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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子擒夫 第九章
作者:李葳


  哗然声中,华夫人的尖声叫嚷最为凸出。“爹,你不能那么做!华家的继承人应该是昆山,为什么你要把华家全权交给一个十几年前就已经离开华家,对华家而言像个陌生人的流氓混混?难道你忘了?华靖已经不是华家人,而且还是上海一个地下帮派的混混。你把华家交给像他那样的人,会让我们华家成为京沪一大笑话,爹!”

  华昆山脸色苍白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弟弟。原来,爷爷千叮万瞩,甚至不惜放老管家假也要他们去找人,不找到华靖回家就不许回来,所有的这番苦心全是为了要把华家交给他?

  “爹,你把我儿子当成什么了?这么多年,他哪件事不是顺你的意照你的意思去办的?娶妻生子哪样不是为了华家而去做的?现在你说要交给华靖就交给华靖,那我们母子俩这二、三十年在华家究竟有什么意义?我不服,我绝对不服。”

  “住口。”华老爷子声色惧厉的说:“我要让谁继承华家,谁敢有异议。”

  “呜哇哇!”华夫人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我就知道,你们心中全只有那个小贱人与她生的杂种,根本没有我们母子俩的存在。昆山明明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可是你们全都巴望著那个庶出又可恨的次子,他的母亲身分卑贱,要让这样的人继承华家,我们全都要蒙受耻辱了。”

  老爷子闻言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派胡言乱语。华靖是我华家堂堂正正的子孙,谁要在那边编派是非,我第一个不饶他。不管你是不是我长媳,我都不容许有人在我眼前说这些颠倒黑白、疯言疯语的谎话。”

  华夫人愈发哭得起劲,昆山也只能安慰自己母亲,它房的人被卷进这场风暴里,有人抱著看热闹,有人同情昆山母子,也有些人觉得不论谁当家主事都没有多大关系,反正每个月的月饷不能少就好了。华老爷子顽固的个性谁不了解,他向来说一不二,谁来讲情都没有用。

  “樱,扶我一把。”华靖伸出手让徐樱扶起,勉强从床上坐起身。

  “可以吗?不要太逞强喔!”

  华靖对她浅浅一笑,然后朗声对众人说:“我,不打算接受继承。”

  “你、靖儿你胡说些什么?”老爷子诧异地回头。“这件事是我决定的。”

  “没有问过我的决定。”他平静地说:“对不起,爷爷,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不能继承华家主人的位子。”

  “混蛋。你不用担心有人会说话,只要我还有口气在,不会有人——”

  “其他人的看法我不在乎,爷爷。”以坚定的口气与毫不动摇的神情,华靖微笑说著:“我不想接受经由他人安排的命运,我对华家的继承一点兴趣也没有,所以我才会拒绝的。我已经有属于我自己需要奋斗的目标,无法留在华家。”

  “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原谅爷爷?我不相信你是真心想要混帮派的,你是我的孙子啊!你怎么能过习惯那种江湖道上腥风血雨的生活?华家需要你,我不允许你拒绝。唯有把华家交给你,我才能安心地离开这世界,靖儿。”

  他们爷孙俩一个热一个冷,如同火遇上冰,视线交错在瞬间。华靖静静地看著爷爷片刻,然后微笑著闭上眼。“不一定非要我不可,你还有许多子孙,爷爷。”

  “不,一定要是你。你和当年的我很像,果决的判断力与辨利害、明是非的智慧,论文论武你是我们华家最适合接承我位子的人。这么多年,你以为我真的对你一无所知、从不过问吗?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你呀!小子。那个什么龙帮的,若不是有你在幕后运筹帷幄,你们帮主又如何能放心地到外地去拓展腹地?我看得一清二楚,你拥有成大器、做大事的能力。没错,昆山的确是长子,我也很希望能将棒子交给他,但是他远不及你的才干,这么多年我自己的孙子我还会看不清楚吗?我不能将整个华家交给一个毫无主见、一天到晚粘在母亲身边长不大的孩子手上。”

