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夏若曦如何下定决心,事情却不在她所能控制的范围内。
接下来几天,她和殷馗的足迹几乎踏遍了整个关岛,除了最热闹的杜梦湾区之外,他们还租了车到首都亚加纳去参观了总督官邸和拉提石头公园,而后一路南下,到关岛南部去体验纯朴的查莫落人村庄生活。
再接下来他们的相处模式是,白天他们一起徜徉在挤满戏水人潮的沙滩上享受日光浴,或者搭乘渡轮,到位于岛屿南端的渡假胜地——可可岛,去冲浪、潜水和体验各种刺激的水上活动,尽情享受和煦的阳光和碧海蓝天。
到了夜晚,他们一起漫步在圣维克多路繁华的街道上,有时随意找个餐厅用餐,品尝专为观光客开设的各国小吃,或者坐在某个海边的小酒坊等待日落,享受那份难得的宁静和安逸的气氛。
然后他会吻她,在月光闪耀的抄滩上,在满天繁星的见证下,仿佛他们已经相识了许久许久。每一天,夏若曦都告诉自己这是和殷馗相处的最后一天,毕竟他很可能在台湾已经有老婆、小孩在等着……
然而无论她多么努力想和他保持距离,却始终无法拒绝他微笑的眼神。随着更深的相处,她心里的矛盾更深,困扰于自己对他的感情竟然发展得如此迅速。
这种假期恋情是不会长久的,她知道。单身在外国旅行,两个素昧平生的人很容易就会被浪漫的邂逅冲昏了头。或许殷馗只是想找个伴,为自己平淡的假期找一些乐趣罢了,等回归正常生活之后,他就会忘了她。
她明白这个事实.然而这却未让她心里的不安退去。随着假期逐渐接近尾声,他们都绝口不提这个话题,然而夏若曦却可以察觉那份压抑的情绪已经逼近极限。
那天晚上.他一如往常地送她回到房门口,他并没有马上离开,只是用—手撑在她的门框上,深幽的眼眸凝视着她
“明天是最后一天了,嗯?”他沉沉地开口。
“是的。”她知道他的意思。她是后天—早的班机,他则会在后天下午离开。如果可以,她多希望时间就此停止,这个假期永远不要结束。
“回台湾之后,你还愿意见我吗?”他半响之后又问。
她无法面对他的凝视,只能垂下目光,轻轻地摇头。
“我想我们都该冷静一下,殷馗。”她吞咽了一口,低声开口,“就当这只是一次短暂的邂逅,我们的缘分到此为止,好吗,回到台湾之后,我们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恬,不久之后。你就会忘了我,或许别再见面,对我们反而比较好。”
短暂的寂静后.他缓缓出声,“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
“吻我,当做告别,好吗?”
她仰头看他。她可以说服自己,他是个厚脸皮的登徒子,到处对女人献殷勤的花花公子,她应该要严辞拒绝才是,然而他眼中温柔的神情却击溃她的理智,令她尚未出口的话全堵在喉咙里。
即使她的理智还在挣扎,她的感情却已经做出了回应。踮起脚尖,她将嘴唇轻轻地印上他的。一个吻,以为谢意。
毫无预兆的,他的手臂立即环过来圈住她的腰,嘴唇野蛮而需索地盖上她的。
原本道别的轻吻立刻燃起熊熊烈火。她启开双唇,感觉他一手缠进她颈后的发丝固定住她,狂野且不甚温柔地肆虐她的唇,瞬间夺走她的呼吸。
“我必须放开你,若曦。”他的唇埋在她的颈项里,噪音粗嗄地道:“如果我现在不放开,我怕我就再也放不开了”
“那就别放开我。”她低语,手臂更加环紧了他,讶异于自己的大胆和主动诱惑。“别放开我,殷馗。”
她听见他低吟了一声,仿佛强自压抑的情感全爆了开来。
他一把抱起她进了房里,而后用脚踢上房门。
她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只知道当她再度恢复意识时,她已经仰躺在沁凉的床单上,他结实的用身躯将她压进柔软舒适的床铺,她的手被按压在枕头两旁,嘴唇被他灼热的吻堵住,鼻尖里充满他温热的男性气息。
她轻喘着,感觉他的手正在解开她薄薄的衣衫钮扣,将它扯离她的身躯,而后探进她腰间柔滑的肌肤,娴熟地抚摸过她娇躯的每一寸。他坚硬的胸膛和她相贴,温热的嘴唇在她细致的肌肤印下灼烫的热吻,令她所有的感官为之焚烧。
