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你昨晚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
郑君伟一大早就在饭店门口等着苏青荷。好不容易看到她出现,立刻将她拉上了车。
苏青荷蹙眉甩脱他的手,“别拉拉扯扯的!”
“怎么了?”郑君伟不悦!但表情变得很快,瞬间又恢复了一贯的微笑,“我们昨晚不是已经订婚了吗?”
“你还敢提昨晚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呢!”苏青荷瞪着他,“为什么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这么做?”
“有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有差别吗?反正你都已经答应嫁给我了。”郑君伟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我们去哪里吃饭?”
苏青荷将手用力抽回,总觉得郑君伟刚才的那一吻,让她浑身不舒服!
“随便。”她了无兴致地看向窗外,立刻,发现了什么似的,她眯起眼睛——
那对从饭店一起走出的俊男美女,竟然是文凤殊和辛丽雅?
“这家伙……”她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又咽下了后半句话。
难道昨晚他送自己回来之后,立刻又另外约了美女去赏月吗?
“谁啊?”邓君伟顺着她的声音偏过头一看,了然的说:“哦!是梅德里啊!听说他家和辛丽雅家是世家,两个人交往密切,近期有可能会订婚。”
“订婚?”苏青荷被自己的惊叫声吓了一跳,见郑君伟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匆忙掩饰说:“怎么好像以前没听说过?”
“你不是一向对上流社会的八卦消息不感兴趣吗?来这里之
前,你还说不知道谁是梅德里伯爵呢!怎么可能听说他们的绯闻?好了,别管别人了,我们先去吃饭。”
车子向前驶去,苏青荷回头望,正好文凤殊也看向这边,两人的眼神如火花碰撞,一触即分。
文凤殊目送苏青荷乘坐的车子绝尘而去,唇角的微笑还隐隐未褪。
“雅兰?”辛丽雅轻唤文凤殊的法语名字,“不是要去看伯父吗?”
“是的。”文凤殊回过头来,“辛丽雅,这次又要麻烦你了。”
辛丽雅风情万种地微笑,“这有什么呢?谁要我们从小就是好朋友,你的事,我当然要帮忙了。只是,你害我失去了那么多次和白马王子相处的机会,以后你一定要赔我哦!”
文凤殊笑而不答。除了他和辛丽雅,没有人知道他们在人前编织着的,是怎样一个狡猾的谎言。而这个谎言所要欺骗的对象,正是他即将去见的那个人——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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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驶进梅德里庄园,文凤殊一眼便看到花园中坐在轮椅上的父亲,于是立刻叫司机停了车,和辛丽雅手牵手的走过去。
“你还好吗?”文凤殊低身问候。
“为什么迟到了?”梅德里伯爵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半年前的一场车祸让他彻底失去了自由,他的性格也因此变得比以往更加孤僻、喜怒无常。
此刻,他那双魔鬼般的双眸正带着杀气,直直盯着文凤殊。而文凤殊面对父亲的态度,却比五年前从容了很多。
“有很多应酬没办法推掉,而且,我想把我和辛丽雅的订婚典礼再准备一下。”
说到订婚,梅德里伯爵的眉宇缓和了几分,看向站在旁边艳丽的辛丽雅。
“辛丽雅,如果他欺负你,告诉我,我不会饶他的!”
“伯父,您放心,雅兰是个很温柔的人,他对我很好。”辛丽雅给了文凤殊“深情”的一笑后,又转向梅德里伯爵,“我父亲要我向您问候,还有,关于两家公司今后的合作事宜,他说他会找时间亲自来跟您谈。”
“他身体也不好,不用太麻烦他了,叫秘书来就行了。”梅德里伯爵摆摆手,对文凤殊说:“你还没有玩腻那家幼稚的服装公司吗?做服装设计能有多大出息?难道要我求你,你才肯入支家族的核心财团?”文凤殊说:“我只是想多累积一些经验。轻易接掌了财团的工作,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会让公司遭受巨大损失的。我还年轻,不必急于一时吧!”
梅德里伯爵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说:“去拜祭一下你母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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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凤殊将辛丽雅留在父亲的身边,离开花园,独自走向梅德里家族的墓地。
这墓地是梅德里家族几代人精心修建的长眠之所,因为梅德里宜人的气候,这里一年四季都盛开鲜花。
墓地中长眠着的,是梅德里几百年来的先人,其中也包括文凤殊的母亲和姐姐。
再一次站到母亲的墓前。他静静地凝视着墓碑上镌刻着的“爱妻”两个字。
他没来得及参加母亲的葬礼,但是五年前他回来时,听说父亲以高价购得一具水晶棺将母亲厚葬,表达自己的深情爱意。
但,如果父亲真的有情,真的懂情,为什么不在母亲生前多给她一些温存关怀?
