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场景从纽西兰栘到台湾。
华灯初上,台中市NOVA电脑广场的街角。
「就是他!」老先生陡地大叫。「我认出来了,就是他!你去给我抓人!」
贺廷睿两束沉潜眸光顺著父亲手指的方向一瞧。
简单清爽的T恤牛仔裤装扮,头戴鸭舌帽的小身子躲在大楼屋檐下的一根大梁柱後,手裏举著一张经过护贝的产品清单,对著来往的行人招呼生意。
「老爸,你让我放下重要饭局,就是要我来扮演捕快大人?」
老爸今天下午买了一堆「盗版光碟」,上了当,被A去一张大钞,心情恶劣可想而知。但是有必要让他亲自将那个小老千揪进警察局吗?
「这是原则问题!」贺老爹打死不退,「你不去,我这把老骨头自己去!」
贺廷睿看看自己一身墨黑亚曼尼西装,义大利进口高级鞋,配上梳得光整俐落的发型……真要他当街表演三千公尺障碍赛呀?
这些卖盗版光碟的青少年背後都有黑道老大罩著,自己追呀追的,难保半路暗巷不会飞出来一把武士刀——
「老爸,你搞不清楚状况!」老爸偶尔才从纽西兰侨居地回台湾度个假,只会用国外的那一套法则来看台湾这个复杂诡诈多变的社会。
热血沸扬的贺老爹说道:「我清楚得很!他求了我半天,我看他可怜才跟他买东西。但是他不该利用别人的善心,拿没有烧录的空白光碟权充盗版影片来骗我老人家!」
「买盗版光碟本身就不对。」贺廷睿冷哼一句。
贺老爹一听儿子不但不帮忙,还反过来教训他,脸色一变,当街就要翻脸了。
「老爸。」贺廷睿收收口舌,提出折衷办法。「我回头打个电话给法务部,陈定南对这个比较在行……」
贺老爹反驳道:「你忘了小市民的责任吗?你怎会变得如此冷酷无情?难怪商业周刊老说你脸孔是冷的,心也是北极寒冰做的!」
「嗤!请问哪个生意人在谈生意赚钱的时候会扮演笑咪咪的弥勒佛?」贺廷睿捏捏後颈,绝对相信他老爹一点也没搞清楚状况!
「光知道赚钱,一点正义感也没有!」贺老爹誓死杀妖除魔,就要驱身向前。
对对对,即使老爸说的都对,但他就是没兴趣惹一身腥骚!他以一八二的身形往前一挡,「你回饭店去,我来处理吧。」
贺老爹摇摇头。他才不会上儿子的当。
老爹的确知道和他打交道的窍门!
贺廷睿抹一抹脸,冰冷的声音融入强悍的警告意味,「抓小老千我来。你给我站在这儿,或者进去红茶店歇脚也可以!」
霓虹风采掩去月华,秋风不兴凉夜未至,时间只抖落摩肩擦踵的脚印。
一个纷闹的电脑科技商场,谁也不会没事对谁多看一眼。
贺廷睿——一个惯於在谈判桌上捉对厮杀的「商业猎人」,出现在此烦扰红尘实属异数。然而,谁教天底下还有老爹这号人物能偶尔在他面前占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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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什么?」徐蓓蓓压低嗓音问在她摊前驻足的男人。
他很高大,脸孔太出色,而气质太怪异……
「光碟片一片的成本不到五块钱,竟然卖三百块钱五片?」低浑的嗓音中,慑人的威势自然流露。
徐蓓蓓暗暗吃惊。他话中有话喔!不会是条子吧?
他若真是条子,也是最英俊的那一个。略显瘦长的脸庞神采宁定,浓眉高鼻,轮廓极深,刚毅的薄唇给人一种冷酷无情的感觉,而一双黑眸,深沉炯熠……这是一个内敛稳著的男人。
她瞧不出他的来头!
她只好甜甜一笑应道:「里面有好东西呀!」这自然是百分之百如假包换的谎话。谁教有些买客就爱捡最便宜的便宜来贪呢?怪他们自己活该吧!