一等她的手重获自由,她立刻将手指缠入他颈后浓密的发丝,而后往下抚摸他背部坚硬的肌肉,感受那每一寸结实的起伏曲线。
就在激情即将吞噬理智之际,他的声音穿过激情的迷雾“这是你想要的吗,若曦?我不希望你后悔。”
她睁开眼睛,他坚毅的脸庞就在她的上方,脸庞因涨满的欲望而紧绷着,双臂肌肉也因强力压抑而贲起。然而即使要控制自己是如此的难,他仍然顾虑到她的感受,给予她反悔的机会。
理智在瞬间返回。她猛地推开他,踉跄地起身跳下床。他显然预料到了她的反应,因为他并未阻止她。
“对不起,殷馗。”她颤抖着,手指紧攒住胸前的被单。“这太快了……我想我们刚才喝了太多酒,以至于有些神智不清。这根本……是不该发生的。”她语无伦次,几乎说不完所有的话
殷馗没有回答。他坐在床上,眼神透过幽暗的灯光凝视着她,双臂环抱在胸前,那张俊美的胜庞半隐在阴影之下,赤裸的身躯雄伟得有如希腊神祗。察觉他—点也没有要遮掩自己的意思,她羞怯地别开视线。
半晌之后,他终于动了——他起身抬起丢在床边的长裤套上,然后走到她身前,将她的衣衫披上她的肩膀:
“我明白,若曦。”他一手缠入她颈后的发丝往后拉,强迫她被动地直视着他。“我们都是成年人,已经到了可以为自己负责的年纪,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绝不会强迫你。”
“你不明白。”她猝然说道,咬住下唇。天哪,她几乎和他上了床,如果不是他惊人的意志力控制自己,他们现在很可能已经在做爱了。
那又如河?心里有一个更大的声音反驳她。这段日子以来他们朝夕相处,她从未如此放松、快乐,感觉生命如此充实和完整,在他身边,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她仿佛已经和他相识了半辈子,而不是只有短短半个月。
她轻吸了一口气.强逼自己出声。“我现在没办法思考,我还要……再想想。别逼我,好吗?”
他先是默不作声,而后她听见他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好。我们等你冷静之后再谈。”
他倏然起身,她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他。他的长裤仍然松松地挂在腰际,结实劲瘦的身躯映入她的眼帘,令她的脸涨得更红。他的表情十分乎静,令她纳闷他怎能恢复得如此快速,仿佛方才的火热激情从未发生过?
莫非是在别的女人身上训练有素了?这么一想之后,她察觉心里居然冒出一丝酸意。
他拿起搁在一旁的衬衫套上,着装完毕之后,他走回她身前坐了下来,一手轻搭上她的肩膀。
她惊跳了一下,连这么轻微的触摸都令她的身躯窜过—阵颤抖。
“我们明天早餐时见?”他静静地问。
她只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没有再看他的表情。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安静地转身离开。直到门轻轻地合上,她才紧紧地闭上眼睛,感到全身一阵虚脱。
不行,她不能再让事情这样下去了。她睁开眼睛,视而不见地注视着前方,她玩不来这种游戏,无法将自己毫无保留地给了他,之后再潇洒的和他说再见,如果她不想放任这段感情失控到无法挽回的地步,那一切就得到此为止。她必须马上离开!
半个月后 台湾
“你见过若曦了?”宽敞的客厅里,任川铭询问着站在后地窗前的男子
“嗯。”殷馗从窗前走了回来,坐进他对面的沙发里。
任家的管家正为他们沏上一壶香茶.空气间弥漫着茶叶淡淡的清香。
“那么,情况如何?”任川铭紧接着又问。
殷馗的反应只是耸耸肩膀,轻描淡写地道:“聪明、美丽,独立自主的现代女性,目前是台湾‘协奏曲’杂志杜的社长兼总编辑,和您查到的资料大同小异。”
“喔?”任川铭微挑起—眉。“这‘协妻曲’是本什么样的杂志?”
