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婚纱,扬扬、陆杰和他新交的女朋友--晓晴,全来加入他们的婚纱照,只因为扬扬要热热闹闹。
看著扬扬和季昀的笑容,黎儇的心辗转难安,他很烦很乱,烦得想吼人。
这个月他的脾气坏到极点,稍不慎就要燃油爆发,习惯了绘蓝天天出现、习惯她就在那里等著他,他习惯有她的生活,然,她走了,一并带走他的习惯、他的平静。
真要和季昀结婚吗?可几年下来,他不是这样期待著,怎能临时变卦?可是……不!不能有可是,这是早早就决定的事,是结果、是定局、不能再多想。
摄影师在招呼,他甩去不悦,挂上笑脸。扬扬和季昀是他的责任!
手机响了,陆杰退到旁边接听,说著、说著,脸色凝重,看著摄影棚里笑得灿烂的新人,他有股打人的冲动。
「Shit!」他狠狠地把手机摔掉。
晓晴捡起手机,按出来电号码,美国?是她!她气急败坏。
「又是那个烂女人打电话来?我早说过你要和我交往,就要跟那个贱女人断绝往来!」晓晴气疯了,尖锐的嗓音引来正在拍摄的黎儇注目。又是她、又是她!每次都要插在他们中间,她的一通电话就会让他失魂落魄,脾气躁乱。
「我也说过,不准骂她。」
「她想要你,行啊!叫她来台湾,我们一决高下,不要躲在美国偷偷摸摸,只敢用电话遥控你的心。」
黎儇和季昀挽起婚纱,走过来想劝架。
「够了,我忍受不了你,我们就到今天!」一甩手,他将她推倒。
「你真的要为那个半死不活的烂人和我分手?贱女人、烂女人,我诅咒她不得好死!」倒坐在地,她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
「你敢诅咒她,好!她要真死了,我第一件事就是抓你来偿命!」他恨恨地把晓晴从地上提抓起来,拳就要揍过。
「你在发什麽疯?晓晴只是个女孩子,再生气也不可以动粗。」黎儇挡在两人中间,把她护在身後。
「他本来就疯了,如果那个秋绘蓝会死也是她活该,她本来就活不久了,凭什麽把帐算在我头上!?」她还在黎儇身後叫嚣,陆杰後悔让她知道绘蓝的事。
「你说什麽?把话说清楚!」黎儇一反身,抓住晓晴的手臂。
「你敢再多说一句,我就打得你再开不了口!」陆杰暴吼。
松掉晓晴,黎儇抓起陆杰的前襟,暴怒的气息喷射在他脸上。
「你不让她说,可以,你来说!相信你会说得比她更清楚。」
「我答应过绘蓝,什麽话都不会说。」他倔强。
「好,看来你需要一点动力。」说著,一拳挥过,他打歪陆杰的鼻梁。「说不说?如果你还需要帮助,我很乐意。」
「你不用惺惺作态,伤她的是你,现在她好不容易脱离你的魔掌。问起她,你打算做什麽?把她找回来,再补上一顿?我看……」
话没说完整,黎儇又是一掌挥过,血从他的唇边流出。
「陆杰,求求你,告诉我们绘蓝怎麽样了?我们都很关心她。」季昀拉住他的手恳求。
「她不要你们的婚礼因她起变数,很抱歉,我答应过她,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说出她托付的事情。」站起来,他瞪黎儇一眼。「若是还有良心,你欠她的,下辈子好好偿还吧!」
「不要吊我胃口,说!她怎麽了!?」说著,拳头又要抬高。
「你不要打他,我来说!」晓晴跳出来,阻在陆杰身前。她喜欢陆杰,看他伤成这样,会不忍啊!「秋绘蓝是个不安於室的女人,都结婚了,还想勾引陆杰,我不知道他老公有多宽宏大量,但足我就是不准她打电话骚扰陆杰……」
「我不要听这段,我要……」
「除了这段,她没有别段了,想知道答案,自己去找!」说著,陆杰粗暴地拉起晓晴往门外跑去。
他们一走,整个摄影棚都沉默下来。
「请问……」摄影师走近。
「对不起,今天不拍了,所有的费用我会照付。」季昀对他点点头。
脸是严肃的,他的心情沉到谷底,季昀望望他、冉望望儿子,这个情况她还看不明白吗?她怎能再自欺欺人,再为自己自私?