  “长不大的孩子?爷爷,你就是这么想的!”华昆山痛苦的夺门而出,华夫人也只能哭著追儿子出去。

  “我这么做确实很伤他们母子的心,说的话也对昆山太严厉了。他虽然是个好孩子,但是他不足以承担重责大任,交给他我不放心。靖儿,回来吧!爷爷和整个华家需要你。”

  “你错了,爷爷。昆山哥他……不见得像你所说的如此软弱,只是你又何尝给过他机会呢?困在这个家族里头,背负著自己母亲与众人的期望,这么多年他还能够谨守自己本分,这已经是很难能可贵。若不是真正具有坚强意志的人,是无法做到这一点的。不要再把希望放在我身上了,爷爷,我无法生存在这个庞大的家族,至少不擅长与人相处的我没办法处理好这样复杂的人际关系。若是硬交给我管理,财产与权势就算蒸蒸日上,家庭却不和谐,也是毫无意义的。”

  “想不到你会有这样的想法。”这番话让华老爷子陷入沉思当中,“难道我真的错了?一心想让你来接替我的位子,而忽略了昆山他……”

  “人的生命真的很强韧,经历过许多打击后依然能找寻到一个方法存活下去。

  缺乏爱的孩子也会长大成人,软弱的孩子也有坚强的一面,爷爷,我有自己的路要走,原谅我不能接受华家的继承人之位。但是我的身体里面流有华家的血液,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如果未来华家遭遇到任何困难,请相信我会第一个赶回来伸出援手,只要哥哥有需要,我绝不会迟疑的。”

  “……”罢了,这孩子的确像他,极端有主见而且又有决心,可惜他不想接续华家的担子。已经习惯自由自在的野鹤,如何能再关起来呢?是自己太傻了。华老爷子给华靖一个拥抱,然后转身掩去眼角的泪光。“笨蛋,不会有事的,既然把你这笨蛋赶出门去,华家怎么会发生什么事呢?你就去搞你那什么帮派的,哼,我会好好看著你能做出什么大事业!”

  嘴巴坏又恶劣的爷爷,有著世界最软的心肠。华靖微微一笑,“好,爷爷。”

  源儿,你在天上可要保佑自己的孩子。活著的时候你不是个好父亲,至少在天上要好好的庇佑著靖儿。他是个好孩子,不是吗?我这把老骨头也只能做到这么多了,剩下的就全交给命运去安排了。***

  “好像……有点什么不同。”

  两天之后,华靖的体力已经恢复了大半,虽然伤口还没愈合完全,但是下床走路或是饮食起居都没有问题。徐樱天天都在他房里照顾他,只有晚上睡觉时她才回到自己客房内,也多亏她如此尽心的照顾他,连大夫都对他恢复的速度啧啧称奇。

  今天傍晚她就陪著华靖坐在绿园内品茗解闷,几天都躺在病床上,人不烦闷才怪。

  “你说了什么吗?”他回头看她。

  “觉得你好像变了,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一时却说不上来。”徐樱摸摸头傻笑,“唉呀,我又在说奇怪的话了,别理我。这个礼拜你经历过这么多事,当然会有些和以前不同的地方。”

  “过来这边。”

  她坐到他身旁的椅子,他还嫌不够,轻轻地拉她入怀,温柔的印上她的唇。他的唇微带著冰凉,熟练的吻令人陶醉心动,但是就算他一点都不会接吻,徐樱依然相信自己高兴的程度不会减少半分。

  “我……晓得哪里不同了。”微喘著气,她双颊染著幸福的红光,“以前你总是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来你的喜怒哀乐,可是……我拿我下半辈子打赌,现在的你脸上的表情是——快乐,我说对了吗?你现在觉得很快乐。”

  “赌输了,你的下半辈子是不是属于我?”

