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有够无聊,快发霉了!」蓓蓓不满地嘀咕著。
她手中的一本「史菲尼克斯简介」已经被她揉成咸菜乾了。
「乖乖隆地咚!」她刚刚才了解到一个惊人的事实——这种不过近百人员工的小规模公司,每年就可以赚进几十亿美金的净额!
而且这个小公司还盖了她目前身处的这一栋占地三百坪,总计三十五层的「史菲尼克斯」大楼,自家公司使用最上边五层,三十层以下单位出租,每年还能净收吓死人的大笔租金。
「奇哉!史老怪会变魔术啊?随便哪个点子都能赚进大把钞票?」她诧异地瞟他一眼。
「蓓蓓,我去开会,你留在这儿别乱跑,中午我会带你出去吃饭。」贺廷
睿叮咛完毕就离开办公室开会去了。
她会乖乖留守在这个大办公室中?才怪!
於是这一只淡黄色的小粉蝶趁捕蝶人不在,得到四处飞舞穿梭的机会。
她首先飘到贺廷睿秘书的身边,漾出两个甜甜酒窝,「萧阿姨,我叫徐蓓蓓,我可以帮你做事吗?」
妈妈级的萧秘书捏了捏可爱小女孩的水颊一把,把她摊在桌上的一包巧克力糖移过来,「做事不敢当,请你一起吃糖好了。你就是大闹基金会成立酒会的小女孩啊?」
蓓蓓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丢了一块巧克力到嘴中,双手支著两腮,开始吱喳,「阿姨,我不是小女孩,我十八岁了。」
「咦?」萧秘书努努嘴,指指办公桌後的那一扇门。「他不能收养你啦?」
蓓蓓扮个鬼脸,「我才不要那么倒楣,被那一只怪兽收养。他很霸道没有人性,强迫我和他一起来上班,叫我待在他办公室裏,分明想把我闷死!」
「你胆子很大,敢骂大老板?」萧秘书讶然。
「骂他踢他揍他……真让我发起飘来,我还要杀了他!」
昨晚闷了一肚子的鸟气不说,他一早又将她挖出温暖的被窝,她没睡饱赖够床,起床气一天也消不了呢!「哼!他上班我就得跟著当书僮,天下有这种道理?谁爱跟他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呀!虽然说今早在上班途中他一再保证……」蓓蓓猛地住口。
他说他和施小姐没有关系了。但这个她总不好拿出来抱怨吧?
「保证什么?」
「没啦!我还不知道要不要信他!」蓓蓓吐舌撇嘴。
萧秘书看著蓓蓓逗趣又夸张的表情,怜爱地揉揉她的短发,「想必老板脸上的颜色也出自你的杰作罗?」
「我揍得太轻是不是?」蓓蓓忍不住吱吱笑著。
萧秘书听出兴趣来了,「你有免死金牌?看来你对老板意义非凡了?」
意义非凡?她想想又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说这个了。阿姨,你很爱吃巧克力啊?」
「也不特别爱吃。」
「你『那个』今天来,人不舒服?」她有听说吃巧克力可以减低每个月来
潮时的疼痛。
「你好机灵,不过不是啦!阿姨心情不太好。」
「心情不好?谁惹阿姨不开心?裏头那个霸王吗?我帮你报仇。」
也好,说一说倒点心情垃圾出来……萧秘书对著小听众吐苦水,「不是他,是公司内部文化的问题……」
「哇!很不公平耶!」约略听了後,蓓蓓爆出结语。
「何止我一个人而已?你瞧,刚刚提著一大袋早点进企宣部的美工吴小姐,她画画的才华没话说,可人家还不是得兼跑腿小妹……谁教这么一间下金鸡蛋的公司阳盛阴衰……哎,再好听的制度规章都是骗人的哪!」
「阿姨,你们不会想集体跳槽啊?」
「集体跳槽?」萧秘书吓了一跳,「也没那么严重,我们忍一忍就好了。」
「忍气吞声?那多委屈!再不然……」蓓蓓有了一个好主意,眉开眼笑的说:「听我的,我包管你们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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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的四国联军?太小case了。
贺廷睿发觉他必须应付公司裏的一队女子兵团!
