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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一定强 第八章
作者:赢心
  左霏霏嚷完后,旋身就跑向后院。

  「霏霏!」风征诏立即追去。

  「大姊会没事吧?」左雾雾很忧心地问。

  「有诏大哥在,应该没问题的。」左霓霓安慰雾雾,但其实她的心也没底。

  追至后院,风征诏一下子抱住猛跑的左霏霏,焦虑地叫道:「霏霏,妳先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不要哪样?」左霏霏想挣脱风征诏的箝制,无奈就是挣不开,她倍感挫折地低叫。「我完了,我连你这文弱书生都打不过!」

  「霏霏,妳想生气就对我来,千万不要伤害自己。」风征诏执起她的小手,往自己的胸口上打去。

  左霏霏用力抽回手,又懊又怒又哀地瞪住他。「风征诏!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已经有公主了,还来纠缠我干什么?」

  「我没有公主!」风征诏坚定地道。「妳在生我的气吧?但妳应该很清楚,我的心是属于谁的。」

  「清楚?我为什么要清楚?」她深吸口气。「是的,我很清楚,你的心是属于公主的。」

  「该死的!妳不要再提什么公主了。没有公主!妳只是生气,所以才口不择言!」风征诏知道她在吃醋。小小的吃醋,他是不会介意的。但她现在吃醋得这么凶,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我没有!」左霏霏凶凶地盯着他。「你不要再缠着我了,你以后该专心一志地对公主才对。」

  「霏霏,妳在说什么鬼话!」风征诏快要被她逼疯了。「都这个时刻了,妳还要吃醋吗?」

  「我没有吃醋,」左霏霏倏地安静下来。「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不清楚的人是你。你不要害我们都陪你死!」

  「霏霏,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我可以去找皇上。我不会娶公主的。」风征诏这句话都说到快烂掉了,为何她就是没法听进去?

  「人家是皇上,你算什么?就算我鲁钝,我也知道,天下最大的是皇上,你和我,算什么东西?」她也很想相信他真的不会娶公主,他能劝眼皇上。但,能吗?对方是皇上,不是平民,不是他可以说如何就如何的呀!

  「妳--不相信我?」风征诏缓缓地道。

  「我没办法劝服自己去相信你,」身体里的液体好似全往眼眶上涌,霎时间模糊了她的视线。「因为我找不到信心去相信你。」

  「妳为什么不相信我?」风征诏生气地摇晃着她,一向温柔平静的眸子现在也充满了怒火。「是不是要我滴血起誓,妳才肯相信我?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妳信任吗?」

  左霏霏低下头去,不再望他。再望下去,她会哭出来的,那她心底原本就不坚定的墙就会崩溃。不行,她不能因为他们之间的爱恋,害得所有人都陪葬。而既然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应该有所软弱与犹豫。

  「可是,我已经不喜欢你了。」左霏霏忍着泪说道。

  风征诏低叹一声。「说谎!妳根本不会说谎啊!霏霏,如果妳敢对着我的眼睛说不再喜欢我了,我才相信。」

  左霏霏被动地抬起眸子,一下子便撞进了他的温柔情网里,再也无法爬出来。

  「说吧!」风征诏轻吻着她颤抖的唇瓣,呢喃道。

  「说什么?」左霏霏眨着沾着泪水的睫毛,在他的温暖与柔情中,渐渐沉沦。

  「说妳想说的。」风征诏引导她说出心底的话。

  想说的?左霏霏被他的吻糊掉了脑子,根本想不出话来。但她的心有,她的心有话要告诉他呀!

  「我,我……」左霏霏想说,却难过万分,难过得好象要她放弃某样比她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似的。她不想说,但不说不行啊!「我,我不要你了!」

  风征诏倏地放开她。「妳确定是这句话?」他仔细地审视她。她虽然没哭出来,但她的样子已经比哭更难看了。

  「是的,」左霏霏清醒过来,赶快眨掉几欲掉下来的泪。「是我想说的。」她说,差点咬到舌头,她的心也在责备自己的软弱啊!