“结合艺术、流行时尚和两性话题的女性杂志,除了中文版之外,它还在北美和英国地区发行英文版,销量稳定而且风评甚佳,是本相当受欢迎的杂志。我怀疑夏若曦会需要你的金钱资助吗,因为她本身就是个相当成功的女企业家。”
“我想也是,”任川铭的眉峰疏展了,脸上浮现欣慰的神情。“想不到她年纪轻轻轻就这么有成就,真不错。”
“我仍然不懂您为什么做此安排。”殷馗将双臂交握在胸前,眉峰傲拢。“如果您对夏若曦有兴趣,查到这些资料也该够了,何必非得要我放下公事……”
“要你到关岛去见见她?”任川铭斜睨了他一眼,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渡假休息最能看出一个人的真性情。我需要找个人去了解若曦是个什么样的女孩,而你是我所能想到最好的人选,反正你也忙了大半年,趁这机会顺便去渡个假,有什么不好?”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您要我无论如何都得排开手边的公事,‘务必’到关岛走这一趟。严格来说,那算是个命令。”
“我听到抱怨了吗?”任川铭微笑了起来.饶富兴味地看着眼前这个挺拔的年轻人。”怎么,你的假期过得不愉快。”
殷馗一摊手,不置可否。
据他所知,任川铭虽然是个纵横商场毕生的企业巨子,但他逢插作戏一向极有分寸,并不特别热中于那些应酬性的社交派对,更对那些主动上门的女人兴趣缺缺;他有些纳闷任川铭这回居然会对年纪小得足以当他女儿的夏若曦感兴趣。
当然,夏若曦年轻漂亮,这一点无庸置疑,所以即使年过半百如任川铭,会对她这个标致貌美的小妞儿有意思,也不令人意外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任川铭为何不等夏若曦回台湾之后再亲自和她接触,反而特意做此安排?
“您似乎很重视这个叫夏若曦的女孩。”殷馗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问道:“我可以知道为什么吗?”
“当然。”任川铭态度依然十分悠闲。“因为她是我的女儿。”
即使感到十足震惊,殷馗的表情也看不出任何涟漪。“喔?”
“你不惊讶?”任川铭显然对他平淡的反应感到惊奇。
“您会向我解释的,不是吗?”他淡淡地答道。
任川铭先是一怔,然后笑了,睿智的眼里光芒闪烁。“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地方,殷馗。你够冷静、沉得住气,不像公司里那一堆急躁的毛头小鬼只会冲动行事,这也是我会决定将公司的营运权交给你的原因。”
”我知道,若非如此,您也不会把这件事交给我去办了,不是吗?”
“你倒是一点也不谦虚啊?”
