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庭一个人提着简便的行李走了好长一段山路,来到她母亲的出生地——邹族的村落。
一百六十公分不到的她,具有四分之一原住民的血统,她的面貌清秀,说不上特别美丽或出色,但那双遗传自母亲,属于原住民特有的灵活大眼,却总能吸引周遭人士的注意。
嘹亮、甜美的嗓音,常常使得初次见到她的人,错以为她是那种需要人呵护、怜惜的小女人,可是一旦跟她相处久了,就不难发现她原来是一个思路清楚、个性坚强且办事能力极佳的现代新女性。
原本静谧的村落,因为她的出现而引起一阵骚动,这个陌生人不常出现的邹族部落,听说曾是原住民里最团结的一族,全村人口最多的时期曾达七百余人。它有过光辉的历史,也曾经灿烂壮大过,但是现在却显得没落而萧条。
大半的原因是年轻人移居都市,寻求生活享受跟现代价值,留在这里的是走不掉也不想离去的老人,以及需要人照顾的小孩。
白色的T恤配上已经洗得泛白的伸缩牛仔裤,是郁庭一贯的打扮,乌黑亮丽的长发被她束成马尾绑在脑后,脂粉未施的容颜在步行一段崎岖山路之后,已经泛出胭脂般的红晕。
郁庭用手背拭去涔涔而下的汗水,勉强摆出一张笑脸,问着前面正朝她指指点点的人道:“请问玛珞住在哪里?”
一个礼拜之前,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外婆存在,一直到一封限时挂号信来到,说明她已过世多年的妈妈还有母亲住在这里,并且极迫切要见到她,所以她来了,出现在这个萧条的村落。
“玛珞?你是说巫师婆婆吧!”其中一名满头白发的老人步出人群,和蔼的回答道。
巫师?郁庭眨动灵活的双眸,想不到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还有这种被称为巫师的人存在?而且还是自己的外祖母?这对于身为新新人类的自己真是一大意外。
“或许是吧!请问她住在哪里?”郁庭耸耸肩,展露她惯有的甜美笑容问道。
不管玛珞在这个村子里是什么身分,她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见见妈妈唯一的亲人。
老人指了指不远处一座土墙的屋舍,用崇敬的声音说道:“巫师婆婆就住在那里,不过你来得不是时候,她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恐怕没办法见你。”
“病了?”怎么信里完全没有提起呢?“有没有请医生来看?”郁庭很关心的问。即使从未见过面,但血浓于水的情感仍在,所以当她听说外祖母生病,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了。
白发老人叹息的摇摇头道:“玛珞不肯看医生,直嚷着要以有限的生命来等待她从未见过面的外孙女,她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当面告诉她。”又是一声深深的叹息。
玛珞不只是他们这一个部落里的巫师,也是整个邹族里仅存的巫师,她如果有个万一,巫师一职将从此在邹族中消失。“我们所有的酋长曾聚集在一起,希望能劝得动她,接受医生的治疗,可是玛珞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这里去看医生,因为深怕永远错过与外孙女相见的机会。”老人边带着郁庭往屋子的方向走去,边继续说道。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老人停下脚步注视着郁庭,以有些颤抖且焦急的声音问道:“你……你不会就是玛珞等待的外孙女吧!”