怎么可能?他不过去开个会,前後才几个小时而已啊!
但是,有蓓蓓这个破坏王存在,任何下可能也会变成可能!
「蓓蓓!」他将她从温馨和乐的茶水间拎进「执行总长」办公室。「你给我交代清楚,你所做的一切好事!」
奇怪,这句台词怎么越听越熟悉?他无奈地翻翻白眼。
又怎么啦?蓓蓓老大不高兴。「人家和一群婆婆妈妈阿姨姊姊们聊得好好的耶……你这个习惯很要不得,老喜欢打断别人的兴头。」
「少给我顾左右而言他!」贺廷睿顺手抓起镇尺,气愤地朝蓓蓓挥啊挥。
她抄过一个档案夹挡在小脸前,心里毛毛的,就怕他将青铜镇尺砸过来,或又追打她的小屁股。
「不光是我的秘书,资管部、工程部、研发部、企宣部、财务部、人事部的主管——公司每个部门的大头都来向我抱怨,说你拐走他们的秘书和所有女性职员!听说你还鼓动她们集体跳槽……你居然给我扮演商业间谍!」
「我哪有?」她只有提议开同乐会,这么大的罪名她绝对担不起呀!
「没有?那她们为什么集体失踪?」镇尺当成惊堂木,啪地击上红桧木巨型办公桌。「说!」
「失踪?我们十八个人一起在休息室裏开同乐会顺便举办这个月的庆生会啊!你刚刚不也看到了?哪裏有失踪人口?一只也没少耶!」
「你们用上班时间开同乐会、庆生会?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原来那一堆巧克力蛋糕、汽球、还有水果茶的香气都不是出於我的幻想!」
贺廷睿黑著脸,桌上那一堆卷宗承受了他的怒气啪啦落地,排成七零八落的不规则形状。
居然给她歪打正著,达到做乱的目的!
「你想吓死人啊!」蓓蓓机灵地跳到就近的待客沙发上躲避。
白色沙发上两个黑鞋印……他的义大利小牛皮精品沙发完蛋了。
「说,为什么这一群女子兵团都不怕我开除?」他半眯著眼质问。
「你要想清楚喔!无缘无故开除优秀员工,根据劳基法,遣散费要给几个月呢?这么一大笔额外费用,搞不好你公司会负担不起而倒闭喔!」地皮皮的故意夸大其词。
「又说我的公司会倒闭?」他压著跳动的太阳穴,火大开炮,「无缘无故?优秀员工?对,昨天以前是……但是她们今天集体放下正事不做开小差,我不必对她们仁慈。」
「错错错!」她也一迭声喊开了。「就拿你的秘书萧小姐来说,她昨天丢下老公小孩,受了一天魔鬼营特训,被家人大大抱怨,今天心情很不好。这件事你知道吗?当然下知道。」她连著一口气顺便帮他回答。
「其他六个部门的女秘书也都有家庭有男朋友要陪,人家凭什么星期日还要被抓来受训或加班?」怎么想她都觉得星期天不放员工休息不人道啊!
「我付高薪请员工来工作,还要管她们的心情晴天还是下雨?」
贺廷睿口裏说得很不以为然,可心裏却翻过一页页以前念过管理大师的大理论。泰勒、巴纳德、梅奥、西蒙……星期日干部训练有不对吗?
这几年这一批手下跟著他南征北讨全球开疆扩上,难道他真的忘了人性化的管理信念了吗?难道他忽略了女性员工的不同需要?
一时拉不下脸,他打鼻孔淡哼著,「她们都抱怨给你听?你什么时候改当
心理谘询热线接线生了?」
「谁敢在你的脚底下抱怨?一样是职员,女性就还要当茶水小妹跑腿……根本是两性差别待遇,难怪她们情绪低落!公司简介裏说公司施行弹性上班制,所以我就提议姊妹们今天延後一个半小时下班,我们女子兵团要一起找回快乐时光来提振士气!
