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夕璃醒来时,窗外已是天色昏暗,她猛地从床上惊坐起,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墙壁上贴满童稚的画以及动画人物的海报。
“你醒了。”一个小女孩趴在床边,杏眼圆瞪、一脸惊讶地望着她,“你不是睡美人吗?浪凡哥哥又还没有吻你,你怎么可以醒呢?”话说到后来小女孩竟责怪起她。
夕璃正感错愕,门口又跑进一个小男孩,倏地,往小女孩头上一巴掌呼过去,“你这笨蛋,她是白雪公主,才不是什么睡美人。”小男孩劈头就骂。
“白雪公主也是被王子吻醒的啊!”小女孩委屈地摸摸被打疼的脑袋。
“白雪公主?”夕璃觉得好笑,指着自己问两个小孩,“我为什么是白雪公主?”
“你睡了我们的床啊,只有白雪公主可以睡我们的床。”小女孩理直气壮的说。
夕璃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躺的床居然是几张小床拼装出来的。
“而且你皮肤很白、嘴唇很红,只有白雪公主会这么漂亮。”小男孩边称赞她边红了脸。
夕璃不禁因这两个人小鬼大的孩童的稚气语言露出浅笑
“哎呀呀!完全不能疏忽片刻啊”门口忽然传来低沉的男性嗓音,啧啧地叹息,“才稍一疏忽,就又出现一个情敌,而且是稚龄六岁的小情敌。”
由于背光,她只见一个颀长身影,但她已认出他的声音,“高浪凡。”她沙哑低喊,惊觉自己竟如此熟悉他的声音,及他不时反射光影的银十字耳环。
“你真是老少咸宜、大小通吃呀,夕璃。”高浪凡无奈地扬着一抹笑,缓缓走至她面前,伸指梳理着她一头俏发,凝视她的目光深情款款,“你说,我该把你藏到哪里,才能安全无虑呢?”
她躲开他的人的视线,“我并不是你的-”
“当然。”他很性感很诱人的低笑,“你不是任何人的,你是你自己的,只是你的光芒足以迷惑任何人的心,而我,不过是其中之一。”
夕璃听出他话中隐含着淡不可闻的自嘲,心深处抽痛了下,狂妄自大的他也会觉得挫折?
“你是特别的。”她忽然脱口而出,彷佛小心翼翼、不着痕迹地试图抚平他黯淡心情,“至少你还拥有我一个愿望。”
他微笑不语,深深凝望着她,看着她一身美好,脑中什么都无法计量,只知道自己很想很想狠狠吻住她。
“浪凡哥哥,她是你的新娘吗?”小女孩扯了扯高浪凡的裤管,指着夕璃问。
“那要看白雪公主要不要说我愿意啊。”他挑起一道朗眉,双眸依然胶着在她身上,她却也依然沉默闪避。
“我愿意啊,浪凡哥哥.你当我的王子好不好?”
小女孩嘟着小嘴,当场向高浪凡求超婚来,他瞠目结舌,夕璃则掩口而笑。
“你长得那么丑,浪凡哥哥才不要娶你咧!”小男孩对小女孩吐舌头扮鬼脸,很兴奋地转头对夕璃提议,“白雪公主,既然你已醒来,那就不需要王子了,那么你嫁给我怎么样?我不会输给王子喔!”
“哼,你臭美,你才打不过浪凡哥哥呢!”小女孩马上吐槽他。
高浪凡仰首以手覆额,重重叹了口气,“原来我这王子的利用价值只到吻醒公主啊!”
