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银发蓝眸男子端坐在皇位上若有所思。
神殿法事祭司同时也是法师的路森继续刚才的话题,细长眸中不时闪烁着歹毒的狡黠。
“陛下,克罗米亚的王将表示友好的‘礼物’施以酷刑,更明显的表示着与我国起干戈的意念。”
尤利西斯王——欧尼尔面色凝然,仍是沉默着。
路森见他犹豫不决,又继续道:“陛下,我族前些时候才与狼族结盟缔下友好关系,本想藉着此次克罗米亚之行献上狼族美以化解他们两族之间的旧隙前嫌,没想到费里安王不但不领情,反而对狼族之人施受极刑……”
路森见他神色凝肃、眉峰聚拢,不禁扬起诡狡阴笑,又道:“我尤利西斯与狼族既有结盟之义,倘若不替他们讨回公道,我族岂不教天下人耻笑陛下,请三思。”
欧尼尔终于打破沉默,“我族与克罗米亚各自盘踞一方,雄霸天下,但也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相安地事,倘若兵戎相见,可能也只是平分秋色、不相上下。”
“但是陛下——”
费里安心思烦躁,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一双包含愤恨的美丽眼眸——
她竟敢说恨他。
这该死的女人居然多次冒犯他!他是王,是她的主人、她的主宰,而她竟胆敢不将他放在眼里说恨他!
多少王公贵族之女,希冀能博得他的欢心,而她不但每每怒目以对,要不就重言冲撞,一点也没有众色胭脂谄媚讨好的模样,她可是他的人,他的雷茵,而且是不能违背的天命御定!
可是她竟这般固执,不但不愿成雷茵,更不愿成为他的人。
每当与她袒裎共眠,总会教他血脉愤张、全身亢奋;但他又倨傲自负地不允许自己在她尚未交心的情绪下占了她……他要她的心、她的灵云魂,更要她为他而火热,为他而吃醋——
他要她的心甘情愿。
他生性喜胜,酷好掠夺,他不要施与爱,只要侵取豪夺,所以一开始他就知道这场游戏相当有意思。
他要掠她的心、夺她的身、侵她的思绪、她的灵魂,他会一点一滴地攻城掠池,捕捉她的心甘情愿,然后再痛快地将之撕碎。
这……该死的,对于他的夜寝“流虹宫”、寻欢作乐、临幸侍妾,她竟平心静气装作不在意。
每当他前夜临幸“流虹宫”,隔夜与她同床,她就会裹紧被褥挨向内侧角落,直至他强行扯去被褥,横霸掳住她身子蛮偎人他胸怀,让她无力反抗作罢。
这些反抗、顶撞、拒绝与漠然会是她拿来博他注意的争夺手段吗?还是她以退为进、欲迎还拒?
费里安思及此,不由得微微发愠。
女人在他来说,不过是床伴、玩乐的对象,而且他也不曾花费半点心思在女人身上——在他以为,那根本是浪费时间、浪费精神。
然而现在,他竟会为了她兀自发怔了好半天,该死的。
“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不过来。”
撒尔缓缓走向他。
“什么事?”费里安不悦地拧着眉。
撒尔遂禀明来意,然后又很不知死活地嚼了下舌根,“唉,加勒斯的芙朵娜公主来得真不是时候!”
见费里安抬起眉等着他的下文,撒尔又道:“公主 会使得王的心情愈加不好。”
费里安微微眯起眼,很明显是要他的答案。
撒尔皮皮的咧嘴嘿笑两声,“芙朵娜公主的来访 恐怕会引起真女的……呃,不舒服;而真女若是当真 如此,王可就会……心情大受影响哩。”
费里安睨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撒尔不解为何他那位冷漠的王没有怒目相对也没讲个半句喝骂,他明明就心情不太好……
咦,怎么有股焦味?
“水呀,快给我拿水来呀!我的衣服着火啦……”
老天!他亲爱的王竟将自己那把怒火“赏”给了他!他不过是舌头长了些,王也没必要这么狠呀!大不了他再去神殿客串一下司仪祭司嘛……
自那天在浴池里云湘发现自己已经“消失”在过去,她和费里安已有三天没碰过面。
云湘倚在窗前俯看恬静秀致的景色,轻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不断的想起他?见着了他,不是惊涛骇浪,就是愤怒怨怼;然而一但没见着他,平静的心绪竟起了波澜,脑海更是继继续续浮上那张冷凝的脸丑
不该这样的呀!她与他不该有交情的。
她该是气他怨他将她掳来这个世界,莫名其妙强扣上雷茵真女身分才是,然而真正让她担心的是,他对她所撇下迷乱心绪的魔咒,似乎在慢慢侵噬挥发。
对于自己心底伏的那抹情感,她害怕去面对、去正视。
她一直知道,自己是个矛盾的人;冷与热、刚与柔、痴与醒……一切完全不互属的心性,在她身上竟能相融、相安。
因为她是她,也是霄茵,所以在她身体里综合相融了两个人的思维、心性?