走到黎儇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季昀说 「去一趟美国吧!我不要你这婚结得心有遗憾。」
「可是,再两个星期……」
「婚纱在、人在,如果你去了美国後还想要这场婚礼,我会在这里等你。」
「我会回来……」这个承诺不再心稳气定。
「回不回来都没有关系,以往你处处只为我的幸福会想,现在我也想为你的幸福尽心,加油!不管情况怎样,都打个电话回来,告诉我,她的情形,别忘记一点,她也是我的好朋友。」
「季昀,谢谢你。」感动盈在心胸,一颔首,他迈开大脚,往门外奔去。
蹲下身,季昀抱起扬扬。
「妈咪,你不和爹地结婚了吗?」
「不管妈咪要不要和爹地结婚,我保证他会牵著你的手上小学,他会像以前一样爱你。」走出摄影公司,户外阳光正炽,光灿灿的日光将压在她心头的罪恶感蒸发,阴霾尽扫,她的心底也拨云见日。
☆ ☆ ☆
隔著栏杆望进秋家庭园,几株绿叶成荫的大树圈起一片凉阴。风吹,吹落几许缤纷,他来过这里,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她还是个稚气未褪的高中女生。他依稀记得那个腆腼害羞的笑容,她总是躲在门窗之後偷偷瞧他,像所有怀春少女。
迎门的瑞瑞仰头望向眼前的访客,连月来,她们没有任何访客,倒是有个叫陆杰的台湾男子经常打电话来,他是陆杰吗?
「请问你找谁?」瑞瑞问。打量他,够高、够帅,不过那张脸冷得让人难受,虽然这是个适合吃刨冰的季节。
「我找秋绘蓝小姐,她在吗?」他打量起眼前的中国女子,艳丽太过,是个和绘蓝截然不同典型的女人。
「她在,你是?」偏过头,她期待他是陆杰--那个把友情摆在心头正上方的男人。
「我是她的……丈夫。」稍稍犹豫,他还是抬出他愿意认定的身分。
「丈夫?我知道了,你是黎儇。」瑞瑞笑开,他终於来了。
之前,认定了他是负心男子,认定他在大难来时放任老婆单飞,但乍见他後,她的认定烟消云散。是他多情的眸子说服她?还是他的满脸忧心教她动容?她不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爱她!
看相是她的专长,要不是怕饿死,她早当上女巫,成日拿著水晶球天灵地灵胡喊瞎编一通,才不会劳动她美丽的双手替人把屎把尿,粉累溜。
「你知道我?」是绘蓝跟她提起?
「我在你们的结婚证书上见过你的名字,至於结婚证书,那是绘蓝的趴趴熊,没抱著它,她就睡不安稳。」可怜哦!没老公就睡不好觉的女人,依赖性太重,注定被人吃死死,就算她这次死里逃生,不过是掉进另一扇死门,差别不大。
她的话让他的心又是一沉,他从来都是用无心回报她的真情。
「我自我介绍,我叫孙瑞瑞,绘蓝的高中同学,大学时,她读哲学,我读护理。我们已经好久不见,这次她回美国到医院看病,刚好碰到我值班,两人才又兜在一块儿。」
谁晓得才见面就是生离死别,人生无常、天地多诡,早看惯生生死死,从不掉泪的她,硬是落下两滴珍珠,包袱款款就往人家家里住,当上半个女主人。
「她到医院看病?她生病了?很严重吗?」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你不知道?身为丈夫……你似乎失职太过?」不过,唉!说穿了,怪谁?这年头人情面薄纸一张,夫妻情淡水一杯,比超市架上三块美金一瓶的矿泉水还廉价。
他的沮丧看在她眼里,算了算了,不和他计较,谁要她是心慈人善,救人救世、普渡众生的活菩萨!
