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关惜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欧宇锡所质问的三个问题,都直指一个关键性的重点——
他发现了!
关惜芸忐忑不安地紧抱著女儿。
关巧甄似乎感觉到母亲的异样而不敢挣扎,但是……她看看脸色越变越难看的帅叔叔,她不禁皱起秀致的眉。
「叔叔坏坏,你欺负我妈咪!」
关巧甄突如其来的指责让两个大人纷纷吓了一跳,欧宇锡僵硬的神色倏地瓦解,因为他就是对这小家伙没辙。
「巧甄,我没有欺负你妈咪。」
「叔叔骗人!」关巧甄护母心切地叫道:「不然妈咪为什么好像很怕你?你欺负我妈咪!」
欧宇锡从後视镜中看见关惜芸发白的唇瓣,叹道:「巧甄,因为你妈咪有事情没告诉我,叔叔现在想找到答案。」
见关巧甄一脸有听没有懂的表情,欧宇锡只好再补充:「还有,叔叔要带你去医院包扎伤口,你乖乖的。」
「妈咪……」孩子的感觉更敏锐,她似乎明显的感受到欧宇锡的真诚,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的看著一筹莫展的母亲。
「欧大总裁,你到底想干嘛?」关惜芸不由自主地想藉著吼叫声壮大气势,因为他根本没有权利这么做。「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要去医院我自己会去,用不著你操心!」
「我刚才的三个问题,今天非得要有个答案不可!」
「我才不管你问的什么怪问题,反正与我无关!」关惜芸越说越大声。
欧宇锡却对她反常的态度更加起疑。「你忘了当时你和我一起去日本,住在同一家饭店,甚至同一个房间?」
「神经病,谁和你住同一个房间?」关惜芸冷冷地提醒他:「你明明订了两个房间。」
「不,我是指喝醉酒的那一天!」
「也只有那么一天,你凭什么……」糟!关惜芸的心登时被千百颗石头击中似的,她恨恨的赏了自己一个耳光,只见欧宇锡的冷芒中出现一丝了然还有寒意。
「你别误会呀!我只负责照顾醉得不省人事的你而已,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关惜芸突然觉得再说下去只有越描越黑,甚至只会让欧宇锡对模糊的印象越深刻罢了。
「总之,到了医院自有答案。」他非常笃定那一晚绝对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她不会慌张至此,仿佛失去了理智。
「你想做什么?」她下意识地缩紧不能再缩的胳臂,紧紧的抱著女儿,生怕一个闪神,女儿就会被他给抢走。
「你很清楚。」他没有细说。
关惜芸气愤难平的大叫:「你想带她去擦药,顺便做什么DNA是吗?我告诉你,你别想!」
「谢谢你提醒我!」欧宇锡顺应她的话,「合情合理的范围之下,我会配合做这样的检验。」
关惜芸终於了解祸从口出的後果是什么了。他什么都没说,倒是自己,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选择闭上嘴了?」欧宇锡低声问道。未等待她的回应,车子已停驶,也告知了她一个事实。
医院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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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欧宇锡的心情同样复杂,关惜芸的失常完全是因为心虚,可为什么心虚?
关巧甄的生父……是他,他几乎可以肯定!而那一晚,他们之间……
那么,她为什么瞒著他离开,更悄悄地生下这个孩子?这太奇怪!
如果关巧甄是他的孩子,以一个人人都引以为耻的女人,不是该来向他这个有财有势的生父索取好处吗?