那么,哪个是她,哪个是雷茵?
而她既与不相屑的雷茵能够相互融合,那她与不相属的他,难道真如克罗米亚的传说,她会是他命定的本子?
云湘用力地甩甩头,想甩掉这个令慌乱的想法,阻止自己再深思下去。
“王要真女出席今晚的迎宾宴呢,不知道你想穿哪件衣服出席呢?”
云湘暗自庆幸莉儿的声音阻断了她的混沌思绪;地朝莉儿走去。
见莉儿看着满柜的珍衫华服发愣的好笑模样,云湘不禁轻笑出声。
莉儿尴尬地娇笑道:“人家正烦恼着你该穿什么样式颜色的礼服出席晚宴。”
云湘看了一眼教人眼花撩乱的衣柜,轻道:“穿什么都好,反正我不太想去,也就不需要太费心思。”
莉儿轻蹙起眉,有些不以为然,“其实真女丽质天生,根本不需要太多妆扮。可是今晚的迎宾宴你可不能轻忽了哦!”
云湘有些好奇,“怎么着?”
莉儿皱皱鼻、撇撇嘴,“这位加勒斯的芙朵娜公主迷恋我们的王好久了,每隔一、两个月就会假借盟国邦交友好之名前来拜访,其实呀……她是来追我们的王的。”
莉儿见云湘不以为意,又追着她直嚷嚷,“她呀,骄纵蛮横、目中无人、自以为是,不但心胸狭小、气度狭窄,而且还满肚子歹毒诡计呢!就连我们‘流虹宫’向来精明厉害的艾洛姐和玛格琳也吃过她的暗亏。”
见云湘依旧优闲淡笑,莉儿看不过去的喳呼着,“这个芙朵娜公主仗着自己长得漂亮,成天缠着王要坐克罗米亚王后的位子,其实王是不不想破坏两国的邦交才以礼相待,不然以王的脾气,谁敢缠烦着他?恐怕一万个加勒斯都挡不了王的一根手指头哩!”
莉儿东挑西捡选取后,拿出一件鹅黄的丝质礼服正想过来为她换上,衣服却突然遭一只健臂扯了去。
“王!”
莉儿讶然地赶紧行了宫礼,然后退也房间。
“你……有事吗?”
唉!这里是他的寝宫,他有事没事都能堂而皇之地进来,她真是白问了。
费里安噙着一抹淡笑朝云湘走去。
看来今天他心情似乎不错,是那位公主到访的关系吗?
“穿上它。”
云湘看向他手上的那件好美、好洁白的礼服,她和向喜爱白色的服饰。
但这礼服是白色的……
费里安看出她的疑惑,淡淡一笑,“你是要自己换上它还是要我来帮忙?我想,我会很乐意的。”
费里安的调侃让云湘的脸烫热起来。
“不……我自己来就好。”
云湘实在不明白两天前的他是那么狂嚣霸道、不可一世,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他,是悠哉、闲适的潇洒。
“为什么?”
不想问的,但她还是问了。
费里安轻柔地将她搂在怀里低下头汲取她发上的馨香。“不为什么。”
“可是礼服是白色——”
云湘话未说完,朱唇已为他占去。直到她娇喘不巳,他才离开她的唇。
她仍然被圈在他怀里,她抬头看到他冰冷的紫眸里有抹温柔,他的唇角也勾勒着好看的笑。
云湘以为自己看错了。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同样的一张脸,却是完全不同于以往,那是一张充满温暖笑意的脸。
忽然,他在她手里放了一样东西。
她摊开手,又是—阵错愕讶然。
“显沁玄镜”他……是要给她的吗?
费里安轻笑道:“虽然他们已经忘了你,但你还是能够看得见他们。”
她惊讶地朱唇微启,费里安回应了她诱人的邀约,再次品尝她的甘美柔软。
云湘来到宴上,引起了阵阵赞叹。
她不兀自沉浸在刚才的柔情蜜意中。
但当她踏人大殿,看见软榻座上亲热搂抱在一起的男女,她心底猛地掠过一阵痛楚。
那是费里安,以及一名娇媚美丽的女子,费里安正眉开眼笑地亲那名美丽女子。
他怎能这样对她?