  「有没有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风征诏紧紧地抱住她,想笑,却笑不出来。

  她的确想。「没有!为什么要咬断自己的舌头?」她在他怀中凄然地笑着,快要哭出来了。

  「霏霏,妳真的不要我了吗?」风征诏再问。这次他问的很慢、很谨慎、很认真、很严肃。

  左霏霏几乎以为自己要在他那样深邃的眼神中死去,与空气一起蒸发消融了。

  「是的。」诛九族是个太沉重的担子,她担不起。

  「妳知道吗?我真的很失望,妳居然如此不信任我。」风征诏轻轻叹息,叹痛了自己与她的心。「霏霏,我真的很怀疑妳有没有爱过我,爱一个人,就应该全心全意地相信他。而妳,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不是这样的!她相信他,她真的愿意去相信他。只是她无法去相信命运。如果只是他与她的命的话,她无所谓;但加上其它人的生命,她输不起。

  不爱他?不爱他,她还能爱谁?还有谁能给她爱?左霏霏苦涩地想着。

  「告诉我,妳会爱吗?」风征诏问。

  左霏霏嗫嚅着唇。此刻,她真的希望自己能勇敢一些,拿出乎日的自己来面对他,至少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她算什么勇敢嘛!哭丧着脸,一点志气都没有,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霏霏,我要走了。」风征诏等了一会儿,等不到她的答案,终于,他不得不放开她,退到两人部无法相触的距离。

  左霏霏紧紧咬住下唇,咬得都痛了,就是不发出一声。她知道,现在哪怕是一声,都会要了她的命的!

  「连再见也不愿说吗?」风征诏苦笑,心痛已经难以压抑了,但他不愿离开,不愿啊!

  左霏霏只是默默地瞅住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掉下来。她也不说话,只是很悲伤地瞅住他。她就是不开口要他留下来别走。

  风征诏摇摇头,强迫自己转身走了。

  左霏霏几乎要软腿跪下来时,风征诏又转身。「妳只是怕『诛九族』会连累大家而已,是不是,霏霏?」

  还是征诏最了解自己啊!就算她害他心痛、害他难过了,他还是知道自己的思想的。

  不等左霏霏回答,风征诏又举步走了。这次,他没有再回头,直走出后院--走出她的生活、她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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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浸在水里,左霏霏无意识地拨着水,有一下没一下的。涟漪不断,就像她已懂情识爱的心一样。

  曾经,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情爱是什么滋味的。现在知道了--它又甜又苦又酸又辣,很呛人,却滋味悠久。

  想起风征诏,心又一阵阵痛,眼前的景物又时隐时现。她眨眨眼,再眨眨眼,景物也只是越来越模糊,终至什么也看不清。

  怎么回事呢?她恍惚地想着。

  「大姊,因为妳在哭。」进来给左霏霏加热水的左雾雾轻声道。

  左霏霏一怔,才晓得自己原来把心里话给问出口了。不过,左雾雾的答案更让她吃惊。她哭?她从四岁后就没有再哭了;稍早与风征诏在一起,她也没哭呢!现在,她居然哭了?她下意识地摸摸脸,湿湿的、一片冰凉。

  「胡说,」左霏霏摇头。「这不是泪,这是给水蒸湿的。」

  「可是妳的水已经凉了,没有烟雾蒸湿。」左雾雾小小声地解释。

  左霏霏静了一会儿,强辩道:「这不是眼泪,我没有哭。」

  「妳痛,就哭,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呀!」

  「我痛?我哪里痛了?」左霏霏白她一眼。

  左雾雾指指她的心口。「这里。二姊说,大姊的心现在很痛、很痛,所以如果大姊要哭,我就要鼓励大姊多多哭。」

  「什么鬼话!妳什么不好听,居然听霓霓的?」左霏霏让雾雾倒进一大桶热水后,又说道:「出去吧!我没有哭,记住了。」

  左雾雾应着,走了出去,心里则想:二姊果然很厉害,知道大姊一定会说没有哭。

  望着掩上的门,左霏霏觉得好笑。她哭?她才不哭咧!刚才面对风征诏指责她不会爱人,这么严重的冤屈,她都不哭了,她现在哭什么呢?