  “哼,我才不会输呢!你休想——”徐樱愣住了,且慢,他说下半辈子属于他,那不等于是……他向她求婚吗?她敢做这么大胆的假设吗?“你,要我下半辈子做什么?”她有点羞怯地问。

  “还用说,做我的丫环兼老妈子,我就不愁没人服伺我了。”他坏心地说道。

  “什——你故意逗人开心,作弄我吗?”她气嘟嘴,唬唬地转过头去,“再也不理你了。”

  “对不起,不要生气。”他一次次亲著她额头、脸颊,无比温柔地说:“不要把玩笑当真嘛!来,笑一个给我看。”

  “讨厌,谁笑得出来。”说归说,她唇角还是不禁带笑。“为什么你和季大哥都这么喜欢作弄人,难道作弄人很好玩吗?”

  “好玩,不过作弄你最有趣了。因为每当你生气的时候,认真的模样好可爱,让人忍不住想小小的恶作剧,知道吗?”他揉揉她的头发,“我喜欢你那双生气时会发光的大眼,纯净一无尘埃。”

  “喜……喜欢?”她是不是在作梦呢?

  “樱,你喜欢我吗?爱我吗?”他修长的指尖抚过她的下颚,逗留在她的唇边,“就算我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你,你也一样会留在我的身边,绝不离开吗?告诉我实话。”

  “最喜欢你了。”毫不迟疑的她笑著说:“喜欢你冷冰冰的样子,也喜欢你沉思的样子,其他人看不到只有我清楚你的温柔,更是喜欢。哪怕你永远都不变,就算你一辈子都不能爱我,我也一样喜欢你爱你,绝不离开你,这就是我的实话。”

  那是一种宁静的气息吧!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温柔地包围著他,令他空虚的灵魂有了形体,飘泊的心不再随波逐流,疲惫的双脚回归家乡。“幸好,有你在我身边,谢谢你陪我回到家。”他温柔的吻她。

  这句话比任何爱语还能打动她,没有什么比起自己所爱的人需要自己,更能让她充满了喜悦与满足。要说谢谢的人是我哟!华靖,她在心底悄悄地说:“能陪你回家,在你身边充当你的支撑物,对我来说是最大的幸福。所以,要说谢谢的人该是我才对。”

  “好快,明天就要回上海了。”靠著他宽厚的肩膀,注视著阁楼外成双成对的野雁飞过云际,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快乐的时光又匆匆流逝。“龙帮里的大伙是否还好呢?少了你这个副座,我可以想见帮里一定手忙脚乱的。嘻,你就像个沉默的存在,有你在帮内事事都井然有序,让人有种错觉以为龙帮效率极高,可是一旦少了你之后,大家就会感觉得出你的重要了。”

  华靖但笑不语。

  “真的这样好吗?把华家交给哥哥,不再回来这儿。”徐樱有点遗憾的说:“爷爷对你的期望那么大。”

  “嘘,不要说话了。”

  月儿高挂树头,洒下祝福的银光,无声地注视著有情人献出彼此的身心,紧紧地合而为一。***

  离开华家的时候,只有华昆山一个人出来送行。“爷爷说他最讨厌离别送行,所以不出来见你了,华靖。”递出华老爷子所交代的一纸信函,“这是他说要给你的东西,我把它交给你了。”

  “谢谢。”华靖没有拆阅收进了衣袋。“再见,大哥。”他伸出手。

  华昆山僵硬了一会儿,缓缓地握住他的手,“再见,弟……弟。”

  徐樱扶著华靖坐进马车后,华昆山站在马车门外,“我,还有一件事要说,华靖。”深吸口气,“谢谢你在爷爷面前为我说话,没想到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敌人,但是到最后为我挺身而出的人却是你。以前种种误会,对不起。”

  微微一笑,华靖闭上眼,“我们是兄弟,不必客气。”

  “希望以后你常常回来华家看看。”昆山为他们关上门,“绿园里永远有著你的房间。保重。”