他刚刚才给她一份轻柔蜜语,现在就对别的女子
云湘觉得自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难堪又难受。
费里安瞧见了她,淡淡地道:“你来了。怎么不过来,站在那儿发呆吗?别教咱们美丽的客人笑话了。”
他的嘲谑惹得身畔那名女子妖笑不已,“这位人间仙子想必就是传说中赫赫有名的‘雷茵真女’了”初次见面,幸会了。我是加勒斯的芙朵娜公主。”
云湘回以淡淡一笑,顺便看了她一眼——
是长得娇媚动人,但也一脸骄蛮……看来莉儿所言属实。
芙朵娜乍见如此绝色真是骇愣了好一会儿;她知道自己长得很美,但眼前这名传说中的“雷茵真女”
这世界上怎会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存在。
向来自视过人、养尊外优的芙朵娜公主不禁妒炎中烧!尤其当她看见云湘身上那袭纯白礼服,那可是象征克罗米亚王后的颜色呢!
芙朵娜银牙暗咬,她可是处心积虚要得到克罗米亚王后的宝座……还有那个俊魅不凡的费里安。
芙朵娜娇娇媚媚地更往费里安怀里钻,眼波看了云湘一眼。
“王,听说贵国历代以来唯有尊贵优雅的王后才能穿上纯净的白色礼服……不知道芙朵娜有没有这个荣幸与资格穿上它呢?”
芙朵娜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想摘取这份白色的荣耀,当上克罗米亚王后。
费里安邪魅地扯了扯嘴角,狠狠搂了芙芙朵娜一把,悠然道:“公主仙姿虏骨、明丽动人,全天下的男人都希望与你成为伴侣,我克罗米亚不过是小小一方,怎配得上公主的尊贵呢……这可是会教本王让全天下男人嫉妒呢!承蒙公主厚爱,本王真是倍感荣幸哪!”
一番甜言,让芙朵娜公主乐得快飞上天了!
芙朵娜开心地娇笑着,更进一步地要求,“那……芙朵娜也想在贵国的这些天,穿上尔雅的‘白色’衣服,好吗?”她特意在“白色”两个字上加重语气,骄傲地扫了云湘一眼。
云湘清楚芙朵娜公主是存心,想给她来个下马威。
她在心里苦笑芙朵娜公主既已迷恋费里安许久,自当了解他才是;费里安向来只要女人的美丽与身子,去会给予女人真心挚爱;永远都不会……
她与公主唯一不同的,就是公主是费里安垂手可得的美丽玩物,而她是他的猎物、他的游戏!
费里安朝沉寂不语的云湘看了一眼,才道:“公主有所不知,在我国的传统里,一旦已经有一名女子穿了,就不能再有第二个女子做如是打扮,否则那第二个穿上白色衣服的女子必会抛招来横祸。”
“可是人家也想穿嘛……”芙朵娜公主仍是不死心。
费里安抚着芙朵娜的脸,轻柔地安慰,“公主美艳娇贵,素淡白色会坏了公主仙姿丽色,娇艳美丽如你,该配上玫瑰的红色才是……嗯,就像公主今晚这袭撩人的火红衣服。更何况这白色会让公主看起来苍白无生气。所以你可别为了一时好奇,而损了自个儿的美丽。”
芙朵娜早就教费里安的魅力勾却了心魂,一味媚笑着,“王怎么说芙朵娜就怎么做,只要王喜欢芙朵娜就永远穿着红色衣裳。”
费里安开怀地在芙朵娜脸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下。
“公主真是可爱,讨人喜欢哪!”
芙朵娜公主乐得咯咯直笑,并投给云湘一个得意的眼神。
“哎呀,您取笑人家……不来了啦!”
费里安更是豪迈大笑。
两人仿如所有人都不存在似的打情骂俏,好不快活。
云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平静的脸上仍然淡淡笑着。
事实上,她觉得自己的心正在一点一滴地沉落,缥缈的思绪,也在一丝一毫地飞散。
而她……仍是在笑。她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笑自己的痴、自己的傻,还是不知何时沉沦的一颗心?