见郁庭肯定的点头,老人一阵狂喜,激动的拉起郁庭的手快速的朝玛珞所住的屋子走去,嘴里兴奋的直嚷道:“巫师有救了,巫师有救了。”
玛珞住的房子虽然不大,却保持着整洁与良好通风,与一般巫师给人的神秘气氛完全不同。除了客厅之外,还有一间卧房和一个专为村民祈求治病的地方。此刻,玛珞坐在客厅的藤椅上,仿佛早就预测到她会来一般的等在那里。
“玛珞?”郁庭试探性的开口,叫着眼前这位一头白发却满脸慈祥的老妇人,她脸上的苍白印证了老人所说的话。
玛珞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温和的朝她招招手说:“进来吧!孩子,我等你很久了。”
确定她的身分之后,郁庭独自一人走了进去,而那位白发老人则识相的退了出去,留给这两个从未谋面,却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宁静的谈话空间。
郁庭将身上的背包解了下来,放在玛珞对面的藤椅上,这些家具看来都有很久的历史,可能连自己的母亲都曾经用过或坐过。
仿佛听得到郁庭内心所想一般,玛珞微笑的开口:“这些藤椅都是你妈妈的父亲奥多亲手做的,你妈妈沙织最喜欢坐在上面听我讲故事了。”回忆起数十年前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样子,玛珞的眼眸有着许久不见的幸福光芒,不过只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换上的是黯然憔悴的神伤。
郁庭来此最大的目的就是想知道母亲的过去,可是看玛珞的神情,好像妈妈曾让她失望伤心过。“怎么了,外婆,为什么叹气呢?”她在玛珞的面前蹲了下来,轻抚着她满是皱纹的手,岁月的痕迹残酷的刻划在其上。
玛珞抬起头,注视着眼前这位从未见过的外孙女,她长得真像沙织年轻的时候,美丽大方、充满活力,从外孙女的身上,仿佛看见爱女久逝的身影。
沙织是他们的独生女儿,原本乖巧甜美的她,因为爱上一位富有的华侨郁志恒而离开他们。
奥多反对沙织跟郁志恒交往,认为在纯朴村落长大的她,不适合嫁入富豪之家,怕她受不了郁志恒家人的歧视,可是热恋中的沙织根本不管这些,她一心一意想与志恒结为夫妻,不顾玛珞跟奥多的反对,随他移居美国,结果这一去就是好几年,再见面时,郁志恒捧着她的骨灰跪倒在他们家前。
奥多对郁志恒很不谅解,认为是他使得他们父女关系决裂,造成沙织客死异乡的惨剧。于是,悲恸中的奥多拿起木棒,将满脸懊悔的志恒打了出去,永远不许他再出现。当然,他们的女儿郁庭也被摒除在外。
可是玛珞知道,奥多是后悔的,因为他临死前,都还紧握着沙织寄来的唯一相片,那上面是沙织跟四岁小女儿郁庭的合照相。
玛珞眨眨满是鱼尾纹的眼睑,尽量让迷蒙的泪水不流出来,她握住郁庭年轻柔嫩的玉手,爱怜的轻轻拍打着。“我的叹气是在惋惜,惋惜沙织无法看到你长大美丽的样子,也在惋惜我没有时间再好好看你了。”
对于玛珞的话,郁庭感到纳闷,她知道外婆的身体不好,可是应该还不到绝望的时候吧!“外婆,不会的,我以后会常常来陪您,我也想听您多说一些我妈妈的事情。”郁庭安慰道。
她想为父母多尽一点孝心,弥补他们的遗憾。
虽然志恒从未对她提起外婆家的事,可是她看得出来,爸爸并不快乐,尽管他的事业越做越大,甚至成为全美前十大企业,但每当夜深人静,她便看到父亲的孤寂与伤痛。多年来、她一直在猜测,是什么样的遗憾让爸爸变成这样?直到这封限时信出现,郁志恒才把事情的发生经过告诉她。
多孝顺啊!玛珞感到一阵欣慰,她也想多跟外孙女聚聚,可惜时间不多了,她必须把预卜的结果告诉她,因为这关系着外孙女的一生。“听我说,孩子,我叫你来的目的是有一件事情必须在我死前告诉你,这是我唯一可以送给你的东西。”
郁庭想说些什么,但玛珞做个手势阻止了她的安慰。她从身后拿出一个蓝丝绒锦盒,交到郁庭的手中。
郁庭接过锦盒却诧异的发现,从盒里透出阵阵的凉气,照理说,丝绒给予人的感觉应该是温暖的,绝不是这种冰凉的感觉。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郁庭急切的想打开它,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就在她打开一条缝隙,从里面透出一道银光的刹那,玛珞惊觉到了,立刻代为合上它。
“别打开它,孩子,一旦打开了,它的主人就会立刻来索回。”
郁庭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要送给她的吗?为何不许她看?还说这是别人家的东西?希望不是脏物才好。
仿佛看出郁庭心中的怀疑,玛珞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别担心,这样东西在我们家族已有上百年了,从来没有人打开过它。”
“为什么?”郁庭好奇的问。难道外婆家的人都是圣人,都没有强烈的好奇心,不然怎么会放任一样宝物在家中上百年而不打开呢?