关惜芸非但没有这么做,反而逃得远远的,逃得没有半点声息,甚至没有来找过他。
为什么?他其实最想知道的是这件事。
两人来到医院之後一直沉默著,关巧甄也被感染显得不安;听著医生的叮咛,欧宇锡频频点头,而关惜芸却心不在焉地直往外瞧。
「怎么了?」欧宇锡注意到她的行为,轻声告诫她:「来都来了,你想偷溜也没有用。」
关惜芸烦躁的睨了他一眼,并没有做任何回应。反而有件事情是她目前关心的重点,不知道是不是她太多心,她总觉得有道目光直盯著他们瞧;若是在以前,她对这类异样的目光习以为常,但现在……
「你怎么了?」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欧宇锡主动问她。
「我觉得……是不是有人在跟踪我们?」她不安的再看了看四周。
欧宇锡认为是她多疑和多心了。
「你又不是什么大明星。」他不以为意地道,但是他不否认她的美貌的确有构成被追求者跟踪的可能性;虽然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了,但她标致的脸蛋和白皙的肌肤让她看起来相当年轻。
关惜芸不满的反驳道:「我不是,但你倒是跟大明星没两样。还有,你抱著巧甄更会引起人家的误会,把女儿还给我。」
睇著她吃味的伸手要抢回女儿的姿态,他反而挑眉说:「误会就让人去误会,我不觉得有任何损失。」
「你可是黄金单身汉耶!」关惜芸对他不打算归还女儿,还特意避开她的举动皱眉。
欧宇锡相当享受怀抱小家伙的感受,对她的冷嘲并不介意。
「喂!」关惜芸真的生气了,这人是怎么回事啊?「你别一副女儿好像是你的样子,她是我生的!你还给我,我要回家了!」
欧宇锡回过身,带著匪夷所思的眸光瞧她。
「四年来,你唯一变的,就是慌慌张张。」
「废话!」她擦起腰瞪著他,「我可是孩子的妈耶!自己的孩子被一个陌生人抱那么久,你说我能不担心吗?」
「我不是陌生人。」欧宇锡纠正她,在未检验之前,她和他之间也不单是一面之缘而已。
「对巧甄来说,你就是个怪叔叔。」关惜芸忿忿的批评。
怪叔叔?他可从来都不怪!怀中的小家伙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反而疲累的打了个呵欠後,躺在他的肩头稳稳的睡去,哪里来的害怕?
还有,他们之间有太多的事需要澄清,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谓的争吵上。
「你想自己跟我说清楚,还是真要靠DNA来证实?」欧宇锡不动声色地开口。
原本气愤填膺的关惜芸突然畏缩了一步,她瞪著他一成不变的无情眸子,心中却是百味杂陈。
「你、你别想凭我那些胡说八道的话来……来套我的话。」关惜芸摇摇头,对他莫名的执拗更是迷惑。「而且,你根本不可能在乎这些,你的工作那么忙,你不需要女人,更不需要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更何况巧甄根本……」
「关惜芸,你是想逼我去做DNA才肯老实?」欧宇锡抚著关巧甄的背,温柔的举动只针对她,相对的,凝视著关惜芸的一双眼依然锐利无情。
四年了!关惜芸暗暗自责自己的没用,居然还会为这样的眼神感到痛心。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被逼急的关惜芸低吼,「就算……就算巧甄是你女儿,又怎么样?」
「所以,你想把她占为已有?」
「我是她母亲,凭什么不可以?」
「那么,我是她父亲,也有这个资格将她占为已有!」
「你发什么神经?」看著他真的抱著女儿离开,关惜芸更慌了。
她急急的追上去大叫:「我刚才只是打个比喻,谁说你是她爸爸?」
「这项讨论刚才就已经结束了。」欧宇锡打开车门,将熟睡的关巧甄放置在後座和狗儿作伴,接著他再打开副驾驶座的门,朝她下令:「走吧!」
「去哪里?」
「公司。」他已经离开工作岗位三个小时,又未交代行踪,秘书和主管们肯定为下午的会议忙得焦头烂额。
公司?关惜芸慌乱的忙拉住他低叫:「哪一间公司?」
他冷著眼看她,「我还有别的公司吗?」
「不行!我干嘛跟你去公司!」她已经离开那个地方四年了,她想也没想过会再回去;再说,那个圈子……她已经疲累得不想再去面对。
「你可以不用去没关系,但巧甄是必定要去的。」欧宇锡淡漠地说完,欲坐入车内,丝毫不理会她的抗议。
「你不可理喻!」关惜芸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逼急了,豆大的泪珠顿时滚落,一时之间所有的思绪全袭上心头。「你、你太过分了!你这样跟绑架有什么两样?当初你决定放我走的时候,态度就可以那么坚决。今天会遇到你也是偶然,我从没想到会再遇到你的,所有你可能在的地方,我也都躲开了!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你为什么一出现就要抢走我最宝贝的东西……」
「惜芸?」看著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不断淌落,不若以往的自信,犹如受到极大的委屈般,抱著他的车门低泣。
他捧起她的脸,泪眼婆娑得教人心疼;而无意中吐露的心声听来非常痛苦,仿佛她一次又一次的承受苦楚,却被逼得深埋已久。
她真的刻意躲著他!为什么?她的刻意又是为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躲我?」他低声问,一双手不由自主地拂去她如水龙头般的眼泪,轻柔的声音催眠著正处於脆弱的她。
「为什么不躲?我……我一直很清楚自己在扮演什么角色,我没有资格向你表达自己的心意,因为我配不上你啊!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去让我感到无力和绝望,我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爱情也不能拥有。现在,至少我还能拥有最起码的亲情。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来夺取我仅有的东西?」
「惜……」他好震惊,这个女人居然是爱著他的!她爱他!在那一年的一星期中,就可以如此的爱他?