是呀,不该再自欺欺人了!一直以来,她总是告诉自己她并不属于这里,也不断告诉自己,该是恨他、厌他的,但……
原来这些自以为是的冷静淡漠,为的不过是要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陷入这名紫眸男了的情爱纠缠,一旦陷入,就再也挣脱不开!
包括她的人,她的心,她的思想,她的灵魂!
她怎能如此放纵自己?她的迷失、她的交予、她的沉沦,无一不是会教他掠夺而尽的帮凶呀!
她是在什么时候沉沦的呢?
或许,在她被他掳来时,就已经失落了一颗吧!就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她的灵魂就已经被他魅诡的紫眸吸了去,他已经成功地夺走了她的一切。
她一直以局外人自居。看了他的风流不在乎,听了他的花心不在意……
原来,她不是无动无衷,不是平心无波,而是她在自欺欺人!
她爱他,犹如呼吸空气、吃饭喝水般的自然;就因为这么的理所当然,所以自己在何时深陷也不自知,而她一向自豪的敏锐、冷静,都完全完全全地丧失功能。
那么,在理清一切迷惘后,她该如何自处呢?
难道真要教他夺去了所有,再一一撕毁吗?
不,不能,不能让知道她爱他,绝不能,绝不能
而云湘的平静看在费里安的眼里,不由得令他怒火中烧。
她竟然无动于衷、毫不在意,并且不以为然。
他要她为他动容、为他痴迷、为他疯狂,而她竟然一如以往的平心静握、不为所动。
不,他不能容忍,不能允许她的不在乎、不在意,他不准!
云湘抽了抽眼睫,淡淡地道:“我不过是一介平凡小女子,这里没有我说话的份。为防自己见少识浅说错话、坏了气氛,我还是不要开口较好。”
云湘的话使得费里安紫眸进冷、剑眉横拧,当场的气黑了脸。
一旁的芙朵娜公主不敢置信这看来柔弱纤细的女子竟敢公然拒绝了冷肃威赫的克罗米亚王。
倏地,费里安捉住云湘的手腕,将她一把扯人怀中!
“你敢违抗我吗……”
云湘感受到他身上所传来的怒气,她咬着牙隐忍住手腕的痛楚,“不,我只是深知自己的身分低微不敢在王与公主面前献丑,所以无意多言。”
“放肆!”
一声斥喝使得在场所有人都停止一切动作,全数噤声。
费里安紫眸一瞪,怒喝:“都给我住口。”
于是,再没有人敢开口。
费里安用力扯住云湘的手腕,“你竟敢说自己身分低微……你可是我克罗米亚的神圣真女,是我的人,我的雷茵!”
云湘忍住手腕传来的剧痛,轻摇臻首,“不,我从没承认过自己是雷茵,更不是你的人……”
轰地一声,案桌四分五裂、散落在地。
一旁的撒尔悠哉地笑了。哈,他就说王会心情不好吧,爆发了吧!喷喷,火力强大哪!
于是,在众人心惊肉跳、瞠目结舌之下,费里安将云湘一把扯住,带离大殿。
大殿上的众人皆惶然相观,没有声音。
“呀!好痛!”
云湘被费里安一把丢在床上,力道之大,就连柔软的床榻也消了不些许。
费里安蛮横地欺压住云湘的身子,暴怒地沉喝,“怕疼是吗?我会让你知道反抗我的下场。”
云湘看到他眼里满满全是愤恨、暴戾,身子不禁轻颤起来。
“你……想做什么?放开我…”
她的唇让他粗暴地夺了去,云湘下意识地扭动身躯想要抵抗。
费里安喉间溢出一声低吼,嗓音瘠痘地道:“我要你!”
“呀!”
见费里安的紫眸转为深沉的情欲狂潮,云湘恐惧于这股陌生与不安,奋力挣扎起来。
“不!不要……”
他的唇攫去她的抗拒,并将她的手举在头部上方,一步一步朝她的颈项、胸前袭去。
云湘害怕无助地哭了,但依然阻止不了他的坚决。
“你是我的,雷茵,我要你成为我的人。”
不论这是宣告,是命令,云湘都无力阻止。
“不,不要……求你放过我吧……”
他不理会她的哀求,依旧在她身上狂侵掠夺!忽然听到一阵撕裂声,云湘的心彻底往下沉。
“如果……你得了我的身子之后能够使你拥有真女的神力,那么我对你来说已不再具有任何意义,能否让我回到原来的世界?”
“不,我已说过,今生今世你都属于我,休想离去,这是命令,是命令。”
这一夜,费里安夺去了云湘的身子,也夺走了云湘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