夕璃忍不住失笑,火上加油地糗他,“而且公主都自己醒来,也没你这王子出场的份了。”
“谁说没有我出场的份?”他勾起一个纯男性、充满欲求的笑,缓缓压低上身贴近她,细语呢喃,“王子可以把公主吻醒,同样可以把公主吻得昏头转向。”
她低语,“有小孩……”话语未竟,他便以吻封缄。
两人的舌尖交缠着,他品尝她淡雅气味,就算一旁有天皇老子在也一样,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挡他吻她。
他大掌将她后脑仰高,承受他时而热情狂野、时而温柔细腻的吻,他结实的手臂搂住她纤腰,紧紧钳住她想逃的身体,直到她无言妥协。
两个小孩对这惊天动地的一幕看得目瞪口呆,一名头发半白的白袍修女在门边轻轻敲了下,这才惊醒这对交颈鸳鸯。
“浪凡,你开课开错地方了。”葛修女调侃着这对忘情男女,“这堂课应该开给十八岁院童,而不是这两个小家伙。”她揉了揉两个小孩的头顶,他们还没从刚刚的震撼中回过神。
高浪凡顽皮地扬扬眉毛,辩驳道:“老太婆,十八岁太晚了,我十三岁就……”
夕璃飞快伸手掩住他的口,“你在胡说什么!”她瞪着他,竟然这样教坏小孩:
他拿开她手,贼贼地说:“我是说,我十三岁上健康教育课,老师就说明过男女之事了。”他笑睇着她,眼中闪着淘气笑意.“否则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他是故意的!她气得捏他大腿一把,让他痛得哇哇乱叫,直嚷着她谋杀亲夫,闻言,她捏得更大力。
“原来你已经找到你生命中的另一半了。”葛修女慈祥地望着打闹的两人,就像个关心子女的母亲,“那么我这老太婆也就放心了,这么多年来,我总是担心,哪天你又会像当年一样倒在慈幼院的门口。”
倒在慈幼院们口?夕璃怔忡。
但高浪凡没给她问清楚的机会,他搂着葛修女微胖的身子磨蹭,像个孩子般叫嚷,“我饿死了,老太婆,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
两个小孩也学他一样蹭着葛修女叫饿,不过他们口里喊的是院长
“晚饭在餐厅中,早就准备好了。”葛修女笑着断断续续说完,她被他们三人挤得差点喘不过气。
“好耶!吃饭喽!”他抱起两个小孩如喷射机似的冲出房间。
“你也一起来吧。”她和蔼地邀请夕璃。
葛修女温柔和善的眼神是她从没见过的,那就是母亲的眼神吗?她感觉一股莫名的暖流流进她冰冷血液中。
晚餐后,葛修女送他们到慈幼院门口,一班小萝卜头簇拥着高浪凡和夕璃,
“浪凡哥哥,你上次答应要带礼物的,礼物?”
“浪凡哥哥,你还欠我一盘象棋,你说这次来就要和我比赛的耶!”
“浪凡哥哥,你每次说话都不算话,你不是要教我怎么打倒隔壁班的小胖吗?”
孩子们不满的鼓噪声几乎淹没两人,夕璃戏谑地睇了高浪凡一眼,“看来你的信用岌岌可危,王子地位快不保了。”
“你还落井下石!”他被缠得忍不住呻吟,“快帮我安抚这帮小鬼吧,天啊!他们闹起来简直比原子弹爆炸还可怕。”
“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她凉凉撇下一句,乐得袖手旁观。
他嘴角抽搐,忽地,有个孩子扑上他小腿,仰头天真地问:“浪凡哥哥,夕璃姐姐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啊?”这个问题引起极大回响,顿时孩子们的注意力全放到这问题上,拼命追问着答案。
“我怎么知道,你们去问她啊。”他朝夕璃努努下巴,推得一干二净。
孩子们于是转而抓着她不放,这下轮到她尴尬了,她没有和小孩相处的经验,对她来说,他们跟外星人没什么分别。
他们问不停,她回答不是,孩子们便问为什么?有几个还当场做起高浪凡的说客,她头痛极了,改口说是,那更惨.怎么认识的啊?初吻在何时啊?为什么会爱上他呀?千奇百怪的问题全出笼。
“高、浪、凡!”招架不住的夕璃阴沉沉地瞪着站在一旁,双臂环胸、咧着嘴看好戏的他。
“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啊。”他幸灾乐祸地把她的话原封不动还给她。
她真想抓他那笑嘻嘻的俊脸去撞墙。
“好啦,晚自习时间到了,都该进去喽。”最后是葛修女发言拯救了她,孩子们失望地喊嚷着,但还是服从她的话,依依不舍的道别离开。
将院童赶进屋后,葛修女抱了抱她,这让她受宠若惊。
“欢迎你下次再来玩。”
她热情的对夕璃微笑,让她一下子表情僵住,除了客套的社交词,没有人曾这么真诚的邀请过她
“恶,老太婆,你可别来抱我。”高浪凡躲得老远,他是个大男人,若在街上跟个老女人搂搂抱抱,多难为情啊。
“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听他总是老太婆、老太婆叫不停,夕璃蹙起眉,伸手拍打他。
“她本来就是个老太婆啊!”他委屈地哇哇叫。
见他执迷不悟,她干脆捏了下他大腿。
“没关系.浪凡一直都是这样叫我的,而我的确也老得都快走不动了。”葛修女笑看两人打闹。
