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舒沂彤看尽世间冷暖、尝遍人情淡薄,奔波于公司与医院之间,轧票、赶银行三点半,还要安抚柔弱不安的母亲、应付倔强逞强的父亲。
沉重债务与突如其来的巨变压得她喘不过气,她身心俱疲,几近崩溃。
深夜,寒风湿冷,细雨纷纷。
舒沂彤拎着公事包踏出医院,打起伞,她虚弱地踩着缓慢步伐走到街口招计程车,两天未睡使得她脚步虚浮、精神恍惚,她伸出手让雨丝打在臂上,借由寒彻的冷让自己保持清醒。
“彤。”
低沉暗痖的嗓音让她一阵震慑,手一松,任凭雨伞落地。
舒沂彤回过头,白色路灯下银雨斜飞,雨帘后,是她深爱却也痛恨的人。
挺拔英俊的身躯依然出众非凡,紊乱的发丝与未刮的胡碴看来没有落魄的感觉反而更加潇洒,他就站在她面前,专注且懊悔地望着她。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她目光迷蒙地凝视他,宛如凝视一场前世梦境。
“我来找你。”陶德走近一步,心疼她的憔悴,“你脸色很差。”路灯下的她面无血色。
“难道我应该要欢欣鼓舞吗?”舒沂彤退后一步,冷冷一笑。债务把她的爱与温暖都磨掉,现在她只是一个被现实压得喘不过气的刻薄女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嗓音痛苦,痛苦她刻意拉开他们的距离。
“我们已经无话可说,你走吧。”舒沂彤手一伸,一辆计程车在她面前停下,她伸手欲打开车门。
“彤!”陶德覆住她冰冷手指,紧紧握着不让她开门,“给我一分钟,一分钟就好!”
“放手。”她身上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
“不,我不放。”他知道一旦放手,她便会如晚风般没入夜深处。
“你放手!”舒沂彤狠狠瞪向他,“你到底想怎样,你害得我还不够惨吗?”
“让我帮你。”他激动地呐喊,“听我说,我已经从法国调来大批资金,足以偿还立闳的债务,就算舒氏要释出股权,我也可以全部买下。”
“那关我什么事?”她笑容惨谑地问,“你大少爷有钱有势,钱多到烧来取暖都无谓,势力大到无聊捉弄一个白痴女人助兴,你觉得很有趣吗?”
“彤,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敢求你原谅,但是让我帮助你。”她的消瘦憔悴,让他深感罪孽,他心疼到想拿刀捅死自己。
“不,你什么都不知道。”她摇着头,眸光冷沁,“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与尊严去爱你,你能体会你诈死时,我心碎绝望的滋味吗?”
陶德无言以对,她曾经尝过的苦涩酸楚,如今他一一感受才知有多痛。
舒沂彤嗓音沙哑,“你什么都不知道。”她疲惫地闭了闭眼,像是所有气力都用尽了,“放手吧,我不用你同情怜悯,我很好,我能处理一切。”
“你误会了。”他温柔又痛楚地凝视她,“我不是同情怜悯你。”
“你感到内疚、罪恶感,还是你又要抱歉?”舒沂彤紧绷身子,她真的累了,爱上噬心魔鬼,是她自找的。“算我欠你的,我还光了,你也……该放手了。”
“我爱你。”深沉地凝视着她,陶德冷静而清晰地吐出这三个字。
舒沂彤一阵震摄,心中一紧,蓦然眼前天旋地转,膝盖虚软无力,她松开计程车车门,整个人往下坠。
陶德健臂一勾,用力揽她入怀,并挥手要计程车离去。
在冷风咻咻声中,她处于他坚实怀抱,昏眩恍惚中,她听见他激动且深情地呐喊——
“我爱你,舒沂彤,你清楚了没。”
她抬眼看着他,高大身形如山一般,深沉眸光感受痛楚地微眯起,街灯打在他身后,阴郁脸庞写满前所未有的挫折。
“我爱你,不是同情怜悯,更不是什么该死的内疚罪恶感。”陶德沉痛地倾诉着,“我爱你,让我保护你,让我成为你的屏障,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他抱得她好紧,他说的情话多动人,曾经她渴望的温暖,他也毫不吝啬地付出了,然而物换星移,她已经不是那个为爱向前冲的笨女人了。
“太迟了。”她表情冰冷漠然,曾经她引颈期盼的宣示,如今听来多么可笑。