「是吗?」贺廷睿淡应。
徐蓓蓓大胆迎向男人的眼睛,那双眼极端幽邃冷凝,可他那张俊脸偏又带著似笑非笑的温煦表情……完全矛盾啊!她猜不透他是敌是友,敏锐的警戒心倏地提升,她喳呼著,「我要收摊了,你找别人买吧!」
她所谓的摊子,不过就是一张两尺见方的折叠式桌子,上头摆了几本用A4纸影印的目录。客人由其中挑选想要的光碟,再带到暗巷中交易付钱,以规避警检。
「等等!」男人轻哼了声,张手阻断徐蓓蓓收摊子的企图。
她抬高头从橘色保护眼镜下偷瞄男人,他薄唇紧抿,意图不明——苗头不对罗!肾上腺素开始在她体内飙高,迎击突发状况的能量储存至大腿——
「不等了!」喊完,她撒腿就跑。
至於摊子,成本不到两百块钱,不必要了。
这就是贩卖盗版光碟这一行的生存法则——走人为上。
贺廷睿松开打得完美无比的领带,解开西装三颗钮扣,於人群中认定一个目标来追逐……
追逐过程比他预期的还要长,还要高潮起伏。
结果呢?状况百出,几乎是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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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跑得快累死了,他却还追得很带劲!
「怎会惹上这个瘟神?」徐蓓蓓加紧脚程,在大街小巷间穿梭。
入行一个礼拜以来,她每天变换地点,同时也变装兜揽生意。一般来说,她主攻的客人不离菜篮族欧巴桑、国中小弟弟、怪怪老伯伯这三类型。
那么,在她身後十公尺猛追不舍的青年才俊到底是打哪儿冒出来的一根葱?
她发誓没见过他,没A过他半分钱,他干嘛非将她逼入死路不可?
不过就是图一天一千大圆的工资而已,她才不要被扭进警察局吃几顿牢饭。
「好,後头的人,你既然不仁,别怪我对你不义!」她嘟喽著。
她在门庭若市的少女服饰店前面顿住脚步,喘著气转过身,顺手把鸭舌帽以及橘色眼镜一脱,露出小女生本色。
只见一个约莫十八岁的小女生,一百六十二公分的身高,蓄著俏薄短发,瓜子形脸蛋,圆灵灵的眼睛闪著顽皮光芒,弯弯眉儿扬了扬,秀挺鼻子皱了皱,饱满的樱唇微微噘著。
男人也收住脚步,不喘不惊的与她相望,好似早已知道她是女儿身。
跑不动了吧?认输吧!
还早呢!她先丢去一记不妥协的眼神,俏皮嘴角戏谵一勾,下一秒扯开喉咙尖叫——
「夭寿啊……色狼!他摸我小屁股!大家揍色狼啊——」
一根春葱手指还直指「色狼」方位!
贺廷睿傻住了。「冤枉喔!」
可他欲辩无门!
周围几十道凌厉眼光顿时变成高射炮击发过来,将他全身凿成了蜂窝。七、八个国中小女生同仇敌忾地围上来,阻断他与小老千之间的通路。
贺廷睿谈生意的狠辣的确替他招来许多骂名,杀人鲸、野胡狼、血鲨鱼……许多凶猛的动物称谓都加诸在他身上,他也概括承受,因为实至名归。但是——
「衣冠禽兽!」
「人面兽心!」
「大家一起痛扁变态色胚!」
他受之有愧呀!
贺廷睿从一夥小女生的头顶望过去,那个乳臭未乾的罪魁祸首朝他吐吐舌头,一副「你能耐我何」的皮皮挑衅样。
她用唇形昭示著,「本姑娘去也!」
小老千激起他的斗性了!贺廷睿咬牙道:「好,我就和你拚了!」
平常不愠不火不苟言笑、总被一千男性友人取笑貌似潘安的死金鱼脸孔的男人,现在脸色怫然乍变,捏紧的双拳大有想拧碎某人脖子的架式。
小老千摇摇头,右耳上的金饰品一闪一烁地反射服饰店廊下的千瓦萤白灯光,像是一道道嘲讽,明白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任务,你省省吧!