她猛地停住脚步,红着脸怒瞪高浪凡,窘迫地发现她的举止幼稚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老太婆,你会长命百岁的、”高浪凡逃到葛修女身后,笑咪咪地吻了吻她银白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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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慈幼院,他们等了好久,才搭到公车去坐捷运。
“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平民的一面。”他竟会搭乘大众运输工具,这让夕璃惊讶不已。
“我可不是衔着金汤匙出身的少爷,充其量不过是个私生子。”高浪凡耸着肩,满不在乎地用最龌龊的代名词形容自己,“或者是杂种。”
“你母亲已经是名副其实的高太太了。”她淡淡道,掩饰语调中微不可闻的安慰,听他用那些污辱的词汇自嘲时,她感觉自己的心紧缩刺痛。
“那是现在。”他自嘲,“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必须适应那些不堪入耳的名词代表的其实是自己。”
“至少你还有家人。”她抬眼凝视他。
“家人?好吧,如果你认为还活着的人就算的话。”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脸,望着窗外飞掠而过的街景,眼神幽深遥远,“我的母亲只在乎能不能坐稳高夫人宝座,就连我自己都怀疑,我搞不好真是她跟别的男人所怀的,目的不过是要逼我父亲给她身份,至于我同父异母的大哥……唉!”提起不堪回首的过去,他重重一叹。
“怎么了?”她轻问,没注意到自己对他流露了过多的关心。
他浓眉微挑,饶富兴味地说:“他送给我的十岁生日礼物,就是将我锁在阳明山老旧别墅的地窖中整整三天,结果我命大没死,自己逃了出来。”他眨了眨眼,玩笑似地问她,“你说,这样的大哥,我还敢邀他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吗?”
“所以你才会倒在慈幼院门口。”夕璃惊骇低喃,握着他的手指收紧,传达无声的心疼。
她不敢相信,才十岁,就得面对至亲之人要置他于死地的事实,而他居然还可以一派轻松地说出往事。
“其实,我并不怪他。”高浪凡对她扬唇一笑,她因他而表现得难过、震惊,让他心情大好,他对她挤眉弄眼的,“我同情他的愚蠢与无知,他必须死守高氏,我却可以拥有全世界。”
她不自觉也微微地笑了,为他的乐观豁达也为他的爽朗幽默,多奇妙,和他在一起,再令人不悦痛苦的事,也会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他欣赏着她浅笑的模样,长臂横过她肩膀,抚摸着她齐耳的俏丽发丝,鼻端忍不住在她耳畔厮磨,“你好香。”他低叹道。
“别这样,车厢里很多人。”她推拒着他,羞窘模样一如普通女人,完全没发觉自己渐渐卸下了虚伪的假面具
他忽地含住她耳垂,引起她一阵战栗,他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项,她全耳燥热起来,他肆无忌惮地舔吻着她小巧耳廓,让她整个人感觉虚软无力。
“高浪凡……”夕璃低声警告他。
他却反握住她的手指,抬眼深深地凝望她,疯狂的眸光释出对她的无限迷恋。
她恍惚间有种沉沦感,宛如地表都陷了下去,陷入一个很软、很温暖、很安静的地方,四周紧紧地包围着他们,而他们的体温与血液都融合在一起,他们聆听着彼此的心跳,彷佛这就是永恒的旋律。
“我要送你—样东西、”他的嗓音低哑不已,伸手摘下了他耳上戴着的银十字耳环,轻柔地为她戴上,目光从头到尾没有离开她的双眼,握住她的手一同碰触那冰凉的银十字耳环。
“这是那老太婆当年送我的,原本是项链,不过我觉得挂在脖子上很拙。”他眼眸透着深幽的意涵,“它是我的幸运物,我一直戴着不离身,现在送你。”
“我没有东西可以送你。”她黯然的说,她所拥有的都是一些俗不可耐的饰品。
“你已经送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一打开,里面是一撮柔软乌丝,那是她剪下的头发。
喉咙像是哽着硬块,她久久无法言语,像有把炙热的火在胸口翻腾。
高浪凡像是怎么也不会厌倦地静静瞅着她,不发一语。
夕璃突然发觉,自己竟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但她清楚地知道,这是最不可能实现的奢望。
列车平稳地前进,几分钟前那些欢悦的情绪渐渐沉淀进她心底深层,他们就要分开了,这个事实让她感觉气息闷窒,却也召回她的理智。
他对她越温柔,她越是想趁残酷的处境,冷静的认知与悸动的情感成为一场拉锯战,撕扯着她、分裂着她:
他送她到饭店楼下,夜已深沉,阵阵凉风袭来,
“我还欠你一个要求。”她按住纷飞的发丝,口气僵硬的说。
“别担心,我不会跟你追讨利息的。”他笑盈盈地打趣道;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她觉得自己身上每一寸神经都紧绷着,耳上的银十字耳环变得沉重,她声音冷酷地说:“我觉得这是很划得来的交易,不妨再多来几次,你认为呢?”
