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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手党情夫 第三章
作者:李靳

  银狐叫饭店送了一些温热易消化的流质食物,让李维长期未进食的肠胃能尽快适应。  

  「谢谢你,银狐。」  

  「叫我的名字。」  

  「什么?」  

  「我说,叫我的名字,乃仲华。」  

  「呃?」李维不解。  

  「会念吗?」银狐拿起桌上的纸笔,在纸上写下三个中国字,「方、仲、华。」他一字一字念着。  

  「这是中国字?你是中国人?」李维好奇地问。  

  「算是吧!」方仲华继续在纸上画着,「方,是我的姓;仲华,是我的名字。」  

  「种花……」李维生涩地念着。  

  「什么种花?是仲华!」他开始想扁人了。  

  「仲华……」反复念了十来次,李维的发音总算比较标准了。  

  不错,还满顺耳的。银狐露出一丝得意,他喜欢李维听话的感觉。  

  「仲华,你是杀手,是吗?」李维小心翼异问着。  

  方仲华全身上下立刻罩上一层警戒,「你还知道些什么?」  

  李维实在太聪明了!他是第一个看穿他的人,从来没有人被救出后,会问出如此精确的问题。通常,人们会将他当成警察或特务。  

  「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你的名字而已。」李维笑了一下,相当温暖的感觉。  

  方仲华在床边坐下,将脸贴近他,不顾眼前是个带着枪伤的病人,朝他脸上吐了一口迷蒙白烟,「够多了!你……是这世上唯一知道我名字的人。」  

  除了死去的父母亲之外,还不曾有其它人如此叫过他——仲华。  

  他的母亲是个金发碧眼的法国人,父亲是个中国特务。  

  而他,出生在寒冷的中国东北,在他很小的时候,他记得母亲总喜欢牵着他的手,在下着大雪的夜晚、在寒冷无人的火车站月台,等候着父亲的归来。  

  每一次见面,双亲就像是恍如隔世重逢,紧紧将彼此拥在怀中。  

  不知道是遗传还是优秀的先天特质,在他连筷子都还拿不稳的时候,他己经学会了开枪射击。虽然只是以玩具枪似的改装空包弹射击,但他对枪枝、距离及标的物移动的敏锐度,常常让父亲露出赞许的表情。  

  拿枪,是父亲对他的要求,父亲要他有能力保护自己。  

  八岁那年,他随着父母亲踏上了巴黎,那个让他的生命从此步上破碎的城市。  

  在这儿,他有了另一个名字,牢牢嵌在护照上的名字——雷克斯.欧列斯特。  

  这是母亲帮他取的,在西方国度,取个洋名比较不会引人瞩目。  

  如果说,他这一生中,真有什么让他感到自己曾经是个人的自觉,那大概就是童年那段在父母亲羽翼下度过的日子。  

  但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在他即将满十岁之前,他的父亲突然不再回来了。  

  出事了!母亲明确地知晓,在法国情报部带队搜索前,母亲将他混在人群中,送上了火车。  

  「妈妈!妳为什么不上车?」他朝着站在月台上目送他的母亲大喊。  

  母亲凄凉地、无奈地一笑,「我必须去救他。仲华,你要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不管多么辛苦,千万要活下去,坚强地活下去!」这是母亲最后对他说的话。  

  他清楚地记得,临上火车前母亲紧拥着他的温暖与悲哀,透过她脸上潸然流下的冷凉泪水,那记忆中的脸,成了他这一生中永远无法抹灭的恨。  

  他恨自己、恨国家、恨上苍,恨造化弄人的乖舛命运。  

  对于一个失手被捕的中国特务而言,通常,中国政府是不会积极营救的。不像西方国家对生命的尊重,身为一个中国特务,随时要有为国捐躯的决心。  

  幸运的,被判个几年,遣送出境。但通常许多人都等不到那一刻,狱中私刑、老死囚笼,是许多菁英份子的下场。  

  失去了倚靠、失去了温暖的呵护,方仲华遵照母亲的指示,投靠了位在法国南方的波修瓦神父。  

  但不到一个月,这个地方也被法国情报部盯上了。  

  神父机警地将方仲华的小脸涂黑,并让他穿上吉普赛服装,配上他天生遗传自父亲的黑发,混在一堆小孩中,将他送上前往意大利的火车。  

  「孩子,请恕我无能为力,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往后的日子,我会为你祈祷的,愿主保佑你!」这是临行前,神父对他说的话。  