徐蓓蓓朝头顶冒烟的男人挥挥手,拔腿跳入一条暗巷。
「借过!」贺廷睿双拳挥退一群花拳绣腿的娃娃兵团,追喊著,「哪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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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追到了没?
当然没有!
因为晚了那么几秒钟,小老千像空气一样,消逝於暗巷的某一个点。
将近八年了,贺廷睿首度明了「挫败」这两个字原来还存在他的字典裏面。
挫败的原因不是没追到人,而是他输给一个小丫头的心机。在女人手中吃瘪?这是第二次。第一次则是他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创痛……
「贺先生,你说好不好?」
身旁顿起的声音打断了贺廷睿的冥思。
他刚刚根本没听清楚,因之道:「你再说一次。」
宾士五百房车内,先达企业的王董事长再度提议,「今晚小弟作陪,让你开开眼界,看看号称全东南亚最大的酒店……那裏面的小姐个个妖娆美丽,貌艳桃李呢!」
「是吗?」贺廷睿习惯性地将下巴抬起三十度角,思索著。
这次他南下台中一待半个月,闻风而来登门求见「商业猎人」的大老板少说也有近百人。他们除去台面上的简报之外,私底下各种交际拉拢手腕也全出笼了。
他对欢场女人没兴趣,但是全东南亚最大的酒店倒是值得一看,就算来一趟参观另种企业的经营手法之旅吧。
他微颔首。
「走走走,我们这就杀过去!」王董指示司机朝六线道的中港路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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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煌的超大型建筑,装潢高贵的包厢,XO像不要钱似的一瓶又一瓶猛开,坐台小姐一节一节转台来去。
好个纸醉金迷的销金窟,服务堪数一流的温柔乡。
王董却有些急了,「贺先生不喜欢这裏的小姐吗?」
哪有人来这儿正襟危坐,简直像一块不会融化的冰块,手中始终捧著一杯半满的威士忌,听任几位小姐怎么劝也不多加一滴?!若有女人想挨上他的大腿坐下,一张千元大钞打赏过来,将人赶走了事!
难道一打标榜高学历、美貌如仙的小姐都不合贺大猎人的胃口?
还是……王董心头蓦地一颤,难道「商业猎人」根本就下爱女人?
王董暗叫一声惨。投错了脾胃,大财神也会搞丢哪!
「等等。你留下来。」贺廷睿原本端酒杯的手,现在换抓住一个女人的手腕。
无端被铁掌钳扣住的女人翘起小下巴,啐声抗议,「我不陪酒。我是公可恶,把人抓得那么紧,甩不开啊!
王董愣了愣,原来贺先生还是爱女人的……可是他找错对象了。酒店公主只来包厢添递酒料食物,做清理烟灰缸等杂事。
「贺先生,她不是坐台小姐……」
「我知道。小姐可以让客人上下其手,公主不过就是服务生。」
「那就好,那就好。」王董忙不迭地点头。
「那你还不放开我?!」公主手裏的托盘差点砸向这个猪头三。
贺廷睿手肘微微一弯,不但不放人,公主反跌落他身边。
修长的手指缓缓整理已有点歪斜的领带夹,淡漠的脸孔朝向今日的东道主,以强烈的主导语气道:「王董,请你在五秒钟内把其他人全部撤离。」
什么?他还是要这个公主陪酒?而且还要清场?
王董长掂了搪轻重。不能开罪财神爷啊……他掏出手帕擦去额头冷汗,将一夥人都赶出去。
等会儿他还要赶去找经理套套交情,想个法子帮大金矿贺廷睿擦擦嘴巴。
唉,头痛哪……王董跟著出去,一路不停挥冷汗!