  挥著手,马车往前奔驰而去,离开了。这样的结局,谁也没有料想到,这个结果对华靖来说也算是最佳的落幕吧!“不晓得爷爷给你写了什么?”徐樱好奇地问道。

  华靖取出那封信函,打开来一看,上面苍劲刚猛的笔触写道:这个不是要给你的,笨孙子。我留了一些小玩意见要给未来的曾孙子、曾孙女。

  如果你眼里还惦记著我这个爷爷还有你过世的奶奶,那么一定要收下,不许拒绝。

  对了,“瑞”这个名字不错,如果我有了曾孙就取名叫华瑞。

  早点结婚,好让天上的奶奶安心,小子。

  随信附上的是一纸地契,那是华家位于上海外滩的一处产业,由于接近港弯区,多年来华家并没有在那儿有所开发。但是未来随著上海日益繁华,想必外滩会有大好前景。华老爷子将那块面积百亩的地留给了华靖。

  “华老爷子真是用心良苦。”徐樱感动的说。

  他突然把那纸地契放在她手心里。

  “给我干嘛?”她吓一跳。

  “那是要给我儿子、女儿的,当然放你那儿。”

  “你儿子女儿又不是我——”徐樱迟钝的想到,“你——”

  华靖微笑著说:“我不是把儿子、女儿放在你肚子里吗?当然这张地契也该放在你那儿才对,小傻瓜。”

  “——不可理喻,这么丢脸的事你怎么说得出口!”恼羞成怒的徐樱赌气的转头说:“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那可不行,我的孩子还没有要到,不能简单放你离开。”

  “放开我,我要叫人了。”

  “不放。”

  “救——”

  里面安静下来了,虽然有点好奇他使了什么手段让她安静下来,但是马车的驾驶只敢暗暗地偷笑地驾著马车朝车站前进。***

  季青岚端起茶杯,透过杯缘的上方注视著徐樱。“就这样?”

  “没错,这就是这一个星期以来所有发生的事情了。”她咬了一口绿豆糕,满足地发出叹息。“能够这样和家族和解,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虽然他身上的伤尚未完全恢复,不过我相信他心里的伤痕慢慢会愈合而不再像以前那样束缚著他了。”

  “做得好,樱丫头。”他放下茶杯,“想不到你这小兵立大功,能把我们华公子从寂寞的深渊拯救出来,真是太不简单了。华兄,你该好好地谢谢咱们樱丫头,是不?”

  “你们俩聊得愉快就好。”华靖还是一张酷脸,神色不变地审阅手中的帐册。

  打从他们一回来,华靖就一头埋入堆积如山的公事里,从外表上看不到他有所转变,还是和以前一样像个冰山似的,满脑子只有公事没有私事,让人无从得知他这一星期究竟回家做了些什么。所以季青岚才会把徐樱找来,相信从她口中能探听到更多的消息,而徐樱也不负所望,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啧啧,怎么还舍不得你那冰冷的面具吗?华兄。要是你再这么慢吞吞的,阿樱妹妹若是被人抢走了,到那时你再伤心也没有用哟!人家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是月亮不能够老是闷在水里等你,万一等到月儿都心碎了,岂不是……暴殄天物吗?须知‘有花攀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呀!”

  “‘笑面杀手’改当起诗人,红门老大会把你赶出门的。”华靖赏他一记回马枪。

  “呜,好伤人心。我这可是关心你,华兄。”季青岚嘻笑不以为意地说:“怎么说我和樱妹妹也算有缘,当然不希望她把青春浪费在一个不解风情的呆头鹅身上。”

  “劳驾你多关心自己,季兄。我也没见到你在你那群红粉知己里,特别青睐哪一位佳人,把她娶回家去当老婆的嘛!”