「谁知道庆生蛋糕都还没切,就被你的雷霆狮子吼吼得大家魂魄四飞散……她们一定都偷偷躲到厕所裏头哭泣了!当大老板的人就光知道欺负女人!欺负我,欺负全天下的女人!」
他居然不知道他已经欺负了全天下的女人……真是败给她了。贺廷睿有气无力地咕哝著,「你居然教唆大家这样的弹性上班!」
「公司规章裏又没有说不能这样。」
「歪理!当二十线电话全响,没有人接听,留在职位上的男人会发狂的,你知不知道?」
「那你该开除男性员工,他们居然连接一下电话也不会!」她聪明的提议。
贺廷睿坐在两个黑鞋印旁边的沙发上,懊恼地扯松领结。再和她的伶牙俐齿诡辩一分钟,公司乾脆换她当家算了!
蓓蓓决定帮女人多争取一点福利,跳下沙发,好心送过来一杯凉茶。「请问贺大掌柜,以後女子兵团想开同乐会,公司可不可以资助一点茶水点心费?」
他接过她的贴心,茶水全灌下口,润润唇後才正色说道:「你安分点待在我的办公室裏行不行?」
没说不好应该就是有希望罗!她小心翼翼地靠过来,体贴地帮他把歪歪斜斜的领带抽下来,委屈万状,「你一整个早上忙著开会,人家很无聊,只好到处去串门子啊!谁教你要我跟你上班?」
真是失策。他不想她留在家裏惹麻烦,带她出门就近看管,结果她在公司裏给他扯出更大的纰漏……他叹一口气,「蓓蓓,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们之间的约定取消,你放我走好不好?」
从他对她的恶形恶状,他这人绝对可以归为大恶人之首;可是由阿姨们那儿收集来的情报初步研判,这家伙的基金会并不会虚晃一招,所以她大胆假设克城兄妹前途无虞。
又仔细想想,和花心排行榜上的候选人玩亲亲游戏也不妥当,那么自然只有走人为上了!她流浪惯了,下该贪恋贺家的温暖。
「不行不好!」除非他疯了才会放她走!他双手迅速把她纳进怀中,吻著她的鬓发,「你留在我身边好!」
撞痛鼻子的人儿嘟囔著,「好什么好?以後我身上少了块肉,你要负全责啦!」
抬起她的小脸,揉乱她的短发,他语重心长,「我一定负责。」
「讨厌,你留我干什么?」
他眼眸精光熠熠,笑开了。「你太好了呀!可以逗得我开心,也让我吹胡子瞪眼睛。」那种感觉像是回到生命的最初,原始本能裏的喜怒情绪都拥有——他才活得像个人!
「啥?这也算数?」
「那么这个如何?」
惨!他又朝她靠近……她来不及叫救郎啦……
霸气的唇倾覆上来,她又被暗袭了。
讨厌讨厌,一定要讨厌他……可是这个很讨厌的人的热吻一点也不讨她厌
「唔,噢,嗯……」她努力的回应,忘了他可能的花心……
吻得晕陶陶的两人滚下沙发,躺在地毯上,继续天雷勾动地火。
「大老板?」
地板上缠绕得难舍难分的两副躯体倏地弹开。
昨天是钱太太,今天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贺廷睿咕咕嚷嚷地爬起来。
蓓蓓小脸涨红喘息难耐,只顾躲在他背後,探出半颗头对萧秘书眨眼睛。
「你进来前都不敲门的?」好事被打断,他脾气不好,音量也不小。
「老板,我有敲门,可是你太投入……」老板和蓓蓓?萧秘书发现了新大陆。
贺廷睿爬梳过头发,踱至办公桌边,靠著桌沿坐下,修长的双腿任意垂摆,看来既佣懒又性感。「以後不止要敲门,还要等到我说『进来』,才可以开门!」
萧秘书点著头,还兴奋地睁大眼睛——大老板头发凌乱,没有领带,领口
松开了,看来平易近人多了。他还随便坐在桌沿,不像以前那样道貌岸然不苟言笑——
她好像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你冲进我的办公室来发呆啊?」贺廷睿沉下脸拍了一下桌子。老板还对她发火!可她就是不觉得他恐怖。原来他也有七情六欲啊!这天大的消息待会儿不对众家姐妹饶舌一下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萧秘书?」还发呆?!