凝视着她,高浪凡的笑容慢慢褪去,眼眸变得深幽难解、
“我只对你的财富有兴趣,你可以继续自作多情,但我不会感动,我没有感觉,一点也没有。”夕璃扯下垂晃在晕黄月影下,闪着刺眼烁光的银十字耳环,目光一冷,“这种廉价的装饰品配不上我。”她手一松,耳环瞬间跌落水沟盖中,一刹那,璀璨夺目的光芒消失在黑暗中。
“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乐意同意。”他轻柔地开口,静静地见证这一日他所付出的温柔与爱情,被她弃若敝屐地毁灭。
银十字耳环坠落的那一刻,他没有懊恼痛苦的扭曲五官,唇角反而缓缓勾起一抹深情的弯度,像是轻易看穿她所有伪装、识破她所有挣扎。
他长臂一伸,倏地紧紧揽她人怀,低沉嘶声道:“你有永远的时间尝试用任何方法刺探折磨我,包括我的生命,我所拥有的一切,你都可以拿走,除了这个……”他拿出放在口袋中的小盒子,“我的爱,是你夺不走的,因为它一开始就归你所有,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方法阻挡我爱你呢?”
双目对视,夕璃呼吸急促、心跳失序,夜风吹乱了两人的发丝,交缠纠结成——张缜密的网,而她被攫获,她的唇淹没在他的气息中,她的肌肤因他滚烫体温而灼痛。
高浪凡的强大与她的软弱形成强烈对比,他的自信让她的虚伪原形毕露,他吻着她,不带任何色欲,而是饱含着抚慰与怜惜。
那唇舌指尖流泄的温柔,令她的心疼痛得几乎快停止跳动。
“放开她I”倏地,高平涛冲上前怒吼,大声喝斥手下将高浪凡左右架住,自己则扣住夕璃的手腕,像宣示主权般将她拉到自己身侧。
高浪凡玩世不恭地笑着抱怨,“唉!总是有不识相的白痴打断我们,”他朝她意犹未尽地眨眨眼,“下次我吻你这前,会记得先翻黄历,看看我当日是不是犯小人。”
此言换来高平涛的一记硬拳,他闷吭一声撇过头,并无反抗。
高平涛气疯了,他在饭店等待夕璃一整天,怎么也料想不到会等到这幕,“你这杂种、败类,你有什么资格抢我的东西?”他狂乱地咆哮,拳头如雨下。
“住手。”夕璃试图拉开高平涛,疑惑地望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高浪凡,不解他为何不反抗。
“夕璃!”高平涛踹开高浪凡,反身紧握住她的双手,紧张地喃喃逼问:“夕璃,你是我的,对吧?夕璃,你是爱我的,对吗?”
手腕被抓得发疼,她冷冷看着总是一派斯文的高平涛,“你用拳头解决事情的做法,只会让我觉得幼稚厌恶。”
“不!”他受不了地嚎叫,“你是爱我的,你爱我,你是我的,除了我,没有任何男人可以碰你!”他完全失去理智,疯狂地逼近她。
她喘着气频频后退,感觉恐惧不已,这种因爱失去理性的疯狂她曾经看过,她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封锁在脑子最底层的记忆渐渐被挑起,她害怕得几乎无法呼吸。
她异常的反应让高浪凡深沉地眯起眼,他轻易挣脱挟持他的保镖,三两下便打倒他们。
“快放手,你吓到她了。”他皱着眉喊,从后头抱住高平涛,担忧地凝视着夕璃苍白的脸庞。
“你这杂种,你没有资格碰我。”高平涛忿怒吼叫,使劲欲甩开他。
但他万万没想到,一向被他踩在脚底下,他最看不起的人,竟从容地闪过他的暴力相向,甚至疾如风的打昏了他。
高浪凡同情地睇着昏厥的高平涛,“很多事不是看有没有资格,而是凭实力的,大哥。”他感觉可悲,习惯仗着优秀身世背景盛气凌人的高平涛,永远不会了解这一点
他将昏厥的高平涛扔给他那两个不中用的保镖,“还不快将你们主子带走!”
见识过高浪凡的拳脚功夫,保镖立刻扛着高平涛,夹紧尾巴飞快走人。
风依然吹着,横亘在两入之间的距离却变大了
“夕璃?”他低唤她,觉得她样子很不对劲。
“这就是爱吗?”她微微颤抖,双臂紧紧环住自己,她抬眼,视线锁住他,“爱一个人就是要占为已有、就是强迫接受,就是无论如何都不放手吗?”