  “此言差矣,我这么做就是不想让她们伤心。像我这样风趣又懂得情调的好男儿已经不多了,万一我要是娶妻生子,岂不要辜负天下众多为我痴迷的芳心吗?弱水三千,我怎舍只饮一瓢呢?风流而不下流是我季青岚处身众爱之道。”

  徐樱见季青岚侃侃而谈、毫无羞愧地说出这番话,也不禁笑出声来。

  “别这么不给面子,樱丫头。季哥哥我,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他还是一贯温柔的笑颜。“你若是有认真的一天,我倒想亲眼看一看。”华靖泼他冷水道。

  “唉,樱丫头你怎么受得了这家伙呢?还是快快改变主意,选择季哥哥我。温柔又体贴兼幽默风趣,比起这座万年冰山要好太多了。”季青岚坏坏地笑道:“要不,选那位每天送一打红玫瑰的俗气家伙,也比他好。”

  红玫瑰?华靖抬眉望向徐樱。季青岚一副“逮到你了吧”的笑脸,“看样子你不知道,华兄。你们不在的这一周,每天都有一打鲜花送到东方之珠指名要给樱丫头呢!而且今天早上樱妹妹也亲自收到了第八束花,不是吗?樱丫头,究竟是谁送来的?连季哥哥都不能透露?”

  “没……没什么!”徐樱慌张地站起来,“我想起花园还有事没处理完,先走一步了,季哥哥。”

  看著仓皇离开的徐樱,华靖脸上罩著一层寒霜,季青岚摆出看好戏的表情,笑著说道:“想知道那位神秘人物是谁吗?我可以告诉你,华兄。”

  华靖给他一个冷眼。

  “哈哈,不是我。”季青岚摊开双手说:“别搞错对像了,我没兴趣和你单挑,你真正的敌人可是个日本鬼子咧!还记得上次咱们在森源派对上见过的一个男人吗?

  樱田志野,日本数一数二大财阀的长子。那些花就是他送的。消息我已经奉送给你了,至于你打算怎么做……全看你了,华兄。我还是老话一句,莫待无花空折枝。”

  季青岚离开后,华靖蹙眉深思——樱田志野竟看上了徐樱?太不寻常。他有不祥的预感。樱田志野不论是传闻中或者是本人给他的感觉都不是个单纯容易对付的人,如果他有意为敌的话……恐怕将会十分难以对付。徐樱又是怎么会和那种人认识的呢?

  “呼……好险。”

  没想到这件事会让华靖知道。都是季哥哥大嘴巴,没事提起玫瑰花的事做什么。

  对她来说,除了华靖以外,其他男人根本不在她眼里,她心里所想所念的也全都是华靖一人呀!她只想要他,也只在意他,就算是樱田志野送再多的玫瑰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她之所以没有马上把那些花与卡片扔掉,是因为……徐樱从抽屉里取出那叠卡片。最上头的一张薰染著高雅的茉莉香气,以工整的中文写道:几次联络不上你,真是令人失望,樱姑娘。

  我真的有相当的诚意想要与你结交为朋友,据我的消息来源,你似乎与家人失去了联络,若是你愿意视我为友,我有许多管道能协助你寻找到你的家人,尽一点朋友小小的心意。樱田财团的能力请你相信,我随时都等候你的来访,期待再次与你相见,来一场新鲜而又有趣的对话。此致樱田志野上若说她不记得樱田志野这个人,那是骗人的。她怎么可能忘记一个那么奇怪的怪人呢?那天舞会上不愉快的一切她都想忘掉,可是樱田志野并不像个坏人,而且他每天送玫瑰花来,表达他想做朋友的意愿……既是大财团之子,又是个日本人,徐樱怎么想也想不透他为什么会想交她做朋友。唯一徐樱能想得出的合理解释大概是——他觉得乡下姑娘很有趣吧!

  没错,他短笺上不也写著「一段新鲜又有趣的对话”。他大概觉得像她这种人很新鲜,和他周遭那些上流社会的朋友毫不相似,所以才会想交她这个朋友。

  嗯,如果照她这么推理,那……去见见樱田志野也无妨啊!说不定他真有什么神通广大的地方,能找到大娘与大宝、二宝他们,这样子她还有五宝及六宝就可以和大家团聚了。哇,想想她离开家也已经快两个月了,大娘她们八成急得到处找人呢!

  “决定了,去见见他吧!”

  “你要去见谁?”

