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云山庄”晚宴。
为了这一场豪门盛宴,程家别墅布置得如梦似诗,这一晚的宴会是“璀璨蓝钻”,所以山庄的大道和屋宇四周,除了挂满淡蓝色的钻形灯笼之外,宴会厅内的三座巨型水晶吊灯,更刻意以蓝色投射灯照耀着,四周则立满了蓝色郁金香的花篮。
主事筹划的程信汉,向来特别在行这一类华丽盛宴,虽然请帖只发出去一百份,但是仍极尽豪奢之能事,不但从古隆坡而晶酒店调惜来两名法国名菜大厨,单是现场服务人员也雇了二十名之多。
长餐桌上特意铺上了蓝色天鹅绒桌巾,水晶酒杯、银烛台上燃着深蓝色的螺旋长蜡烛,冒着干冰烟雾的小天使冰雕、百道名菜佳馐、纯银的餐具、十二人小型乐团,真是面面俱到,有若国家大宴。
饮用不尽的水晶香摈一瓶瓶开封,乐师们轻奏曼妙乐曲,绅男仕女们轻声细语,觥筹交错,服务人员穿梭往来送酒,以橘红。黄心、黑珍珠等三种最名贵的鱼子酱所调配的开胃小点,此时也分送到宾客之中任由取用。
程信汉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地到处寒暄,这边说说客套话,那边称赞某位淑女一声,俨然是派对老手。
时间正好六点三十分,七点钟正餐大菜才会陆续端上自助餐桌,这时程氏夫妇双双步入宴会厅,一个是雍容华贵、风韵不减的贵妇,另一个则是沉稳内敛、尊若君王的富绅,宾客们纷纷上前与他们打招呼。
信汉一身最时髦的亚曼尼夜宴礼服,黑钮扣的丝白衬衣,加上裁剪合身的成套黑绒绉褶外套和长裤,他那俊美得令人难以置信的明星脸孔,浮现着一丝自豪和自信。他举步优雅地踱向程氏夫妇。
“爸、妈,这场宴会,我布置得你们还满意吧?”
程太太颇以为傲地拍拍信汉的胸膛。“你是行家,我们绝对信任你。全吉隆坡的上流社会里,谁看过这么有面子的夜宴?”
程老则一脸深沉,不怒而威地说:“只要肯花钱,什么场面撑不起来?你要是对事业也能这么费心,在行,我也不必天天量血压了。
信汉被说得脸上一片青红皂白,好半晌不敢吭一声。
程太太连忙从中调停,向丈夫轻声啐道:“老爷子,家里难得办一次盛宴,你就少骂儿子两句行不行?再说这也是为了信安的女朋友,你不觉得很有面子吗?”
信汉的脸色变得更加复杂纠结,但是他仍勉强干笑了两声,故作漫不经心地说:“妈,我也是为了弟弟,花钱又哪儿花错了?将来要是我也能为女朋友办个像样的宴会,而爸能不说半句话的话,那我就感激不尽了。”
听他说得这么委屈,程太太听了心疼不已。
程老却纹风不动,一边燃点着烟斗,一边喷了几口烟圈说:“你每天在外面开的狂欢派对还不够多啊?”
信汉闻言为之气结。
程太太连忙护着儿子打圆场道:“好了啦,骂儿子也得看时候!咦,信汉,艾薇还没下楼来吗?”
信汉不温不火地应道:“云洛在帮她打扮,应该快下来了吧!信安也真是的,明明知道晚上有宴会,还‘故意’带艾薇出去那么晚才回来。”
“信安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已经仁至义尽,累得跟小狗一样,结果却两面不是人,信安一回来脸就拉得比马还长,而我还得挨爸爸的骂。”信汉说得黯然悲切,一说完便转身踱开。
程太太很不高兴地向丈夫兴师问罪:“同样是儿子,你干嘛老是找信汉的麻烦?”
程老喷出一口烟,理直气壮地说:“那就要问信汉自己了。同样是儿子,也可能一个是天使、一个是魔鬼,你不知道吗?”