「绘蓝得了血癌,目前在做放射治疗,每隔一段时间我会陪她回医院复诊,另外,我们也在积极寻找合适的骨髓捐赠者,这是治愈她的唯一办法,只不过机率不大,所以原则上,一年!」
这消息震傻他的知觉,难怪她会求他再留一年,当时……他竟毫不犹豫拒绝。他怎可以这麽残酷?
接下来,要怎麽做?心乱成一团,他必须想清楚,再出现,他带给她的会是安慰还是伤害?他不敢确认自己的行为了。
「请不要告诉她我来了。」
「知道她没救,不想趟浑水?」冷冷一讥,她看错人啦!反悔认为他爱绘蓝,这个男人,人面狐心,城府深重,不配谈情论爱,连当人家老公都嫌废。
「不,我要先去找她的主治医生谈谈,你可以告诉我医生的地址吗?」也许情况不像他们估得那麽糟糕,事情走到这里,他只能乐观。
不是落跑?她冤错人?看来水晶球和她无缘,她真以此为职,准饿死!
「可以,我写给你。」说著从口袋掏出纸笔,这是她当护士养成的习惯,好随时用来记录病人情况。把地址递出去,她预备送客,老爸说中国人是礼仪之邦,不能失了气度。弯腰、点头,一声:「客人慢走。」
还不走?她哪里做得不够「礼」?看他一双眼珠子转来转去往里面溜,他作巡视绘蓝死後可以拿到手的遗产?唉……果真是余玉其外、败絮其中,帅男人有副烂心肝,正符合那句老话--世间人没有十全十美。
「我想偷偷看她一眼。」他说。
她又冤错人,瑞瑞越来越不相信自己的通灵眼。要看老婆早说嘛!她又不是玉皇大帝,一声令下非要他们这对牛郎织女分隔两地,只能在七夕相会,好肥了那些巧克力商的口袋。
「走吧!她大概又在写情书,现在进去刚好催她睡觉。」搞不懂她写那一大堆做什麽?人死啦!啥屁也带不走。
跟在瑞瑞身後,走一步心脏撞一下,每一下都叫他痛心疾首,亏她负她,他对她负债累累,怎麽还,才还得了她的浓情厚意?
打开房门,瑞瑞让他站在门外,绘蓝正伏在桌上,一只笔滚在身侧。
「累了为什麽不叫我?」吐口怒气,她的职业道德不准她对病人大呼小叫,否则绘蓝逃不了一阵炮轰。
「瑞……我是不是快死……」软了身,她任瑞瑞将她扶上床。
「读哲学的算数都不灵光吗?十二个月减一个月,怎么算都还有十一个月可以活,放心!你还能写上三白三十五封信,我还有十一个月薪水好领,而且昨天医生也说癌细胞控制住了,这是好现象。求求你别东想西想,更求求你保重自己,要知道,你活得越久、我颔得越多。」她连珠炮弹,炸出她一头灰。
绘蓝被她的话逗得一脸笑。
「瘦得真丑,你啊!多吃多睡,把学生时代的那张苹果脸给我养回来。」
「我全身都没力气,恐怕……」
「你刚做完化疗,想起来跳舞?行啊!我去放音乐。我会把这段记录下来,好推荐你进入世界纪录榜,不简单耶!标题就叫--不被钴六十打败的巨人。」
「瑞……」
「别撒娇,你认分点,闭起眼睛好好睡觉,明天醒来精神就会好多了。」
「可是……要是醒不来呢……」
「那我就把你户口里的钱全数领出来,想想你的仁慈造就我的富有,想想我会感激你一辈子,你就会死得心安理得。接下来,我会打电话给那个叫陆杰的男人,通知他来帮你办後事,我呢,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把你写的情书全烧给负心汉黎儇,让他在阴间一面读信一面想你……」烧情书?笨!要换作她,她会要求大家多烧点冥纸,那东西在阴间比情书管用得多。
「儇……他还好好的……」
「这样?那我雇个杀手把他屠宰掉,让他到阴间去陪你情话绵绵如何?」
「不要。」
「怪了,你又爱他、又不要他陪,你既爱他,却嘱咐别的男人帮你办丧事,是不是快死的女人,都会从脑细胞率先死亡?」这些话是替门外被她冤过两次的男人问的。