“不迟,永远不迟,让我补偿你,彤。”他惶恐而惊惧地祈求,“至少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离我远一点。”舒沂彤无动于衷地望进那燃烧着烈火的黑瞳,她的热情早熄灭在谎言与现实中。“我已经答应韩宙宇的求婚,他会支付我需要的资金,一切事情都会回归平静。”
“不,你不可以。”他身躯僵了下,面容瞬间铁青。
“我可以,而且我已经做了。”她麻木地看着他。
“为何不接受我的帮助?我别无所求,什么都不要,只求你让我帮你。”陶德的心碎了,一场游戏所付出的最大代价,他终于痛彻心扉的领悟。
“就只有你,你所伸出的援手,我不能承受。”舒沂彤铁了心拒绝。
“为什么?你在惩罚我?”粗哑的嗓音透出他的绝望。
她苦笑摇头地推开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咆哮,“错了,我在惩罚我自己。我不该为你悖逆父亲、牺牲尊严为仆,更不该听信你不切实际的谎言,我有一千一万个不该,而最大的不该就是爱上你。”
她严厉的指控再度打击得他无法反击,但这次他放弃所有自尊与傲气,咚地一声跪在她面前,仰起头深深注视她。
“我爱你。这是我唯一想说的。”他直挺挺地迎视她,用他的骄傲与狂妄偿还所亏欠的。
舒沂彤情绪激动,颤抖到双脚几乎无法支撑自己。
所有强迫筑起的恨意全部坍塌。多可悲,此时此刻,她竟然还眷恋他的柔情万千,再次被他撼动,她心中对他的怨怼竟不及爱他的万分之一。
“为什么你要欺骗我?为什么事到如今你才说爱我?”她失声喊叫,同样跪倒抱头痛哭。
既然要欺骗,为何不彻底让她死心呢?偏要教她左右为难。
“你很自私,你知道吗?”她抬眼愤怒地瞪住他,“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爱就爱,说不爱就不爱,为何我要受你牵制,为何我就得任你摆布?”
“你这混蛋。”她痛骂他,却更想痛骂自己的不争气,“我恨你,我该要恨你的,为什么我恨不了你?”
“彤……”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哀伤击倒,她痛哭的模样让他害怕,他双手紧握住她肩膀。“彤?”她身躯好冰,眼泪不断滴落在他手臂上。
“我好累。”她闭眼软软倒进他胸膛,错乱地呢喃着,“我好痛、好冷,我好想睡;我快溺死了,却没有人来救我……”
“彤。”陶德心疼地打横抱起她,脸颊贴上她额头,“天,你在发烧!”
舒沂彤泪水直淌。她撑得好苦,他的怀抱让她软化,他的温暖令她眷恋……
她低声啜泣的模样几乎撕裂了他的心。“别怕,我会救你。”陶德紧紧地抱住她,“我一定会救你。”他站起身往医院急诊室走去。
舒沂彤任凭自己深埋在他胸膛,让他好闻的气味萦绕自己,眼泪不争气流泄,尽管至此,她依然无法自制地想依赖他。
他是个混蛋,但却是令她爱惨了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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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沂彤缓缓睁开眼,见手背上扎着点滴,陶德担忧紧张地直盯着她,风尘沾染上他面容,平添沧桑的性感。
“你醒了,我去叫医生。”他殷勤得不像她所认识的陶德。
“不必。”舒沂彤坐起身,迳自拔掉点滴穿上外套。
她醒了,现实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我没事,你可以走了。”她淡淡地下逐客令。
“你还是坚持要嫁?”他目光炯炯,阴郁的眼眸仿佛被囚于牢笼的困兽般。
“是。”她望着他好看的侧脸,想起他们的未来,心阵阵抽痛着。
“你在出卖自己。”他大声咆吼,不顾急诊室里医生护土的白眼责难。
舒沂彤勾起一个淡不可见浅笑。呵!他还是如此狂妄自大、旁若无人。
“你说得对,但至少这样能换得立闳的未来,保全我父亲的心血。”她语气冷静平稳而坚定,决心牺牲自己弥补罪过。
“该死!”陶德盯住她的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愤怒,“你是我的女人!”