他记忆中的母亲,永远是一副担惊受怕、楚楚可怜的模样,而姐姐就是母亲的翻版。他们全家生活在父亲的淫威之下几十年,一举一动都要按照他的指令来行事。
他真的不能分一点点亲情给他的子女和妻子吗?
如果当初没有情,母亲为什么会嫁给他?严格说起来,母亲没有任何的家世背景。嫁给有着贵族头衔的梅德里伯爵,是现代版的灰姑娘童话。
是母亲爱慕虚荣而一步走错,还是父亲贪恋美色强行求娶?文凤殊在母亲生前没有问过。他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这段婚姻变成一段悲剧,最后甚至将姐姐也带入了悲剧之中。姐姐……他那个洋溢着无限才华,八岁就被喻为钢琴神童的姐姐。自从第一场钢琴演奏会成功之后,每年她都有数不完的演出,奔波于世界各地,有着无数的鲜花和掌声陪伴。
但是,她却越来越消瘦苍白,永远浮在唇边的那一抹凄婉的微笑,让当时年幼的文凤殊明白了什么叫心疼。
姐姐的生命中没有自由、没有和同龄人一样的无忧生活、没有娱乐、没有爱情,只有钢琴陪伴她的一生。
她十九岁那年,因为压力过大,自杀于自己的房间内。在自杀前的一夜,她在房间中弹了整整一晚上的“Chanson deL’adeu”。
文凤殊的眼眶有些湿润。每次想到姐姐,他都会心痛。
姐姐的长眠之地在墓地最远处的一角,一棵高大的尤加利树下。这是父亲的意思,因为他觉得自杀是梅德里家族的耻辱,没有资格进入墓园。所以实际上,姐姐是被遗弃在那里的。
她生前曾是梅德里家族的光荣,死后却成了耻辱。原来在父亲心中,在未经他的允许之前死去,也是要被唾弃的!
文凤殊采下墓园中的几束秋菊,悄悄走到姐姐的墓前,将鲜花放下,在花香与轻风中默默祝祷:
“姐姐,我又回来了。感谢你用自己的死亡令我解脱,看清了生活的冷酷与自私。所以从我再度回到梅德里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要为我为你、为母亲重生一次。现在的我,即将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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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
两个星期后,文凤殊——也就是雅兰·梅德里,和辛丽雅·朱蒂特举行了订婚典礼。典礼之盛大,甚至出动了好几家电视台进行了现场直播,还有多家媒体现场采访。
刚刚和梅德里家族签约合作的郑君伟,也以嘉宾的身分出席了这场订婚典礼,而身为郑君伟“未婚妻”的苏青荷,也不得不被迫参加。
苏青荷今晚是盛装赴宴。虽然心中一点也不开心,但是脸上努力做到笑靥如花。
她挽着郑君伟走到新人面前,笑容可掬地说:“恭喜!两位新人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她故意用中英文各说了一遍,如果不是法文不溜光,她一定会再用法语说一遍。
文凤殊望着她,简短地回答:“谢谢你。”说的居然是道地的贵族式法语。
这摆明了是在挑衅嘛!不,说是炫耀应该更恰当一些。订婚前夕还在和别的女孩儿约会,一转眼就又另觅佳人。
这样的人说他是PlayBoy,一点都不过分吧!苏青荷几乎可以断定自己是瞎了眼,才会看错了他,而当年那个文凤殊,确确实实已经“死”了!
“君伟,我们去跳舞,不要耽误新人亲热。”苏青荷昂起头,把郑君伟拉到舞池中,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睛再看向文凤殊那边。
郑君伟拥着她,审视了她许久,忽然问道:“青荷,你是不是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我看你的表情,似乎很不开心?”
“人多总会觉得有些烦躁。”她敷衍着,又忙解释:“不过既然你需要我来,我自然一叫就到,因为对别人来说,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呢!”
“对别人来说?”邓君伟不满这个用词,“难道你不准备嫁给我吗?”
换她皱眉了。“君伟,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我现在不想结婚,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不想依附别人而活。”
“结了婚,我一样可以给你自由啊!”郑君伟开始跟她谈条件,“邓家有许多产业其实和你们苏家雷同,到时候,我们合并一些小型的公司,既可以节约开支,还可以扩展自己的事业,岂不是一举两得?”