  一回头发现华靖站在她房间的门口,冷不防吓了一大跳。“没……没什么呀!”

  徐樱忙把卡片收起来,“倒是你……怎么会跑到我房间门口来,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他不说话的盯著人瞧,让徐樱头皮都发麻了,心虚得手心直冒汗。说实在话,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樱田志野的事情。华靖不可能会把这种小事放心上,也不会因此而生气,她说与不说之间差别并不大,为什么她就是说不出口呢?难道,因为她直觉害怕华靖会不让她与樱田见面?

  这傻丫头真认为她能瞒得了他任何事?华靖心里有丝不悦——为什么你会认识樱田志野?这个问句在他胸口横梗多时。可是他希望她能自己亲口告诉他,如果她真的信赖他,她就会说的。“没事,该吃晚饭了,你要来吗?”

  “啊,好,我马上去。”徐樱松了口气,他没有怀疑。

  对不起,华靖,等我和樱田见过面之后,我一定会把事情告诉你的。现在,暂且就让我对你保有这个小小的秘密吧!***

  “徐樱?欢迎。”樱田喜出望外地走进起居厅里,“真是意外的访客。我一直等不到你的回音,还以为我又要失望了。没想到今夜你竟会出现在我家里,我真是太高兴了。请坐,不必拘束,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自己家里?这也未免和她家的破旧小茅屋差太多了。见识过东方之珠、华家大宅后,樱田家在上海的别墅又让徐樱开了一次眼界。她真是怀疑自己这一、两个月是不是作了一场别开生面的美梦,周遭的环境实在和以前相差太多了。不,如果这两个月是梦的话,那么华靖也只存在她的美梦中,她不要。

  “你喜欢我送你的花吗?”樱田一坐进沙发椅,仆人们便推来一座华丽的餐车,在他们面前摆上许多精美的小点心,以及一看就知道很昂贵的优雅瓷杯、茶具等等。

  樱田挥挥手,那些仆人立刻就消失在厅门后。

  “喜欢。不过你太破费了,下次请你不要再送我花了。”徐樱客气地说。

  “好,下次我改送美丽的饰物好了。佳人配名钻,再适合不过。”

  不……不会吧!他说的名钻难道是钻……钻……钻石?“不用了,真的不要送我任何东西。樱田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你如果再送我任何东西,我一定没办法收下的,请你别送了。”

  “唔?真稀奇。原来世界上也有女孩子不喜欢收到神秘礼物的?我以为女孩们都喜欢一些惊喜。”

  “呵呵,大概是我心脏比较差,经不起吓吧!”徐樱尴尬地笑著。

  “你真是有趣。”

  被樱田的目光牢牢锁住实在让徐樱有点坐立不安,“呃,其实,我来是为了你信上提到的……关于我家人的事。你真的可以帮我找到他们吗?”

  “可以啊。”

  “真的?”徐樱兴奋地直起身。

  “不过是小事一件,只要你把你还记得的部分告诉我,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这对我们樱田财团的消息网来说,不过是易如反掌的小事。倒是,华靖为什么不帮你找呢?就算龙帮的办事能力再差,两个月还找不到你家在哪里,未免慢得离谱了。”

  “不是这样的!”她急急说道:“我没有请华靖帮我找家人,他可能还以为我和妹妹是无家可归的孤儿——”等一下,这么说起来,“樱田先生你又是从哪儿得知我和家人失去了联络呢?”

  樱田志野神色不变地笑了笑,“我不是说过,我自有我的消息来源吗?”