「我不想造成他的负担。」
「哪个老公帮老婆办丧事是负担,青菜说说,你欺侮我没结过婚不懂婚姻法吗?」叉起腰,她艳光四射的脸转往黎儇方向,射出一枝枝时速超过两百的飞箭。
「我们已经离婚了,他爱的人不是我……」
他不爱绘蓝?一天之内三度破功,以後她再不敢夸口看相是她的看家本领。
「不说这个,你快睡。」拉起棉被,她对绘蓝笑得一脸恬美,心底已经备妥逼供辞…黎儇,你心中最好不要另有他人……
「等会儿,一定要叫醒我。」她再叮嘱。「假如叫不醒我,请帮我换上那套紫色洋装。」她要穿著他送的礼物离去。
瑞瑞避开她後面的话,只回答前面那句。「我一定会叫醒你,不叫醒你,要我一个人面对尸体吃晚餐,太痛苦。」按下CD,舒伯特的B小调交响曲在空气中流泄,不一会儿,绘蓝睡著。
走出门外,她对黎儇笑得一脸奸诡,「她每次要睡觉之前,一定嘱咐我记得要把她叫醒。」
「为什麽?」
「她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不能把心里的话全写进情书里,她说要带著那些东西进阴间、牢牢记取,好下辈于抢在别的女人面前爱你。」她恶毒地想把罪恶感埋进他心底。
黎儇一听,再挡不来排山倒海的情绪,苍白脸色,往後跄步。悬了几天的心、担了几夜的情,等来的却是绝望,真是迟了吗?老天连让他後悔的机会都不给?
在他终於正视自己的心,愿意放下道义责任之後,她却再给不起他时间爱她?是命运作弄人,还是他们今生无缘?
不!他不一定个相信命运缘分的人,他相信自己的手,相信绘蓝会在他的护翼下恢复,是的,他相信、他必须相信!
黎儇的悲怆表情比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前四音还振奋人心,就说吧!审问,免啦!严刑峻法,免啦!她赌他爱绘蓝,再不准,罚她下半辈子吞水晶球当主食。
「你不是要去找法兰克医师?快去啊!回来记得带晚餐。」
有客,加菜是礼仪之邦会做的事。所以,孔老夫子说上这句--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真是乐啊!加菜、加菜,她爱死了远客。老爸逼她背几百段论语,她最中意这句。
☆ ☆ ☆
打过电话,他轻轻对远在台湾的季昀说抱歉,她和绘蓝一样,对他只有祝福没有怨怼,命运待他太优,让他碰上两个好女人。
切断电话,屏息聆听,有人在唱歌,幽幽柔柔的歌声中负载著太多心事。是绘蓝,她醒了,咧开唇,他笑。几个急步,他要去寻她。
当我死去的时候,亲爱,你别为我唱悲伤的歌,
我坟上不必安插蔷薇,也无需浓荫的柏树。
让盖著我的青青的草,淋著雨也沾著露珠。
假如你愿意请记著我,假如你甘心忘了我……
绘蓝拿起一朵玫瑰,对著窗外斜阳,轻轻哼唱,突然一个男音加入她的歌声之中。
在悠久的昏暮中迷惘,阳光不升起也不消翳,
我也许也许我还记得你,我也许把你忘记。
我再见不到地面的清荫,觉不到雨露的甜蜜,
我再也听不到夜莺的歌喉,在黑暗里倾吐悲啼……
歌曲尾端,歌声戛然停止,他们四目相交,心有千言万语,却无从倾泄。
泪水颗颗落在她胸前的玫瑰,泪染红了玫瑰,滴滴相思诉说她满怀情思。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徐志摩作的词。」强作笑脸,在看见她憔悴面容时。
「我知道,国中时代你一回家就要放这首歌,一曲听一面做功课。」
「你知道?谁告诉你的?」蓦地,他想起,她知道有关他好多好多事。