玛珞知道她的心思,答道:“那是因为我们都不是它的主人。”
郁庭直至此时才惊觉到,她从未开口问过玛珞任何问题,可是她却能一一解答她心中的疑问,莫非……她真的具有巫师的超能力?
“不错,我们家世代都在守护这件宝物,因此具有特殊的感应能力。”玛珞说道,适时解开郁庭心中的疑惑。
至此,郁庭已经完全肯定自己的猜测,对于手上的东西更加好奇。“外婆,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家是为了守护这样宝物才成为巫师的?”
玛珞略一沉吟,点点头道:“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们家有预言能力是百年前就已经存在的,也因为有这个能力,你曾外祖父才有办法去偷得这样宝物。”
果然是脏物!郁庭有些失望的想道,难怪外婆她们都不敢拿出来。“那现在又为什么要交给我呢?我又不是巫师,也没有预言能力。”她可不想成为收受脏物的罪犯。
看到郁庭嘟起嘴的模样,玛珞不禁笑了。“因为你是它的主人啊!”
玛珞的话让人越听越迷糊,既然是百年前偷来的,怎么会变成是她的东西?郁庭忍不住轻叹一声,也许玛珞的病并不如她想的那么乐观,而且已经病得有些神智不清了。
收拾起锦盒,郁庭不想再听玛珞神智不清时说的话,因为那话的可信度不高,她伸手想去搀扶起玛珞,希望早一点送她去看医生。“好了,外婆,我们别再说这些了,我还是先送您到医院吧!我听老伯说您已经不舒服好一阵子了,不看医生是不行的。”
可是玛珞却笑着拨开她的手,握住道:“孩子,别为我的事情操心,很多事情冥冥中都注定好了,就像现在,我的存活只是为了等待你的到来。当我传达了要告诉你的话之后,我必须结束生命,到另一个世界去了。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所以你不需要再为我的事情担心。”她顿了顿,略微喘息一下又继续道:“也许外婆说的话你并不相信,但请务必要记住。”
她拉着郁庭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脸专注的指着郁婷已经收进背包里的蓝丝绒锦盒道:“那个锦盒里放着一只来自海底水晶宫的‘紫晶手环’。它原是天帝赐予海皇皇妃的信物,可是却被你曾外祖父偷来了,也因为这样,害得海皇一直无法正式册封皇妃。”
水晶宫?海皇?魔法?一个个童话里的人物竟然从外婆的口中说出来。她不会是把她当成了五、六岁的小女孩在哄着吧!
尽管心里有千万个不相信,当郁庭看到外婆认真的神情时,她还是忍不住点点头,鼓励她说下去。只是,心底更确定外婆是因为生病而导致精神错乱。
玛珞满意的笑了,继续道:“你曾外祖父怕海皇循着它的气找到这里来,集合当时的巫师,一并用法力将紫晶手环的气封在锦盒里,因此只要锦盒不开,海皇就永远找不到它,也永远封不成皇妃。所以,我今天会把它交给你,也是命定的结果,我在预卜中得知你命中与它有缘,我把你叫来的目的,就是希望将它亲手交给你,希望你能好好的保存它,不要打开,因为打开它的结果不是我的能力预知得到的,我不希望你冒险。”玛珞一口气将紫晶手环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到最后竟有些力不从心,也许她的时刻已经到了吧!