「喔!家具公司送来一张小书桌,还有全套高中教材我也让人买来了。」
萧秘偏头想想,觉得她喜欢和人性化的「新」老板共事。
「送进来。」
「是。」
「还有……」
这两个字让萧秘书止住步伐。「老板还有什么交代?」
「叫人事部给每个部门添一名跑腿打杂小妹。街角那儿有一家叫『喜悦』的蛋糕屋,订十八个小蛋糕给女性员工,祝你们妇女节快乐。
「妇女节?今天又不是三月八号!」蓓蓓跳出来说话了。
「再加一个蛋糕,封住这一只爱管闲事的小麻雀的嘴巴。」贺廷睿唇角隐藏著笑意。
蓓蓓问著,「为什么?」他干嘛突然对女性同胞这么好?
「我不想女秘书们集体跳槽!」结案!
「是!」萧秘书踩著愉快的脚步关上门,让裏头的两人去拌嘴。
贺廷睿暗付,家裏已经倒戈,公司只怕也要随之变天了!蓓蓓把他的世界彻底颠覆了……可是他一点也不以为意,他喜欢这种改变。
蓓蓓兀自瞪著他。她才不信他会玩收买人心这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蓓蓓,过来。东西送来了,你静心来做点正事。」他正色说。
「什么东西?什么正事?哇!」书桌和高中课本?她皱巴著小脸拍著小脑袋,「不会吧!我没这么歹命吧?」
他轻轻点头。有关她祖宗十八代的调查报告还没送来,只稍从她的年龄上一想,他也猜得出她是那种辍学的小女孩。
「你好狠!我不要念书不要考试,我讨厌学校啦!」蓓蓓叫得宛如马上就
要上断头台。
她真的讨厌学校,以前用功念书是为了老妈,如今她还想留著有用的脑细胞快乐活著啊!
「没叫你上学,没要你考试,只要你把中断的学业完成,将高中的基本知识装进脑袋。你仗著一点小聪明就想横行天下,早晚要吃大亏。」
「吃大亏?我在你面前吃的亏还不够大啊……慢著,你说只要翻翻这些书就好?」她怱而瞪大眼,心中愉悦起来。
「对。」只要她肯老实念点书,他很好商量的。
「不必考试?天晓得我怕死整死人不偿命的考试了。不必上学?天晓得我恨死老古板作风的学校了。我一定努力翻书,两天就把这些书翻完!」她还偷偷想,找个电风扇来吹一吹可是比用手指头翻还要快呢!
「进度由我定,我会亲自督促你学习。你乖乖念完,就有奖品。」
「什么奖品?」她兴奋到最高点,蹦蹦跳跳到他面前。
「这样的奖品。」他又亲上她粉嫩的唇办。
呜!又被伏袭了。他到底是想慰劳他教书的辛劳呢,还是嘉奖她的学习?
她深深地叹息,却情不自禁张开小嘴由著他到处肆虐。
她忘我地腻入他怀裏,小手勾上他俊颈。经过多次的证明,她还是喜欢和他玩亲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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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菲尼克斯」执行总长的办公室裏,最近陆续增添了一些新奇的装潢。
一张粉红色的小书桌当然不需赘述,然後靠窗口那儿有一个小实验装置——「电磁光谱表」。
中间透过三棱镜呈现出七彩颜色,由左至右则分别列举了不可见光的无线电波、红外线、紫外线、X光。一大面墙上挂有最新版的一O九个化学元素表,为了提升学习者的兴趣,元素符号上头纵横黏贴了一O九块巧克力。可想而知,每背出一个元素,就有巧克力糖吃。
此时,小书桌那儿低低的阅读声是办公室内的唯一声响,贺廷睿静默地阅读著一叠密封的机密报告。
报告的第一页写著——
当事人:徐蓓蓓。
出生地:台湾。(护照上的记载)
出生年份:一九八五年。
母亲:江萦萦。 (护照上监护人的签名)父亲:不详。
二OOO年六月持英国护照由香港转机入境台湾,应有台湾与英国双重国籍,否则不可能在台湾合法停留三年之久。但是以「徐蓓蓓」之名却无法查出此人在台的出生与就学纪录。
她来台後四处打工养活自己,做过家庭保母、市议员竞选处传单派发员、电子工厂作业员、餐厅服务员、槟榔西施、夜市贩卖CD、酒店公主。
她没有交过亲密男朋友,没有犯罪纪录,目前无法掌握其母亲行踪。此委托案将转至英国,进入第二阶段的追踪调查,不日将提出第二份报告。
贺廷睿双目深凝双眉拢蹙,心头有著强烈的不舍。从她一长串的工作纪录,可想而知她一个人已经吃了不少苦。
报告第二页则是各家雇主的评语:热心助人、聪慧机灵、脾气急躁、善惹麻烦……
他忍不住微微笑了。她不只爱给他惹麻烦,原来已经危害无数苍生了呢!