  “请你说明白。”

  “这个……可就有点伤脑筋了。你非知道不可吗?”他端起了茶壶,为她与自己倒了一杯红茶。

  “请告诉我。”徐樱根本没有心情喝茶,她现在只想知道樱田志野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什么会知道她的身家状况,连华靖他们她都不曾交代清楚过。

  啜口茶,樱田叹了叹气。“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就告诉你的,不过,反正迟早你也会晓得的。好吧,我就告诉你好了。”

  他抬眸直视地说:“我对你的事情了若指掌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当初绑架你们要到东洋去拍卖的那艘船,其实是直属于樱田家旗下一个小产业的船。我收到的报告让我知道有三名逃奴在上海弄丢了,而情报显示那三个小姑娘又被龙帮的副帮主捡了回去。当初,我判断你们三人应该对船上情况所知不多,所以你们被捡走对我们樱田家的利益不致有多大损害,便没有继续追究下去了。哈哈,想不到华靖那家伙居然会带你这小丫头去参加舞会呢!还真吓了我一跳。真可惜你那时没被送到日本拍卖,这样我现在就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得到你了。”

  “你……你说什么!”她手上的杯盘匡当地掉落。

  “你实在很天真耶!徐樱。你真心以为我只是要找你做朋友吗?第一次见面时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对你很有兴趣吗?被我看上的猎物,没有能逃出我掌心的。如何?有没有兴趣乖乖当我的小宠物,陪我回日本吧!”

  徐樱苍白著脸站起身来,后退著离开他,“你……你疯了,谁要陪你回日本。

  我死也不——呜!”后脑处传来一记重击,她只记得眼前突然变暗,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的昏过去了。

  “不是吩咐过你们,下手不可以太重的吗?”樱田志野站起身走到昏倒的徐樱身边,“她可是我重要的宠物,万一你们弄伤了她可爱的脸,那我可要唯你们是问,知道吗?”

  两名手下互视一眼,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埋伏起来攻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本来就是他们不想做的事呀!“是,对不起。”

  “算了。”他摸著徐樱的脸庞,“反正人已经到手了,你们下去吧!记得,按照我的指示去通知森源惠子以及龙帮的那小子。懂吗?”

  “是,随即去办。”***

  季青岚“砰”地打开了华靖的办公室大门,一扫过去玩世不恭嘻笑的态度,怒目横眉地冲到他面前,将纸条往他桌上一摆,“你这该死的家伙,我不是早就警告过你了,你怎么还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呢?你到底心里头在想些什么,明知道樱田不可能毫无目的送花给樱丫头,何不早点阻止她和那种人有所关联。现在可好了,发生这种事你还有心情坐在办公室里办公?我问你,你究竟打算拿樱丫头怎么办?她可完全是无辜被扫进你暴风半径里的,你该不会打算逃避你自身的责任吧?”

  华靖冷冷地抬眼看他,“我正在处理公事——”

  “去你妈的公事。”季青岚捉起他衣襟,“我可是很少发火的,但是你这慢吞吞的家伙真的惹恼我了,如果你不去把樱丫头救回来,我去!而且等我救回她之后,你就休想再碰她半根手指头了。哼,你真以为我这双眼睛长假的?我有眼不会看、有耳不会听吗?我还以为她能让你这个冰山融化一些,没想到是我看走了眼,我真是错得离谱。”

  “报告。”突然一位黑衣男子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副座,您指派的贴身护卫回来了,您是否要马上接见他呢?

  季青岚讶异地看著华靖,只见他格开了架在他身上的手,转头对黑衣人说:“辛苦了,五人众。进来把详情告诉我。”

  “可是……”那人谨慎地看了一眼季青岚。

  “不要紧,季兄是自己人。”华靖淡淡地说:“只要告诉我她现在是否平安。”

  “是的,副座。徐樱小姐目前很安全,樱田志野尚未对她下手。”

  那人一挥手,突然接连出现了两名和他一模一样打扮的黑衣男子。原来这就是龙帮内部专门负责高级干部安全的五人众,季青岚见识过一两次他们来去无影的速度,每次都为他们的出现感到讶异。真正知道龙帮有此一秘密干部的人并不多,平日五人众也只有在帮主及两位副座有需要时出现,简直就像他们的影子一样保护著他们。

  “奉副座之命我们跟随著徐樱小姐到达樱田宅,埋伏在外。现在樱田志野已经暗中将徐樱小姐送到樱田家停放于港湾的‘镇海号’上,另外有消息是森源家的惠子小姐也已经抵达该艘船上。红与蓝现在继续执行暗中保护徐樱小姐的任务,所以没有回来向您报告,如有意外,他们随时会以信鸽联络。”

  “辛苦你们了,谢谢。”

  原来如此。季青岚总算明白,“你既有安排,干嘛不早点说,想害我心脏病发吗?”