“曾外祖父为什么要偷人家的紫晶手环?”不管这件事的真实性有多少,郁庭还是忍不住想问。
“或许是贪吧!真正的原因我不太清楚,只听说他也后悔了,所以一直没再动过这只紫晶手环,也不许任何人占有它。”玛珞有些虚弱的靠在躺椅上,她正觉得气力一点一滴的消逝。
看到玛珞极度疲劳的样子,郁庭忍不住上前,关心的问道:“您怎么了,外婆?还是让我送您到医院吧!”
玛珞有气无力的摇了摇手,非常不舍的望着郁庭。她多么希望留下来,跟好不容易相认的外孙女再聚聚?可是时间不允许啊!命运之神正要收回祂赐予的生命。“不用了,该是我走的时候了。记住!孩子,千万不要把它打开来,不要让它改变你的命运。”
她慢慢的合上眼,就在这一刹那,郁庭仿佛又听到她在说:“不过,也许已经来不及了吧!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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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水晶宫内,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正举行着一个欢乐的庆祝宴会。
十几位天仙般的美女手执各式乐器,谱出一首首宛若天籁的美妙佳音,回绕在这充满贵宾的大殿,为来自各个海域的海神们提供娱乐。一个个婀娜多姿的妙龄少女在中间的广场上载歌载舞,极尽所能的展现曼妙的舞姿,希望能藉此得到在座贵族们的赏识,飞上枝头当凤凰。
一位身形高大、身着希腊古服的英挺男子,脸上挂着一抹慵懒的笑容,舒适的斜靠在王座的主位上。他的怀里拥着一位绝色妩媚女子,她正斟着酒,递到他的唇边。
“我的皇上,这是依芙献给您的蜜酒。”她露出足以迷死人的甜美笑容,娇柔道。
本欲张口接饮的波顿,突然神色一正,只见他原本欢愉的面容,换上了凌厉之色,像察觉到什么异样般的静止不动了。
“怎么了?海皇。”怀里的女子感觉到他异常的举动,抬起头来问道。
“紫晶手环的气。”虽然只乍现一下就消逝不见,但他确定是紫晶手环的气。它消失了近百年,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传出了讯息。
一听到“紫晶手环”这四个字,在座的众人及依芙的神情都跟着亮了起来。
尤其是依芙,更是兴奋得跳了起来。早在天帝赐下紫晶手环那天,她就应该被册封为海皇皇妃,谁料它会突然失踪,害得她多年的梦想、期待就此落空。今天紫晶手环再现,正意味着她皇妃的宝座又快回来了,怎么不令她高兴呢?“真的?它在哪里?能不能将它拿回来?”