程太太撇了下唇角,很不是滋味地说道:“儿子是我生的,都要怪我啰?你什么时候器重过信汉、给过他机会?算了,我不跟你吵这些。别那么别扭好不好?客人多着哪……”
适时又有宾客来寒暄,程太太在瞬间换上最高贵的笑容,程老则依然惜言如金地点头示礼。
在二楼的客房内,云洛正替艾薇上着薄妆。
坐在梳妆台前激昂着脸的艾薇,忍不住说道:“需要这么大费工夫吗?我很不习惯化妆吔。”
云洛停下手中的眉笔,没好气地笑说:“哎,别动!这是最后几道手续了,再忍耐一下就好,而且我上得很薄。只是烘托烘托而已。”
画完眉毛,又有睫毛膏、腮红、修容饼、口红……艾薇觉得好像在接受酷刑一样。
好不容易,云洛喊了一声。“好啦,你自己照镜子看看!”
艾薇拎起云洛借她穿的长礼服裙摆,在镜子前站起来一看,忍不住转了几圈,欣喜若狂地说:“哇!我只知道我的双胞胎姊姊是个美女,没想到薄施脂粉之后,我也可以变成‘超级’美女吔!”
虽然自己褒扬自己,但是艾薇所说的却也是事实。
为了配合晚宴的设计布置,云洛特地为艾薇挑选的这一袭水蓝色长礼服,乃是出自设计名家幻梵希的手笔。这位被尊称为“让电影银幕上最高贵优雅的奥黛丽·赫本更加高贵优雅”的名师,自电影“罗马假期”之后,至今仍是全世界名女人最誊爱的一位大师,在他手笔下所呈现的女性阴柔,真是把“华丽”和“优雅”结合得无懈可击。
这一袭礼服的颈、胸、肩部分,乃设计成背心一般的简单线条,无领、圆弧形前胸、窄吊肩、无袖,然后不强调腰身地垂直流泄而下,及至足踝,在宽松中益显优雅,在简单中充满妩媚。
礼服采单色淡蓝底,上面布满水蓝色的丝花锦绣,在光线照射下,只有丝花繁复图案会反光,但是又不夸张炫耀。
在长镜中望出,艾薇就像一尾刚游出蓝蓝海水的美人鱼,顾盼之中充满万千风情,而圆领无袖所露出的皙白肌肤,既不暴露,又令人充满浪漫遐想。
经由云洛精心搭配打扮,艾薇足下穿着一双白色缎面蒿跟鞋,两手臂上戴着及肘的白丝长手套,她并没有佩戴任何首饰,却似出水芙蓉一般光洁夺目。
云洛将艾薇的长发挽梳上去,在后脑勺盘成一个简单发髻,头顶上服贴的头发部分则抹上一层油亮的发胶,让她纤秀典丽的脸庞完全不被任何发丝渡去光彩。她脸上的淡紫色扮妆,似有若无地在眼影、腮红、鼻影中淡淡轻扫,整张娇颇显得更加分明立体而动人。
“唉,连我都忍不住要嫉妒你的美丽了。”云洛踱过来搂住她的肩,不禁赞美道。
“这其实都是你的功劳。我何曾这么美丽过?”艾薇由衷地感激。
云洛今晚穿了一袭样式与艾薇身上的礼服很类似的晚礼服,颜色则是相近色系的粉紫色,加上她特地把眼镜摘下来,改戴隐形眼镜.使得两人看起来就像一对姊妹花。
云洛看了看镜中的两人,很满意地说:“走吧,我们下楼去迷死众人!我看哪,连我二哥都要认不出你了。”
艾薇不禁感到一丝紧张,但仍半开玩笑地说:“你二哥本来就常把我和我姊姊搞错……不过,现在进步很多就是。”
“要是你姊姊也来,那我们不变成‘三胞胎’了?”云洛显得兴奋异常地说。
笑了一阵之后,两位美女手勾着手准备下楼。
才踱出房门外,艾薇和云洛发现信安早已穿戴整齐地在门外等候。
当他看见不同风情的艾薇时,他的眼珠子都瞪直了,猛咽好几口口水之后,才嗫嚅道:“哇——艾薇,你好……好……好性感!”说着,他的目光正好移到她微微低露的胸口上。
艾薇又羞又气地赶快用手遮起来,低声啐道:“猪八戒改不了吃豆腐,你别故意乱看好不好。”
“我情不自禁嘛!你从美女变成了淑女,还好我没有高血压或心脏病,要不然一定晕倒在地。对了,我看起来怎么样?还可以吧?”信安搔了搔头,腼腆地说。
艾薇其实刚才已经眼睛一亮,现在再多看一眼,更被他的翩翩风采迷得心跳加速!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凑巧?信安穿了一套粉蓝色的真丝燕尾服,白色的立领丝衬衫上,一排圆黑钮扣,颈项系着一条打成蝴蝶结的白丝领巾,巾尾宽松地覆垂胸前一半。
这套燕尾服只有在衣领、袖口和口袋上方,分别饰缀双亮黑色的边线,配衬着黑色腰巾和黑长裤,长裤的两边外侧则从腰部到足踝缀了一条亮黑丝边,整体看起来,就是黑、白、粉蓝三色所搭配而成。
他就像一名童话故事中的王子,又像是现代某个欧洲皇室的贵族,不管是王子或贵族,反正一定都会喜欢上这套范伦铁诺的名贵晚宴服。
他显然刚冲过澡,短而微卷的头发上还有点湿湿的,只随意抹上一些发霜,几绺发丝不经意地垂覆在他平整而宽的前额上,反而“无心插柳”地营造出性感的效果。
那张艾薇已经看得可以“背”出来的俊脸,这时在她仔细瞧来,因为距离很近的关系,她才发现,他不但长得英俊,而且俊得很有个性!