小书桌前的蓓蓓嘴裏好一阵叽喳嘟囔,好似遇到了瓶颈,接下来就以手托腮两眼发直,神思恍惚。
她私底下拜托各部门的秘书阿姨当她的眼线,帮她收集贺廷睿外出时的行踪。
综合各家情报,所得结论是他离开公司大门後就只有纯洽公,没偷会情妇耶!每天下了班他与她一起打道回府,一次外宿也没有……钱奶奶所提供有关情妇的情报显然有误呢!
贺老夫子平常的行程就像在跟时间赛跑一样,他何必兼职教书匠呢?这只莫测高深的「史菲尼克斯」到底在想什么?为何一定要留下她,还对她照顾有加、对她这么有耐性?
他的疼宠她不是不明白。害她偶尔发野猫脾气时,嘴裏虽然大声骂他恶魔党,心里可极端心虚。这些日子在他身边过得悠逸舒适,虽被管得死死,做乱
的次数也少得可怜,可是她实在不能否认,她这辈子还没有感觉这么快乐过,因为她的「家人」都很关心她。
朝他的方位一瞧,他居然微微笑著……
她跳过去抱怨兼撒娇,「你怎么笑得出来?这首古诗好拗口,害我舌头打结……人家烦死了啦!」
「舌头打结?我看是背不起来在懊恼吧!」贺廷睿不落痕迹的把手中资料收进大信封袋,锁进办公桌底层的抽屉。
「一棵桃花树有什么好背的?」她把高中国文课本抛到他眼前。
「我看看。」原来是为了诗经周南的「桃夭」在伤脑筋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蒉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是不是像在绕口令啊?」苦恼的小人儿想得到一点点同情。「我念得好辛苦,你要表示点意思啦!」她指指自己的脸颊,想索讨一个亲吻。
「唔。」习惯性地将她揽到腿上怀间坐定,先赐一个甜吻在她艳丽的红唇,下巴也摩挲著她的发顶。他考量後问道:「你喜欢赏桃花还是吃桃子呢?」
「啥?」她吞吞口水,整个人腻在他身上。「桃花好看桃子也好吃。尤其是特大号的水蜜桃,香甜多汁。」
「刚刚的自助式午餐还没吃够啊?」他轻笑著,「其实,年轻少女的外貌就像桃花一样美,但是经过时间的洗链,有些桃花能结成汇汇果实,有些桃花就在风雨裏凋零了……」
「所以?」她瞠大了全然迷惘的黑眸。
「所以说,腹中有诗气自华,知识会让你将来更美丽,让人目不转睛。」他更享受著一手调教她的乐趣。
「什么?」她挠挠脑袋。她发誓自己很努力在听他讲解,但是……听不懂耶!