海皇波顿摇了摇头,他同依芙一样期待紫晶手环早日出现,可是目的却完全不一样,他只是不允许他所属的东西被人夺走,况且这还是天帝赐予海皇皇妃的信物呢!“气消失得太快了,不确定它的所在之地,不过依气的方向来看,应该在亚洲的台湾。”
台湾!那里距离此地有几万浬啊!海皇的法力果然厉害,竟然能在一瞬间就感应到紫晶手环微弱的气息,这一点绝不是一般海神办得到的。
尤其是统领着那一带海域的海神伊查,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想不到失去的信物竟然就在他的辖区之内,而自己竟然毫无所觉?他惨白着脸,颤抖着身躯在喜怒不形于色的海皇面前跪了下来,负荆请罪。
因为他深知海皇的习性,心情起伏极大,虽然喜怒不形于色,脸上老是挂着慵懒恬适的笑容,但对于他认为失职或无用的人,便会在举止谈笑中降罪处分。所以即使海皇现在还没有怪罪于他,他还是诚惶诚恐的跪在那里,准备随时接受责罚。
“起来吧!这不关你的事。”
海皇和煦的笑了,不过这个笑容看在伊查的眼里却觉得毛骨悚然。海皇说这不关他的事,那无非是在责怪他的失职,所以打算处罚他、撒消他的职位。天啊!好不容易爬升到今天的地位,得到海皇的赏识,千万不能为此丧失一切。于是他赶紧说道:“海皇陛下,这关臣的事,是臣失职了,臣立刻回台湾去寻找紫晶手环的下落,求陛下开恩。”
唉!这伊查莫非有病,都已经说过不关他的事了,他还在自请处分?“紫晶手环的气被封住了,你是感觉不到的,去了也没用。”
海皇这么一说,伊芙原本雀跃、一脸期待的兴奋表情倏地垮了下来,不悦的问:“这么说,还是没办法把它找回来了?”她皇妃的宝座也没机会坐上去了。
海皇波顿哈哈大笑,把正娇嗔的美人一把拥入怀抱,伊芙的心事他还会不了解吗?“别急,天底下还没有我海皇波顿办不到的事情,只要紫晶手环出现,我就有办法找到它,将它要回来。”
那双原本迷人心魄的俊目大眼,此时正进射出一道震慑人心的锐利光芒。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那只紫晶手环,不只因为它是天帝所赐,更为了他海皇的威信,敢盗走他水晶宫中宝物的人,他绝不轻饶。
他放开怀中正撒娇的伊芙,站起来走向水晶宫的大殿门口,在经过伊查身边时,只淡淡的说了句:“跟我来吧!伊查。”就迳自往前走去。
伊查如蒙大赦,立刻站起来追过去,两人一同消失在大殿门口。
绣芙蓉2003年11月2日整理制作
玛珞逝世了,在处理完她的丧事之后,郁庭重新背起背包,脚步沉重的走下山。
丧事简单而隆重,完全依照村里的习俗,所以从请医生开具死亡证明书到出葬,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就完成了,这跟一般民间繁复的丧事完全不一样。
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巨雷,惊吓了正在沉思的郁庭,也提醒她将有一场大雨来到。
她不得不加快步伐,几乎是半跑步的沿着下山的小路跑去。可是不管她跑得多快,还是比不上这场雷阵雨的降临,可想而知的结果,她被淋成落汤鸡了,更惨的是,还让自己陷在树林里找不到出路。
“刚刚不是还很晴朗吗?怎么突然就下起豪雨了?而且还来势汹汹的。”郁庭无奈的长叹一声,可恶的天气预报,出门前才说这几天都是晴朗无云的好天气,怎么一出门就下起倾盆大雨,看来这些气象播报员的素质有待提升。
郁庭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心想这雨不会那么快停止。
她放眼望去,希望能找到可以避雨的地方,可是前方是一片林地,哪有半户人家或凉亭可供避雨呢?不过还好,阿里山什么都没有,就是巨木特别多,所以郁庭当机立断,就近找了棵上百年的巨大树木靠过去。
“对不起啊!树大哥,借您巨大的身体档一挡雨。”郁庭俏皮的向老树行个礼说道。在这不见人迹的地方,唯有自嘲、自娱才能稍稍化解心中油然而生的恐惧。
尤其近来社会很乱,听说很多通缉要犯都躲到深山里来了,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她遇到才好。当然了,不只是坏人,鬼啊、毒蛇、猛兽的也都不要遇到。
“小姐。”
坏人跟恶鬼都没遇到,倒是遇到帅哥两个。
郁庭望着不远处正从雨中徐徐走来的两人,讶异他们的突然出现自己竟毫无所觉。
高大颀长的身躯让人很有好感,尤其是为首的那名男子,五官更是英俊端正,一双湛蓝晶亮的俊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她,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一身名牌的浅蓝色衬衫跟深色长裤,将他挺拔的身材及修长的双腿完全衬托出来,吸引住郁庭的视线,久久不能离开。
一个年轻俏丽的人间女孩!