这……太荒谬了!可是心底的雀跃却取代了他以往的排斥,他克制不住自己的双手持续的给予她最欠缺的温暖,更轻声细语的安抚她。
「你别哭……」
她的泪是止不住了,而他就像著了魔般,对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失去抵抗力。他轻轻的磨蹭她的额,同时落下又轻又柔的吻,顺著她的眼、鼻,最後落定在她的唇。
抚慰的亲吻激发他一发不可收拾的情欲,他对自己的行为吓到了,可是他阻止不了;轻柔的吻成了热烈的索求,仿佛隔了几世纪再重逢般的吻著。渐渐地,单纯的吻已无法满足他,他几近蛮横的缠住她的丁香小舌,在她无法承受的吐出轻吟时,他才惊惶的放手。
「上车!」不知是对谁生气,他粗暴的对傻愣中的关惜芸再次下令之後,便摔门坐入了驾驶座上。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了?
而她,似乎整个人被吓傻了般,怔怔地抚著唇钻入车内,还未坐定,他飞快的踩足油门离开。
一路上的沉默成了两个人平息冷静的最佳时机,关惜芸拭去残泪,对於他的吻,她不愿再多做任何猜想,只想顺利的回家,反正今天以後,她绝对不会再和他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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锂麒的建筑物依然高耸浩大,银白色的字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而越接近这个地方,关惜芸的心再次惶惶然的跳动著。
车子顺著地下道路转入停车场,欧宇锡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轻轻的将关巧甄抱入怀中,直挺挺的往电梯走去。
关惜芸追在後头的身影踉踉跄跄,因为他没有给她喘息的空间,她只能随著他的脚步,走进她四年来最不想来的地方。
可想而知,大家看到总裁回到岗位上是有多么的高兴;只不过他身边的人却让大家倒抽了口气,再加上他怀里的可人儿,便足够给大家许多的议论空间。
「哥,你是跑到哪里去了?」
总裁办公室的门才敞开,欧羽庭迫不及待的声音就因为看到关惜芸而转成了惊叫:「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关惜芸无奈的指著罪魁祸首,欧羽庭的脸色倏地变得极为难看。
「哥,你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找她才突然失踪了三个小时?」语毕,欧羽庭看见他正放下怀中的小孩,登时说不上话来。
这个孩子简直和关惜芸一模一样嘛!
欧羽庭下意识睨了关惜芸一眼,忍不住嘲讽道:「没想到还会有人想娶你?」
关惜芸还未反驳,欧宇锡冷漠的命令取代了她开口的机会。
「羽庭,你先出去!我五分钟後到会议室。」
「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这几年爸妈为你安排的亲事你都拒绝,是因为她吗?」
欧羽庭的火气不小。在她眼中,关惜芸是个可怕又可恶的女人,她永远都无法忘记当年被抛弃的创痛,全是因为关惜芸的强行夺爱。
奸不容易终於除去了她这根钉子,为什么她又回来了?