苏青荷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脚步一转,差点撞上她身后的文凤殊和辛丽雅。
“新人也下场了?”苏青荷笑盈盈地说道:“梅德里先生的未婚妻真是绝色佳人啊!”
“多谢夸奖。”文凤殊还是那个招牌笑脸,不过又多给了一句:“郑先生也很好运啊!苏小姐一样也是美丽动人,而且温柔体贴。”
多棒的赞美之词!若是换作别人,铁定会飘飘然了。但听在苏青荷的耳朵里,却不是那么回事,不过她嘴里还是说着:“过奖过奖,客气客气。”
辛丽雅始终像一个花瓶一样站在旁边,光笑不说,此刻却忽然开了口:“我听说郑先生拿过亚洲区的舞蹈比赛冠军?”
郑君伟一愣,“哦,那是少年时期的事了,不值得一提。”
“我可否领教一下呢?”辛丽雅眨着长长的睫毛,转过头去问文凤殊:“亲爱的,可以吗?”
亲爱的!?苏青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只见文凤殊点点头,还不忘嘱咐——
“和别人跳舞可以,但是千万不要变心哦!”
两人互相吻了一下彼此的脸颊,辛丽雅才拉着未搞清楚状况的郑君伟舞开,剩下文凤殊和苏青荷留在原地。
苏青荷盯着文凤殊的眼睛,冰冷地问:“你这是干什么?不会是想要你的未婚妻勾引我的未婚夫吧?”
“我干嘛要这么做?”文凤殊哑然失笑,忽然搂住她的腰,旋步引领着她舞入场中,在她耳畔说道;“我正好想和你说说话。”
“说什么?”苏青荷一副高度戒备的样子。“你不是又想跟我谈五年前的事吧?什么时候开始,你也变得喜欢回忆了?告诉你,我今天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兴趣听你的抒情诗。你有什么要紧的事就赶快说,我一会儿还要回去找君伟呢。”
“那好啊!连你一起出名。”避开了外面的世界,文凤殊的神情放松了许多。他缓步走近她,问道:“郑君伟那个家伙,是个让人放心的人吗?”
“起码他不会突然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跑到天涯海角去。”她气愤地为郑君伟说话。
以前,她从来不觉得君伟身上有那么多优点。但文凤殊的逼迫式问题忽然让她意识到,她的回答其实都是将郑君伟和文凤殊比较后的结果,并没有哪一条是她在和郑君伟相处时认真体会到的。
文凤殊步步逼近,她有些受惊的跟着倒退,威胁道:“你要是敢对我不利,我冲出去就可以召开记者招待会!”
“我能对你怎么不利?”文凤殊说异地眨眼,“我只想向你提出一个请求而已。”
“请求?请求什么?”
他一勾手,将她拉进自己怀中,两人贴合得没有一丝缝隙,连呼吸都变的热吻。
他看透她了!看透了这五年中,她其实一直“守身如玉”,即使是郑君伟,都不习这么亲密地碰过她。
可笑!都什么年纪了,她还这么保守!若是让青莲知道了,一定会笑死的。
但是,她没办法!她无法想像自己被别人吻的感觉。因为自从五年前的某一夜之后,她就已经在心中断定,最完美的吻,就是那种带着冬雪的冰冷飘落唇间的感觉。她不愿意有其他人破坏了这种感觉,破坏了她最美好的回忆。
但是,文凤殊却一次次地亲自破坏了这一切。
如果他知道她当初之所以会选择代理苏氏欧洲公司的管理权,之所以会去观看他的服装演出,其实都是为了再见他一面,他会怎样呢?更加欣喜得意吧?
她恨恨地咬了一下他的唇,猛地推开他,大声道:“你把我当作什么了?你的玩物吗?你想笑的时候就给我一个笑脸;不想笑的时候就要我想尽办法让你开心。你要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你出现了,想怎样对我就怎样对我。你究竟把我放在哪里?”她说得很大声,眼中的泪滚滚而下。
他骤然沉默下来,笑容也敛住了,一丝动情的温柔自眸底浮现,他两只手轻轻捧起她的脸颊,低吟道:“我一直都把你放在我心里,五年了,从来不曾遗忘过。”
她一震,不敢相信他的话。直到他的唇再度碰到她的唇,这种心动的感觉让她一下子记起了那个圣诞夜,那个初雪纷飞、带着淡淡忧伤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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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都把你放在我心里,五年了,从来不曾遗忘过。
苏青荷咬着笔杆,面对着眼前的公文却无法静下心思考。
昨晚真不应该被文凤殊简单的一句话给迷惑的!害她一晚上都没有睡好,醒来成了熊猫眼。
而最让她不能原谅自己的是,听到这句话后的她,居然有种多年的宿愿终于得偿的快感。早上还对着镜子,傻傻的笑了许久,也不知在笑什么。
“在思春啊?”苏青莲的脸忽然出现在她眼前,托着腮看她古怪的神情,像看戏似的。
“一边儿凉快去!”