“我可不记得您教过我这项美德,干爹。”
“你这小子。”任川铭笑骂。他一直没问殷馗关于这次的关岛之行,可以确定的是,他见过夏若曦,但然后呢,殷馗和若曦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心里有无数个疑问,但殷馗不说,他也不打算问。
“在事情还没曝光之前,我不希望因为走漏风声,而给若曦带来不必要的压力和困扰。除了你之外,我信不过别人。”任川铭说。
“我明白。”殷馗点头。
“你知道我只有一个宝贝女儿,就是宛灵。从小我就把她捧在手掌心里,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她的母亲过世之后,她骄纵的个性更是变本加厉,连我都管不了她。”任川铭停了下来,仿佛陷人了沉思之中。
殷馗保持沉默,等着任川铭告诉他整个故事。
“直到几个月前,我才知道除了宛灵之外,我还有另外个女儿,就是若曦。”片刻后,任川铭缓缓接续,“我和若曦的母亲是在英国认识的。当年我到英国做为期一年的商务考察,而若曦的母亲则在一家服装公司担任品牌经理。
“她有一半的英国血统,是一个很美、很可爱的女人。她有自己的事业,从来不把我的财富看在眼里,和其他那些因为钱而接近我的女人大不相同。
“或许就是那份率真和坚强的特质吸引了我,让我深深为她着迷。我们认真交往了好一阵子,彼此都喜欢对方的陪伴;她给我的那份温暖和自在的感觉,是我在其他女人身上所感受不到的,连宛灵的母亲亦然。”
“后来呢,您为什么和她分手?”他半晌后才问。
“不是我和她分手,而是她离开了我。”任川铭苦笑了下。”因为我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我并没有告诉念慧我结婚了,而且还有个女儿。为了我,她放弃她在英国的事业,千里迢迢随着我回到台湾来从零开始,然而我却不敢向她坦白这个事实,因为我太了解她的个性,我怕失去她。
“就在我决定要和我太太摊牌时,我太大却早一步发现了念慧的存在,并且偷偷去找她谈判。我知道这件事后,简直气炸了,急匆匆的想去向念慈当面解释,却吃了闭门羹。从那天之后,念慧就再也不接我的电话,也不肯见我,我原本以为等她气消了之后就会肯听我解释,但她没有。
“她搬寓了原来的住处,也换了电话号码,存心不让我找到她。我到她的办公室去,她的合伙人告诉我,她回英国去了,要我从此以后别再找她,之后我再也没有她的消息,和她也就这么断了联络。”
“既然如此,您怎么会知道……”
“知道若曦是我的女儿?”任川铭看出了他的疑问。“当年念慧离开之后,我和宛灵的母亲有过一番长谈,我很感激她愿意原谅我和念慧的这一段情缘,所以直到她过世之后,我才开始重新寻找念慈。”
“前两年,我重新得到念慈的消息,才知道她这些年来都待在英国,而且一直没有结婚。我和她见了面,彼此都有恍如隔世之感,她知道我太太已经过世了,而我是那么迫切的希望她能谅解我当年的错误。”
“她还没有给我答复,但至少她没有再排拒我,一直到前几个月,她才告诉我,我们有个女儿,也就是若曦。”
“您怎能确定夏若曦是你的女儿?”殷馗冷静地提出疑问。“如您所说的,夏念慈美丽聪慧,事业有成,她回到英国之后不可能没有机会,嗯?”
“你那凡事必先心存质疑的习惯又出来了,嗯?”任川铭笑了。“是的,我很确定若曦是我的女儿。撇开若曦的出生日期不谈,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绝不会要你去做浪费时间的事”
殷馗抿紧薄唇,脑中迅速浮起那张娇美细致的脸庞。在关岛相处的一幕幕闪过脑海,他忆起她柔软的身躯,诱人的嘴唇是如何在他的诱哄下开启,她身上的玫瑰香味始终在他的脑中盈绕不去,思及此,他的身躯不由得一阵紧绷。
“既然夏念慈已经和您拒绝往来这么多年,现在又为什么要让您知道夏若曦的存在?”他的语调依旧锋利。“莫非她知道你富可敌国,让女儿认你这个父亲,将来可以得到一笔为数庞大的遗产?”
“或许因为我们都老了吧,已经不适合再像年轻人那般斗气了。”任川铭对他隐喻的嘲讽不以为意。“人的想法是会变的,年轻时的倔强和好胜都矗争一时之气,这么多年过去,我们都了解再僵持下去也没有意义。既然老天给了我们第二次机会,我们何不放下无谓的自尊,好好把握时间相处。”
殷馗没有反驳,只是将目光调向桌上那张八寸的照片,照片中的女郎巧笑倩兮,穿着一袭浅灰色的套装,浓密的长发在脑后梳成—个发髻,薄施脂粉的胜庞神采飞扬且充满自信,十足是个事业成功的女强人。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望向一旁的简介文字:夏若曦,二十四岁,英国伦敦帝国学院毕业,于两年多前回到台湾接手“协奏曲”的社长职位……
他没有注意其他又写了些什么,只是凝视着那张照片,思绪不由得回到半个月前离开关岛的前一天。
犹记得前一夜他彻夜未眠,满脑子想的尽是该如何再面对她,而不令她感到尴尬。他想要她,但他要她是心甘情愿的降服在他怀里,而不仅仅是出于欲望和一时冲动。
然而第二天当他去敲她房门时,却发现她离开了。她的房间里空荡荡的,行李箱和衣物也都消失无踪。他又急又气地冲到柜台,服务人员告诉他,她天未亮便办理退房前往机场,而且不曾留下任何讯患给他。
他愣在当插,先是愕然、不敢置信.接着是无以名状的愤怒。她为什么一声不响的离开?她就真的这么不想再见到他,连一声再见都吝于对他说?