「上班时间,我不会谈私事。」欧宇锡的视线集中在手中的企划案,冷淡的不做任何回应。
「哥,你……」
「羽庭。」欧宇锡的低唤打断了她的愤怒。
迎上兄长冷情严肃的表情,欧羽庭噤声不再多话,离去前将所有的愤懑全发泄在关惜芸身上,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後才离开。
关惜芸缓缓地坐在女儿身边,顿时有种失而复得的深刻感受,也因为如此,她的心绪才真正的平静下来。
是啊!欧羽庭的问题同样也是她的疑问,他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来接受大家的怒骂吧?」
「怒骂?」他头也不抬的反问。
「对呀!」她将旧事重提,「你忘了我是什么样的女人了吗?从欧总经理刚才的反应,也等於是大家的反应来看,我的出现好像成了坏你大事的理由了。」
「你曾坏了我什么事?」
她凝视著女儿可爱的睡脸,笑道:「有啊!欧总把你这几年不想结婚的念头全都怪到我身上,加上你又放著会议室里的人不管。」
话落,片刻的沉默让她不禁抬起头来找寻他,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已来到她的身边,以同样的角度凝视著关巧甄。
她的戒心立刻升起。
欧宇锡反而压住她僵硬的肩膀,以一种难以理解的复杂眼神盯著她不放。
「你……你想做什么?」关惜芸对他这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寒而栗。
「你伪装的功夫一向很高明。」他突然有感而发,而接下来即将说的事情,就连他自己都觉得疯狂,只不过,他很确定自己必须这么做。
「巧甄不能没有爸爸。」
闻言,关惜芸几乎像刺猬般敏感的跳了起来。
他、他是什么意思啊?他想做什么?她刻意怱略他眼中的意图,硬著头皮避开他。
「巧甄不需要爸爸,她有我就够了。」
「这是最要不得的错误想法,她不是没有父亲!」他厉声指责她,「你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要她放弃亲情。」
「当初我在生她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决定,现在你没有资格决定我们母女的未来。」
「我有绝对的资格,因为我就是她爸爸!」欧宇锡的话仿佛决定了一切。
关惜芸错愕地看著他,声音已微微地开始发颤。「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不可能在一个人身上放感情,你到底是想要求什么?」
「我没有要求。」他寒著脸,「我不需要爱情,但不代表我没有亲情。她既然是我的女儿,我就没有理由让她流落在外。」
「哈!」她以冷到骨子里的声音讽刺地笑著,「好一个慈爱的父亲!就算你是她父亲,你充其量也只不过是提供精子而已,你凭什么跟我谈她的所属权?」
「你并没有给我机会去照顾她。」他不苟同她的说法。
「你根本不爱我,更不可能爱她!」关惜芸想也没想的怒吼著。此时此刻,她才愿意承认她对他始终没有忘情。
一如预期,他没有任何表情,漠不关心她激烈的告白,只是冷淡地转开视线。
「她是我的责任。」
他的冷漠让她好受伤,她还能对他期望些什么?真是可笑!
「你不是她父亲。」她淡淡地否决他,「你对她不需要负什么责任。」
「是吗?」他对旧有的讨论话题感到相当厌烦,「你真是想再走一趟医院才甘愿?」
关惜芸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发现要他放弃是不可能的事了。
「我不会让你带走巧甄,也不会让她离开我身边。」
「我没有说要从你身边带走她。」欧宇锡静静地说。
她却被他的话搞胡涂了,「你……什么意思?」
「你刚才也听见了。」他提醒她,「我还没结婚。」
「那又怎样?」他结不结婚本来就不关她的事!
「我没有结婚,并不代表我不会结婚。」欧宇锡俯身为关巧甄盖上一件毛毯,放轻语气说道:「我也说了,她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当然不能缺少母亲。」
她隐约地懂得他话中的涵义,倏地,全身的毛细孔也在他再次开口的同时竖起。
「我要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所以我会娶你。」他轻描淡写的说完,脚步也已向门口移去。
闻言,关惜芸再次被他的话刺得遍体鳞伤。原来她在他心中,只是……
「我只是结婚的……附属品?」她无力的跌入沙发里,耳边是他渐去渐远的脚步声。他无情的离开,没有反驳她的自艾自怜,也等於默认了她在这场婚姻里的价值——
她只是关巧甄的母亲,其余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