"
"小十七,你不会没注意到当时驸马爷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吧?"
"我瞧,驸马爷一定受到很深的打击。"
"他受什么打击啊?"安国不懂杨九郎为什么要去跟弘罭计较。
"拜托,那天弘罭王爷说的话十分毒耶!要我是驸马爷。在身分、地位、家世、家产样样都不如人的情况下,我当然会自叹不如。"
"他干嘛比跟人家比那个?他是他,弘罭是弘罭呀!"安国这么说。
三位皇妃在听到安国的话之后,马上怪里怪气的瞅了安国一眼。
"你们三个做啥这么看我?"
"小十七呀!你这些话有对驸马爷说吗?"
"唔……"安国支支吾吾的,这些话她怎么好意思对杨九郎说,他到这会儿都还认为她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傻子呢!
"没有是吧?"她们几个想也知道。"可你不说。驸马爷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意呢?我猜,弘罭王爷也是料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故意说那番话来挑拨你跟驸马爷的感情。"
"他挑拨我跟大个儿的感情做啥?"
"介入其中,当第三者啊!"
"拜托!我都已经嫁为人妇了,他没机会了。"
"没机会!未必吧?"
"贞妃娘娘,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安国不懂。
"贞妃的意思是,在生米还没变成熟饭前,一切都是未知数。"淑妃卖弄着玄虚。
"什么意思?"怎么淑妃今天讲话也变得这么莫测高深!
"安国,你还没跟驸马爷圆房吧?"宜妃大胆的问。
"喝!"安国的俏脸蛋一下子变得烧红。"你们实在太过分了,还说什么你们绝没有偷听、跟监。"
"我们是没有啊!"
"那你们怎么知道、知道……"安国不好意思说出她跟杨九郎的闺房私事。
"知道你跟驸马爷还没圆房是吧!咬哟~~~拜托!这事不用明查暗访。光看你跟驸马爷之间的互动也晓得。"宜妃说。
"而且,不光是我们三个知道,我看,就连弘罭王爷都知道。而正因为弘罭王爷知道,所以,那天他才把话挑明了说,弘罭王爷的意图就是要驸马爷主动放弃公主。"贞妃切中间题核心,将所有的事剖析明白,让安国清楚了解。
*****
安国一直在想三位皇妃的话。
她也觉得她们三个猜的极有可能是正确的,毕竟。杨九郎真的从那天起就变得怪怪的,只是,她真的要为了这件事而委身于他吗?
其实,这些日子的相处以来。安国发现嫁给杨九郎其实也不坏,只是,她心里有些骄傲一直放不下。
比如说,她一直介意着她是皇室身介,而他是一介平民。甚至还是个落草为寇山贼的儿子。她始终觉得是杨九郎高攀了她,也觉得终有一天。她会离开这个地方、离开他──
唔!怎么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会有些难过?
之前,她不是还信誓旦旦的发誓。说自己终有一天要离开这里的吗?怎么今儿个想来,那种兴奋的感觉全都不翼而飞了?
安国这一天变得异常的安静,直到杨九郎回来。 他今儿个做了个纸鸢给她,而且还哄她说,只要她听话,乖乖的喝药,等病好了,他就带地出去放纸鸢。
怎么?他还真把她当成孩子一般在哄呀?
为了让她吃药,竟然提出这种只能哄小孩子开心的提议,难不成他到现在还当她是傻子在看待?!
安国顿时为这个想法惊了一下,她瞅着杨九郎看。
果不其然,他这态度。这眼神与之前一般无异。
安国突然间有种想哄堂大笑的感觉,她自觉她这几天的反应跟应对与一般人无异,怎么他还是相信她之前胡诌的鬼话,真信她是个傻子呢?
要她说。她觉得他才真傻呢!别人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他便信以为真,而且,不管那人佯装得像不橡,他就是一路固执的坚信不已。
这一瞬间,安国心里的结突然被解开来,她觉得。其实就这样跟杨九郎过一辈子也不坏,毕竟身分、地位这些虚名的东西,还不如他真心待她来得重要。
"来,你坐这边。"安国拍拍身边的位置要他坐。
杨九郎走过去坐下来,手里还捧着那碗药。
安国告诉他:"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吃药。"
"莫说一件,十件、百件我都依你。"
"你说的哟!"
"嗯!我说的。﹂"杨九郎老实的点头。
安国却不怀好意地一口气把药给喝了。 杨九郎见她喝得急,还在旁边净替她干着急,"你喝慢点,那药才刚熬好,你小心烫了口。"边说他还边急着鼓起腮帮子帮她吹凉。
安国没听他的劝,一口气喝完后,还把碗口朝下,向他示意,"喝完了。"
"乖,你好乖。"他摸摸她的头,末了,还拿了一颗糖给她含,怕她苦着了,下一次吃药又要闹脾气。
"你不问我,我刚刚说的条件是什么?"
"是什么?"九郎顺着她的话问。
安国一笑,没回答他的问题,却反问他。"你晓不晓得怎么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