即使事情已经过了半月有余,那股被愚弄的怒意仍在他心里积压着,未曾悄散。
“殷馗?”任川铭试探的声音响起。
他将思绪转了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拳头握得死紧,他缓缓放松,强迫自己面无表情。“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我还不知道。”任川铭沉默了半晌才道:“我不想太贸然而吓坏了她。既然你已经认识若曦,那就制造机会多接近她,探探她的口风。无论如何,她是我的女儿,我希望有一天她能接纳我这个父亲,回到任家来认祖归宗。”
“宛灵呢?她知道这件事吗?”任宛灵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妹妹”,但以她骄纵跋扈的个性,他怀疑当她知道自己还有个异母妹妹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我还没告诉她,不过要她接受这件事恐怕并不容易,这一点也得要你多注意了。”
“我会的。”殷馗点头应允,然后起身。“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干爹。”
“不等宛灵回来再走吗?”任川铭诧异道,“她一直嚷嚷着好久没瞧见你了,你不留下来和她打声招呼?”
“不了,明天一早还有会要开呢。”他接过管家递过来的外套。“关于夏若曦的事,我会想想该怎么办。”
“嗯。”任川铭送他到门口,这才像想到什么似地问:”对了,你知道若曦有个男朋友,叫什么……简嘉甫的?”
“我知道。”他过了半晌才道。或许这就是她那天早上仓卒离开的原因,她是因为差点和他上床而感到有罪恶感?
“我查了一下那个简嘉甫的身家背景,他是一家日本电器的代理商,也算是个青年才俊。”任川铭沉吟地转向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若曦?”
“当然得先制造磋面机会了。”他的嘴角傲微上扬,眼里却毫无笑意。
他想着,当他再次出现在夏若曦面前时,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若曦?”
夏若曦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她的助理倩萍正好奇地盯着她看。
“什么?”她掩饰般地—笑。
“你不专心。”倩萍直截了当地批评道:“正确一点来说,从关岛回来之后,你就一直是这样。看来你是休息过头了,心都还没收回来。”
“或许吧。太久没休长假,一下子回到工作岗位有些不习惯。”她勉强附和道。
“我也想是。”倩萍耸耸肩,没有再往下问。“下午我会把开会的资料整理好送过来。争取和日东集团的合作是咱们下半年度的重头戏,你量好多花点心思在上头。”
“我知道。”她点头,看着倩萍离开了办公室。
一等门合上,她用手揉揉两眼之间疲惫的肌肉,走到窗前去凝望着晴朗的天空。
不晓得殷馗现在在做什么?她心不在焉地想着。回到台湾这段日子以来,她仍然时常想到他,每天早上醒来,她都会有同样的错觉,觉得自己仍然在那座美丽的岛上,殷馗会来敲她的房门,用他温暖的微笑迎接她。
到机场的一路上,她甚至一度冲动得想提着行李回饭店去,和他一起共渡所余不多的时光,但她却没有这么做。
不止一次,她想着当他知道她提早离开之后的反应,或许他只会稍微感到意外,之后也就作罢了,毕竟他们素昧平生,更何况他们早有默契,等假期结束之后就不再和对方有所牵扯。
就当那是一段短暂而美好的邂逅吧。她一再地告诉自己。
天知道,他甚至可能连名字都是假的,她绝不能由着情况发展到失去控制的地步。而现在,知道他们生活在同一块土地上、同一座城市里,却很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相遇,她是该忘了他……
门上响起两声轻敲,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由窗前走了回来,“请进。”
办公室的门开了,一张俊秀的男性脸庞出现在门后、“若曦。”
“嘉甫,”她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公司里没什么事,我就来了。”简嘉甫合上门,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午休时间,你们办公室的人都走光啦。一起吃午饭?”