舒沂彤伤感不已。这句话多动听、多得来不易啊!她压抑心中疲惫疼痛,徐缓地说服他死心。
“其实就算你没出手,立闳一样会出事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商场本无情,她并不怪他。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她说出心中忧虑,“赛希尔是冲着你而来,我不能冒险让立闳变成你和赛希尔竞争的棋子。所以,你走吧!一切就到此为止,你我互不亏欠。”
陶德悲伤地拧紧了浓眉。互不亏欠?!她怎能说得如此现实,难道真是他伤她太深,燃尽了她所有爱意,教她成为如他一般残酷的人?
“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他低哑嘶喊,双手紧握成拳,狂怒得想直接带她远走高飞。“到底要怎样你才肯不嫁他?”他从齿缝中进出话,火焰炎炽的黑眸有着誓在必得的狂佞。
“陶德,你太骄傲自私,自信到认为我一定会原谅你,但你错了。”她轻轻地说,忧伤氤氲在眸底。
凝视他为爱疯狂的模样,舒沂彤突然想起自己为了爱他,舍弃自尊做出的种种牺牲、承受的种种委屈,忽然,她很想惩罚他,让他也吃吃同样的苦头。
她平静地说:“我不要你的钱、不靠你的势,但我要你替我做一件事,一件唯有你才能做的事,只要你能做到,我就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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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跟你打包票,他绝对做不到。”宋涟洁斩钉截铁地说。
她陪着舒沂彤在医院地下室餐厅用餐,这段时间好友的转变,她全看在眼中,在此落难时期,友情显得格外珍贵。
不过听完好友开出不嫁的条件,她差点昏倒。
要陶德向赛希尔低头,对两人长年来的竞争认输投降,这对狂妄不羁的陶德而言,比登天还难!
“也许吧。”舒沂彤毫无胃口地拨着碗中午肉面,“做不到……也好。”她说出违心之论,“我正好可以彻底忘了这段感情。”
“让一个心高气傲的大少爷向他长年的仇敌投降认输?”她摇头叹息,“如果这是你给他台阶下的机会,我只能说,太不高明。”
“我不知道……”舒沂彤深深吸口气,“他骗得我好惨,让我吃尽苦头,我不该再想他,可是我的理智就是控制不了情感。”
“别骗自己了,沂彤。”宋涟洁眼神锐利地看穿好友,话语不饶人,“你还爱着他,很爱。”
舒沂彤抬眼望向好友,疲惫茫然的黑瞳仿佛迷了路,似寻不到方向的稚童。
“没见过哪个新娘如你这般愁眉苦脸的。”她又叹了口气。岂止不开心,沂彤这副德行简直像是准备赴死的囚犯。
“不过,我不支持你嫁给韩宙宇,那个男人是披着羊皮的狼,嫁给他,你会毁了自己。”宋涟洁握住她冰冷的双手,担忧地警告。
“我没有退路,涟洁。”舒沂彤沮丧地摇头,从皮包中掏出一张艳红的喜帖。
接过喜帖,上头的日期让宋涟洁惊讶不已。
“后天就是婚礼。”舒沂彤苦笑。日期之仓卒,连寄发喜帖都来不及,“韩家好像很怕我再做出任何有损门风的事,巴不得马上将我五花大绑扛进家里。”她自嘲地说着,搁下筷子,眼神迷蒙地望向眼前白墙。
墙面仿佛浮现陶德独树一帜的狂妄姿态,勾着性感微笑睨她的痞样,她想起他们逛街争吵的趣味、饭店共舞的浪漫,在海盗岛上,他抱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的紧紧拥抱,还有,他野蛮中带着温柔地要了她……
她好想他,但她只能接受韩家的安排,虽然她的心痛得几近麻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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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蒙蒙,冷风潇潇,北市东区一间颇具艺术感的服装设计工作室外的招待处。
“笑,微笑。”特洛伊伸出两根手指将主子两边嘴角往上拉,“少爷,你是要来跟人家求和,不是去吵架,脸这么臭,人家会理你吗?”