「你高中时梦想当个篮球明星,你喜欢有人为你的一个举动、一个射球,疯狂喝采,大学时候有个学妹迷上你打球的英姿,她站岗、她观看你每场球赛,她不停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然後你烦了,从此不再打篮球。」见他,她的精神变好,好久不曾说上这样一大串话。
「你怎会有我的情报?哦!懂了,是我老妈,她出卖我。」
「不对,她疼你、爱你,可是你忙得没时间听她诉说回忆。」
「你在控诉我不孝?没关系,我忙,夫有事,妻子服其劳。」他意有所指地看著她。
妻子,是啊!他们要结婚了吗?以为经过那麽久,心不会再为他们的婚姻伤恸,谁知?错了!再听见,心仍痛得不能自持。
「筹备婚礼很忙的,你怎有时间来?」
「婚礼,没错,我有一场盛大的婚礼要举行,不过要等新娘身体好起来再说。」
「季昀姊病了?」
「你别咒她,她会生气的,明天她还要到日本参加一场服装发表会。」
「我不懂。」淡淡的愁飘上她眉目,隐去乍见他时的喜悦。
「她的作品得奖,会在服装发表会上展出,於是她要到日本领奖,季昀本来就想趁扬扬上小学前带他去一趟日本迪斯奈,这会儿刚刚好,两人整理好行囊,听说就是今晚的班机。这麽简单都不懂,你变笨了!」
「可是……你们的婚礼……」
「哦!婚礼啊!季昀跟我晓以大义,她说好马不双鞍,忠男不二妻,我想想也对,反正你好用得很,干嘛舍你就其他。何况……」他轻轻凑近她耳朵边悄言。「你还没被我开封呢!没看到内容就退货,我的性格中没有浪费因子。」
他的话羞红她的脸,男人家把黄色笑话当饭吃。
「这是你来的目的?」
「没错,我打算梅开二度,新娘就是你。」
低头,看自己羸弱的身体,她想是陆杰露了口风,所以他来。
「你同情我?」
「同情?」他尖声怪叫起来。「我没有你说的这麽笨,别污辱我。我顶多是对自己的感觉迟钝一些,搞不清楚初恋早在好友娶情人时就Over了,弄不明白,读某人的情书读上瘾,吃某人的菜吃上瘾,听某人的高见听成痴,等某人的身影等成习惯,一日不见如隔几千秋,这种感觉就叫爱情。
我顶多是让责任冲昏头,认定不和季昀结婚就是对朋友不义,认定没把他们当成亲人照顾就是不仁,以为没把他们时时刻刻拴在裤腰带上就是不忠,想我这种谨守礼义廉耻忠孝仁爱信义和平的超优质青年怎能做那种事?
於是,我压制私欲,成就伟人情操,哪里知道,圣人不是普通人可以当的,於是我懊悔痛苦……」
「於是他背信忘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宁愿当个欺师叛祖卑劣下流无耻寡廉的男人,飞到你身边,跟你说一声:亲爱的绘蓝,我爱你,请你嫁给我吧!」瑞瑞在门外真的听不下去了,冲进门来,帮他把话一口气说完。
要不是她一通电话到台湾,找到陆杰,弄清他们的纠葛情结,她还傻傻的一面倒,不知道她家绘蓝才是吃亏的那一员。
受不了,原来长相丑陋的男人说情话会教人想吐,连皮相上得了台面的,说起情话也恶心得教人胃酸过多。
「打断别人求爱会下十八层地狱!」他对这个女人早已忍无可忍,要不是看在她照顾绘蓝的份上,早早十二道圣旨,送她一个五马分尸。
「听你说这些,我粉嫩白皙的皮肤长满鸡皮,胃酸在食道里大玩海水倒灌,肠肝心肺碎的碎、裂的裂,我早已身处阿鼻地狱。」
「你……」他的鼻孔在喷气,火山熔岩在他腹腔慢慢成形。
「别对她生气,瑞瑞只是饿了。」绘蓝拉拉他的袖子,轻摇头。
「宾果!生我身者爹娘,知我心者绘蓝也。」圈住她的脖子,瑞瑞送出香吻。
「她饿了脾气就不好?那你这个病人岂不是要受她凌虐?」黎儇膛目结舌,当护士的,爱心不是基本配备吗?