她正想说她还有公事待处理,然而筒嘉甫的笑脸却令她不忍推拒。
“好。”她点点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太好了。你的助理告诉我,你最近天天加班,我还担心你连陪我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呢。”筒嘉甫走到她身边,俯下头去想吻她,她却微偏了一下,他的吻落在她的颊上。
“怎么了?”察觉她的僵硬,简嘉甫疑惑地看着她。
“对不起,嘉甫。”她避开他询问的目光,故作忙碌地收拾着散乱的桌面“我开了—个早上的会。有些累了。”
简嘉甫审视子她半晌。“还在怪我没陪你—起去渡假的事?”他柔声问道。“你也知道,如果不是公司临时派我出差,我—定会……”
“我了解。”她回以轻柔地一笑。
坦白说,她并不真的那么介意这点。简嘉甫的工作繁忙,她也是。身为一家著名杂志的发行人,她必须一手统筹所有的细节,包括每一期的主题企划和话题走向等等,有时一忙起来,两个人十天半个月见不到面是常有的事。
交往这两年多来,他们之间的感情一向理性而平稳,不像—般恋人总是分分秒秒腻在一起,他们各自在自己的领域上发挥所长,在彼此空闲时相约吃个饭、看场电影就算完。这也成了他们一贯的相处模式。
她想着如果嘉甫和她去了关岛,那她还会不会遇见殷馗?她没有答案。
“你的业务经理告诉我,你目前正在争取日东集团的广告合约?”他问、“听说他们厂半年打算引进瑞士一系列的顶级钻表,下了上亿的预算在平面和电视广告上,想必很多人都想抢这块大饼。”
“是啊。”她微笑地道。“日东集团旗下的产业横跨各领域,珠宝精晶业只是其中一项。我们明年甚至未来几年的广告量都靠它了,自然得全力以赴。”
“你会成功的,若曦。”简嘉甫玩笑地道:“看你这么努力,害我也不敢偷懒,我可不想输给你。”
她淡淡一笑,听着简嘉甫开始滔滔不绝地叙述他上回到日本出差的种种,心思仍在手上的文件上。
察觉到她的漫不经心,简嘉甫停了下来。“若曦?”
“嗯?”
“你愿意嫁给我吗?”
有一晌,夏若曦没听清楚他说了些什么,待她的脑子能理解那些话时,她感到再惊讶不过。她一直以为嘉甫还想冲刺事业,并不想那么早成家;更何况她一直忙于工作,也无暇想及结婚的事。
“我吓到你了?”见她的表情,简嘉甫搔搔头。“对不起,我大突然了,但我有这个念头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交往了这么久,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意才是。”
看着简嘉甫从口袋里掏出戒指套到她手上去,她心中一时百味杂陈。
“我还没想到这个问题,嘉甫。”她轻咳了一声,口气婉转地告诉他,“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才刚上轨道,现在杂志还在转型阶段,我不认为现在的我适合结婚。”
“我知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你不用现在给我答复,我可以等你慢慢考虑。”
她还想说话,然而简嘉甫认真的表情又令她将话吞了回去。
垂下眼,她注视着手上那个光彩夺目的戒指,讶异自己心里居然没有喜悦之情、她该有的,不是吗,毕竟一个男人才刚跟她求了婚。
“谢谢你,嘉甫。”她轻声道。
“傻瓜。”他笑了起来,用力拥抱了她一下。“对了,这个周末晚上我在西华饭店有个饭局,你愿意陪我去吗?”
这个周末?她侧着头想了一下,然后点头,看着简嘉甫脸上立即泛起的喜悦,忍不住也跟着微笑了起来。
是的,嘉甫就是她的未来,或许她现在还无法给他肯定的答复,但她的确是喜欢他的。她绝不能让一个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出现的男人影响她。
她必须彻底忘了殷馗,将他的影子摒弃在心门之外!地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