  方仲华似乎一点也不难过,甚至没有任何想哭的冲动。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离别,己无法再令他感到悲伤,他冰冷得犹如一座雕像,没有落泪、没有回头,默默地离开了法国,离开那个让他灵魂支离破碎的国度。  

  在意大利的日子,他成天随着吉普赛人到处流浪,偷抢拐骗无所不做。  

  要活下去,就必须不停地伤害别人。他有了新的生命哲学。  

  十二岁那年,他第一次举枪杀人,对象是个平日与他作对的街头小混混。  

  第一次的残酷嗜血,不仅没有让他锒铛入狱,反而为他带来了人生旅途上的大转折。  

  他被黑手党看上了,并且收编加入组织中。  

  这件事,让他更加确信,若要出人头地,非得踩着别人的鲜血往上爬不可。  

  进入组织后,他早熟的个性、神准的枪法,历经风霜的沉稳与善于察言观色的天性,让他一跃成为组织中极力栽培的明日之星。  

  他开始接受中断已久的正规教育,除了学习英文、法文、意大利文,伽还要求学习中文,虽然那个国家曾经拋弃了他,但他这一生中,最美丽、最美好的岁月却是在那个国家的领土上度过的。虽然,那段岁月、那段回忆,已经太过久远、也太过遥不可及。  

  ***  

  「仲华、仲华!」见他怔怔出神,李维连唤了他两次。  

  「呃?」惊觉到手上的烟灰己烫到手指,方仲华倏地燃熄了手上仅存的烟头。  

  「想事情吗?」李维问道。  

  泛起一股自嘲的冷笑,方仲华不语。  

  有多久了?多长一段日子,不曾想起前尘往事?多少年来,他不曾打开记忆的封盒,任由伤心往事在他思绪中奔流。  

  为什么会在此刻,无端端地想起这些事?因为李维吗?因为他一直叫唤着他的名字?  

  温暖的嗓音,洁净的心灵,像是来自天堂,父母亲的召唤。  

  「仲华!」李维发现他又失神了。「你没事吧?」  

  「没事。」银狐望向李维关心的眼神,他漂亮蓝眸中有着令人安心的感觉。  

  好奇特的男孩,方仲华在心中想着。  

  ***  

  「我想打电话回家报平安。」吃过午饭,李维对方仲华说。  

  「还不是时候,你父亲的电话被警方监听,打电话会暴露我们的行踪。」方仲华拒绝了李维的要求。  

  「我们现在的处境仍然危险吗?」  

  「当然,在我无法确定敌人不存在之前,随时都有危险。」他企图让李维打消念头,正确地说,是不想放他走。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家?」这是李维最关心的事  

  「过几天,等你伤好了之后。」方仲华露出难得的温柔表情,像哄小孩般,委婉地对他说道。  

  李维,多美丽的孩子啊!若能永远将他圈在身边  该是一件多美好的事!  

  ***  

  这实在是一件非常奇怪,也非常不合逻辑的事。  

  方仲华明明说,他们现在是处在「非常危险」的环境中。  

  但是,他却每天开着车,带他到外面兜风。  

  说是不想让他太闷,天晓得,这样每天拋头露面、岂不是将他俩暴露在危险中吗?  

  李维不是呆子,他知道方仲华不想让他离开,为什么?  

  他是个杀手,应该遵守交易规则的。他在图什么?谋什么?  