  “我不晓得季兄健康状况这么差。”华靖似假还真的淡笑道。

  “少来这套。”他不高兴地看著他,“你穿外套干嘛?要外出?”

  “刚刚不是你催我要去救回徐樱吗?”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柄枪,检视里面的弹药状况。

  “那是因为我以为你一点都搞不清楚状况啊!我还真小看你这个冷面诸葛哩!”

  季青岚双手抱胸,不悦地说道:“现在不一样了,既然你有派人跟踪了解情况,那你比我还清楚樱田既和森源惠子联手,不可能没有诡计在其中。尤其是惠子那女人上次被你羞辱一番,这下子恐怕巴不得喝你的血、啃你的骨呢!你打算就这样去自投罗网?”

  “没错。”

  “拜托你头脑清楚一点好不好!”真怀疑他的神经会不会过热而烧断,和华靖讲话真得费上三倍的力气,因为你永远搞不清他肚子里的算盘打到哪里去了。“起码等我找来了红门的援军加上龙帮的人手,这两者加起来去对抗那帮人还差不多,光靠你一人你打算去送死吗?”

  华靖笑了一下,把枪插进肩袋里。“谢谢你为我担心。”

  “天呀,你根本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嘛!喂,你——”季青岚伸手欲拦下他。

  “季兄,这件事非要我去才能解决,再多人也没用的。他们要的人是我,所以……让我去吧!”

  “你要我眼睁睁看你送死?”

  “你可以不必跟著来。”他与五人众里的三人像狂风匆匆离去。

  “见鬼的。”季青岚眼看拦不下他,干脆大吼说:“我就偏去,去看你这个聪明一世胡涂一时的傻瓜是怎么死的。以后说给我的子子孙孙听,让他们知道这世界上有你这种傻瓜!”

  深夜里,五骑达达达快速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飞快的接近了港湾区。灯火依然通明的港湾区停著无数来自各国的船舶,从货船到商船与客船,壮观地停放著。其中一艘升起了日本帝国旗的船上,以鲜明的汉字漆上了“镇海”两字。

  小队人马到达船舢板旁,华靖朗声对警卫们说:“请转达,龙帮华靖要求与樱田志野会面。”

  警卫们还没应答呢!高处就有人轻笑著说道:“我已经恭候多时了,华先生。

  请上来吧l”

  华靖仰头,樱田志野正站在船甲板上,身旁站著洋洋得意的森源惠子,显然他的到访是他们正在等待的。这场由他们主导的游戏,也该到了结束的时候了。他翻身下马,身后的人也无声地照做。

  “对不起,请把武器交给我们。”船警要求著。

  哼,季青岚也早料到他们会做这种要求了。他看到其他几人包括华靖都乖乖交出了武器,他也只好把身上贴身的武器交了出去。希望到最后他不会后悔自己放任华靖做这种傻事。

  “谢谢,请上船。”

  他们鱼贯地步上船后,终于和樱田志野及森源惠子面对面了。

  “客人都到齐了,也该是开船的时候了。”樱田志野笑著说:“这趟旅行想必会十分有趣,你觉得呢?华先生。”

  “……”华靖沉默地注视著他们。

  “还是像以前闷不吭声的,唉,不解情趣的男人就是这点讨厌。”樱田志野叹口气,“幸好你是森源惠子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徐樱人呢?”华靖冷冷地开口道。

  樱田露出一抹恶意的笑,“她人很好,承蒙你关心,不过以后你和她就没什么关系了。因为,她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女人。”

  华靖的目光瞬间放射出寒意,刺向樱田志野,瞬间的气氛冻结,令在场所有的人皆感受到一股寒意。

  “绝、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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