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从莲蓬头洒下,打在花竞艳脸上,然后沿着脸庞往下滑落,流过她白皙匀称的胴体,落向白底碎花的磁砖,再顺着水势流往排水孔。
她关掉水龙头,裸着身走出Shower区,跟着踏进半圆的红色浴缸内,雪白的泡沫在她坐进水中后迅速将她淹没,只留下肩膀以上的部位。
她枕着浴缸的边,舒服的闭上眼,嗅着空气中飘散的淡淡玫瑰味儿,心情因此而稳定,思绪也清晰起来。
曾经她以为自己很爱黑力刚,所以才会和他交往了这么多年。但是,在她和卫尔旋认识之后,她的认知模糊了,什么是爱?
至少她从来没有用卫尔旋看她的眼神去看黑力刚,她对黑力刚从不会这样热切,她对他只有征服感、驾驭感,她享受和他站在一块儿的虚荣,和他在一起,她会得到赞叹、羡慕,这一切形成一圈光环,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皇后,一位拥有全世界的皇后。
这样的情绪应该不是爱情。
真正的爱情应该没有征服、没有驾驭,而是有欣赏、有崇拜、有温柔、有撒娇、有羞怯、有担心、有紧张……眼中只有对方,容不下其它人,就算他有再大的缺点也一并喜欢入心。
就像她对卫尔旋的心情一样。
靠着浴缸的背向下滑,她的肩膀沉入水中,下巴、嘴、鼻也依序埋入,她在水中屏息。
卫尔旋,她光是想着他的模样心就发烫起来。
是的,就像她对卫尔旋一样,那样的感情才叫做爱情。
和他在一起,她从不会计较他穿得如何,她只想着自己是不是漂亮的站在他面前,和他在一起,她从不会和他计较所谓男女平等的道理,她喜欢替他理家,喜欢烹调食物给他吃,喜欢对他撒娇,喜欢和他斗嘴,容不得他默视她、生气她、不理她。
她是爱他的!
她冲出水面,一直到现在才真正审视自己的心,她怎么没有发现到自己爱他的心是这样迫切?!
她拉了条浴巾里在身上,看见洗手台前的镜子上自己的影像,她的眼神火热而有神。
是啊!如同卫尔旋说的,她就像他爱她一样,也深深的喜欢着他,所以她的眼神才会和他一样充满热切。
得告诉他!得把这样的心情让他知道!
她走出浴室,拉开衣柜,一排悬挂整齐的衣服只有一件火红的旗袍吸引她的注意。
她取下旗袍,嘴角扬起了调皮的笑容。
让他知道前先气气他好了!
谁让他那天丢下她自己一个人跑走。
「真的是你?!卫学长。」阮绵绵站在卫尔旋家门口,当她听黑力刚提起他找卫尔旋替他们设计婚礼时,就在猜想会不会是她高中及大学时代园艺社里认识的那位卫尔旋社长,没想到真的是他!
「你……绵绵?」他在脑中搜寻着她的面孔及名字,然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好久不见了!」
「是啊,你大学毕业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了。」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黑力刚告诉我的。」
这个名字让他身体僵硬,「你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
「你忘了吗?他和竞艳是男女朋友,我和竞艳是好朋友,扯上关系并不稀奇。」她细声细气的道着,「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请进。」他让出走道要让她进屋。
「快十年没见了,卫学长的艺术美学增进很多。」她站在门前指着他家的木门。「我刚刚站在门口心情就快乐起来。」
「什么?」他不懂她在说什么,循着她手指的方向,视线停留在大门上。
原本雕着繁花、充满古意的大门,不知何时多出了数量繁多的彩色昆虫,蜜蜂、蝴蝶、蜻蜓在门上飞舞,有的还停留在花朵上面,就像是在吸取花蜜,刻着绿叶的部分甚至爬着瓢虫、毛毛虫,原本单调的繁花因为这些昆虫变成了大自然景观,只是典雅与彩色的对比冲突让一扇门变得怪里怪气起来。
「这是用转印贴纸贴上的呢!」阮绵绵凑近细看,「小时候我和竞艳有一阵子很疯这种贴纸呢!到处收集了一堆,全都舍不得用。」
或许那些舍不得用的贴纸全部贴在这片门板上头了!卫尔旋在心底答着,不用想,这一定是花竞艳的杰作。
跨过门槛,踏进他的家,种满花的花园如她所料。「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爱花呢!」