海皇波顿循着紫晶手环的气找来,骇然发现这气的来源竟然发自眼前这位被大雨淋湿的女孩,她狼狈的躲在茂密的枝叶下,睁着一双慧黠大眼望着他。
海皇直挺挺的走到郁庭的面前,他可以确定这女孩曾经被紫晶手环的气笼罩过,虽然很不明显,可是他仍能感觉得出来,这对他来说是一条不能疏忽的线索。
男人迫近的压力让郁庭不自觉的清醒过来,退了一步,天啊!这个男人真高,足足高她一个半头以上。“你……你在叫我吗?”电影明星她看多了,就是没有一个及得上他迷人。
又是一个着迷于海皇英俊外表的女人,伊查暗叹道。可是依她面貌中上、身材普通的条件来看,海皇一定不上眼,可怜这世上又多了一位心碎的女人。
海皇波顿露出惯有的笑容,以温和的嗓音说道:“小姐身上的气跟别人很不一样,是不是曾接触过什么特殊的宝物?”一派单刀直入的作风,丝毫不拖泥带水。
再怎么痴迷,这下也全吓醒了,怎么东西才交到她手上,就马上有人寻上门来?外婆不是说过对方有上百年不曾来找过吗?怎么现在会突然出现呢?
“什么宝物?我不知道。”她可不想扛上偷窃的罪名,所以她拼命摇着头。
这个人的年龄看起来不过二十几岁,应该没见过那只紫晶手环吧!他会不会是手环主人的子孙呢?
海皇暗暗的运用起读心术,对于狡诈的凡人,光用问的问不出真相,所以最直接也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使用读心术,这可以让他很快的知道对方的想法,以及她所要隐藏的真相。
可是……海皇的眉头微微蹙起,这是怎么回事?以他数千年的修为法力,竟然无法看透这小女孩的心思?此种情况从未有过。莫非她不是人间女孩?不,不可能,以她气的波动来说,她绝绝对对是人间女孩没错,这么说来,唯一的可能是她曾经被紫晶手环的气笼罩过,身体暂时受到紫气保护,使他无法看透她的心思。
“一只紫色的水晶手环。”看来还是得用问的才行。
果然是来讨东西的,郁庭略显心虚的思忖。她并不是个贪心的人,可是东西是外婆临终时交给她收藏的,在不明白对方的真实身分之前,她不能轻易的将宝物交给任何人。“对不起,我想你问错人了,我从来没见过你所说的东西。”
这是实话,外婆交给她时只告诉她宝物的名称,却不允许她打开来看,所以她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狡猾的人类!
伊查想奔上前搜查郁庭背上的背包,可是却被波顿伸长的手臂阻止了。
郁庭被伊查冲动的举止吓得畏缩了一下,如果不是因为背抵着大树,毫无退路,她早就转身逃走了。“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认定我身上有你们要的东西?”郁庭挺起胸,壮着胆子问。
“因为你的身上有它的气存在。”波顿简洁道。
气?郁庭忍不住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身体,不会吧!她有狐臭怎么从来没听人说过呢?“什么气?你别乱说哦!小姐我可是很爱干净的,身上哪会有什么臭气?”这个人一见面就说她身上有怪气?莫非他长有一个比狗还灵敏的鼻子?
不过不管他是不是真的闻到了,当着淑女的面说出来就是不对,这使得郁庭原本对他的好印象消失殆尽。
端起俏脸,郁庭抬高鼻子生气的说道:“喂!你们不要以为在这深山野岭,看我一个女孩子家就觉得好欺负,我可是学过柔道的哦!而且嗓门也很大。如果你们想要抢劫的话,我保证你们是讨不到好处的。”
“抢劫?还不知道是谁抢谁的劫呢?”伊查忍不住从波顿的身后站了出来,嗤之以鼻道:“你明明拿了我家主人的宝物却不交出来,到底是你抢我们的?还是我们抢你的?”做贼的喊捉贼?这种事情只有阴险的人类做得出来。
郁庭又是一阵心虚,但还是壮大胆子道:“喂!你别胡说哦!我什么时候拿了你家主人的东西?你亲见看见了吗?你有证据吗?”