如果把程家两兄弟拿来比较,老大信汉的英俊,是属于那种“电影海报明星”的俊法,似乎加过很多工,添了很多料,最后在拍照时还修底片,所以呈现出来的,让人觉得欣赏之余,却有些高不可攀、遥不可及。
而老二信安的俊,则是带了些平易近人,尤其是他那两道浓眉底下的一双温煦眼眸,在笑起来时让人感觉好亲近,就好像邻家男孩般天真而笨拙——他不是善于说谎的那种人,也不擅长隐瞒秘密,他心中的喜怒哀乐,都会坦白地呈现在深邃眸光中。
信安的鼻子直挺而微微倒钩,有些人会认为鹰钩鼻的男人工于心计、里外不一,然而艾薇却认为,他不但没有心机,而且因为固执和率直,有时候甚至到笨手笨脚的地步,并且不惜和她吵架,这种男人不是真实得很可爱吗?
当然,现在他们早已忘了一个小时前吵架的事,在他灼灼目光直逼之下,她只感到心猿意马、魂驰神荡。
她急急避开他的睇睨,娇嗔地说:“你满帅的嘛,故意穿得跟我一样是不是?”
“我又没有低胸!”他的唇角泛出一朵笑。
她更加心慌意乱地说:“我是说颜色啦!再说我也没有低胸,你看!”
她的手自胸前移开,故意抬头挺胸,他竟还大方的眨着眼睛
直瞧,结果大概是太养眼了,他竟然当场流出鼻血。
“啊!二哥,你看你!”云洛首先失声大叫。
艾薇也吓呆了,傻呼呼地问道:“信安,你是不是中暑了?”
信安一手捂着鼻了,连忙抽出胸前口袋的白丝巾来堵住。他连眨了几下大眼睛,无辜地说:“我以前只有吃龙眼才会流鼻血,没想到现在看到两……呢,没什么,我是说,还好只流了一管。”
“你要不要躺下来休息一下?”艾薇手忙脚乱地扶着他,无限心疼地说。
‘不用躺啦,只要你别再给我看……”
“啊,原来是因为这样!程信安,你好……好变态喔!”艾薇又羞红了脸,气急败坏地直跺脚。
信安笑嘻嘻地从一管鼻孔中拉出手帕,很皮地说:“好了,不流了。艾薇,你还不知道,我们家三个孩子里,谁才是最变态的呢!”
云洛立刻举起双手向艾薇声明道:“绝对不是我!好啦,先生、小姐,我们现在可以下楼了吧?”
信安很绅士地朝两位女孩伸出手肘,云洛首先勾住一边,艾薇则考虑了半天,最后才不情不愿地勾住另一边。
这时他们身后一间客房的房门适时打开。
“喂,别忘了我!”哥斯坦嚷道。
一看见哥斯坦,云洛的脸上立刻泛起一抹晕红,她没好气地啐道:“噢,你比我们女生还会蘑菇!我还以为你早已经下楼了?”