「种花让我心情沉淀,让我很平静。」他答。
「不过你真的变了呢!」阮绵绵看着花园里藏着的小玩意儿,有天使、有小矮人,还有风车和鸭子……都被巧妙的摆放在树与花之间,让花园增色不少。「以前你只顾着种花,从不会花心思在装饰花材上面。
「瞧!你怎么会想到在门上的蓝色花朵上摆着彩虹?好可爱!」她穿过小径,在踏上阶梯时抬头看到了一个手工绘制的彩虹薄板,被轻巧的插在像拱门的蓝色花朵上头。
那是花竞艳在他家里制作的,那天,她不知道从哪儿收集了一堆扁平的棒冰棍,然后霸住他的厨房一整个早上,用白胶和压克力水彩做成了这么一个小小的七彩彩虹,在挂上的时候还得意扬扬的逼着他认同她的杰作搭在他的门上是绝配,不得有异议。
「这个门饰……」她看着门柱上漆着金漆的装饰品,这让她想起了遥远的某一天,在社团的小花圃里,她第一次介绍竞艳给他认识……「你做的?」
「我请人做的,这是我商品的标志。」
「你还喜欢着竞艳?」阮绵绵知道这个装饰品有个典故,一个暗嵌着他和花竞艳名字的典故。
「不是喜欢,是爱。」卫尔旋纠正着她。
「何苦这么执着呢!她甚至不算认识你。」她幽幽的叹息,想到自己并没有立场劝服他,她不也执着的爱着一个人。
「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他道,身后大门被开启的声音让他回头。
「尔旋?」花竞艳没料到一开门就会看见他。
他眯起眼,她的一身火红让他火大。
「哪来的衣服?」
「我买下的。」她忍着笑,看得出他很火大。
「我不是不准你穿?!」
「但是你有准我买回家穿啊!」她眨着眼,「我想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在我家自己穿著看不如来你家分你一起看,和你一起分享!」
「你从踏出家门有几个人看过你这副打扮?」
「现在四点半,家里一班学剑道的高中生刚好进屋!啊!你做什么啦!」花竞艳失声尖叫。
「扒掉你的衣服。」卫尔旋将她一肩扛起,不顾阮绵绵也在场,扛着她就要上二楼。
「绵绵?!你怎么会在这里?」被打横扛在肩上的花竞艳在门口瞧见好友,惊讶的叫,「你救救我,他要扒掉我的衣服啦!」
阮绵绵含笑向她挥手再见,看来卫学长并非完全不认识竞艳。
「绵绵——卫尔旋,你放开我啦!我被你弄痛了,你的肩膀好硬,顶着我的肚子好痛!」望着好友愈来愈远,花竞艳只好自立自强,对着他的背嘶吼。
「卫尔旋,我快吐了啦!你这样把我颠倒着扛,我的头都昏——啊!」她又尖叫了一声,被他丢上床,她替他铺上的粉红色床单迎接着她。
「刷!」他手一用力,她身上的旗袍沿着缝线被撕到了大腿。
「你干么啦!」她双手迅速捂上腿,以防春光外泄,脸也跟着迅速烧红。
「撕了它,以防你再穿。」
「这是限量品,买不到的耶!」
「那最好。」
「你……卫尔旋!」她气结。
「不要叫我。」他爬上床,将她拉到身上,然后按压在大腿上,举手就要拍上她的屁股。
「啊!你做什么?!」
「我不准你这模样让别人看到,结果你竟然让你们道场上的一班学生看光光,有几个人?我记得章夺标这期招收了二十五名学生,我就打你的屁股二十五下以示警告。」他伸高手,就要重重落下。
「住手啦,没人看到,我骗你的,现在才三点半,学生还没放学。」花竞艳急急澄清,挣扎着爬起身,「你放开我啦!裙子被你撕得这么高,内裤都被看到了!」
「没人看到?」
「就你一个人看到啦!」她瞪着他,可惜的摸着被撕开的裙摆,「好了,裙子毁了,你赔我一件。」
「你不是说这是限量的?」卫尔旋的怒气稍稍抚平,望着被他粗鲁撕裂的裙子,尴尬的说着。
「是啊?你说怎么办?」
「我赔钱给你。」
「不要。」
「那、那怎么办?」
「裙子事小,重要的是你撕了我裙子的举动。」
「对不起。」
「你很粗暴。」
「对不起。」
「你严重吓到我了。」
「对不起。」
花竞艳瞪着他许久,他低着头充满歉疚的神情让她心软,「算了!」她惋惜的说:「可惜这么漂亮的衣服毁了。」
「对不起。」
「别再对不起了,我把衣服换掉。」她站起身,小心的护着裙摆,来到他的衣柜前嘴里念着,「我记得你生病那天我在你家丢了一袋衣服,后来我收到你的橱子里了。」她在柜子里翻出了她的背包,找到她的衣服。
那天她本来想等翻过墙进到他家之后再换上给他看的,结果他昏睡了一天,她根本没机会换穿给他看。
「尔旋。」她叫着他。
「做什么?」