苏青莲跳开,嘴边还带着诡异的笑,“怎么了?被我说中心事了?我还可以肯定,你心中的那个人不是郑君伟。”
苏青荷白了妹妹一眼,“谁说我想的一定要是郑君伟?除了他,我不可以想其他男人吗?”
在外人面前,她和郑君伟、文凤殊和辛丽雅的关系看起来好像明明白白,其实私底下却是一团乱。
昨晚她没有问文凤殊,若是真的那么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跟辛丽雅订婚?为什么五年来从来没有回去找她?
这么多的矛盾和疑点没来得及讲清楚,她就迷迷糊糊地回家了,她真是糊涂!
苏青莲看她一会儿微笑,一会儿蹙眉,禁不住躲到一边偷偷窃笑,笑够了,才故意板着脸问她:“怎么?不怕给郑君伟戴绿帽子?”
戴绿帽子?说得好像她已经红杏出墙了一样。
苏青荷又白了妹妹一眼,“你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不要胡说八道。郑君伟那个家伙你以为很单纯吗?你以为他真的是因为喜欢我,才向我求婚的?”
她又不是笨蛋,最基本的思考能力还是有的。郑君伟之所以会向她求婚,除了少年情谊之外,郑氏和苏氏企业的顺利合作,才是最大的目的。
苏氏名下有几家银行,而郑氏最近为了一些投资专案忙于贷款。如果她和邓君伟结婚,无疑在贷款利息等方面可以给郑氏最优惠的待遇,这才是郑君伟真真正正想从她这里得到的吧!
之前没有同意他的求婚,一方面是因为和他实在没感情,一方面也是因为苏氏商业上的事情她管得不多,作不了主。现在一不小心中了圈套,卖身郑家,只能想办法挽回了!
“他既然给我一个风风光光的订婚仪式,我也会还给他一个风风光光的解约仪式。”苏青荷狡黠的眼神连苏青莲都有些捉摸不透。
“你在耍他?”苏青莲不是不相信苏青荷有这等本事,而是觉得实在没这必要。要分手的话,痛痛快快说出来就好了,何必绕圈子?
苏青荷挑起眉,“来而不往非礼也,他既然‘尊重’我,我也会让他满意。”她忽然托起妹妹的小下巴,亲昵地问道:“青莲啊!你现在有没有意中人啊?你觉得郑君伟怎么样?”
苏青莲啪一声打掉她的手,“休想拿我去偷梁换柱,瞒天过海!”
“真不愧是咱家的资优生啊!一口气能说这么多成语。”苏青荷一笑,到底是双胞胎,彼此都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一点事情都瞒不住。
苏青莲又爬了过来,忍不住好奇问道:“说说你心中的那个白马王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什么样的人?”苏青荷咬得笔头都快烂了,眼前全是文凤殊的影子,终于傻傻的一笑,“完人!”
“完人?”苏青莲一愣。“你是说完美的人?世上有这样的人吗?”
苏青荷笑咪咪的回答:“这个世界上也许没有完美的人,但是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就会把他看成完人。因为到了那时,他所有的优点和缺点都是你可以包容的了,那他不是完人是什么?”