“不是这样的。”高浪凡拧紧眉头,伸手想碰触她,却见她慌乱地退了几步,跌进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望月獠攫住夕璃手臂,阻挡高浪凡再往前。
他认出来者“望月獠。”
他阴沉的目光紧盯着高浪凡,一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你放手”夕璃挣扎着,双眸冷冷地瞪视他。
望月獠五指抓得死紧,低头看着她美丽淡漠的脸庞,眼神复杂不已
他嫉妒,却厌恶自己嫉妒,于是他压抑嫉妒;他忿怒,又觉得因她而起的忿怒是可耻的,于是他扭曲忿怒,矛盾的心情纠结越深,他表情越显狰狞。
他在她耳边残忍低语,“你可真厉害,介入不到几天,高氏兄弟就为了你大打出手,说说看,你是怎样让他们反目成仇的?”他讥嘲着贬低她,只为让自己羞耻的感觉得到平复。
“与你无关。”她冷冷地撇开脸。
“我在跟你说话,你必须看着我。”他难以忍受地低咆,攫住她尖细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手劲大得捏痛了她,“我要你说,你和高浪凡——整天做了什么?你和他接吻,爱抚?还是你已经上床献身了?”
理智再也禁锢不了望月獠浓烈的情感,他的狂乱与高平涛如出一辙,夕璃被迫迎视他眼中占有、侵略与疯狂交错的情欲,她浑身微微一颤,恐惧冷不防袭上心头。
“刚打走一个,又来一个,唉,我的感情路还不是普通的多灾多难啊!”高浪凡故意高声叹息。
她的反应没有逃过他的眼,明了她排拒也害怕太过激烈的爱,他盯着望月獠的阴惊神态与粗暴举动,不经意想起明歆火的警告。
“识相的就快滚。”望月獠没有心情跟他虚与委蛇,没动手取他性命已是他的底限。
“这句话该是我对你说吧。”高浪凡痞痞地撩了撩发,斜睨着他,“我和夕璃卿卿我我,你们这群电灯泡却在这里杀风景,照理说,该滚的人是你吧。”
“任何人都可以跟夕璃卿卿我我,高二少该不会对她认真了吧?”望月獠阴邪地丑化她,蓄意在高浪凡面前让她难堪。
“任何人却不包括你,所以望月獠才这么忿怒吗?”望月獠嘲讽的口吻没激怒他,他微笑放肆地揭露他的私密情思。
“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望月獠嗓音紧绷,恨透他那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底的洒脱笑脸。
“我长这么大,还没小心过任何人。”他眸光深沉,表情挑衅。
“那么你可以从这一秒开始小心。”望月獠眼中透着浓重恶毒,他冷冷地瞅着他,“小心你的手,别搁在不该搁的地方,小心你的眼,别盯在不该盯的地方,否则它们很快就会跟你的身体分离。”
高浪凡大笑,不以为然的耸肩,“你若真能动得了我,你早就动手。你现在动不了我,以后也一样动不了我。”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望月獠杀机进射的眼眸早已在高浪凡身上凿出千百个孔,他恨他的傲然自信,更恨被他说中处境。
义父下舍不能动高浪凡,他却已几近忍无可忍的地步,他受制于影人戒司的命令,即使恨透这个夺去夕璃全部注意力的男人也不能动手教训。
没有影人戒司就好了,如果他能摆脱影人戒司……
“我总有一天会让你尝到比死更痛苦的滋味。”望月獠的眼色越来越邪佞,某个从很早以前便蠢蠢欲动的念头再次闪过。
“没有什么会比夕璃的痛苦更让我痛苦,死亡也比不上。”高浪凡的嗓音淡不可闻,浓厚的情感却如醇酒般热烫了夕璃
“你痛苦你的,与我无关。”夕璃冷言,他的真心,她选择视若无睹。
“夕璃,真爱不是你所害怕的偏执,我只希望你幸福,不必占有,毋需强迫。”高浪凡对她轻语,仿佛望月獠不存在似的。
“我不相信幸福,我也不相信你。”她甩开望月獠的手,摇头离去。
高平涛也好、望月獠也罢,哪一个男人不以拥有她为目的呢?他们都一样。
高浪凡没有喊住她,纵使她拒绝他、伤害他,他眼中仍只有她,她美好背影,她那剪去长发露出美好形状的颈项,在在令他失神。
望月獠无言冷腮两人之间暗潮汹涌,眸光更加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