「帮我把旗袍后面的扣子解开,我刚刚试好久才扣上的。」她挽起长发,露出颈项。
旗袍的小凤领后有两个盘扣,卫尔旋走到她背后,低着头替她解开。
很快的,他解开了第一个盘扣,正在解第二个时手指触碰到她的颈部,这让她微微颤抖了下,也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她深吸口气,然后唤着他,「尔旋。」
「什么事?」
「那天……」她舔了下干燥的嘴唇,想不到要开口表白竟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困难,「我问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嗯。」他解扣子的手停顿下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
「你不是感觉到了?」他看着她光滑白嫩的颈子,低声的道。
「我想听你亲口说出。」她竟然开始颤抖起来,「我怕……我感觉的和你的答案不一样,我怕……是我会错了意。」
「何必呢?」他叹息,「你就要结婚了。」
她转过身,「如果我没有要嫁人呢?」
他低下头,不语。
「尔旋,你看着我,回答我的问题。」她不准他逃避她的目光,「如果我没有要嫁人呢?你会让我知道答案吗?」
「别这样看我。」他遮住她的眼,她清澈的眼眸让他无法招架。
「为什么?你怕会误会吗?误会我的心和你一样?」她拉下他的手,鼓足勇气道:「你没有误会,我的心和你一样,一样!」她强调。
「什么?」他侧着头,眼神透着迷惑。
「我想……」花竞艳肯定的道:「我爱上你了。」
「你爱上我了?」
她反问他,「你呢?」
「再说一遍!」卫尔旋拉住她的手,「请你再说一遍。」
「不说了!」她害羞的转过身背对着他。
「竞艳。」他将她扳回,「你说你爱上我了?是吗?是吗?」
「是啦、是啦!」
「老天!」他哑着声音,心跳疾速跳动,他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你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我告诉你,你说你爱上我,我就当真、认真了!没有反悔的馀地。」
他不敢祈求的愿望实现了,真的实现了?
「我没骗你,我也很认真。」她小小声的清楚说着,「我想得很清楚,我爱上你了。
「你呢?你也爱我吗?」
此刻,他饱满的心胀得发疼,这样满溢的爱要如何启齿才能完全的表达给她知道?
「一点点……你有一点点爱我吗?」他不回答让她紧张得要哭出来了。
「有,不过,不是一点点,是很多很多很多很多……」他说着,语气里充满了感情,发自肺腑,「我爱你,而且爱很久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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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尔旋的表白让她无力的脚软。
「小心。」他及时扶住了她。
花竞艳靠着他,摊开冒着汗的手心,害羞的道:「我好紧张,以为是自己表错情。」
「傻瓜。」他覆上她的手。
「是你坏,故意吊我胃口,让我的心七上八下。」
「现在还会紧张吗?」他微笑。
她摇头然后又点点头,「真糗!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和人告白过,感觉好尴尬。」
「我很高兴。」
她咬着嘴唇,「我第一次喜欢人,我想让你早一点知道,我的表现会不会太唐突?哎!美女都是怎样表白?她们应该会做作一点吧!或者是用暗示的?我的行为会不会不恰当?」
「你说的好象有点道理。不然你刚刚说的我通通都当做没听到,我们重新来过。你就用比较迂的方式暗示我你喜欢我,好吗?美女。」卫尔旋取笑着,彻底被她打败,只有她才会在这个节骨眼还想到美女会如何做。
「不要。」才不要再来一次!「你取笑我!」
他看着她,「我喜欢你直截了当的告诉我你爱我。」
她点点头,脸泛着潮红。
「我可以吻你吗?」他突然问。
就像炸药被点燃般,刷的一下她整张脸就红透了,直达脖子和耳根。