什么主人?这个楞呆子,在这民主社会的台湾人人一律平等,哪还有人称老板为主人的?
伊查恨得牙痒痒的,他英明伟大的海皇说的话还会有假吗?以海皇数千年的法力修为,他说紫晶手环在这丫头身上,就一定是在她的身上,还要有什么证据来证明?有什么证据比得上海皇说的话准确?
“你如果没拿就不应该怕我们检查你的背包,你不敢给我们检查就代表你的心里有鬼。”
背包?原来他们只想检查她的背包,那有什么不可以呢?反正她早已把锦盒放在口袋里了,背包给他们检查也检查不出什么东西来。不过为了预防他们继续骚扰她,还是得把条件讲清楚。
“原来你们是怀疑我偷拿了东西放在背包里?那好啊!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可以给你们检查背包,可是如果你们检查不到呢?可得答应我,永远都不许再来烦我,知不知道?”她这话是对着海皇波顿说的,因为他是主人,应该有一诺千金的气度吧!
正在沉思中的波顿还来不及表示意见,伊查便抢先开口道:“好啊!只要证明你没拿走紫晶手环,我们便不再来找你。”
伊查的话才刚说出口,立刻换来波顿一记凌厉斥责的目光。
不让他们有反悔的机会,郁庭立刻笑着点头,把背包拿下来交到伊查的手中,语带威胁的道:“君子一言九鼎,说过的话不能黄牛,说谎的是小狗哦!”丝毫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
“你……你敢骂我们陛下是小狗?”伊查双眼大睁,气得有些颤抖了。
郁庭两眼一翻,俏皮的道:“怎么?你们主人常常黄牛、说谎吗?”
伊查恨不得捏死这狡猾的小丫头。“谁说的,我们主人最重信诺,从不反悔。”
郁庭兴奋的拍起双手来。“好啊!好啊!这可是你说的,不可以反悔哦,那就请你搜查吧!”她很有礼貌的做了个请的姿势,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
波顿忍不住要按摩一下发疼的太阳穴。伊查少说也活了五百年,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人间女孩的伎俩?那背包里如果真有他们要找的东西,这小丫头不早拎着逃跑了?还会大大方方的交给他们检查吗?看来伊查这些年太混了,脑袋里的思路越来越不清楚,他得找个机会再教育一番了。
果然,伊查翻遍了背包,就是找不到他们所要的紫晶手环。
“怎么?没话说了吧!如果你们没事的话我要走了,这么大的雨我如果再淋下去是会感冒的。”郁庭抬头望着倾盆大雨说道。
这雨不但越下越大,而且雷声轰隆,看来就像雨神在大发雷霆一般,如果再不走,恐怕会被这一道道巨雷劈死。
她走过去,从伊查的手中抢回自己的背包,在雨中将伊查翻倒出来的东西从泥泞地里捡起来,小心的拭去泥土后放回背包内。
一直愀然不语的波顿开口了:“你不喜欢雨天?”
雨越下越大,郁庭终于放弃擦掉泥土的举动,粗鲁的把东西全部扔入背包里,然后站起来怒视着波顿,口气不甚好的道:“世上有谁会喜欢下那么大的雨啊!蒙蒙细雨尚可称为诗意,这么大的雨简直是想把人淹死嘛!有谁会喜欢?更何况打雷声那么大,一个不小心被它吓成心脏病怎么办?”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没事问人喜不喜欢下雨干嘛,攀交情吗?