「没错,怕被凌虐就快下来吃东西,我饿了。」懒懒的瞄过他,他的表情真精采,不少比他说恶心话时赏心悦目的多。
「瑞瑞,你先下楼吃饭好吗?我有话想对他说。」
「好吧!东西被我扫光别怨我。」拍拍屁股走人,反正人家老公来了,床第总要温上一温才显得感情好嘛!「动作别太激烈,我不是死人,嗯嗯啊啊的会坏了我的胃口。」
「你尽管吃,最好噎死、撑死你。」撞上门,黎儇把可恶的女人关在门外。
「她胄口很大,撑不死的。」绘蓝一笑,伸出两手迎他。
黎儇走近,把她带进怀中。轻吁口气,想了几十天的人儿呵……空虚的心满盈了。
「我想你,好想好想,摸著婚纱照里的你,抱著你睡过的枕头,我以为我们再不会相聚。」
「我也是,好想好想,想你为什麽不肯爱我?想我们为什麽会错过?想不通很多事,想问问苍天,如果我们无缘,为什麽让我们碰在一起?如果有缘,为什麽让我们成夫妻却又分手?」
「我来帮你解答,因为你倒楣,嫁给呆老公,爱你不敢承认,想你不敢说出口,偏偏要一场病才能逼出他的真心。对不起,全是我不好,以後换我来给你写信,换我来爱你,换我来尝尝你吃过的苦。」
「是同情吧!对一个将死之人……你太慷慨。」
「你蠢啊!我都说了不是同情,是爱,我要讲几千几百次你才懂!同情是因他人的悲欢而引起同样的感情,爱情是指相爱的情绪,这两种东西差那麽多,你还会鱼目混珠、混淆不清,你想气死我?
秋绘蓝,我再告诉你最後一次,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你活著我爱你,你死了我仍然爱你,我可以习惯你不在人间、不再爱我,顶多是从此无欲无爱过完一生,反正这种日子我也没少过过,但是我不能忍受,我就在这边说我爱你,你还要质疑我的爱!听懂没?」
「懂了!可是……以前我对你说爱,你也是质疑。」
拍拍额头大笑,怒气不见了。「说来说去,我是自食其果。」额头靠上她的,手缠上她的,执其手,爱其心,他们的爱情会这样缠绵不休!
「不过,我没怨过你……」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把她搂入怀中,她重回他怀抱。「绘篮,我终於懂了季昀对懋承的感情,为什麽执著不悔,即使她决定要嫁给我,心中对我除了感激再无其他。」
「我懂,她并不爱你。」她退让,是因为他爱季昀不悔,却没想过他的心会爱上自己。
「你从哪里知道她不爱我?」
「她看你的时候,没有一双爱人的眼睛--灼热炽烈。」
「难怪那阵子我全身老有烧烫伤的痕迹,原来是你的眼光把我烧伤。」
她笑了,她是个最快乐的病人。
「跟我回台湾好吗?我想时时看著你,却又怕公司倒闭,不过,假如你坚持…」
「我们回去。」骤下决定,她也想和他时时刻刻在一起。
「可以不带那个女人回去吗?」想起那个要挖走绘蓝财产的恶女,胃又不好了,看来要找个时间去照照胃镜。
「我答应她了。」她软声央求。
「好、好,带她就带她,我不信她再敢强压我这地头蛇。」
「只要不怕被她吃倒,其他的……她还算好相处。」
夜越见宁静,月亮从云端照进一室祥和,他们的爱情正式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