他将她的脸红当做答应,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然后凑近她,先是轻轻的贴上她的唇,轻轻的印着、碰着,一下、两下、三下……她柔软的唇瓣带着弹性,诱人至极,他的嘴张开,不再满足于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他含住她的唇,加深这个吻,灵活的舌在她口中诱惑着她,令她全身的血液奔腾着。
她沉迷在他的吻中,双手攀上了他的颈,脚跟缓缓抬高,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她开始回应他的吻,小巧的舌尖不安分的探入他的口中汲取他的味道。
她的回应带给他鼓励,他的手从她的腰向上抚摸着,摸上她的背,丝绸的薄料服贴着她的背,他来回抚摸让冰凉的料子像着了火般烫着她的背,引得她频频娇喘。
她睁开眼,刚好对上他闪着火光的眼,她无力的道:「好热……」
体内像是有颗火种,他的手所到之处都引来火苗,她觉得自己像是要燃烧起来,灼热难耐。
他离开她的唇,辗转来到她的耳际,他热烫的双唇一张就含住她的耳垂,湿热的感觉让她浑身一颤,鸡皮疙瘩从她的脖子蔓延到她的手臂,她的身体深处跟着湿热起来。
「嗯……」
他的舌头轻挑着她的耳根,双手移到了她的胸前,停在她右胸边缘的盘扣上。
「可以吗?」卫尔旋问着。
「嗯。」花竞艳点点头,期待与紧张让她呼吸急促,胸脯快速的高低起伏着。
「别怕!」他吻着她的颈,鼻间传来她身上玫瑰花的味道,淡淡的却引人心弦颤动。
「你好香,」他低喃着,手指将扣子解开,她胸前的衣襟敞开,白皙的锁骨像块美玉,滑如羊脂。「你好美……」
他的赞美像是咒语,让她沉迷。
「竞艳……」
「嗯?」
「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进展太快好了。」情势急转直下,卫尔旋站直身,将她的衣服扣好。
「啊?」
「我们还有事情得要解决,现在你还是黑先生未婚妻的身分,我不应该碰你。」
「可是……我不是……啊,绵绵!」花竞艳想要解释她并不是黑力刚的未婚妻,他真正的未婚妻是阮绵绵,想到好友,她完全清醒,「绵绵她还在楼下!」
天啊!她的好友在楼下,她却和他在楼上亲热?!她拿什么脸去见人啊!
「你先下楼,我要把这身衣服换掉。」她将他推出房门。
他挑起眉,对于刚刚她还沉醉在他的吻之中情难自禁,下一刻却马上恢复正常,心底很不是滋味。
「竞艳——」
「尔旋,我有一个误会得和你澄清。」她拉开正要阖上的房门,「黑力刚的未婚妻不是我,他的未婚妻是绵绵。」
「你说什么?!」他一时之间不能消化她丢下的讯息。
「我和黑力刚早就分手了,他要娶的人是绵绵。」
「你和黑力刚分手了?他要娶的人是绵绵?」
「噗!」她掩嘴失笑,「你干么学我说话?」
那他拚死的煞车算什么?!他的眉挑得老高,心底扼腕的不是让他痛苦了好些天的心碎全是多馀,而是他死撑着痛苦得足以致死的坚硬,他咬着牙迸出声,「花小姐。」
「嗯?」他的称呼让她有不祥的预感。
「你让我误会你是黑力刚的未婚妻这么久?嗯?」
「我又不知道我会爱上你。」
他深吸口气,是啊!她若没爱上他,确实是不用跟他解释这么多。
「你干么?」她见他又要走进房。
「继续刚刚未完成的事情。」误会澄清,那他就没有任何顾忌了。
「哪有人暂停了还可以继续的?」她嗔着,将他推出门,「更何况绵绵在楼下。」
「她早就走了。」谁会呆呆的等着?
「不管,不能继续。」她摇头,硬是将他推出去,然后关上门,锁上。
「花竞艳。」他拍打着门板。
「没听到。」她隔着门喊着,「你下楼啦!绵绵一定还等着。」
卫尔旋收回手,这笔帐他会记着,下回他会连本带利讨回来。
他转身,好心情的哼着歌,快步的跑下楼。
「事情解决了?」阮绵绵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盈盈笑着。
「你还在?」
「抱歉,借用了你的厨房,我自己泡了杯茶。」她微举起手中的瓷杯。「卫学长,看来你和竞艳相处得很融洽。」
他点头,深刻的感受到互诉情衷的爱情比单方面的暗恋要甜美。
「希望你的好运气能沾染给我。」她微笑,由衷的希望,想到她的暗恋就像这杯浓茶一样苦涩难咽,她就沮丧得笑不出来。
可以吗?她也能拥有像他一样的好运气,让她深爱的男人爱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