  不哭的,不哭的!她只是失去风征诏而已啊!所以,她的心不应该会这么、这么的痛。而且越来越痛,好象心正被人硬生生地撕开,又似被人扼住,要将其捏碎一般。

  风征诏……风、征、诏……

  眼泪毫无预警地掉下来,她伸出舌来舔。不是说眼泪是咸的吗?为什么她的是苦的?

  她蓦地把自己的头浸入水里,让止不住的眼泪与水融在一起,再也分辨不出那是眼泪还是水,她才觉得安心。

  哭过了,她就该回到从前那个自己,她对自己暗暗地说道。或许以前的自己也是不够勇敢的,但至少不似现在这般的懦弱,动不动就想哭,难看死了。

  是的,哭过就好了。她衷心希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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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打算怎样?」聂云与风征诏一起坐在风征诏家后院的石凳上,呷一口酒后,问道。

  「是不是我想怎样,你就怎样?」风征诏瞟他一眼道。

  「两肋插刀。」聂云轻松地道。但眼中透出的信息,却是认真无比。

  「去见皇上。无论如何,我都要皇上收回成命。」

  「他不肯呢?」聂云实在很想知道,这位好友的笃定是从何而来。

  「你不是有免死金牌?」风征诏笑一下。

  聂云转转眼眸。「你打算如果真的不行,就救其它的人,不救你自己了?」

  「对。」果然是他的好友!

  「那可不行,果儿会杀了我的。」聂云轻笑。

  「你可以的。」

  聂云审视他良久。「为什么是她?」

  「三千弱水,只愿取其一瓢。」风征诏深情地道。

  聂云对这样的情感不是太懂。平常的擒贼捉寇已够他忙了,哪还有心思去风花雪月?

  他轻叹口气。「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皇上呢?」

  「现在。」风征诏站起来。

  「现在?」聂云几乎要失了平常的沉稳而叫起来了。现在?现在已是二更了耶,拜托!

  「是的,现在。我一刻也不能等待,我现在就必须走。」风征诏说走就走。

  「喂,明天赶路是不是比现在好?」聂云还是第一次见着好友如此慌乱,看来,爱情真是害惨他了。

  「你的马借我一用。」风征诏根本没把他的话听进耳里。

  聂云真想狠狠地叹口气,但现在没有时间了!

  他走上前,解开自己的汗血宝马。「来吧!虽然这是千里马,但载我们两个,总会比载一个慢的。你可能要在驿站不断换马才行。」聂云把风征诏拉上马来。

  「无所谓。」既然霏霏对他有怀疑,那他就表现给她看吧!他会用行动来表明他对她的爱的!

  「要走了。」聂云说。

  「嗯。」风征诏点头,然后在聂云策起马时,又轻轻地加上一句--「霏霏,我爱妳,所以请等我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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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霏霏倏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淋漓,但神志还有些迷茫。刚才的梦很迷离、很哀伤,害得她现在心里也乱糟糟的,恍似缺了一角。她捂着心口,转过螓首一望,天已经大白了。

  此时门被人急促地敲打着,似乎再不开门,对方就要把门直接给踹开了。

  「霜霜,妳一大清早的,干什么呀?扰人清梦!」左霏霏猛地打开门,不用想也知道全家只有谁会这样。

  左霜霜气急败坏。「妳还有心情睡?」

  「怎么没有?」她嘴硬地说。不过她很奇怪霜霜为何如此地焦急。

  「诏大哥走了。」

  左霏霏怔了一下。「走了?」她忽又陡地提高了音量。「什么叫走了?」不会是死了的意思吧?

  「他和云大哥去京城了,听说是要去说服皇上。」左霜霜见左霏霏一脸紧张,反而平缓了下来。就是嘛,大姊根本舍不得诏大哥的。

  「喔。」左霏霏说不清自己的心是喜是忧。

  「喔?诏大哥为了妳,连夜赶去京城,妳就只有喔?」左霜霜真不敢相信,大姊至少也该有所表现呀!

  「不然妳想怎样?」

  「妳不去找他吗?」左霜霜问道。

  去找他?左霏霏静默了一下。「我要梳洗了。」然后直接把门掩上,挡住左霜霜的聒噪。

  什么?!