“我是你的男伴,没有你,我怎么敢下楼?”哥斯坦也不管还有信安和艾薇在场,直截了当地笑说。
四个人像跳大腿舞一样,手勾着手排成一列横队,有说有笑地踱下楼。
在程老的欢迎介绍辞之下,以及众宾客的热烈掌声中,艾薇隆重登上她生平第一次的社交场面。看来想巴结程家的人还真是不少,几乎年个人都过来和她握手致意,没多久她就手酸得要命,连笑容都僵硬了。
正式餐宴开始,舞会也跟着展开。
艾薇一心巴望着身旁叫信安邀她共舞,不料他却语气怪异地向她低语道:“噢,可真是巧!我哥把他也请来了。”
“谁?哪一个?”
信安微微用手指指向自助餐台旁的一名中年绅士,从他那身体面礼服也可以猜出,这家伙满有钱的!举手投足间,他戴在小指上的一颗钻戒闪闪发亮。
信安转过身来遮住艾薇的视线,有些紧张地说:“你绝对不会相信的。他就是‘正风堂’的堂主纪洛德!”
艾薇大吃一惊,这天下午在中国城才被“正风堂”的人追杀,现在却和大魔头共处一室?
“你怎么会请他来参加晚宴?”她语音微颤地说。
“不是我!记得吗?这一切都是我哥筹划包办,请帖也是他发的。不过,纪洛德在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人人都怕他,开舞会请他来参加也是上流社会常有的事。”
“我在想,他一定还不知道我们已经认出他的手下。”艾薇极力想稳住情绪,但仍说得很急促。
信安也颇有同感地点头。“这都得感谢贡丸米粉店的老板。”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哼!凉拌炒鸡蛋,再加他一道大混蛋!”信安骂得口沫横飞。
“信安,你在讲什么?”艾薇不解地问。
信安定了定神,赳快把她拉到一旁去讲话。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
“要是被鳖咬到了呢?”
被她这么一问,信安很不服气地说:“我这么没用吗?”
“别激动!我是认为像纪洛德这种‘大尾’人物,他出门不会带一堆保缥吗?你又怎么动他半根汗毛?”
信安笑得高深莫测,胸有成竹地说:“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上流社会开派对,大家都有个不成文的默契,不带武器,保缥最多带两个,而且不能带进宴会场。”
“所以,你想在宴会厅里当场抓他?用什么罪名?”
“当然不是我抓,我又不是七月半的‘铁齿鸭’。我是要去通知警方。至于罪名嘛,很简单,涉嫌杀人未遂,证人有我们两个;还有贡丸米粉店的老板。我非常有自信,这么一查起来,自然会牵涉到那只骨董鸟笼,也一定跟‘魔咒之星’有关。”信安慢条斯理地说。
“这么说,他也跟在台北曼都咖啡发生的命案和枪击案有关啰?”艾薇若有所思地低吟道。
“很难说。就像哥斯坦先前说过的,可能有两派动机不一样的坏蛋在追我们。”
“已经有太多人在追我了,我可不想这么‘红’。”艾薇一脸无奈地苦笑道。
信安突然醋劲十足地冷笑一声。“还有我哥哥对不对?”
“你又想到哪里去了?还不快去报警!”
信安这才暂时放下儿女私情,显得有些兴奋地说:“我这就去!唉,太多人想动纪洛德都动不了,现在他却有把柄在我们手上,错过这次机会,以后要动他就更难了。艾薇,你别乱跑,我先去找哥斯坦商量一下。”
信安一说完便匆匆忙忙踱开,这会儿哥斯坦和云洛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卿卿我我了。
艾薇一落单,四周一群虎视眈眈的单身汉立刻蜂拥而上,连她都没想到自己“行情”这么好。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太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干脆来个“淘汰赛”,向众男士列出“共舞条件”。
“会讲中文的人请举手。”
一下子淘汰了几个不会讲中文的马来人和印度人,但是候选名单还是很多,真是过瘾好玩!
“会抽烟的人请先离开。对不起!好,排队!”
她一喊排队,众男士猴急地争先恐后,还拼命举手,口中嚷嚷着,我、我、我!唉,场面竟然有些失控。
艾薇正不知该怎么办时,程信汉含笑地踱过来,很不客气地向众男宾说:“各位猪哥公会的会员们,你们不怕口水淹死人吗?我是男主人之一,第一支舞的殊荣应该归我!”