苏青莲点点头,若有所悟,“看来坠入爱河之后,你也变成哲学家了。”
“是恋爱专家!”苏青荷伸手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子,大声说道:“好了,别妨碍我,我要开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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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兰克先生,您好!”文凤殊站起身,和对面的中年男子握了握手,“您和我父亲是老朋友了,请不要拘束,随便坐。”
法兰克先生坐下来,上下打量着文凤殊,说:“你和你的母亲越来越像,完全典型的东方面孔,奇怪!你为什么没有遗传到你父亲的容貌呢?你姐姐就……”
“法兰克先生,我们直接谈公事好吗?”文凤殊微笑着打断对方的话,“条文里有很多细节我不太明白,所以今天才特意请你来。我知道你很忙,所以不想浪费你太多时间。”
法兰克先生呵呵笑道:“你办事的风格倒是和你父亲很像,雷厉风行的。好的,我们直接切入主题好了。”
说着,法兰克先生拿出公文夹中的一叠纸。
“这是你父亲的遗产授权书,他昨天已经签字了,我传真了副本给你,你应该也看过了。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在年底前,也就是耶诞节前后和辛丽雅小姐结婚,梅德里家族的财产在名义上就都归你了。”
法兰克先生又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我觉得你父亲真的很疼你,很少有人能这么早立遗嘱的。而且还把偌大的家产全盘交付给你,可见他很信赖你。从小,你父亲对你寄予的期望就很高。”
“是的,我知道。”文凤殊翻开手中的文件副本,指着其中的一项,问道:“这上面说,如果我将来离婚,就等于自动放弃了财产继承权?我不太明白,已经继承的财产,还可以被剥夺吗?”
法兰克回答:“哦!这是你父亲的特殊要求,一旦你离婚,你所有的财产,包括瑞士银行中一亿美元的存款,以及梅德里家族名下数十家公司的股票等等,都将由你父亲收回。如果当时你父亲已不在人世,遗产将归到他设立的梅德里家族基金中。”解释完毕,他又笑了,“不过我想,为了这一大笔遗产,没有人会傻到离婚吧?”
文凤殊浅浅一笑,“是的,我想也是。”他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上,“那么请告诉我的父亲,我同意签字了。今年的平安夜,我会举行婚礼的。”
送走了法兰克先生,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他接起,话筒中传来了苏青荷的声音:“有没有空?”
“怎么了?”他幽幽地勾起一抹笑。
“过来陪我办件事。”她简洁地下达命令,而且是不容推拒的口气,还不忘威胁:“你要是不来,小心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他的好奇心被勾起,“去哪里?”
苏青荷告诉他地点,便切断电话。
文风殊立刻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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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 香榭里斯大饭店
文凤殊搭乘电梯上了十二楼,敲了敲一二0七号房门。
房门被打开一条缝,从里面探出一只手,将他抓了进去。
文凤殊在屋中站定,不禁哑然失笑道:“你这个鬼鬼祟祟的毛病还是没改吗?”
“嘘——别让别人知道你我在这里。”苏青荷压低声音,“好歹你我都是订了婚的名人,若是被记者知道我们在饭店的房间里,铁定会传出满天的谣言。”
“你拉我来,不就是想占我便宜吗?”文凤殊说,招来苏青荷一个白眼。“别把自己说成人人都垂涎的草莓。我们在一起,该担心安危的人是我。看你外表忠厚,骨子里奸诈的样子,骗了多少世人!”
“你特地叫我来究竟要做什么?”文凤殊问道,眼角余光突然看见窗户旁边有个三角架,他走近那个架子,原来是一架数位照相机!
“你在偷拍?”他俯下身,发现相机镜头正对着对面大厦的其中一个房间。
“你什么时候变成狗仔队了?”他看不出来她要拍什么,不过转念一想,苏青荷也不会真的变态到有偷窥别人隐私的毛病吧!
苏青荷笑得狡诈,推开他,凑近相机看了看,“时候还没到,再过几分钟,好戏就要上演了!”
“究竟是什么?”文凤殊站在她后面,环住她的腰,摩挲着她的后背,低声说道:“你把我叫到这里来,又这么保密,太不够义气了吧!”
“义气?说到义气,我正好有话问你!”
苏青荷转过身。既然身子被他抱住,干脆靠在他怀里,将下巴扬起,贴近他的脸颊,手里抄起桌上的一串钥匙抵在他的喉前,活像要劫持人质的样子。
她眯起美丽的瞳眸,“这次遇到你之后,我觉得你真的变了很多,变得会耍赖、会威胁人、会甜言蜜语了!是什么原因让你改变这么多?”
他的俊容有了一瞬凝滞,但笑容依旧,“怎么?不喜欢我的改变?难道要我像以前一样,继续和你保持距离?”
苏青荷嗔怒地瞪他一眼,“少给我打哈哈!说,说不出个原因来,今天就别想活着回去。”
文凤殊将头贴近她的头发,深吸一口气,好像很陶醉的样子,“好香!这就是人家说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贫嘴!”苏青荷简直拿他没辙。
文凤殊却不忘适时提醒她:“别忘了你的正事。”
“哦,对了!”她匆忙转身去看照相机。
文凤殊发现身边放着一个望远镜,于是也拿了起来,同一时间,他听到她惊喜的欢呼——
“太好了!终于等到了!”