  「大姊--」左霜霜对左霏霏的态度很生气。

  左霓霓扯住左霜霜,对她摇摇头,然后才隔着木门对左霏霏道:「大姊,诏大哥如此为了妳,而妳呢?妳有为他做过什么事吗?我知道妳是怕连累我们才放弃这段感情的。但是大姊,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软弱了?连面对问题的勇气也没有了?妳可以跟诏大哥一起去面圣、去说服皇上啊!到时真的不行了,妳才做决定,是不是比现在这样不战而降好呢?」

  「妳不明白的--」左霏霏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很无力。

  左霓霓颦起柳眉。「大姊,是妳不明白吧?遇到问题,就躲起来,这是妳左霏霏的作风吗?妳只是找借口而已,为了妳的软弱胆小而找的借口吧!我问妳,妳真的爱过诏大哥吗?」

  「霓霓!」左霜霜扯扯她。霓霓的话好象太重了吧?

  左霓霓却挣开左霜霜,气呼呼地瞅着门,似要把门烧穿,然后揪出里面的缩头乌龟。她真的生气了。

  「连妳也怀疑我对他的爱?」左霏霏很受伤地问道。

  「是的。如果妳连和自己爱的人,一起去面对问题的勇气也没有,那我真的很怀疑妳到底有没有爱过他。如果妳真的爱,为什么妳没有勇气?诏大哥没有给妳勇气吗?还是因为妳不够爱他,所以妳找不到勇气?」

  左霏霏哑然。是啊!她为什么连与风征诏一起去面对问题的勇气也没有呢?她还说自己爱他。但她仅是把问题丢给他而已啊!在山里遇到那群饿极的佃农是这样;遇到蛇时,也是这样;对聂果儿有误会时,仍是这样。现在呢?她还是这样!她有什么资格说自己爱风征诏?她配吗?

  如果昨天以前,她都无法把自己的勇气找出来,无法真正地清楚自己对风征诏的爱有多少的话,现在她终于知道了,而且她也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勇气。

  「霓霓,妳说的真的很有道理,知道吗?」左霏霏打开了门走出来,昨天的颓败已不复见,亮丽的娇颜上是坚定、是清明。

  「大姊,妳终于想通了吗?」左霓霓娇媚地笑着。

  「是的。」

  「为什么?」左霓霓很想知道。虽然左霏霏的样子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因为我是左霏霏呀!」左霏霏绽开一朵笑花,与院子的那棵凤凰树的花一样的艳丽。「还有,因为我、爱、他!」

  「那么,现在妳打算怎么做呢?」左霓霓真心地替大姊高兴。当初她设局让他们相恋,多多少少也有爱捉弄人的成分存在。但现在她是真心地希望他们能成一对。

  「去找他。」左霏霏说,从来没有目的如此明确过呢!

  「大姊,我支持妳!」左霜霜举起双手道。

  「大姊,我也支持妳:虽然『烈女传』还有『三从四德』里有说过,女人家是不可以如此放浪去追男人--」左雾雾的长篇大论还未说完,便遭人灭音。

  「凶手」左霓霓与左霜霜同时白了她一眼,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说什么「烈女傅一、「三从四德」的,雾雾真的读书读坏脑子啦!

  「大姊,放心去吧!」左霜霜道。她当初虽然是为了下想家里的物品坏掉,才希望大姊嫁给诏大哥。但她们是姊妹,她也下想看见大姊哭丧着脸的样子。

  「我陪妳一起去吧,路上多个人照应会比较好。」左霓霓想了想,说道。

  左霏霏点头。「现在就出发,可以吗?」

  「当然,不然还等什么时候呢?」左霓霓浅笑盈盈。

  而为了安全起见,她们故意换上了男装,坐着马车赶往京城去了。

  征诏,等我,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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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风征诏急忙拉住马,转过头来。

  「什么事?」聂云也拉住马,走到他身边。

  「我好象听到霏霏的声音,她在说要我等她呢!」

  聂云几乎要伸出手来给他采探热,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你不用这样看我,我好得很。」风征诏白他一眼。

  聂云叹气摇头。「幸好你知道。这一路上如果还要带着大夫的话,会拖慢很多的。」

  「什么话!」风征诏轻捶他一拳。「走吧!」说着,他又策马奔驰,无论他刚才听到的是不是幻听,他的心都因为那一声「等我」,而安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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