  难道,他的委托人不是父亲吗?这个想法,让李维心里震了一下。  

  不,不会的!方仲华应该不会加害自己,他看得出来,他眸中的温柔,是认真的。  

  ***  

  一早,侧耳倾听着浴室传来的淅沥沥水声,确定方仲华已经开始沐浴后,李维立刻拿起床边茶几上的电话。  

  拨了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随即,他小声兴奋地喊着:「喂!爸爸,是我!」  

  艾维斯听见爱子的声音,激动地几乎落下泪来,(李维!你在哪儿?你没事吧!)自从三天前黑手党传来报平安的讯息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文,究竟李维何时归来,没有人知道,焦虑的等待,让他几乎白了满头发。  

  「我没事,爸。」李维安慰着。  

  (你在哪儿?为什么不立刻回来?)艾维斯激动地问道。  

  「我……」李维住了口,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告诉我,你在哪儿?我马上去接你!)艾维斯急急说道。  

  「不……不用了,爸爸,你放心吧!」李维平静地对父亲说道:「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让您操过心了?」  

  的确,李维是个从小就不需要让人担心的孩子。  

  「过两天,我自然会回家,记得叫玛兰准备我爱吃的巧克力香蕉派,回家后,我要好好享受一下。」李维开心地说着,彷佛他只是外出度个小假罢了。  

  听到儿子温婉笃定的高语,艾维斯的心终于稍稍放下,(好,我会叫玛兰准备你爱吃的食物,不管是巧克力派、白酒通心面,还是原味牛排,我都会帮你备着,你……可要赶紧回来。)  

  「嗯,我答应你。」李维回给父亲一个让他安心的答案。  

  挂上电话,身后一道冰冷残酷、冷酷得近乎可杀人的视线从他身后射来。  

  「仲华?」他回过头,对上的是一对冰蓝酷厉的眼眸。  

  他何时站在这儿的?刚才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吗?  

  是的,他一定听到了,否则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仲……」  

  李维的话尚未出口,方仲华狂暴的身子己将他压倒在床上,单手掐住他的脖子,「说!为什么要背叛我?」  

  李维奋力挣扎,他的力气对付一般人是绰绰有余,但是用来对付方仲华,似乎稍嫌不足了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过是打电话报平安罢了!」  

  「报平安?你说了吗?说出你所在的位置?」方仲华眸中闪着凶狠红光。随着他的激动,掐住李维脖子的手也愈来愈紧。  

  「唔……没有……」李维几乎说不出话来。  

  「没有?」他狐疑了地看着他,略松了手,「为什么?」  

  真奇怪,说了他老大不高兴,不说,他又问为什么。  

  李维有些无奈,「没有必要。」  

  什么意思?方仲华愣了一下。  

  「你说过,我父亲的电话被警方监听着,若是让警方知道你在这儿,对你而言可能是一件麻烦,是吗?」  

  李维仍是为他着想的。  

  即使在他将他软禁的情况下,即使在他归心似箭,恨不能马上飞回佛罗伦斯的情况下,他仍然设身处地为他着想。  

  见他不搭腔,李维续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一直将我强留在身边,不过,我知道你对我并没有恶意,迟早你会送我回家的,对吗?」  

  「你这么笃定?」方仲华勾起一抹冷笑,看着眼前这个极聪明的男孩。  

  「不是笃定,是你告诉我的。」  

  「我告诉你?」他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  

  「你没有说出来,不过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会伤害我的,是吗?」李维抬眼,正面迎上他的目光。  

  好家伙!他就是喜欢他这股无畏动人的坦率。  

  方仲华忽地一笑,低俯下身,在李维尚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猛地夺去了他的双唇。  

  这……这是做什么?任凭李维再聪明、再冷静,也无法理解方仲华此刻的举动,他究竟在干什么?  

  他……竟然吻他!他竟然吻个同样身为男人的他!  