“哼!他敢不理我。”陶德双臂环胸,心情郁闷焦躁。
和赛希尔的孽仇持续了二十多年,别说认输,连让步都不曾有过,这次居然得低声下气“求见”仇人?!
算了!就当是他宽宏大量不计前嫌,主动来向法国同乡嘘寒问暖。然而半小时过去了,工作室大门依然毫无动静,方才说要去通报设计师的女秘书也不见人影。
“赛、希、尔!”陶德咬牙切齿,气得想踹门。
那该死的雅痞一定是故意的,想他堂堂尔堤克亚大少爷登门拜访,赛希尔居然还敢拿乔,让他坐冷板凳干等。真是好大的狗胆!
“息怒息怒啊,少爷。”特洛伊努力平息主子的火爆脾气。
“哼!我要是咽得下这口气,我还叫陶德吗?”他陡然起身,气得口不择言。
“是、是,您说得都对,可是……”特洛伊拿起一旁桌上的报纸,商业版头条就是舒沂彤与韩氏的闪电婚讯。
见陶德脸色瞬间黑了一半,他苦口婆心地劝着,“想想舒小姐吧,难道你真想她嫁给别的男人?”
闻言,陶德什么气都消了,只能乖乖坐回原位,顿时,他觉得自己像个窝囊的龟孙子。
烦躁地爬梳头发,想起在海盗岛上,舒沂彤被当众削去头发,被人掌掴,甚至当女仆做清洁工作,她是怎样忍下那口气的?
陶德颓丧地撑住额头。他真该死,她那样为他委屈受苦,他却诈死欺骗她,现在轮到他受气,一定是现世报。
从白天等到夜幕降临,六个小时过去,秘书终于步出大门,她朝他们露出甜美笑容,“抱歉,赛希尔先生太忙,没空见你们,两位明天请早。”
闻言,陶德气得青筋暴露。他从没想过居然会有人给他闭门羹吃,从来都是别人苦苦哀求见他一面,何时他曾空等一场?"
“你……”失去平日闲适,他阴骘表情活似强盗,“你去告诉赛希尔,他今天要敢不见我,我就放把火把他的工作室烧了!”
秘书被他吓得节节后退,三步并作两步奔回工作室。
特洛伊忍不住抚额哀叹,“少爷,你认为赛希尔会害怕你的威胁吗?”答案肯定是NO。不一会,女秘书走出工作室,可怜的面对陶德恐怖的怒气,忠实地传达老板的意旨。
“赛希尔先生说,你想烧就烧吧!反正,他正想重新装潢,要你烧得越干净越好。”
陶德深深吸了一口气,“去告诉你老板,没有什么明天请早,我就在这里等,管他几天几夜,除非他见我,否则我绝不走。”
他家主子从未说过如此委曲求全的话,特洛伊惊讶得目瞪口呆。
女秘书再次传话,而赛希尔的回答更妙,“随便你。”说完,秘书皮包一拿,下班去也。
空荡冷清的办公大楼里,陶德沮丧坐在灯光微弱的长型沙发上。舒沂彤明天就要结婚了,赛希尔却避不见面,他终于尝到绝望与恐惧的滋味。
特洛伊找不出任何话安慰主子,只好转开招待处的电视陪他一起等。非常不凑巧地,电视正拨放记者采访舒沂彤与韩宙宇的画面。
“韩先生与舒小姐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记者狗腿地称赞,“可否请两位摆几个亲昵的Pose,让电视机前的观众见证你们的爱情?”