「然後你会嫁人,拥有幸福的未来!」当然,她能嫁的对象他早就替她打算好了。
她好像听出点头绪了。宜其室家好像是成亲这个意思。她吐出舌头沾沾唇,「不过就是一首诗,有必要和我扯上关系吗?我没要嫁人啊!人家……人家只想和你玩玩亲亲……」
他端著近乎严肃的眸光,食指点著她的俏鼻,「蓓蓓,你的无限青春风情对我是绝对的诱惑,我喜欢抱著你将你吻个不停……天晓得我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控制不闯入你房裏!可是我不想在你还懵懂无知时就要了你,那样对你是不公平的。你明不明白?」
她往他胸前钻过去,「说了半天,原来是在讲究公平原则啊!你到底要怎样啦?」事实上,她越来越不甘於亲吻拥抱了,私下总期待著「那一件大事」发生……
「我希望你活出自信,不愿见你像只小蟑螂在社会底层黑暗面求生……」
她瞪大黑眸。没搞错吧?他们不是亲密地在聊天吗?情况怎么大逆转了?!
她想起以前卑微讨生活的日子……她没啥大本领,所以就只能做那些工作啊!刚刚还以为他称赞她跟桃花一样美艳,害她暗自窃喜了老半天,谁知下一秒他竟然把她比拟得那么不堪……小蟑螂引她生平没觉得这么丢脸过!
「你把我比喻为蟑螂?!你以为你供我吃穿住,教我念书,就可以看轻我、侮辱我、伤害我的自尊?」她一口气嚷得他目瞪口呆,小拳头还叮叮咚咚朝他一直捶打。「不让你抱我啦!讨厌可恶坏透了!」
老天,她怎么说发飚就发飚?!他只好将她的身子抓得更紧,不然她这样卖力活动,搞不好会跌下地。
「蓓蓓,你扭曲我的意思了!也许我的比喻言过其实……」
「我不听啦!你根本就是在嘲笑我!我不要你把慈善基金会延伸到我身上来——」
「蓓蓓!」他斥喝一句,「越说越不像话!你该相信我的——」用心对待啊!
她气涨著脸乱吼乱叫,截断他的话。「我如果还相信你这个史老怪,猪都会飞了!」
「蓓蓓,安静下来!」脸颊贴著脸颊,他长长喟叹著,「外表是个女人,实际又还像个小孩,让我两面为难……蓓蓓,你打哪裏来的呢?」
「啊?」朝他猛K的小拳头缩了回来,他天外突然飞来的这句话让她怔愣
住了。除了曾经追究过小耳环的典故之外,他从来没有显露出对她过往的兴趣呀……
他有什么企图?她的警戒心窜升,忿忿避开他的询问探究,「要你管!」
「以前我可以不管,往後你的任何事我非管不可!」他说得斩钉截铁。
「你骂我小蟑娜,我就偏不让你管!」她羞恼难当,下一秒小虎牙咬上他手肘!
「哎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被咬痛的大手一松,牙尖嘴利的小花豹就跑掉了。
贺廷睿盯著手腕上两排渗出血丝的齿印,好生冤枉地叹气,「真狠心……蓓蓓,你除了诱惑我的能耐之外,对我施暴的本事也实在无人能及!」
他无奈苦笑著,想想才又按下电话的无线通话键,告诉一楼的守卫,「跟出去看看蓓蓓是不是跑到街口的『喜悦』蛋糕屋去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乖乖跟他上下班念书做功课,如果真碰上闹脾气:心情不爽的时候,就会溜去蛋糕屋吃一片她喜欢的水果蛋糕,然後再提两个大蛋糕回来,找一、两个部门的同事一起去茶水间开同乐会。
他睁只眼闭只眼当作不晓得她在他墙脚下作乱,反正手下员工工作效率没有减低就好。事实上他还在蛋糕屋开了个签帐户专供她挥霍……说穿了,他也喜欢她去蛋糕屋散散心,因为之後就可以看见她带著如沐春风的笑脸飘进他办公室。
不一会儿,楼下守卫回话了,「禀告执行长,蓓蓓小姐走进蛋糕屋去了。」
「那就好。」贺廷睿挂了话,抓过一支笔开始批阅公文。
然而,直到下班时分,他都不见蓓蓓的笑脸飘进来。
她的小背包好好的挂在椅背上,裏面放著钱包以及他办给她的信用卡。她的小手机乖乖的躺在书桌上,不见的只有蓓蓓这个人。
贺廷睿这才发觉大事不妙。百分之百很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