  「唔……放……」李维奋力抗拒着,纵使不明不白地被人夺去了吻,却不代表他必须默默承受。  

  「放手……」李维模模糊糊从唇齿间吐出几个字,却无法阻止方仲华对他的掠夺。  

  强而有力的压迫、摄人心魂的霸气,让李维没有半点退让的空间  

  方仲华深深地、深深地吸吮李维口中的甜蜜。良久,终于从他身上退开。  

  「为什么?」强忍紊乱气息,李维问出了第一句话。  

  「这是惩罚,对不听话小孩的惩罚。」冷瞪着他,唇齿间送出冰寒的话,方仲华展露出深沉的原始兽性,「下次如果再犯,我就剥光你的衣服,把你当个女人一样侵犯!」  

  「你……」李维怒目射向他,却在迎上那双冰冷蓝眸时,看见怒火下那抹历经千疮百孔的孤傲灵魂。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李维的怒火在瞬间被覆上一层冰霜。  

  像初次见到那抹冰蓝眼中满载的愤怒与仇恨时带给他的震撼,似海水般深蓝的眸中,有着深深的孤独与悲哀。刚强、自负、残忍,那只是他的武装,不想让任何人看穿,拒绝迎接任何人踏入心灵禁地的一项宣誓。  

  惊惧、猜疑、无法相信任何人给予的温柔,像穿著一件厚重的盔甲,行走于沧凉人世间,他的美丽与良知被深锁在深深的仇恨中。  

  李维知道,在银狐冷酷嗜血的外表下,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伤痛,有着令人鼻酸的过去。同样的,此刻失去理性的他,定也有着无法言喻的痛苦与无奈!  

  为什么?难道他的生命里除了黑暗之外,不曾见过阳光吗?  

  「明天一早,我会送你回佛罗伦斯。」丢下冰冷的话语,乃仲华拿起大衣,径自出了门。  

  李维坐在床上,被吻得红透的唇,仍然火热。  

  混乱的思绪里,则泛起了一股没来由的心痛。  

  ***  

  原以为方仲华很快就会回来,但是,一直到午饭时刻,他仍然没有出现。  

  李维只好独自外出用餐。  

  这清雅幽静的小城,就是赫赫有名的苏连多。记得小时候,他曾跟着父亲与兄长来过几次。  

  他迎着海风,漫无目的地走着。忽地,他的目光被商店橱窗内的一只音乐盒吸引,驻足凝望。  

  象牙白色的平式纲琴上,镌刻着精细的雕花,掀起琴盖,手工精致的轮轴带出风铃似的悠扬乐声。  

  是「苏连多民谣」,在意大利,这是一首家喻户晓的民谣。  

  李维静静听着乐声,想着歌词中的涵义——  

  美麓的苏达多,碧波清荡的河岸……我亲爱的朋友啊!今朝你我分别海上,从此之后,我将独自凄凉,你的身影历历在目,期待你……早日归来。  

  真是奇怪,以前一点也不觉得这首曲子有什么特别之处,怎么今天听起来似乎特别感伤呢?李维苦笑,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有感而发、触景伤情?  

  他捧起这只音乐盒,请老板以丝绒布,小心翼翼包起。  

  然后,他在傍晚时分回到了饭店。  

  推开门,方仲华已经坐在床上。  

  「上哪儿去了?」他问着,声调平稳,不若早上的冰冷骇人。  

  「没上哪儿,随便逛逛。」李维诚实以告。  

  「李维。」他唤了声。  

  「嗯?」  

  「去洗把脸,我带你出门。」  

  「出门?上哪儿?」李维微感讶异。  

  方仲华笑笑,「去了就知道。」  

  ***  

  李维有些不敢相信,方仲华竟然租下了一艘豪华游艇。  

  十二月的苏连多,海风甚大,是不太可能在夜间出海的。  

  方仲华让游艇泊在岸边,豪华的四层楼游艇上,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船上,烛光摇曳、美酒飘香,厨师为两人准备了丰富精致的晚餐,乐师则在一旁拉奏着乐器。  