“当然可以。”韩宙宇笑得骄傲神气,霸道地揽住舒沂彤的纤腰,不由分说地吻住她唇瓣。
舒沂彤紧绷身子,瑟缩着肩膀,即使透过萤幕,仍可看出她的惶恐惧怕。
“该死!”陶德将石制烟灰缸砸往电视机,萤幕顿时破裂,火花闪烁,他火大的想一拳打掉韩宙宇的牙齿、折断他手脚、扭断他脖子……
但他更想杀了不懂珍惜、混蛋到该死的自己。
“少爷……”特洛伊担心地望着他。"
陶德不发一语,已经等了十二个小时,夜早已深了。
“我出去买点吃的。”特洛伊忧心他身体会撑不住。从中午起,他们除了喝茶水,什么都没吃。
助理离开后,不一会,阴幽的办公大楼陡然冒出笑意盎然的讥嘲,“啧啧,瞧瞧你这狼狈样,这是我认识的陶德·兰堤克亚吗?”
陶德骤然抬头,赛希尔站在工作室门边,正凉凉地打量着他。
赛希尔打趣地开口,“我从不知你会这么迫切地想见我,真恨死我,想要马上解决我了吗?”他踱步至电视机前,又是一番调侃,“砸电视出气,不太像你的作风哦!”
“赛希尔。”陶德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神望着他。
“怎样?”他挑眉问。
“我认输。”陶德严肃且认真地一字一句清晰说:“你赢了,不管我们为了什么竞争、比赛,你赢了。”
“等等。”赛希尔深感不可思议地挥手制止他,“你……你苦等这十个小时,就是要跟我说这些?没有其他阴谋目的?”
“对。”他眸光坚定,什么尊严面子他全不要。
“停!”赛希尔慌了,古怪地瞪住他,“你傻啦?哪根神经不对劲了?好几次将你逼到死角,欲置你于死地,都不见你皱一下眉头。怎么现在认输啦?”
“你少废话!认输就是认输。”陶德面无表价,“你说吧,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肯放过立闳、放过舒家?”
“喂,这一场游戏你不过暂时屈居下风,砸钱来拼,你还有机会反败为胜,有什么好认输的?你在说什么蠢话?”他困惑地问个不停。
“我没有心情再跟你玩游戏。”陶德焦躁地咆哮,“这不是游戏,立闳建设和Round World百货更不是你我竞赛的筹码。”
赛希尔被他吼得一愣一愣,一下子无法消化。他们两人你来我往较劲不是一天两天,他以为这次不过又是另一个新战局。
“陶德,你该不被那两个海盗姐妹花,款待得脑袋出问题了吧?”他惊嚎地问道,“亏我还特地将你卖给她们,让你享受齐人之福。”他丢给陶德一个暧昧眼神,随口开开玩笑。
但陶德却笑不出来,“赛希尔,我对舒沂彤的感情是认真的。”他沉重地坦承。再过几个小时,他心爱的女人就要嫁人了,他心中焦急煎熬无比,“我的生死,我从不放在心上,甚至很享受与你竞赛的快感。认输?哼,那恐怕是我前半辈子想都没想过的事,但为了舒沂彤,我认了,认一千次一万次都可以。”
赛希尔忽然发现他胡子没刮、头发凌乱、眼色阴郁,感觉既沧桑又颓废。
“你的意思是说,你爱舒沂彤?”他试探地问。
“是,我爱她,可惜她已经不要我,你尽管笑吧,我蠢得守不住自己的女人。”陶德痴坐在沙发上,右手背覆额自嘲地说:“她宁愿嫁人换取金援,也不肯接受我帮忙,我该死的只能在这里替她的婚礼倒数计时。”
“你竟然是为了这种事来找我认输的?”赛希尔瞠大眼瞪他,感到好笑极了,“拜托!你早说嘛!”
陶德倏地愣住,奇异地看着他似敌似友的对手。
“我赛希尔是那种趁人之危的小人吗?陶德,你太小看我喽!”他白了陶德一眼。都过招这么多年,居然一点也不了解他,嗟!
虽然视对方为死敌,但这不也是一种另类友情,有道是不打不相识,越打越熟识,他和陶德的友情就是从算计彼此产生的,越心机算尽越表示友谊长存。
“这次的竞赛不算数,谁教你居然会对爱情俯首称臣。”赛希尔狡黠地勾起一抹笑,“我们都是从法国来的,怎么可以让人小看呢?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