公主与男人眼眸对眼眸瞪峙三分钟後,一声喝骂飙出来。
「色狼!」
「有胆识!这双敢直视我的眼睛也够美丽……不过你该换个新鲜一点的骂人词。」贺廷睿摔开女人,端起酒杯啜下今晚第一口酒。
「原来你常被骂色狼啊!」她换坐到长沙发的另一头,与男人相隔三尺之遥。
「不常。倒是你,经常骂男人色狼吧!」
「OK,淫胚、淫鬼、淫魔……这些词儿你总熟悉吧!或者你喜欢当没有脑容量的猪八戒也行!我告诉你,你若有狗胆在这儿对我乱来,你就算当了裤子也爬下出这个包厢!我说得够清楚明白了吧?」
她龇牙咧嘴地呼呼叫嚷,猪啊狗的全都往色狼身上栽得很爽快!
他还记得小老千是短发,一张清净的脸孔,而眼前这个女人火红长发垂腰,脸上七彩颜色一个都没少。实在很难将两个影像重叠在一块……
原本他只对她右耳上那一只特殊金饰品感到熟悉,才兴起留置她的念头,如今这女人犀利的言词、天不怕地不怕的挑衅模样让他确定——
她就是一星期前的那个小老千!
他闲雅地弹弹手指,牵动诙谵的唇角,「那么我们就到别的地方乱来!」不过他相信他所谓的「乱来」,绝不是她脑子裏想的那一种!
「喝!」徐蓓蓓上班三天以来,第一次碰到这种难缠狠角色!
她马上见风转舵,改采柔情诉求,「这裏任何一个小姐都比我美艳,你想找人带出场,只要出得起价,她们五秒钟就会跳上你的床……」
「洗去廉价化妆品,你的脸蛋的确称不上艳丽。至於身材嘛……」贺廷睿半眯著眼将她从头看到脚,紧身的翠绿色丝质长衫包住玲珑有致的青春躯体。
「倒还不错。我等你下班吧!」他兴起猫儿逗弄老鼠的闲情。
「嗄?」他什么时候见过她没化妆的样子?而且还要赖上她?
徐蓓蓓想抬臀走人了,「喂,你听不懂是不是?我不卖不赚啦!」
单身小女子在社会上打滚,有工作就应徵,除了求得温饱之外,她一向洁身自爱的。
「你别轻举妄动,我保证你走不到包厢门口。」慢条斯理的佣散语调,胁迫的意味却有十成十。很典型的贺廷睿作风,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她捡著他的词用,「你别轻举妄动,外面很快就会有人进来找你算帐了!」
「是吗?我倒想看看谁敢进来撒野!」他松开领带,唇间品味著烈酒,舌尖的感觉麻麻辣辣的……他一向都不爱喝酒,多年来也不爱和女人纠缠不清。
不过,眼前这一位除外!
喊他「色狼」喊上瘾的小老千,过节算来不大不小,只是让他心裏头好一阵懊恼。现在既然狭路又相遇,他自然下会轻易放她定!
这么久了,真的没有人来救命耶……徐蓓蓓搅扭著衣摆,惶惑不安开始从脚底蔓延。难道应徵工作时酒店经理说的那些不卖色不卖身的保证都是狗屁?
她就要被牺牲了!呜呜……
眼前这一尊凝定神沉的无赖烂胚到底是打哪来的大尾人物啊?「巴库」够硬,居然连酒店都要买他的帐!
她行走江湖多年,不会故意害人,但是也不容许别人欺侮到她头上来。
她这只小虾米绝不会被吞人大鲸鱼腹!於是乎她的目光栘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那是她胆敢进入龙蛇混杂的酒店工作的护身符。
贺廷睿欣赏了老半天小老千如坐针毡的好笑姿态,闲来无事就问道:「你耳朵上戴著,那个金金橘橘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徐蓓蓓食指弹了一下右耳上造形特殊的耳环,鼓起勇气将身子往男人身边慢慢栘靠过去。「卡通人物小熊维尼……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你周围没有小孩子啊?」
小孩子?当然有。但他不清楚小孩子的玩意儿。
他轻咳一声又道:「现在流行只戴一只耳环?」
对邪魔歪道谈耳环故事?她还没那么无聊!