  这……算是赔礼吗?李维不知道该不该问,这样的气氛下  似乎不该讲些杀风景的话。  

  当然,方仲华对早上的事,也是只字不提,彷佛两人压根儿没发生过任何不愉对桌而坐,举杯共饮,烛光美酒,月光海风。苏连多的海岸,似乎有一股醉人的魔力。  

  晚饭过后,带着微微醉意,李维整个人躺在甲板上,清亮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落满他年轻自信的脸庞。  

  「晚上风大,别着凉了。」方忡华扔了条毛毯给他。  

  李维笑着,没想到方仲华也有体贴的一面,「放心吧!我没那么弱不禁风。」  

  点了根烟,方仲华在他身侧躺下,望着满天星斗,他发现自己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仲华。」李维唤了声。  

  「嗯?」  

  「为什么外面的人都管你叫银狐?你的头发又黑又亮,一点也不像啊!」李维笑着,像个稚气的孩童。  

  似乎感染了他的纯真,方仲华脸上的表情也明显变得柔和,「以前,我喜欢染头发。」  

  「哦?染成银色吗?」李维好奇地问。  

  「嗯,淡淡的金色,太阳光强的时候,看起来很像银白色……」悠悠的语意,有些缥缈。  

  「你喜欢这样的颜色?」李维侧过脸看着他。  

  「不,只是怀念。」  

  「怀念?」  

  「那颜色,很像我母亲的发色……」方仲华缓缓吐出一口白烟,掩去了他的面容,让李维看不清他的表情。  

  微爬向他,李维的脸近贴在他面前,彼此呼吸清晰可闻,「告诉我关于你母亲的事,好吗?」不知是否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今晚的李维,似乎有着比白天更加旺盛的好奇心,酡红的脸上,带着一份醉人的奇特艳丽。  

  「仲华。」见他不语,李维又叫了一声。  

  「那是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你真的想听吗?」方仲华抬眼,凝视着眼前这张令他意乱情迷的脸孔。  

  李维点点头。  

  方仲华笑了笑,伸手轻拥住他,开始述说他这一生中,原以为会永远放在心中的悲凉往事……  

  ***  

  原本,李维与方仲华是打算一早开车回佛罗伦斯的。  

  但是,昨天晚上,两人躺在甲板上,竟没完没了地聊了一整夜。  

  直到清晨,方仲华才拖着眼皮己沉重如铅却强硬死撑的李维上床睡觉。  

  当然,这一睡,就睡到中午过后才起床。  

  心理学家常说,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此刻,这句话套在李维身上,真是再恰当不过。  

  原本一直习惯独睡的李维,自从被方仲华夜夜拥着同寝而眠后,似乎己开始对这样的举动感到理所当然。  

  白净的床单、午后温暖的海风、游艇上肢体交缠的两人,织就成一幅美丽静谧的画面。  

  「几点了?」李维问着,整个人仍蜷在方仲华怀中。  

  「两点半。」方仲华拿起搁在茶几上的手表看了一眼。  

  「嗯……这么晚了。」李维懒懒爬起。  

  不想让身旁温暖的体热离去,方仲华伸臂一抱,李维又重重落回他怀中。  

  「你做什么?」李维吓了一跳,眼中净是不解。  

  「别动,只要一下子就好。」低沉的嗓音,有着不容人拒绝的强势。  

  方仲华将他拥在怀中,低头轻触着李维金亮微卷的发丝,清爽淡然的味道飘落,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那是自从他的双手染满血腥之后,就再也不曾有过的感觉。  

  李维静静不动,任由方仲华抱着,男人强健臂膀上传来的强烈索求与渴望,让他泛起一种异样情愫,一种被爱、被需要、被紧紧缠绕的温暖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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