波顿剑眉一扬,雨势顿时小了,他盯着郁庭问道:“你住在哪里?”以往这点小事毋须他亲自开口,只要心思略转,就能把这丫头的祖宗八代查个一清二楚,可是此时她被紫气笼罩,波顿根本看不清与她有关的事务。
“耶!你真的想当黄牛或小狗啊!不然为什么还要问我住哪儿?”唉!如果他不是紫晶手环的主人,她很乐意把自己的一切告诉他,毕竟要再遇到他这么帅的白马王子是很困难的。
都怪外婆,没事要她收受什么脏物嘛!现在可好了,连那么好的对象都得放弃。
不甘海皇受辱,伊查想为海皇出气,他指着郁庭的鼻子骂道:“你……你……你这不知死活的小丫头!你知道我们主人是谁吗?”
“是谁?该不会是王永庆吧!”郁庭嘲讽道:“就算是,他也不应该这么年轻吧!”
伊查要吐血了,如果不是碍于海皇在场,他一定要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大卸八块。“我们主人他是……”
“住口。”海皇难得扬高声音,神色严厉的禁止了伊查即将出口的话。他缓缓的转身面向郁庭说道:“我答应过的事情绝不反悔,不过一旦让我发现紫晶手环真的在你身上,而你又欺骗我的话,那你最好有心理准备,我一定会让你尝到苦果,付出代价。”
郁庭听了心底一阵惊慌,脸色也跟着一片苍白。这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字字铿锵的传入她的耳朵,让人想不牢牢记住都难。“不……不会的,我……我永远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颤抖不稳的声音透露出她的紧张。
“是吗?”波顿的嘴角扬了起来。
一记巨雷倏然劈下,恰好打在郁庭身后的百年大树上,吓得她跳了起来,尖声大叫的窜入离她最近的波顿怀里。
“啊!救命啊!巨雷打人了。”
温暖宽厚的胸膛是她此时最安全的碉堡,埋首在他湿濡的怀中,竟然令她有着释然的安全感,这是怎么回事?他是个陌生人啊!
波顿完全无惧于这记巨雷,反而趣味盎然的望着窜入怀里的人间女孩,她在颤抖,害怕的模样显得娇弱而惹人怜爱。
一抹笑意浮了上来,很自然的,波顿伸出强而有力的臂膀轻拥着她,一颗千年冰封不动的心,竟开始莫名的有了一丝丝的暖意。
她全然的依赖,激起了他保护的欲望。“这雷专劈爱说谎的小孩,怎么,你也爱说谎吗?”声音里有着爱怜的笑意。
本来陶醉在他宽阔怀抱里的郁庭,闻言立刻放开双手,退了一大步抬起头来,有些羞红却充满怒意,道:“谁说这雷是专劈说谎的人?这雷是专劈你们这些没事乱爱诬赖的人。”郁庭哼着鼻子反驳道。
刚刚那是什么感觉?一阵从未有过的悸动,郁庭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好快。
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丫头,波顿略感无奈的想。看来只有等紫晶手环的气再现时再来找她了。
他略一颌首,示意伊查让出一条路来,给这个人间女孩过去。“你走吧!不过我相信我们一定有再见面的机会。”
知道他愿意放自己走了,原本应该高兴的心,竟然浮上怅然的失落感,举步迈向那条刚让出来的山路,她不舍的回头望了望英俊高大的男子,希望真如他所说的,自己有再见到他的机会,不过千万不是害她坐牢的机会才好。
波顿望着她的背影怔怔出神,这个女孩并不美,比不上他水晶宫里的嫔妃,那么的婀娜多姿、妩媚动人,但却另有其活泼、俏皮的一面,她的灵活甜美莫名的撼动他千年不动的心,勾走了他的思绪跟魂魄。
“海皇陛下,刚刚那道巨雷,您为什么不干脆劈中她,送她到冥王那里,也省得留她为害世人?”一想到那丫头得理不饶人时的狡猾模样,伊查就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那道巨雷劈的是她,而不是她身后的那颗大树。
是啊!刚刚为什么不直接劈向她呢?海皇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