「奇怪了,你管我爱戴三只还是五只耳环!」她撇撇嘴,一手一直摩挲耳环吸引他的目光,另一手顺道拿起XO帮他斟酒,徐徐注入满满一杯深色液体。
「你更奇怪,方才宁死不陪我,现在居然自动帮我倒酒。」讥诮的唇线重现。
「这位先生,我们话不投机,我给你面子和你乾一杯,你就让我走吧!」
贺廷睿啧啧两声,「你伶牙俐齿,偏偏记性差。当真不知我为何独留下你?」
唉,一个人猛唱独脚戏乱没趣的。
迷惘瞬间浮现徐蓓蓓眼梢,「我记性差?」
像他这种衣冠楚楚有钱有势的一尾大色胚,眼睛脱窗者会将他当成社会闻达的青年才俊,和她这种在社会底层混口饭吃的小人物会有交集?
慢著慢著,一个几乎消褪的画面蓦然街上脑海……
「青年才俊?!」她脱口惊喊,差点被梗住气管的口水呛毙。
冤家路窄挟怨报复,她这下稳死无疑!
对嘛!猫儿有心捉弄老鼠,就得让老鼠明白才精采呀!
贺廷睿两指夹住酒杯,安适自若地饮入一口酒,对她耳边呵出热气,挑逗道:「你不喊『色狼』了吗?」
她脸颊倏怱又麻又痒,浑身还打起了哆嗦。老天,她怎会对他的挑逗——呃,不,挑衅有反应呢?
她拚命忍住无法解释的冲动,只将粉拳捏得紧紧的,两条腿频频发抖,长翘的睫毛轻轻颤动,两片红唇紧咬得都快出血了。「我我我……」
「你你你怎样?」没戏唱了?小老千这么快就投降?不会吧!
他有点想笑,却又失了兴头,不知不觉又啖一口酒。
恐惧的表情大抵就是这样吧?徐蓓蓓避免将演艺细胞发挥得太淋漓尽致,睁著无措明眸,讷讷低吟,「我想告诉你……将进酒,杯莫停。」
他更迷惘了。小老千高张的气焰全没了?她卖什么药?单纯的吟诗助酒兴吗?
「我还要跟你道歉。非常慎重的道歉。」她的头低低垂下,局促地盯著双
手 。
不会已经偷偷泪滚两行了吧?原来真是个挤不出几滴胆汁的小女孩……啧,他没兴致陪她玩下去了。
他正色道:「你终於明了一星期前你不该戏耍我了?」
「嗯,我是不对,一星期前,还有……现在!」
带著笑意的脸蛋骤然扬起。
森然冷意爬上贺廷睿的背脊,涔涔冷汗滚落鬓角,他的视焦开始涣散,眼前景象开始模糊……
「你……骗我喝酒!你……道地的……小老千!」
充满怒意的声音骤然高扬几秒钟,又隐去。
他昏倒了。
徐蓓蓓检视著斜躺在沙发上的男人,以食指戳戳他的胸膛——唔,很结实。他那双大手一收拢,一定可以将她全身骨头捏得粉碎。
哼,但已无用武之地了!
她轻松地吁出一口气。「可以脱身了!真好!」
她将手指上的戒指脱下,塞到他的西装口袋裏。「宝石座裏面的迷魂药粉已经在倒酒的时候掺入杯中,让你喝下肚了,这只戒指顺便送你当纪念品好了!」
她人走到门口,想想又折回来。
「惹出这种纰漏,台中这儿我别想待了。我需要跑路费啊!」
於是,她的小手探向男人的口袋……
三十秒之後,她灵黠的眼珠子一转,顽皮的小嘴一勾一笑,起了恶作剧的念头,小手又进攻男人的皮带……
又三十秒钟後,她贼忒兮兮地眨眨大眼睛。「嘿,男人的『东西』都长得一个样儿吗?唔,「青年才俊」,你的借我偷偷看一下好了……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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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分钟後,包厢内平地一声雷。
「小老千——」
她洗劫他的钱财也就罢了,居然还扒走他的西装裤……她真的让他脱了裤子,无法爬出这个包厢!
贺廷睿无法相信自己居然在一星期内两度尝到挫败的滋味!
「你——够狠、够胆识!」他与她的梁子更大了!
「商业猎人」?不,他贺廷睿的战场将不会只限於商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