等到什么了?文凤殊一脸狐疑。在漆黑的夜色中看过去,对面的那间屋子已经亮起了灯,一男一女走了进去,亲密地手牵着手,一看就知道是对恋人。
而在他们转身时,那个男人的脸一下子映入了他的眼帘,让他吃了一惊——郑君伟!?
放下望远镜,苏青荷兴奋的样子让他觉得好笑,“原来你是拉我来捉奸的。”
“没错。这是我要送给郑君伟的一份厚礼!”苏青荷嘿嘿说笑着,如果是郑君伟听到,一定会觉得毛骨悚然吧?
苏青荷一边小心翼翼地拍摄,一边解释:“我早知道他另有爱人,如果不是为了最近的几桩工程贷款搞不定,也不至于动脑筋到我头上来。
不过我不喜欢男人这样,为了事业牺牲感情,这对女人来说伤害很大的!
他要靠婚姻寻求帮助,可以,但是不应该背着我做那些事,让我当场尴尬。冲着这一点,我绝对饶不了他。改天我把这盒录影带寄给他,你说他会不会吓死?”
说着,她猛一回头,瞪着他:“对了!那天在记者招待会上,你是不是知道他要向我求婚的事?你那件服装怎么会给了他,难不成你助纣为虐,帮他演戏!”
“冤枉,我事先也是毫不知情的。”文凤殊高举双手,“你这个未婚夫只说要买下我的那件衣服,我猜他是要买来讨好你的,没想到他竟然……”
“哦?是吗?那如果你事先知道呢?”苏青荷用威胁的语气拷问,“如果你事先知道一切,你会阻止他吗?”
文凤殊轻笑道:“一个男人对你动了心,想追求你,是别人如何阻拦都拦不住的。关键是看你是不是也动了心,是不是同意。我做什么并不重要。”
“借口!我不喜欢你说话拐弯抹角的。”苏青荷沉吟一下,忽然端正了表情,“告诉我,如果你不准备对我负责,为什么重逢后一再招惹我;如果你准备对我的感情负责,又为什么要向别人求婚?”
文凤殊轻描淡写地回答:“你跟别人订了婚,却不许我订婚吗?这样才公平啊!”
抓住苏青荷挥过来的拳头,放到唇边一吻后,他柔声道:“现在不用问这么多,以后你会知道;至于对你‘负责’……”他眨眨眼,“这个词听起来有些古怪哦!”
苏青荷脸一红,甩开他的手,转头去看照相机。
文凤殊却从背后再度抱住她,低声道:“别去管别人了!难道五年不见,你不准备对我表白什么吗?”
“我……我才没有什么话要对你说……”她嗫嚅着,声音却被他的吻吞没。
他真的变了很多!每次见面她都会有这种感觉,但是,她越来越适应他的改变了。
他的眉底以前隐隐流露的忧郁和惆怅,已经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和飞扬的神情。
他的吻,一次比一次让她心弦激荡,一次比一次让她沉醉其
中。以至于原来准备的很多问题,都被他以吻混过,直到她忘记到底想要问什么。
迷迷糊糊中,她感觉他的吻游走于她的眉、眼、颈项,他的牙齿甚至咬开了她的钮扣,让她登时清醒,一把推开他,红着脸,捂住襟口。
“你……你干嘛?色狼!”
文凤殊笑了,笑得有些得意,搂住她的双肩,一手抚着她的秀发,“你还是那么清纯,让我想对你‘负责’都不行。”
看她又怒又羞地瞪着他,他用手遮住她的眼睛,“不要用这种眼光瞪我。我保证,不会再碰你了,你好好休息,OK?”
虽然这么说,但他却执拗地始终抱着她,在旁边的床上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躺倒,合上了眼,像是即刻睡去了。
苏青荷看着他睡着的俊容,愣了许久。
他的脸型线条柔和,尤其是那轮廓优美的双唇,完全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盯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凑过去,将自己的朱唇印上,品尝一下主动吻他的感觉。
双唇碰触的瞬间,他的唇角挑起,露出浓浓的笑意。手臂收紧,将她更圈进自己的怀中,让两个人的身,心,都在这一刻慢慢的融合为一体。
如果说,初恋的味道像冬季的初雪般清新,那么热恋就是夏季的热浪吧?它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不知道如何躲避,就这么一古脑儿地袭向你,让你措手不及,在瞬间便被热浪完全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