一时嗟叹声四起,但是没有人敢讲半句话,只好扫兴地退居一旁候补。
信汉优雅潇洒地向艾薇伸出一只手,她颇感为难地心想,和他跳舞还得了,信安和信汉两兄弟不是要当场演出铁公鸡?
“我不想跳舞。‘纯’聊天可以吗?”她尽量口气委婉地说。
“噢,当然可以。不过这里太吵了,我们到外面花园走走好不好?”他轻轻拉起她的手靠在唇上一吻,性感迷人地说。
不管她心里对信汉有什么感觉和看法,试着想想看,如果有一天金城武、吴奇隆或吴百伦突然跑到你面前来跟你说:“我们出去走走好吗?”你就是再“讨厌”他们,你舍得对天王大帅哥说不吗?更何况程信汉比前面三个男明星加起来还要帅毙!
她本想巡视一下信安在哪里跟他说一声,但是又想,现在就事事报备,那不是太没个性了?于是她便说:“好吧!反正我也想出去透透气。”
才踱出喧闹的宴会了,信汉便自我剖白地说道:“你来马来西亚好几天了,我们一直没机会聊聊……唉,你一定也感觉出来,信安和我处得不好吧?”
身为客人,她能说什么?脑筋一转,艾薇不轻不重地说:“也许……你们兄弟间有什么误会吧?”
两人不知不觉地往僻静无人的瀑布方向走去。
信汉突然变得很伤感地说:“这都怪我不争气,不能怪信安。他是个企管硕士,而我却好不容易才从野鸡大学混毕业,也难怪我爸特别器重他……”
“不会吧?做父母的对儿女怎么会偏心?”艾薇轻声安慰他。
信汉深吁一口气,停在池塘旁,无限委届幽怨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你想想看,信安是‘佐英企业’的董事长,云洛也做到珠宝设计部的副总,而身为老大的我,却是个没实权、不管事的董事会委员,你说我在外人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说到伤心处,信汉的眸中泛着泪光,一眨眼,两串清泪便淌了下来。这下子连文薇也慌了,这辈子她还没见过男生掉眼泪,更何况是个大师哥,这更教人心疼了。
“信汉,你别这样……你应该跟伯父、伯母说明嘛!”艾薇手忙脚乱地递给他一条手帕,连声安慰道。
“说了又有什么用?他们都当我是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纨绔子弟,可是,我也想出人头地、一展抱负啊!但是谁会相信我?我只有把所有的苦水和委屈往肚里吞……”
信汉越说越伤痛难抑,最后竟“哭倒”在艾薇的肩头。
艾薇先是一愣,虽然她担心信安若是看见了会误解,但是信汉也说得她不得不一掬同情之泪,于是轻拍着他的肩说:“你好……好可怜喔,没想到你有这么多心事没人知。信安也真是的,未免太不把你这个大哥放在眼里了!”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对呀!我是这么认为。不过,请你别摸我的脖子好不好?”
但是信汉并没有停下来,他的手从艾薇的脖子往下游去。艾薇吃惊地双手环抱在胸前,阻止他无礼的侵犯。信汉一看她没有手可以抵抗,一把将她搂抱在怀。
“噢,艾薇,我就知道你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他脸上泪痕未干,声音像在梦呓一般呢哝。
不是只有说说而已,信汉开始在她的耳畔、颈部一阵乱吻,吻到面颊时,他伸长了舌头开始由下往上地“一排一排”舔刷。
艾薇脑中一片空白,紧闭着眼,边拼命闪躲边挣扎地喊着。“程信汉!请你放开我,放开……”
“对,你要叫!在这里别人听不到,可是你要叫……”
我的妈呀!他的脑袋到底在想什么?
艾薇奋力挣脱出一只手,然后没命地直往他头脸上又扯又打。
不料信汉却更加兴奋地笑说:“对!打我!用力打!这样我感觉好爽……”
他狂乱地用嘴封住她的唇,一只手紧紧箝制住她,另一只手开始拉起她的礼服裙摆……
艾薇叫不出声,只是逼出了泪水,像一头落在饿虎爪下的无助羔羊,拼命做着死前的挣扎。
她的脑悔、耳中一片轰然作响,世界在天旋地转,一个念头升上来,挨子弹或毒针都还好,反正命只有一条,但是惨遭魔掌摧残,她不是要一辈子生不如死?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她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